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游戏竞技>诡异追着饲养员从游戏出来了>第32章 芽芽芽芽~

“……”

秦醉眉眼淡漠, 指骨微不可查的松懈一瞬,自然的拂过裤缝,他公事公办:“秦氏与谁合作, 自然有自身的考量。”

“就不劳岑小姐费心了。”

岑亦熙:“包括,将军方机密芯片售卖分享?”

秦醉指骨微紧,岑亦熙亦是不肯退步, 两人僵持不下。

守护在她身后的便衣上前一步,登时让气氛烧得紧张,阳光像是从天上摔下,砸过玻璃落下一片稀碎的璀璨。

李一舟很不服气, 他上前想要争辩,被一只大手压在肩上。

“表哥!”

他愤愤抬头, 只看见秦醉不动声色的侧脸, 冷峻的线条映着璀璨的阳光, 极致的光明之侧阴影滋生放纵,镜片却折射出冰冷的白光, 顺着链条凄厉坠落。

秦醉西装笔挺,他面色冷峻难有情绪,英气俊秀的眉眼也凝着不化的冰霜,黑眸又沉又冷,如开刃的利剑一般直白的亮出锋芒。

“什么时候军方霸道到,连离职研发人员的作品售卖都要插手了?”

他凉薄开口,一句话寥寥定性,大步向前风带动发尾, 擦过眉眼落下一片锐利的阴霾, 躲藏其中的黑眸在明媚的阳光下好似映着如雪的寒意。

他大步向前,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开口:“托你们的福, 我可没签所谓的保密协议。”

“先把保密费用结了,再来插手我们秦氏的生意。”

秦醉凉薄的坠下话语,脚步声一下一下踩在心头,一声一声远去。

岑亦熙不甘咬牙,她转过头不管不顾的叫住秦醉:“师兄!”

“你就不后悔吗?”

退出研究,放弃触手可得的功名利禄,你就不后悔吗?

“只要你肯低头……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凭你的天赋……”

秦醉头也不回,大步向前,衣摆拂过空中消失在拐角,连一丝目光都没有施舍给她。

阳光从他的身上短暂流滞,很快又消弭而去。

可这些于他,不过是落在肩上的尘埃,来不喜去不悲,随手就可以抛下。

李一舟偷偷着他的表情,几番欲言又止。

秦醉斜目:“有事?”

“没、没……”李一舟一个激灵,连连摇头,只是心里还有疑惑。

当年秦醉从军部的研究所离开,对外说的是回来继承家业,李一舟偶尔听姨夫姨姨的口风,似乎是有原因的。

似乎。

被排挤了。

这其实无关紧要,秦醉从小到大都是在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李一舟乱七八糟的想着,被秦醉扫了一眼。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去做点我交代你的正事。”秦醉看着他,垂眸时语气淡淡,却好似一座大山,哐当压在李一舟的身上。

正事?玩游戏还有任务,还有没有天理了!!!

李一舟:(皿#)

靠,万恶的资本家。

李一舟游戏登顶的任务进行的如火如荼,秦醉则脱下西装撸起袖子开始削木头。

他带着芽芽从地下七层搬到八层,愤然单走,只有空荡荡的一个大平层,连灯都需要他买道具摆上。

他对着图纸研究,把木头削成差不多的样子,做研究的手半点不嫌弃的拿起了刀。

闷闷的削木头声裹挟着碎屑,一点一点的掉落在地上。

秦醉坐在小马扎上做的专注,身后泡着海鱼的大桶偷偷缠上了触手。

触手尖尖警惕的冒出头,左右摇晃扫过四周,确定秦醉还在闷声削木头,触手攀在边缘,逐渐越攀越多,“嘿咻”就从阴影里探出了头。

攀在铁桶上的触手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里面游来游去的海鱼。

0号用触手点了下水,转头送进嘴里含了含,被咸得浑身发颤,像是纸片一样左右摇晃。

[0号实验品:哇呜,奇怪的味道呜~]

