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亓完全没有受众人影响,用带着戒指的手端着酒杯,跟一旁的人谈笑风生。

这让有小心思的omega们憋不住了,一个个面面相觑,最终一个胆大的,挺身站到陆亓面前,鼓起勇气问道:“您的戒指很漂亮,是新买的吗?”

陆亓莞尔一笑,摊开手让戒指被看得更清楚,“这是家父的遗物。”

不等omega松口气,陆亓又接着说道:“我的omega也觉得我带着很好看。”

这句话不亚于在平地上扔下一颗惊雷,宾客们此刻也顾不上风度,三三两两交流起来。

站在陆亓面前的omega愣在原地,脸上的笑容都变得牵强,“……您的omega?”

“他有些害羞,下次有机会再向大家介绍。”陆亓向omega露出一个礼貌地笑容,主动拉开距离。

omega还不死心,追上来问道:“是您的男朋友吗?”

他捏紧衣摆,目不转睛地盯着陆亓,心底想着,只要没有结婚,他就还有机会,这也是绝大多数omega的想法。

陆亓毫不客气地打破omega们的幻想,“不,我们已经结婚了。”

此话一出,宴会场内宛如一滴水跌入油锅,瞬间沸腾起来。

不少omega直接失去表情管理,无措地拉着自己的长辈。

陆亓则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端着酒杯,不疾不徐地离开。

林恬拉着安阮的胳膊,激动地喊了句卧槽,“是哪个omega!?”

林恬的话问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安阮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他按耐住心底甜意,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估计是带着同款戒指的omega。”严炙摸着下巴琢磨着,心底嘀咕着,师父结婚了,居然不告诉他这个徒弟,未免太见外了。

其他人听见严炙的话,立即在会场内寻找佩戴同款戒指的omega,严炙也瞪大眼睛,加入其中。

凑热闹可能是人的本能,好好一场宴会,都快整成狼人杀了。

至于当事人本人,安阮淡定地喝着果汁,陆亓说有东西要给他,恐怕就是那枚戒指了,想到这里,安阮微微扬起嘴角。

这时有一位侍者走到安阮面前,他低声说道:“上将在花园南边等您。”

话说完,侍者向安阮鞠了一躬,转身快步离开。

安阮先给陆亓发了个消息,等了几分钟也没收到回复,他皱起眉头,最终向花园走去。

还没走到地方,安阮就看见南边有一个人影,看背影有几分熟悉,但绝对不是陆亓。

安阮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老师怎么突然找我,还用陆亓的名义。”安阮说道。

阚戒予转过身,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我怕直接叫你,你不愿过来。”

“老师做了什么让我讨厌的事吗?”安阮不着痕迹地打量阚戒予,对方腰间别着手枪,不过花园内人来人往,他们这虽然偏僻,但只要有响动,一定会吸引大批人的注意。

阚戒予哑然失笑,他轻轻摇头,说出的话虽然是问句,却带着笃定地意味,“陆亓说的那位omega是你吧。”

安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他对上阚戒予的视线,对方眼底晦涩难辨,似有浓墨铺散开来,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退役的陆亓,在那么多人眼中依旧是香饽饽,你能想象到陆亓在职时的模样吗?”阚戒予收回视线,他抬起头望向夜空。

安阮没有回应,阚戒予也不需要安阮的回应,放缓声音说了下去。

“他是定海神针般的存在,只要有他,再艰险的战役,我们也敢放手一搏,他无愧于那些荣耀,甚至帝国能给他的太少了。”阚戒予低下头,盯着安阮的眼眸,“巅峰时期的陆亓万民敬仰,你不想站在那样的他的身旁吗?”

安阮拨弄着衣服上的挂饰,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这么一大段话,他敛眸回答道:“你想让我劝陆亓复职?”

“他才32岁,正值壮年,只要他想,站到最高位也不是难事。”阚戒予瞪大眼眸,语气竟显得有些癫疯。

“可是他不想,所以他拒绝了你。”安阮平静地说道,“你以为的为他好,实际上他并不需要,你将这些强塞给他,有想过他的感受吗?”

