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宣瑛要去宗正寺办点事,又要去太医院接祁丹椹。

他索性先接了祁丹椹,将他安置在宗正寺的偏房,再去办事。

一年前,他将祁丹椹带回京都后,太医院院判发现祁丹椹脑子受了重伤,脑里有一块淤血没散,导致他忘记了许多事。

院判说,让祁丹椹尽量多接触熟悉的事物,说不定能记起什么。

可祁丹椹经历了那么多悲惨之事,他怎么能让他再经历一遍呢?

所以,他很少带祁丹椹去接触那些不好的东西。

包括往日祁丹椹最熟悉的刑讯。

他怕吓到祁丹椹。

不过,往日祁丹椹办差,没少同宗正寺刑部打交道。

所以,他将祁丹椹安置在一处祁丹椹曾经来过的小院。

谁知祁丹椹进院子时,一脚踩到青苔,滑了一跤,头磕在了院墙上。

宣瑛当即心疼得不行,非要御医过来替祁丹椹检查一番才肯罢休。

好在没出什么事儿。

之后,祁丹椹困了。

他就将祁丹椹安置在小院中,自己去办差了。

祁丹椹并非没出什么事儿。

他磕那一下时,脑袋又胀又痛。

他以为自己只是磕到了头,因而才会头疼。

为了不耽误宣瑛的公事,他就佯装自己困了。

宣瑛这一年几乎天天围绕着他打转,他不能太自私。

他以为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躺下没一会儿,脑袋从胀痛变成锐痛,仿若被密密麻麻的针扎般。

他疼得抓住床榻边缘,蜷缩起了身体。

无数画面突然闪现在脑中。

刺啦一声,又突然消失。

“以后你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本王,不要太为难自己,如果能让你的路不走得那么艰难,本王乐意做任何事。”

“我还让你以身相许呢?你怎么就不听?”

“我只想看到你开心,看到你眉头舒展的样子。”

往日的画面一幕幕浮现,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这间院子无比的熟悉。

脑海中的人也无比的熟悉。

他这是要记起来什么了吗?

为了抓住这点微末的幻影,他忍着脑袋被密密麻麻针扎的剧痛,循着熟悉的场景一路走了过去。

随着他一步步的走着,各种画面闪现消失,消失又闪现……

他额头不断冒着冷汗,仿佛被谁掐住了咽喉,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

一路上,过往的宗正寺衙役官吏看到他。

有不明所以的,有上前问候的,有关切询问的,还有紧张担心的……

他对这些人置若罔闻,推开一双双想搀扶他的手。

眼前的场景很熟悉。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翻涌。

他要抓住那些东西,将一切想起来。

随着画面变得清晰起来,他的头也越来越疼。

“大人,大人,醒醒,您没事吧?”

“大人,大人!”

有人喊着祁丹椹。

祁丹椹猛然睁开眼,浑身已经被汗打湿透。

他全部想起来了。

两个宗正寺护卫看着脸色惨白、额头不断冒着冷汗的祁丹椹,不由得担忧又害怕。

他们奉命守着这座偏僻小院。

平时造访的除了一些宫廷人员、低等仆役、就是野狗。

他们最开始看到祁丹椹扶着墙慢慢走过来并不以为意。

他以为是某个大人有事。

后来祁丹椹走到近前,骤然体力不支晕倒。

他们吓得赶紧将祁丹椹扶到院门口的石椅上坐下。

他们虽不认识祁丹椹是谁。

但是能在宗正寺随意走动、穿着寻常便衣的,一般都是非富即贵。

再看看这人脖子上戴着的佛牌,就不是普通人能戴得起的。

想到这非富即贵的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那岂不是他们也要遭殃。

所以,他们既担心又害怕。

看到祁丹椹醒过来,不由得喜出望外,庆幸逃过一劫。

两个宗正寺护卫道:“大人,要给您请个大夫来吗?或者通知您的仆从?”