它抖了抖,利索的捞出桶里面的海鱼,破水而出的“哗啦”声带动出一地水渍。

它卷着海鱼,捞了鱼就跑,一溜烟爬下木桶如流水一般触手纠结在一起流泻进阴影中。

秦醉一回头,只看见一地水渍,水珠顺着铁桶茫茫然的滑落。

桶里面幸存的海鱼还没反应自己少了一个兄弟,半死不活的摇头摆尾。

秦醉不用看就知道是哪个偷鱼贼把鱼偷走了。

他眼神一扫,“偷鱼贼”拖拽了一地的水痕,非常明显的躲在木板后面,灯光照射的阴影暴露它卷起鱼往嘴里塞的动作。

狰狞的黑影在角落折射,越发投射出庞大的影子。

“是哪个小偷把鱼偷走了?”秦醉故意自言自语:“既然少了鱼,芽芽今天就少吃一条了。”

什么,少一条!

0号听在耳朵里,瞬间支楞起触手。

它才不管少的那条是不是自己吃了,听到自己要少吃一条,挥舞着触手气势汹汹的扑了出去,鱼尾巴还在嘴边“啪啪”挣扎。

[0号实验品:不行不行!不可以少,都是我的,都是我的(〃>目<)]

[0号实验品:可恶的小人,我的鱼我的鱼,不许少,都是我的,不许不许!]

0号扒着秦醉的衣服,触手不停的在上面划拉,努力的往下扒拉,仿佛这样就能扒拉出自己少的那条鱼。

“看,少掉的鱼。”

秦醉看着它嘴边的鱼尾巴,伸出手戳了戳它的嘴巴,差点把鱼戳下来。

“芽芽可没有少吃一条。”

0号立刻卷着鱼尾巴,继续往嘴里塞了塞,凶巴巴的打他手。

[0号实验品: Pia!(o-′)ノ”不许戳,坏小人!快把我的鱼交出来!]

它卷着鱼尾巴努力的往嘴里一塞,喉咙微动吞咽下去,饱饱的打了一个嗝,转头纠缠不休。

[0号实验品:才不是我吃掉的,就是少了一条!]

它挥舞着触手,不讲理的叉腰,理直气壮的拍打着木板,把木板拍得震天响。

秦醉抓着它的触手,扛着缠在身上的芽芽来到水桶边,他指着水桶说:“芽芽数数看,少了吗?”

[0号实验品:肯定少了!我超会数的!(∪*)ノ〃]

它趴在秦醉的肩膀上,对着桶里面的鱼从一数到三,每次数到二,秦醉就点了点他的嘴巴,接着数:“三。”

来回几次,0号怒了,它嗷呜一口咬住秦醉的手指,威胁般的牙齿磨了磨,眼神得意恶劣。

[0号实验品:一、二……]

它慢悠悠的伸出触手,非常得意高兴的说:[没有三!]

秦醉闷笑一声,短促的气音带着些许宠溺,他眉眼柔和,略微弯起些许笑的弧度,没被咬住的手指摸了摸它的下腹。

“好,没有三,三被芽芽自己偷吃掉了。”

0号叉腰,获胜一般非常高兴的大声承认:[没错!]

反应过来后,它“哇呀呀呀”拖长愤怒的尾音,触手如海藻般张扬开汹涌的裹住秦醉的脑袋,愤怒的摇晃。

[0号实验品:坏家伙!骗诡的坏家伙,我要打si你打si你!]

秦醉被晃得头晕,干脆就地坐了下来。

他穿着紧身的黑色作战裤,白衬衫被武装带束缚,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

0号故意掀起海水洒在他的身上,张大嘴咬住他的脑袋,触手缠在脖子上如蛇一般蠕动纠缠。

秦醉手放在水桶上,他没有为此感受到恐惧,反手摸了摸芽芽的触手,被反抽了一下。

“芽芽,你看。”

他挪开手,桶里多了一条三个巴掌长的海鱼。

“你不止可以吃三条鱼,还可以吃第四条,第五条……”

他组织着语言缓缓开口,顺着自己的话把鱼放进桶里,渐渐的把桶里的水挤得溢出,慢慢的把整个铁桶塞得满满当当。

“芽芽,你想要吃鱼,想吃多少,只要你告诉我,我就会给你。不止是鱼,想要糖,想要水果,或者其他东西都可以……不需要偷偷摸摸,芽芽可以光明正大。”

0号立刻说:[那我要甜甜!好多好多的甜甜!]

