听主持人念到幸运观众的ID，岁寒已经没忍住笑起来，赶紧咳嗽了一声加以掩饰。
他想了想说：“嗯，这个问题，我……”
叶聆笑着说：“哦，看来我们的Loser选手终于被问住了。”
岁寒轻轻咬了下嘴里的糖果：“我不和粉丝发展恋爱关系的。”
主持人：“这个拒绝，很委婉啊。”
他接着说：“不过如果是个漂亮男孩，可以考虑一下。”
后台休息室，林语迭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我giao？”
“一般遇到这种问题，不是随便糊弄两下就过去了？岁岁还答得挺认真，好像真考虑过一样……他不会真想睡男粉吧？”
袁队气得敲他脑袋瓜：“什么睡男粉，人家问的是谈恋爱，再说又不是采访你，你激动什么，赶紧收拾东西，晚点回基地还要复盘。”
“咚咚咚。”休息室的门被叩响。
袁平野过去开门，看清外面站的人，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袁队。”尤昊忙拉住他关门的手“我是来给Age道歉的。”
“道个屁！”袁平野深吸口气，才控制着没用门板把尤昊的手夹上“当初借了钱一声不吭消失，你还有脸回来。”
隔着一条门缝，尤昊在外面苦苦哀求：“我也是没办法，袁队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当面和Age解释，我真的知道错了。”
“滚。”袁平野厉声呵斥“你那点破事我已经报给联盟了，要解释你去和他们解释，别来影响Age。”
“袁队、袁队……”
“嘭”地一声，门关上。
尤昊站在走廊的阴影里。
“这老东西。”他抡起拳头往门上虚晃了一下，又收回来。
转头往外走时，正看见从舞台方向走来的人。
尤昊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出声：“Age？”
岁寒刚接受完采访回来，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望过去，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尤昊长得很面善，光从长相完全看不出是个小人。
他微微眯起眼睛：“尤昊，你在这做什么？”
再次相见，岁寒没什么情绪波动，谈不上愤怒，也没有怨怼，只是身体里流淌的血液温度持续下降。
他必须保持冷漠平静，才能忽略胸口翻涌的恶心与钝痛。
那件事刚发生时，岁寒曾求助过警方，但因为证据不足无法立案搜查。
尤昊有一大帮在社会上混的朋友，对这种偷鸡摸狗、老赖甚至牵涉到诈骗的勾当很内行，知道该怎么销毁证据脱罪。
当时他社会经验尚浅，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后来爷爷去世，岁寒自己也病的不轻，对找到尤昊追回这笔钱的事已经不抱希望。
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敢回来打比赛。
“Age。”尤昊勉强笑了一下，说“好久不见，你比之前更帅了。”
岁寒挑了下眉：“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不不，我是想向你道歉，解释之前的事的……但是袁队不让我进去。”尤昊抿了下唇“当然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我都认。”
“哦。”岁寒淡声说“那你去和联盟方面认吧，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
他绕过尤昊，到休息室前敲了敲门：“袁队，是我，开门。”
三秒后，门打开，岁寒往里走，没想到尤昊也跟着挤了进来。
他看看其他人，点头弯腰地问好，一副老实憨厚的做派：“对不住，对不住，打扰大家了。”
林语迭和盛开认出他，都皱起眉：“滚出去。”
陶默和秦风不知道其中内情，懵逼地坐在旁边不敢说话。
尤昊缩起肩膀，仿佛被他们的呵斥吓到：“对不起，当初那事是我做的不对，可我也是不得已……大家给我个机会吧，好歹让我和Age说清楚。”
“说尼玛。”林语迭走过来撵他“滚，赶紧滚。”
岁寒抬手拦住他。
“……岁岁。”林语迭皱眉说“你不会真要听这傻逼解释吧？”
岁寒笑了一下：“既然他一定要说，我就听听好了。”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端起了自己的水杯，抬手示意尤昊：“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低头喝一口水，岁寒懒散地往后靠在沙发背。
尤昊抿了下唇，紧皱着眉头开口说：“Age，你也知道，我从小家里穷，爸妈那辈欠了一屁股债……追债的人知道TE拿了冠军，就来俱乐部找我讨债，可我只是替补，S赛都没上过场，根本还不上他们要的数目。”