祁丹椹摆摆手,道:“不用,我坐一下就好。”

两个护卫不敢说话,只得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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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轻拂,落叶翩跹,

男人握着另一人的手慢腾腾的踩着青黄落叶走着。

他腿部残疾,没了手杖的支撑,身姿一走一晃,几欲摔倒。

他看着身旁清秀少年的面容,阴柔的眉眼露出和煦笑意。

那笑意不掺杂一丁点儿阴霾。

他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养我的青鸟吗?”

身旁的人道:“当然,我们是朋友。”

他问道:“那你愿意当我一辈子的唯一的朋友吗?”

身旁的人道:“可以呀,从今往后,我们不分开。”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身旁的人道:“我不喜欢我的名字,你想叫我什么就叫什么吧。”

那人举起手里捧着的断了腿的青鸟:“等我们把它的伤养好,我们就一起把它放飞吧。”

两个婢女装扮的人提着食盒走出院门,感慨道:“这疯子又自己同自己说话了。”

另一位婢女怜悯道:“真可怜,听说受了很大刺激呢,醒来就疯了,经常自言自语。哎,好好的一个王爷,怎会落到如此田地?”

两人走出院门,看到祁丹椹与护卫。

护卫对祁丹椹恭恭敬敬,两个婢女也意识到此人身份不一般,连忙行礼。

祁丹椹望着院内同自己自言自语的宣瑜,道:“他怎么了?”

婢女连忙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听说这位王爷一年前受了刺激,醒过来就疯了,经常自言自语。陪同他关在这里的,还有另一位王爷,他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只手。”

“丹椹。”

一道久违的熟悉声音响起。

祁丹椹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宣瑛气喘吁吁快步走了上来,疯狂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祁丹椹望着这人,就好像与他分别了半生那么久。

他眼眶蓄满泪,泪凝结成珠,越积越多,终于不堪重负的落了下来。

宣瑛检查祁丹椹身上无伤,看到他眼泪控制不住落下,担忧道:“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哪儿受了伤?”

他在与人议事,听闻祁丹椹出了事。

他放下一切的事情,跑来找他。

找了那么多地方,终于在这里找到了。

看着祁丹椹落泪,他慌忙替他擦掉,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那漆黑眼眸里多了一丝他熟悉的光芒。

不由得,他小心翼翼试探性问道:“丹椹,你是不是记起来什么了?你还记得我吗?”

祁丹椹点点头:“记得。你说过的,我送你香囊,对你投怀送抱,我很喜欢你,爱你爱得不行,最后你被我打动了,才愿意跟你在一起。所以,我必须要好好珍惜你……”

“早起时,要对你说十遍我爱你,一边念,一边亲你。晚上睡前要对你说十遍我爱你,一边念,一边亲你……”

宣瑛眸光黯淡下来。

这些话是这一年来,祁丹椹失忆,他对他说的。

他给祁丹椹讲了他们过去的事情,有些话是他添油加醋说的。

祁丹椹可以忘记所有的事情,但不能忘记爱他,也不能忘记他爱祁丹椹。

看着祁丹椹泪光闪烁的明亮眼睛,他安慰道:“没事,记不得就记不得吧,别哭,我不想看到你哭,我只想你能每天开心的笑,只要你记得我就行了,至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可以慢慢跟你说。”

祁丹椹点点头,道:“我还记得,我送你香囊,被你拿箭射得四分五裂,碎裂成渣。我对你投怀送抱,你恨不得将我推出大琅,仿佛沾到什么恶心的东西……我甚至记得,并不是我喜欢你,而是你喜欢我,发疯逼得脾气好忍受力强的沈雁行都受不了……”

宣瑛惊愕看着祁丹椹,道:“你……你全部想起来了?”