[0号实验品:还要吃红红的果子,好多好多的果子(OO*)]

[0号实验品:还要好多好多的亮晶晶,都是我的]

……

“可以,都可以,都是芽芽的。”秦醉好脾气的点头。

他按照芽芽的要求,给了糖、水果、亮晶晶的饰品……

他一件一件拿出来,他一遍一遍的告诉芽芽:“只要芽芽想要的,我都会给芽芽。”

他不怕芽芽恃宠而骄,不怕芽芽过分,他怕的是芽芽想要什么自己去拿,不管不顾的跑出去受伤。

芽芽什么都不懂,天真无辜又莽撞,很容易被人类伤到。

滤镜带了一层又一层的秦醉眼里,芽芽懵懂又可爱,最容易被人伤害。

事实上。

0号团在秦醉的□□,一手海鱼一手水果一手方糖,跟无底洞一般贪婪的往狰狞的三张鲨鱼嘴里塞。

触手上虬实凸起的青筋遍布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球,看久了从心底里凭空生出的恐惧足以逼疯任何人,肉嘟嘟的吸盘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小牙。

它是一个怪物。

毫无疑问,任何人类看到它都会发出惊恐的惨叫,多看一眼理智值都会疯狂掉落。

秦醉也没有留意,自己游戏面板角落里污染buff的小标志从未消失。

就硬抗。

他理智尚存,污染的buff在他身上起不到作用,秦醉便注意不到这个。

秦醉生来淡漠,不知恐惧为何,又曾长久的注视着怪物。

一如此刻,他凝视着0号进食时霸道凶残的模样,依旧不动声色,目光中的冷漠却好似消弭一般无处可寻。

等0号吃完东西,又耐心的用柔软的热毛巾给它擦触手。

0号抱着肚子,利落的打了一个嗝,触手被一根一根抓起它也不理,抱着最后一个苹果慢吞吞的啃。

[0号实验品:这个最大了o(*≥≤)o]

0号把最大的一个留下来,非常幸福的一口一口啃,把苹果咬得坑坑洼洼,苹果汁从伤口泌出,又把擦干净的触手弄得黏黏糊糊。

0号完全不在意,含着触手尖尖舔了舔,触手拍在秦醉的衣服上,用力碾了碾,把衣服碾得乱七八糟,皱巴巴的沾着透明液体。

秦醉:……

“芽芽。”秦醉一开口,0号抱着半个红通通的苹果抬头,触手也跟着支楞起,无机质的眼神茫茫然的一起注视着他。

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事,吃饱喝足的0号很好说话,触手在衣服上碾过,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个饱嗝,慵懒的摊成一团。

[0号实验品:小人叫我干嘛呀~]

秦醉捏起衣服,一把抓住芽芽收回去的触手,面无表情的吐出一个字:“脏。”

[0号实验品:???]

它懵了一瞬,就见小人冷峻无情的脸贴过来,薄唇轻吐,又指着它说了一句:“脏芽芽。”

[0号实验品:哇啊啊啊啊坏家伙!]

0号两三口把苹果吞进肚子里,挥舞着触手扑到男人怀里,不忿抽抽打打,抱着秦醉的脑袋乱晃,触手在他的身上阴暗蠕动。

蹭乱了秦醉的领口,把他的黑发蹭得乱七八糟,眼镜狼狈的在鼻梁上摇摇欲坠。

[0号实验品:不脏,不脏!你才是脏东西(>口<-)打你打你!]

0号不忿大闹,触手挥舞着“啪啪”拍打着秦醉的手臂,秦醉手臂圈着它,把它整个诡都兜在怀里。

0号一个没注意,整个诡就腾空而起,然后被放进了水里。

[0号实验品:(=OДO=)?]