岁寒点点头：“找我借钱的时候你已经说过了，然后呢？”
“他们威胁我，如果还不上钱，就对我老家的亲人动手，我也是不得已才想到找你借。可谁知道他们拿到钱还不知足，要让我掏更多，我实在没办法，只好连夜回老家带家里人跑到别的地方去躲。”
“我也想联系你，可是欠你的钱还不上，我害怕……现在回来打职业，也是想着多少挣一点钱还给你。”
“哦，原来是这样。”岁寒面无表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Age。”尤昊攥紧拳头，突然往前跪倒在地上“求求你放我一马，如果联盟方面查明了这件事，肯定不会让我再打比赛了，我是真的想赚钱还给你，我保证……”
“尤昊。”岁寒打断他的话“你当初进我房间偷走借条，是打算还钱的意思？”
“什么？”尤昊瞪大眼睛“借条没了？我不知道啊，我没干过。”
他皱了皱眉，说：“会不会是不小心弄丢了？我真的没有偷借条。”
“哦。”岁寒说“既然这样，那你现在重新写一张给我。”
尤昊一愣：“这……”
看见他犹豫的神情，岁寒冷笑：“当初你人间蒸发，我就没指望要回这笔钱了。”
“没想到你脸皮这么厚，还敢回来打比赛。”
“说说，是哪个下水道没盖好，又让你爬出来了？”
“Age，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
“求我没用。”岁寒冷声说“你走吧。”
“Age，当初你刚来俱乐部我也帮过你不少忙，我们好歹相识一场，你何必这样赶尽杀绝？”
“相识一场……确实。”岁寒往前倾了倾身子，微眯起眼看他“认识你，我算是见识了物种多样性。”
咬了咬牙，尤昊一字一顿地说：“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岁寒低下头喝口水润润嗓子，说：“你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尤昊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膝盖：“好，你别后悔。”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袁平野赶紧关上门，回头问：“Age，你还好吧？”
林语迭和盛开也担心地看过来。
岁寒笑了下说：“挺好的。”
他站起身，到休息室柜子里拿出只瓶子，对着尤昊刚刚站的地方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
尤昊回到NMP战队的休息室，其他队员已经收拾好东西。
“不是说联盟的人找你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说了什么？”
“还没处理完。”尤昊笑笑，拿起自己的包“我回来拿东西，还得再过去一趟。”
“哦，那我们先回基地等你了，回来再说。”
“好。”
尤昊拎上包离开休息室，抄工作人员通道往场馆外走。
Age不肯放过他，他也没打算再待在这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控，但如果对方执意要告他也会很麻烦。尤昊掏出手机，拨通自己社会上朋友的电话：“喂？虎哥，我今晚去你那挤一下……是啊，就之前借钱那小子，死咬着我不放，现在上面要查我，这战队肯定没法呆了。”
走出场馆后门，尤昊拐进一条小巷里，偏头夹着电话在口袋里摸烟：“你帮我问问，卸人一条胳膊多少钱？那小子给脸不要脸……”
巷口方向，被光线拉长的阴影投在尤昊脸上。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隐约辨认出逆着光的人脸。
尤昊喉咙一紧，手指颤了颤。
电话那头传来话音：“喂？尤昊，你怎么不说话了？”
“晚点回给你。”尤昊挂了电话，转身拔腿就跑。
然而进来的那个巷口，也被人堵住了。
前面是放给他高利贷的□□，身边带着两个打手，而后面那个，则是尤昊曾经盗用身份证借贷的冤大头。
他权衡过后，掉转方向往后跑，却看见巷子尽头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一辆兰博基尼，车身完全堵住出路。
再回头，那两个打手已经追上来，把他拖进巷子里肮脏昏暗的角落。
“救命！救……”
兰博基尼的车窗降下来。
车主人托腮靠在窗边围观群殴现场，出声说：“于哥，你让他们记得给人留口气，Age的钱还没要回来。”
“好的。”
“联盟那边怎么样了？”
“证据都交上去了，过两天就会有处置结果。”顿了顿，于哥接着说“不过在那之前，尤昊应该已经被法院带走了。”
“可以的。”
顾朝弯起桃花眼，抬手把卡在发间的墨镜摘下来：“走吧，回公司。”
车窗上升闭合，跑车带着引擎声消失在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