他眼底情绪流动,欣喜若狂:“你终于想起来了。”

看着祁丹椹望着他的明亮眼眸,想到他骗他的话。

那眼眸像是无声的谴责他,为什么在他失忆的时候编各种瞎话。

宣瑛连忙道:“你听我给你解释……”

这时,祁丹椹抱住了宣瑛,道:“忘记了你,不好意思。”

宣瑛怔楞一瞬,一滴泪滑过眼角,他也抱住了祁丹椹,道:“你从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的错,没有保护好你。”

两人抱了好一会儿,宣瑛终于道:“我们回家吧。”

祁丹椹点点头:“嗯。”

他放开了宣瑛,余光却落在宣瑜的身上。

宣瑛见此,解释道:“老五老六都活了下来,老五眼睛瞎了一只,手也断了一只。老六晕过去后再次醒过来,人变得神志不清,经常活在自己的世界中。皇兄宽宥了两人的罪过,将两人关在宗正寺的偏院中。这一年来,朝堂基本稳定,所以皇兄决定让老五带着老六回到往日的肃王府生活,再派一队精兵看守。”

祁丹椹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这两人的所犯下的错,不可能彻底抵消。

圣上此举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

至少,他们后半生可以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活下去。

这时,院内的人一瘸一拐朝着祁丹椹走了过来。

门口两个护卫要拦阻。

宣瑛摆了摆手,示意两个护卫不要阻拦。

护卫按兵不动。

宣瑜慢腾腾的朝着祁丹椹走来。

祁丹椹望着他一步步走到近前。

这时,宣瑜蹲了下来,捡起祁丹椹脚边一片巴掌大的青色落叶,自言自语对着身边人道:“青鸟的腿好了,我们一起将它放飞。”

两个护卫饶是看到不少这样的场景,看到宣瑜对着空气说话,仿佛空气里站着一个人,就不由得毛骨悚然。

祁丹椹看着宣瑜与空气交谈,仿佛在宣瑜的身边有一个永久陪伴他的人。

尽管祁丹椹看不到。

至少从宣瑜温和的表情来看,他很开心。

宣瑜仿佛听到身边人的回答,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道:“好,听你的,找个天气好的时候,我们给它放飞。”

他拿着那片青色落叶,走回院落中。

祁丹椹望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

宣瑛握住祁丹椹的手:“走,我们回去吧。”

祁丹椹点点头:“嗯。”

番外

“一个生辰宴而已,你当婚宴办呢?把朕后宫搬走一半,还要朕给你出聘礼?”

宣帆蹙眉不解看着宣瑛给出的礼单,以及提出的各种奇葩要求。

这人说给祁丹椹办个生辰宴,结果流程却是按照婚礼流程走的。

还将皇宫一大半得力人手全部要到锦王府,提前谋划布置。

这就算了,最关键

这笔钱他不可能从国库拿。

只能走私库。

保守估计,这笔钱走完,

感情这人跑到他这里来招摇撞骗了。

“难道你不该出吗?臣弟可记得,当年为了给皇兄娶太子妃,母妃给皇兄出了一大笔钱,连自己的嫁妆都搭了进去。母妃说,等将来我娶王妃,皇兄要负不娶妻,,这笔钱,难道你不认账?”

宣瑛吃着汤羹,

因为世俗的眼光,他没办法给祁丹椹一个盛大的婚礼。

他可以不要脸,但。

这将成为祁丹椹在朝堂上被攻讦的把柄,也会为他的功绩蒙上一层不可言说的绮丽色彩。

所以,他就准备为他办一场盛大的生辰宴。

对外宣称是办生辰宴,他自己知道,他这是将举办。

,他都是在秘密进行。

他不仅调了宫内一些得力人手。

甚至还问宣帆借了皇家别苑盛园来办寿宴。

主打就是一个仪式感。

宣帆佯装抱怨:“朕可没说不认账啊,但你这办得也太有排场了,比朕当年娶太子妃还有排场。”

宣瑛:“那不一样,皇兄你又不是只结一次婚,你当年娶了太子妃,还娶了一个良娣一个美人,就这,你都结了三次婚,为了给大琅朝开枝散叶,。我就这一次,我们两没有可比性,人生就这一次大事,我可不得办好了……”

宣帆:“……”

怎么越听,越觉得自己像渣男?

越细想,越觉得自己像种猪?