装满了清水的铁桶里,小怪物挥舞着触手攀附上边缘,一个劲的往外跑,还没探出头就被一只大手压住,硬是一根一根把触手撸直了清洗。

[0号实验品:放开我放开我,可恶的小人,我要打死你打死你(>口<-)我……呼呼~]

[0号实验品:有点、舒呼~笨蛋小人,这里也要,这里这里……]

从挣扎到享受只是一瞬间,0号刚入水挣扎的不行,触手一个劲的往外扒拉,清水一下一下的浇在身上,凌乱的飞溅而出,完美的浇了秦醉一身。

跟打了一场战一样。

秦醉眉眼冷峻,一双手极其稳当,下手很有分寸,压着芽芽的触手根,一只手浇水去清洗一条条触手。

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侧脸滑过下颚,呼吸间喉结滚动,他仍不动声色,黑眸专注认真,没有片刻闪躲迟疑。

手法也很是独到,抓着芽芽的触手轻轻撸动,耐心磋磨掉上面的糖水,肉嘟嘟的吸盘也用指腹压着一个一个耐心磨开清洗。

这个感觉好奇怪,0号挣扎无果,反而感觉到舒服,不轻不重的按压像是按摩一般很是舒服。

[0号实验品:好、好舒呼~]

它趴在桶边缘,脑袋搁在触手上,整个诡摊成一团,舒适的眯起了眼。

让抬爪就抬爪,乖顺的不行。

被洗过的触手泡在水里,调皮的点水拨弄。

被捞出水面,0号知道洗完了,立刻支楞起来,触手蠢蠢欲动。

[0号实验品:哼哼!这下到底是谁脏!脏小人,坏小唔!]

0号碎碎念念的话还没说完,秦醉把一块糖塞进了它的嘴里。

它顿时顾不上张牙舞爪找秦醉算账了,嚼着方糖被放到了床上。

新做的小床铺了很多层羊毛毛毯,垫得软乎乎的,一进去瞬间陷进云朵的触感里。

秦醉衣着凌乱,头发还滴着水,下颚线条闪烁着水珠滚动过的光色,越发显得流畅凌厉。

他抖开被子,想要给芽芽盖上,衣角却被触手拽住。

[0号实验品:要!要!]

0号大张着没被投喂的两张嘴,撑着触手,理直气壮的要糖吃。

秦醉好脾气的答应:“好,好。”顺手拍了拍它的小脑袋。

他剥了两颗水晶糖,把糖果喂给芽芽,糖纸在指尖翻转折叠,变成了小星星丢进了床头的小罐子里。

里面还待积攒的小星星已经攒了小半瓶了,还有不少已经装不下的罐子被塞子堵住,整齐的排放在床不远的木柜子上。

0号得了糖,一句话都不说,一股脑钻进软乎乎的被子里,头也不回一下。

秦醉忍不住“呵”了一声,发出短促的气音,似乎笑了一下。

他也不在意芽芽的冷待,拍了拍鼓起来的被子,“芽芽等我一下。”

被子顶起一个敷衍的鼓包,勉强算是回应。

0号躲在被子里嚼着糖块,黑黝黝的小空间十分温暖,触手在垫子上滚来滚去,怎么碾都是软乎乎的,和之前睡硬邦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触手卷着羊毛扒拉下一团塞进嘴里,嚼了嚼,感觉没味道,嫌弃的探出头吐在地上。

[0号实验品:唔,这个不吃,嗝!]

它的触手摸到床头,那里有一罐水晶糖,它蹭得一下就掳走了,被子里顿时响起沙沙的响声。

没一会,一条触手卷着装满糖纸的罐子又被偷偷摸摸放了回去,与另一个瓶子里的小星星无辜相对。

柔软的羊毛被子下,一团突起挣扎的在里面鼓动着,顶起奇怪的鼓包又很快消落,迅速在另一个地方鼓动。

[0号实验品:嘿呦嘿呦嘿呦!]