“你是这么想的?”阚戒予眯起眼眸。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但很快,阚戒予又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了。”

安阮扯着嘴角笑了笑,他欲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一个亮光在草丛中一闪而过,紧接着爆鸣声响起,子弹夹杂着破空声呼啸而来。

十几米的距离,对子弹来说不过是瞬息之间,安阮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聚到了头顶,他死死盯着那枚子弹,子弹飞行的路线在他眼中无限放慢。

阚戒予皱起眉头,指尖微动,刚想有所动作,他察觉到一股陌生的精神力。

他猛地抬起头,感觉到无形的屏障在安阮面前建筑而起,子弹硬生生停在安阮一尺之外。

咔哒一声,是子弹跌落的声音,安阮不适地按住太阳穴。

反应过来的人群中出现惊叫声,保卫人员迅速冲了出来。

阚戒予拔出手枪,不带丝毫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穿过肉体的声音响起,鲜红的血自草丛中飞溅而出。

保卫人员将尸体拖出草丛。

安阮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陆耀眼珠突出眼眶,眼中写满不敢置信,眉心有一个漆黑的血洞,他躺在地上,死不瞑目。

陆亓快步赶到现场,按着安阮的肩膀上下打量,见人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看到陆耀的尸体,陆亓皱起眉头,质问道:“现在看守所这么松散?关押的嫌疑人都能跑出来?”

阚戒予摆手,好似事情与他没有一点关系,“这点我会向监狱那边反应。”

陆亓冷笑,大步上前拽住阚戒予的衣领,他将人提到自己面前,说道:“我应该说过,别再将你的小动作搞到我的面前。”

陆亓这一番动作,引得围观的人窃窃私语,陆亓与元帅反目,这放哪都是个大新闻。

安阮注意到这点,伸手拽住陆亓的衣摆,“元帅刚刚也想保护我。”

有安阮劝着,陆亓才勉强按耐住心底的暴躁,他甩开阚戒予,眼神冰冷。

阚戒予抬手整理凌乱的衣襟,嘴角仍挂着笑容,“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没想杀他。”

陆亓气笑了,陆耀还能凭空跑出来不成,他捞起袖子,想再动手,却被安阮抓住手腕。

安阮冲陆亓摇了摇头,看向一旁围观的人群。

哪怕保卫人员再三劝导,还有不少人没有离开,这些人大多身份尊贵,保卫人员也不敢用强的。

阚戒予向陆亓笑了笑,主动出面去收拾残局。

趁众人注意力都在阚戒予身上,安阮拉着陆亓离开。

宴会肯定是开不下去了,安阮拉着陆亓坐到他们来的车里。

陆亓仍板着脸,心情十分不佳。

安阮扶额,没想通事情怎么会反过来,不是陆亓安慰他,变成他安慰陆亓了。

“行了,别摆着张臭脸。”安阮捏了下陆亓的脸颊,“你明明知道,那一枪不是阚戒予的安排。”

就像阚戒予能感觉到安阮的精神力波动一般,安阮自然也感觉到了阚戒予的精神力,只不过他动作太快,对方没来得及施展开来。

“那也跟他脱不了干系。”陆亓沉着脸说道。

安阮长叹一口气,说道:“外面都说阚戒予元帅的位置,是你力排众议,将人送上去的,怎么现在看起来,你们关系那么差。”

提到这个,陆亓神色一怔,他拉过安阮的手,靠在椅背上,沉声道:“因为他够狠,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安阮应了一声,微微挑眉,示意陆亓继续说下去。

都是陈年旧事,陆亓整理了下语言,缓缓讲述道:“他是我救回来的,那时我救了三个孩子,但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陆亓阖上眼眸,回想起那个战火纷争的年代。

他当时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兵,空有理论知识,毫无实战经验,他救了三个孩子,因为任务要求他奔赴前线,他只能将孩子安置在还算安全的建筑中。

人算不如天算,那里突然冒出一个虫洞,虽然只有一只虫子出现,但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根本不可能是虫族的对手。

建筑很快就变成一片废墟,在绝望的哭喊中,孩子们被虫族拆吞入腹。

“等我回到那里的时候,血洒了一地,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那么瘦小的身躯里,居然蕴藏那么多血液。”陆亓轻抿着唇瓣,他睁开眼眸,透过前面的车窗看向漆黑沉寂的夜空。

“我斩杀虫族之后,马不停蹄地在废墟中翻找,其实那时我已经认定他们都死了,找人不过是寻个心安,但是我在两个水泥板竖起的三角区中找到了阚戒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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