不能生气。

他想。

,就是当日宫变,从宫里逃出来。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亲人。

宣瑛放下碗筷,继续道:“更何况皇兄你确定你爱皇嫂吗?你们确定你们是真爱而不一样,我这个是真爱,说了你也不懂,你当年是包办婚姻,又不是自由恋爱……”

宣帆:“给你一刻钟,滚出皇宫,否则聘礼别想让朕给。”

黄橙子在皇宫里正在其他太监玩色子。

刚赌了一盘大小就见他家王爷火急火燎的出宫去,吓得连赢的钱都不拿了,连忙气喘吁吁追上宣瑛,道:“殿下出来的好快,奴才还以为殿下要与圣上聊很久呢。”

宣瑛走出天正门,道:“每天早朝都要见面,有什么好聊的?”

既然宣瑛想将这寿宴当婚宴办,宣帆不得不到场。

他一到场,

因此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盛园坐落京郊山林,修建工艺堪称鬼斧神工,水榭游廊与自然山水融为一体,在不上,加以人工点缀修饰,景中有画,画中有诗,诗中有史,史中有景……

人手来操办的,坐席排列看似随意,却处处严谨。

有按照家族分布的,也有按照官署、亲友分布的。

基本照顾到每个宾客的情况,让宾客宾至如归。

因而到场的宾客们有不知内情的,不得不感慨祁丹椹多么受嘉顺帝重用,不仅寿宴有锦王帮忙招揽宾客,就连嘉顺帝也亲自到场,满朝文武几乎全在……

寿宴开场前,宾客们觉。

但自从嘉顺帝来了之后,也没人敢置喙,毕竟人家的寿宴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就算办成婚宴也是人家的自由。

于是宾客们又各自吃喝交际起来。

随礼的人来了一个特殊之客。

安昌侯齐云星。

安昌侯齐镇去世之后,这个爵位就空了下来,祁丹椹并不想与齐家再扯上点什么关系,于是这个爵位如愿的落在齐云星的身上。

,没少被魏家之人折磨。

后来城破,宣帆顺带将他救了。

不知是经历了家族变故,还是自身经历跌宕起伏了一回,他变得内敛成熟,不再是当初那个目中无人的草包公子。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却又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无论如何,

他只是安静的随了个礼,看到站在园子里的祁丹椹时,他微微点头示意礼貌。

他知道祁丹椹不想同齐家牵扯上关系。

现在的齐家,无可用之人,可以说已经完全以外,只是一个空有爵位的勋爵人家。

他也不想惹得祁丹椹厌烦,更不想被人说他想通过祁丹椹的门路重回朝堂。

他也知道,以他的本事,回到朝堂上,连个渣都没有了。

现在这样清闲又衣食无忧的生活就很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识时务,让祁丹椹

走到祁丹椹的跟前,

祁丹椹对他与对待其他宾客一般态度,温和道:“谢谢。”

齐云星也知道他们无话可说,便道:“父亲的骨骸已经落葬于齐家祖陵,在侯夫人的墓碑旁边,你若是想去看看,随时可以。那里的人不会拦你。”

祁丹椹点了点头:“好。”

齐云星侧身入内,朝着宾客席位走去。

如此,便再无交集。

宾客席内。

武将们坐在一块。

云吉与京都的武将并不熟悉,他此番回京述职,恰好赶上祁丹椹的宴席。

因而他就想庆祝完祁丹椹的生辰再离开。

没想到的是,宫里主事默默听闻他,为了让他不那么尴尬,就将他安排进雷晨那一桌。

梁文华与他的情况类似,也是回京述职,也是想参加完这个寿宴再离开。

妹夫那一桌,也就是雷晨那一桌。

刚巧不巧,梁文华与雷晨因为随的礼而大打出手。

,但品味出奇的一致。

因而雷晨想出的,这就让梁文华难堪了。

东西,摆了三天擂台。

现在,两人鼻青脸肿出席寿宴,又因为两人地位高,只得坐上座,而上座有三个位置,于是梁文华与雷晨之间隔了一个座。

满桌能坐那个位置的,也只有云吉了。

云吉悲催的被安

这两人席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不是冷嘲热讽对方,就是桌子底下比拳脚功夫,再不然就面红耳赤瞪着对方……