被子下蠕动着的小怪物像是被被子封印了一般,在被子底下挣扎着、玩闹着,触手蠕动铺开大大的领域,沿着四边贴在被里纠缠鼓动。

富有弹性的床垫不自觉颤抖,好在新做的小床稳固精致,完全抗住了小怪物在上面的翻江倒海。

“芽芽在做什么?”秦醉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回来,一边松懈袖子在床边坐下,一边漫不经心的询问。

他手放在鼓包的位置,声音不疾不徐。

床边温暖的黄色落地灯正盈盈发出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身上,他取下坠着链条的眼镜,眸子微微眯起,随着半湿的黑发散落,眉眼难得清减几分凌厉。

像是一下子温柔下来,抿直的唇角泄出微不可查的淡笑。

他作势要回头,身后的被子突然高高的掀起,小怪物撑开一张大网,躲藏在被子下猛然张开,如海啸般轰然倒下,“嗷呜”就把秦醉蒙进了黑暗中。

[0号实验品:嗷呜!吃掉啦~()/~]

小怪物蠕动着触手,卷着被角模范着捕食的动作,“嗷呜”“嗷呜”把秦醉捕获。

秦醉配合着“啊”了一声,语气平静没有任何的跌宕起伏,听起来没有任何害怕,却配合着往下一躺,一本正经的说:“被抓住了。”

触手卷着他的腰往后拖,他也配合着甩掉鞋子缩进被子里。

“被芽芽吃掉了。”

0号非常高兴得挥舞着触手:[超厉害!(∪*)ノ〃]

它卷了被子,触手垫直,撑开大大的网,被子就顶在身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秦醉,然后“嗷呜”扑倒,直接砸在秦醉的胸口,被子就把他们都罩住了。

[0号实验品:看我饿虎扑食!嗷呜!我又抓住了!ε==(づ′`)づ]

[0号实验品:再来一次!]

它玩得不亦乐乎,顶着软乎乎的被子,假装自己是只被子妖怪,在床上爬在爬去,撑开大大的被子一下子就把人罩住了。

秦醉就静静的看着它玩,黑眸专注深邃,目光一直看着它,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萸溪征悝

这并非是冰冷的讥诮,也不含任何的攻击性,他只是躺着,任由发丝拂过眉眼,软乎乎的被子和灯光仿佛将他一身凌厉的气质都融化了。

融化成甜蜜蜜的水,宠溺、包容、顺从……诸如此类的词汇恐怕也很难形容。

只是此刻,张牙舞爪的怪物在床上大笑大闹,他仰着头看着,时不时点点头说些配合的话,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的搭在旁边做一个呵护的保护姿态。

随着时间逐渐过去,温暖的黄光似乎也变了色彩,随着夜深越发显得昏暗温馨。

如烛火一般营造着时间流逝的氛围,笼罩在这片空间。

将小怪物张牙舞爪的影子投射在墙上,重新构建出一个大大的被子妖怪,对着床上的人类虎视眈眈。

人类好似没察觉一般,被扑倒捕食,后悔也来不及,挣扎没两下就被得意的被子妖怪吞掉了。

房间内只剩下小怪物得意的嘶吼,叉腰笑得格外天真烂漫。

[0号实验品:哇呜哇呜!超级厉害的大怪物来啦!]

夜晚,豪车穿梭在灯火汇聚的河流,在流淌的支流中挤出零落的灯火。

那明亮的车灯映着窗户,人影耸立在树影重重后,垂眸看着飞鸟晚归巢,压下一片枝桠,发出呼唤的鸣啼。

秦家有规矩,家里有人从外地回来,在本地的都得回家吃团圆饭。

秦醉把车停进地下室,出来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的男人,男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模样,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眉宇间的法令纹显得格外威严,才勉强多了一点不属于外表的痕迹。

那双与秦醉极其相似的黑眸扫过来,秦醉低眸唤了一声:“爸爸。”

“嗯。”秦爸答应一声。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古老的怀表,儒雅的像是一位旧社会的老学究,哪怕在家身上还穿着风衣,金色的链条顺着怀表从指缝流泻。

“都这个点了,才回来。”他有些不悦,眉眼的法令纹越发深刻,眼神中满是不赞许的严厉。

“吃饭了吗?”

“研究所离得远,您知道的。”秦醉解释一句,这才说:“路上吃了。”

研究所离家里远,父母工作忙,自他大了以后年年天南地北的跑,秦醉一般都是住在研究所的员工宿舍。

他忙了一天,略点了头算打过招呼,径直往楼上走。

“在车上能吃什么好的?”秦爸语气严厉,一边嫌弃一边跟着他往上走,半路对家庭AI说:“给少爷热一杯牛奶。”

秦醉:“……爸爸。”

“听一舟说你最近沉迷游戏,真是的,多大人了,还沉迷电子宠物。”秦爸充耳不闻,自顾自的训斥。

“一天到晚做研究就算了,你这么大了也不知道多看一下别家的小姑娘。”他顿了顿,“小男生也行。”

“净惹父母担心。”最后他下了定义。

秦醉已经不和他说话了,把身上的外衣挂在书房的架子上,他走到书桌前,秦爸就站在门口看他,还给他把灯打开了。

又是一阵数落:“长大了眼神也好了,灯也不用开了。”

明亮的白昼灯猝然打开,秦醉闭了闭眼,在书桌摸到一个丝绒礼盒。

打开看,里面是一枚触手胸针,上面的宝石是来自十八世纪贵族王室的收藏,在最近的拍卖会卖出了天价。

用奇异金属打造的触手缠绕在宝石上,外表零星镶嵌的宝石像极了触手上的眼睛,吸盘完整、造型独特。

秦醉眸色微动,一抬头,秦爸冷不丁的说:“听说你和军部的那个岑少将闹的不愉快?”

秦醉“嗯”了一声:“我不喜欢她。”

就见他突然唇角微动,皮笑肉不笑的弯起嘴角,像是拂去一粒尘埃般轻描淡写:“巧了,之后你恐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她被外派出去边境星做地质勘查了。”

相当于被发配边境挖矿了。

秦醉又“嗯”了一声,显然没有任何意外:“您做事,我放心。”

“油嘴滑舌。”秦爸轻嗤一声,眉眼的严厉却缓了缓,显然十分受用。

他敲了敲门,非常正经古板的问秦醉:“请问我能进来吗?”

“当然。”

秦爸笑了起来,不同于刚才冷诮戏谑的皮笑肉不笑,他真笑起来,眼边显出些许笑纹。

他看起来太年轻了,气质却很是沉稳,一身老学究的讲究气派,看起来真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满身傲骨熏托而成的翩翩气度。

微微一笑的时候,总算冲散了一身的傲气,显露出些许柔和。

“她威胁你,我很不喜欢。出差礼物,别和你妈说。”

秦爸把那枚价值十六个亿的胸针挂在秦醉的胸前,他微微低头,手指抚摸过上面的触手。

眼神略有些得意:“这个设计师做的小怪物好看吧?知道你喜欢,我一眼就看中了。”

“那不是小怪物,是芽芽。”秦醉低声说,他摸了摸胸针,非常认真的反驳。

秦爸也没生气,自顾自的说:“嗯,小怪物,你就喜欢这种。”

“……只喜欢芽芽。”秦醉很认真的开口。

秦爸当即收起笑,变脸似的把热牛奶推到他面前,苛刻的催促:“喝,喝完快去睡觉。”

他看着秦醉喝完,又催他回房间睡觉,不等秦醉说话,又很不高兴的说:“这么大人了,天天沉迷电子宠物。”

“不许晚睡。”