这让坐在中间的云吉极其难受。

因为遭殃的是他。

两人为了攀比谁更有礼节,都来敬酒。

梁文华敬酒一杯,雷晨就要来两杯。

雷晨来了两杯,

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哥俩儿是故意灌他酒的。

他记得他曾经发过誓,再坐在这哥俩儿中间,不如去与狗坐一桌。

现在没有狗的座位。

他看到了他的儿子。

他儿子与沈家小子、雷家小子开怀畅聊,氛围不错。

,震惊道:“爹,您怎么来了?”

云吉板着脸,道独摆一桌。”

沈雁行与雷鸣从那座的座次安排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梁文华与雷晨之间那个座怕是只有圣上与狗可以安然无恙的坐下去。

他们同情云吉,便微笑着,还表示今日一定要吃好喝好,玩得开心。

替兄弟照顾宾客,

他们答应过宣瑛,要让满座宾客宾至如归,待会去敬酒之类的。

一个宾客是照顾,两个宾客也是照顾。

所以,他们根本不在乎一众小子里面,来了个老家伙。

寿诞如火如荼进行着。

宣瑛与祁丹椹一桌桌的敬酒。

虽然他们暂时不能拜天地,但是他们可以当着众宾客的面,宣誓重要。

他们可以一婚礼。

酒至半酣,宣瑛与祁丹椹照顾了一轮宾客回来。

他们并没有去主|席。

主|席,一群古板在那里虚与委蛇。

他们乘着这个间隙去了沈雁行那桌。

子的事儿。

他们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才能照顾宾客。

桌上有道菜,

是用薄面皮儿卷酱肉丝儿、鹿肉丝儿、兔肉丝儿、清爽黄瓜丝等十样配菜任意混合,搭配出不同的口感。

这道菜是最近宫廷流行的名菜。

祁丹椹很爱这个口感。

于是他。

宣瑛不爱吃这道菜。

,他搭配的东西,都是味道奇特的。

看着祁丹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不由得来了兴趣,道:“喂我。”

祁丹椹:“……”

宣瑛在祁丹椹这瞬间迟疑中读出了“这人变心了,果然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他是不是不爱我了,这小子得到了就不珍惜”“他竟敢迟疑,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等十数个信息。

他愤愤毛狗了,为什么不喂我,你对畜生都比对本王好,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

祁丹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卷了一个塞到宣瑛嘴里。

因为这半年来,宣瑛每天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与狗谁重要?

比。

大理寺院墙里有条母狗难产去世了,三个狗崽子只活下来一个。

他见狗可怜,

可自从这条狗回来之后,宣瑛是看他哪哪儿不对眼。

他摸一下狗,宣瑛逼着他摸十下自己。

他喂狗一口吃的,宣瑛就得让他喂他十口。

就连早上起来,他先喂了狗都得跟他闹,此后,只得他们先用了早膳才能喂狗。

宣瑛见祁丹椹这举动,非常郁闷,道:“我说了,你才喂给我,那条狗不说,你就直接喂给它,我跟狗谁到底更重要?”

后,天天缠着祁丹椹。

祁丹椹摸它比摸自己的次数只少了几十下,这让宣瑛很郁闷。

昨天,祁丹椹吃这道酱肉丝儿的时候,第一个卷了是喂给这条杂毛狗的。

那条杂毛狗何德何能,凭什么能吃祁丹椹亲自卷的肉丝儿?

还是第一口!

祁丹椹毫不犹豫道:“瞎说什么呢?狗哪有你的千分之一重要,昨天那第一口是喂给它试毒……”

但凡他有一瞬犹豫,宣瑛会重要……

然后折腾他三天三夜不能下床。

昨晚之所以没有太过分,大。

铁骨铮铮的祁丹椹没有屈服于上千个穷凶极恶的土匪,却屈服在宣瑛的淫威下!

宣瑛总算满意了,道:“以后在你心里,你自己是第一位,我是第二位,听到了吗?”

祁丹椹再次卷起一个鹿肉卷,喂给宣瑛,道:“不,你是第一位。”

这是状元级别的答案。

宣瑛义正言辞强调:“你才是第一位,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必须是第一位。”

虽然他很喜欢祁丹椹将他放在第一位,但是他必须得让祁丹椹成为第一位。

天底下没有什么能比祁丹椹更重要。

祁丹椹知道覆水难收的道理,说出的话就是覆水:“那就并列第一吧。往年不是出个双状元吗?”

他杜绝宣瑛一切作妖的可能。

若他随口应下宣瑛的话,宣瑛定然会觉得他说的话是假话,继而又脑回路不正常怀疑他说他爱他是不是真的……

所以,他一就是第一!

宣瑛很感动。

死活都要把他放在第一位。

两人吃了一些东西,就得去主宾客席位照顾宾客。

毕竟嘉顺帝还在那里。

宣瑛与祁丹椹一走,云旗诧异道:“你们怎么都没惊讶?他们经常这样旁若无人的腻腻歪歪,闹脾气调情吗?”

沈雁行微笑:“不错啊,小屁孩,连。”

云旗不满道:“我都十六了,该懂的都懂了。”

云旗不淡定了:“你们刚刚都一点不好奇……该吃吃该喝喝,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卢骁:“看得多了,你看了一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恩爱能够秀的,还。”

雷鸣深有同感:“确实,前两天,我爹娘打架,殿下正好在我家,帮着劝我爹娘,结果……”

沈雁行:“劝一刻钟,秀”

是如此。我觉得神奇的是,他是怎么做到不管干啥都能拐到秀自己爱情上去那匹马生娃,他都能扯到真爱一个人,就不应该让他生娃,那得多疼,还怪我那头配种的马是马渣……马懂什么?啊?最后,他觉得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教育好那匹马……”

卢骁:“马不懂,你人懂啊,所以说啊,不是马的错,

沈雁行:“别以为你有爵位在身,我不敢打你……”

雷好的,看到别人谈恋爱,自己也会想恋爱,可是看殿下这样子,谈恋爱了,感觉人都不正常了。”

沈雁行:“同。”

卢骁:“你同个屁,你”

沈雁行:“滚。”

云旗:“有喜欢的人都会变得这样不正常吗?”

常,我见过的大多数都是正常的,反正你们有得看了,这才哪到哪儿啊……”

雷鸣点头:“又过来了,你看,若不是今日宾客多,他们早就搂到一起去了。如果你们实在没眼看,就赶紧出去透透风吧……”

宾客席位间,祁这边走来。

云吉站了起来。

云旗喊道:“爹,您去哪儿?”

云”

晚上送走宾客,

宣瑛睡下后,祁丹椹睡不着,就月。

要放到三年前,他肯定想

突然,

一时间骤然脚离地面让他惊吓的叫了出来:“是谁?”

“除了本王能抱你,还有的声音传来。

继而,他找?大半夜的,跑院里等谁?啊?”

祁丹椹索性不动了,直接勾住宣瑛的脖子,道:“这花前月下的,当然是等情郎,不然呢?”

宣瑛被祁丹椹勾得火都起来了,道:“你悄摸摸来这里会”

,我给他酒里下了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别说我们偷偷私相授受,就算我们两在这里约会到天明,他都不一定能发现……”

宣瑛:“……”

宣瑛:“草!”

突然有一种偷

宣瑛质问道:“你男人他天之骄子、聪明无双、出身高贵、绝世容姿…得起他吗?”

祁丹椹笑了:“家花哪有野花香啊,他虽然天之骄子、绝世容姿……但他破事一堆,天天跟狗争风吃醋,哪儿有你好啊。”

宣瑛抱着祁丹椹走向远去的秋千架。

祁丹椹惊愕:“你干什么?”

宣瑛:“是你说要跟我约会到天明的,这花前月下的,当然是干你啊,不然呢?赶紧的,乘着你男人没醒,我们速战速决,不然等他发

祁丹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