秦爸很嫌弃,但秦醉本来没有游戏头盔的房间里多了一个最新款的游戏头盔,包装都还没拆。

一看就是某人出差回来,紧急上官网下单送来的。

秦醉很认真的道了晚安,然后关上了门。

刚关上,他就听见了发消息的叮咚声。

估计是爸爸又在跟妈妈哭诉他沉迷电子宠物,害怕他以后和电子宠物过一辈子。

秦醉想,出于自我意愿,他愿意和芽芽过一辈子。

不管有没有伴侣。

但爸爸总是有这样的担忧。

秦醉拿起头盔,慢吞吞的想着,爸爸迟早会接受的。

因为他爱他。

爱,是种很奇妙的东西。

秦爸对外的人设总是充满了严苛、冷厉的词汇,他是出了名的商业奇才,投资神话。

眼光独到、指哪赚哪,还偏执狠辣、睚眦必报,是世家大院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

他总是极限微操、力挽狂澜,媒体说他享受着挑战极限的快感,可他本人却过于严谨淡漠,古板的充满学究气质,充满了各种道理不肯退让,满身自负的傲气从没有折剑商场。

但就是爱,让他有了最柔软的东西。

他是一位寡言却温柔体贴、鼓励妻子追求自我的好丈夫,也会因为担心儿子孤独终老而耿耿于怀,执着的叫着小怪物。

秦醉想着他的小怪物。

小怪物那边则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0号顶着自己的小被子趴在床上,纠结今天应该吃什么果果。

笨蛋小人最近塞进来的奇怪果果好硬,摔在地上嘭嘭响,闻起来也不好吃。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二三四……好多好多种红果果。

0号故作犹豫的思索了一下,给果果们最后一点尊重,然后兴奋的决定了。

它,全都要!

成熟的诡,就应该全部都要!(。>ω`3′

犹豫之后的果果,会不会特别好吃捏?

0号卷着软乎乎的小被子飘下床,兴奋的扑到装满水果的木箱子上,触手蠢蠢欲动的勾着锁,正要勾开时,身后突然传来开门的响动。

是小人!

0号机敏回头,只见外面走廊昏暗的蓝光洒落,几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是小人,但不是笨蛋小人。

它咬了咬触手尖尖,卷着被子,团成一团风滚草般滚到了床下,触手暗戳戳的伸出床外,探头探脑的盯着几个小人看。

小人们正在说话。

一个玩家很奇怪的惊呼:“咦,这里居然有家具诶!我们不会是误闯了npc的房间吧?”

“喂,不会这么就怂了吧,第八层新开,我们要是探索完点亮地图,可就是全服通报,首探的奖励你不要我自己分了嘿嘿。”

“想得美哇你,快看这里居然有宝箱!里面会是什么特殊道具吗?”

……

几个卡bug硬生生把自己卡进来的玩家,在一片空荡简陋的安全环境中嘻嘻哈哈的打趣。

不怪他们把这里当成别人的房间,第八层的实验室很大,把东西全部清出去后,就只剩下一些做出来的家具。

秦醉能力有限,先给芽芽做了床、放糖果的柜子,还有存放水果的木箱子。

架子很多,箱子也很多,除了用木板在角落稍微隔开一个洗澡的地方,其他的和玩家刚开始玩家园的布局没什么两样。

床边立着的灯,成了整间屋子唯一的发光来源。

0号趴在床下面,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恶劣的情绪翻涌而上,小怪物的触手蠢蠢欲动。

然后怀里的被子,“咻”一下,没了。

[0号实验品:???(°Д°≡°Д°)]

它震惊的来回看了看卷着被子的触手,触手们茫然的动了动,所有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一个方向。

号称雁过拔毛的游戏玩家看到有被子掉在地上,直接就给捡起来了,超乎寻常的柔软令他兴奋的捏了又捏,很惊奇的大声喊话:

“喂,你们看,这个npc的被子好软,可恶,比我们玩家的被子软太多了吧!”

“吱呀”开箱子的玩家拉开箱子,也兴奋的喊了出来:“哇,这个NPC居然会囤草莓,我们把它都打包打走吧?”

“天,满墙的拟态水晶糖,上次收容活动的限时奖品,这么多这个npc不是肝帝就是氪佬哇!”

“可恶,好想打劫他!”

几个玩家对着满屋的物资,伸出了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0号:

动它的小被子,开它的果果,还要拿走它的甜甜!

[0号实验品:我要吃了你们打死你打死你!哇啊啊啊啊!快快受死!(皿#)]

举着小被子的玩家只感觉眼前黑影一现,一只狰狞的触手怪嘶吼着挥舞触手直冲门面,一下扑在他的脸上。

他顿时惊恐的尖叫出声:“啊啊啊啊怪物,怪物!”

正对着眼睛的鲨鱼牙一开一合,近在咫尺的嘶吼声语调古怪。

0号恶狠狠拿他垫脚,触手在空中摆动飞舞,一下跳跃砸在开箱子的玩家身上。

那个玩家一回头,冰冷的触手从脖子滑下,他惊恐的惨叫声还没有开始,投入屋内的走廊光瞬时染上了血色。

血溅在地上,子弹上膛的木仓声阵阵袭来。

0号触手飞舞,一只一只眼睛如海浪般迅速睁开,冰冷的凝视着玩家。

“啊啊啊啊啊啊!”

动了小被子的玩家捂着眼睛,鲜血从眼眶流出,他捂着眼不停的发出凄厉的惨叫。

嘴里不停的叫着同伴的名字。

一声一声逐渐扭曲成怨恨恶毒的诅咒。

趴在木箱子上的玩家双目圆睁,痛苦的不停喘气,蠕动在地上艰难的向他爬动,拖拽出一地血痕。

看着自己的同伴,玩家拿着木仓的手赫然发起抖来。

“怪物,怪物!”他赫然咬牙,眼神变得仇恨凶狠,脑子里的理智彻底下坠,坠入疯狂的深渊疯狂开木仓扫射。

触手怪物舒展触手拉扯成网,随后猛然缩成一团,触手在空中拂过,精准躲开每一枚子弹。

它扑到玩家脸上,眼睛凌厉的扫射过来,无机质的眼珠流露出恶劣的怒火。

当即如烈火般,溅起一片血色。

“啊啊啊啊啊!”

“咔嚓”

“咔嚓”

慢条斯理的咀嚼声再一次在这个地下响起,空荡荡的回响在安静的血色中,任由潺潺热血凉成污浊。

0号爬到自己的小被子上,触手艰难的揉动着上面的血色痕迹,一边揉一边骂骂咧咧。

[0号实验品:坏小人,坏家伙!闯进别人家里的坏家伙!死啦!死啦!(`д′)]

[0号实验品:我的、我的小被子……弄脏了\(ロ\)(/ロ)/]

[0号实验品:搞不掉、搞不掉]

任凭触手把小被子揉得乱七八糟,上面的痕迹不止没少,反而越揉越开。

0号气鼓鼓的爬到自己的木箱子上,敞开的草莓溅了一箱子血,它一点都不嫌弃,卷了全部塞进嘴里。

一边塞一边骂:[我的果果都脏了,可恶!怎么想都是木叶的错,都是小人的错!]

它囫囵吞进肚子里,又爬到架子上笨拙的把沾了血的罐子带到隔出来的浴室,把瓶子丢进水桶里。

它扒在边缘,眼巴巴的盯着水看了半天,才迟钝的挥舞着触手跑出去,没多久又卷着小被子回来。

小被子被丢进去,染了一桶的水,上面的痕迹无论怎么擦怎么揉都弄不干净。

反而是被子沾了水,变了颜色,看起来更脏了,简直脏过头了。

0号把小被子拖在地上不觉得脏,塞进床底下不觉得脏。

可是现在,它觉得现在的小被子好脏好脏。

[0号实验品:……好脏。]

[0号实验品:(ノ~。)……\(ロ\)(/ロ)/都是小人的错!(`⌒メ)ノ绝不原谅!]

它的目光看向门口,笔直的走廊一眼就望到了头,头的那边是向上的电梯。

再往上,是在实验室里白衣翩翩的研究员,拿着电子屏或实验、或记录数据。

再往上的地面,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千疮百孔的世界被轰然炸响的雷鸣恶狠狠的劈下一道白刃惨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