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是那人却没有任何动作。
馆衿几乎可以清楚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他不打算喊自己吗？
正这么想着时，便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被子外面地响起。
他还没来得及去看，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被子外面钻了进来，现在蜷缩在他的脖颈处，轻轻蹭一下像是在撒娇。
这是……
馆衿的眼眸微微一亮，很快便猜到了。
“毛团？”
他小声地问了这么一句，便感觉那毛茸茸的东西又在自己的脖颈上蹭过。
好暖和啊。
他忍不住伸手把毛团抱进怀里，可是接着又反应过来什么，脸色一变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不是说……”
本来气势汹汹想要质问，可是在对上男人那双漆黑狭长的眼后，他却忽然心生胆怯了。
后面的话变得小声，像是底气一下子散了。
“你不是说毛团不在你这里吗？”
男人垂眸望着他，语气平淡：“刚找到。”
馆衿才不会相信他说的话，这会儿抱着毛团打量他，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改说什么了。
知道他是哥哥以后，他又想亲近，又觉得和自己记忆里面的人不一样。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尴尬。
而且哥哥还不记得他了。
一这样想，他的心里就忍不住开始委屈。
“我看见了。”
月神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馆衿被吓了一跳，仓皇抬眸看他：“什么？”
“你在副本里看见的那些。”月神说到这顿了顿，眼底闪过几分复杂情绪。
他其实很少有这种微表情，而馆衿此时认真盯着他才发现，当他露出这种细微的习惯表情时，才和那些副本中所遇见的人、还有他记忆当中的哥哥一模一样。
“你为什么可以看见？”
馆衿局促地问。
他努力保持着冷静，可是手上不停摸毛团的动作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局促。
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扣在了他的手背，将里面的可怜毛团揪了出来。
“后台系统。”
他言简意赅解释完，又认真凝视着馆衿的眼眸：“所以我和你小时候就认识了？”
馆衿对上他的视线顿感喉咙发干，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他可以感受到那只大手所蕴含的力量和温暖，体温传递到他的身上，让他心底的情绪泛起异样的感觉。
心好像忽然平静下来。
“但我什么都没能想起来。”男人说。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一点，可听见以后馆衿还是觉得眼睛泛起酸涩。
“没关系。”
他认真地说完，将脑袋低了下去。
好奇怪，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他却忍不住想哭。
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也没关系。
慢慢来，他总能让哥哥想起来的。
可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的是哥哥来到游戏以后所遭遇的事情。
他为什么会失去记忆？为什么会坐到现在的位置。
按理来说到了他这样的位置，想要购买复活卡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
可是他为什么不离开……
无数问题在脑海中盘旋，可是最后磕磕巴巴问出口的却只有一个。
“是你让001去找楚宜音来帮我的吗？”
月神盯着他看了片刻，最后点了头：“是我。”
“为什么？”馆衿的眼眶又红了，泪花在里面打转，却始终忍着不让它落下来。
明明都已经忘记自己了，为什么还会记得让人去保护自己呢？
“我也不知道。”
月神的语气很平淡，带着几分无奈。
而馆衿也是在这时候才察觉到他对于自己失去记忆这一点也很不满。
或许是潜意识？
就像他也总是潜意识地选择相信副本中那些和哥哥有关系的NPC和BOSS。
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下来，两人都许久没有再开口。
馆衿在副本的时候很着急，想象过很多次等见到了月神以后要说的话，可是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只能眼巴巴地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眸，控制不住地酸了眼眶。
男人凝视着他，接着忽然皱紧了眉头，冷道：“别哭。”
馆衿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将在眼底打转的泪珠给憋了回去。
毛团还在他的脖颈上来回挪动着，看起来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力。
馆衿将视线抽离，低头看向了乱糟糟的床单位置。
“你是不是……长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月神嗯了一声，并没有做过多详细的解释。
他似乎也觉得这样的气氛不太适合谈话，便没再开口，而是很快转身离开。
“等等”
馆衿忍不住将人喊住，脸上带上了几分慌乱。
月神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
馆衿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但是脑海中忽然想到了项温子。
“我的朋友，他还能出来吗？我委托了狼人帮我找的。”
他这话说的可怜，但月神却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会找到。”
他只有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却让馆衿听完就感到了安心。
仿佛只要是他所说的话，无论有没有证据都会让他觉得可以信赖。
但很快，馆衿便又想到了项温子原先说过关于月神的事情。
他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心底逐渐打起了鼓。
“哥哥……”
尝试着叫了一句，月神却是微蹙眉头。
“怎么？”
“我朋友说你之前毁坏过一个副本，还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惩罚。”馆衿问这话时有些心虚，小脸上却满是探究：“那是因为什么啊？”
男人听见这个问题以后脸色微微有些阴沉，没有回答。
馆衿有些失落：“是也忘记了吗。”
“休息吧。”
月神打断了他的话，认真道：“明天你和我一起进副本。”
馆衿微微一怔，整个人都呆住了。
“可是……我们的副本量级根本不一样。”
那月神是想要来他的副本，还是让他去那种很高级的副本里面呢？
馆衿光是这样想着，就已经能想象到自己拖后腿的样子了。
“别管。”
男人的声音冰冷，像是不打算过多解释。
馆衿索性也不稳了。
“好吧，哥哥晚安。”
月神再次听见这个称呼，背影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转身离开。
馆衿的脸微微发红，看着他逐渐离开，没忍住收拢了包裹着毛团的手。
第一次喊有点尴尬，可是习惯以后就觉得还不错了。
倒头躺在床上，屋子里的灯很快暗了下来，只留下一盏床头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从未有过的安心感笼罩在身侧，他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像有人站在床边看着自己。可是他却并没有那种被窥视的不适感觉。
“……”
男人的大手轻轻落下那头微微打着卷的小金毛上，视线落在那莹白漂亮的熟睡脸颊。
和那些零碎记忆中的人几乎没什么差别，还是那样脆弱又美好。
只是那些消失的记忆，却让他无法想起更多。
-
馆衿起床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洒在了身上，他迷迷糊糊换好了自己仓库里的衣服。
可是等到下床以后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去。
但很快，门铃声便响了起来。
按理来说他作为客人是不应该去开门的，他便站在门口没有动作，只转头去找寻哥哥的身影。
可是偌大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而此时智能管家也在门口的位置发出了提醒的身影。
【早餐到了，快来拿吧】
馆衿愣怔一下，反应过来后才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拉开门，外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智能管家的机械臂上托着一个很大的纸袋。
“谢谢。”
馆衿向他道了一声谢，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有些重的纸袋拿走了。
智能管家的面板上瞬间出现了几条波浪线：【（ ω ）】
回到屋子内，馆衿将纸袋放在了厨房外面的岛台上，乖乖去浴室里刷牙洗脸。
等到再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没看见哥哥的身影，便忍不住去边上找寻起了上楼的位置。
他记得自己现在这一层应该是在楼下。
很快，他便找到了带着梯子的客厅，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上去以后入眼就是一张大床，明显有人正躺在里面。
馆衿松了口气，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那张有些妖冶的面庞隐在阴处。
他身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了半颗脑袋，看起来是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馆衿的心咯噔一下，反射性伸出手去推了他一下。
“该起床了，早餐已经到了。”
他说完以后，床上的人却并没有任何反应。
想了想，他又大着胆子将声音放大了一点。
“哥哥！”
这次男人皱了一下眉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一眼，但很快又合上了。
他翻了个身，馆衿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一时间心底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没忍住跪坐在床边，气呼呼地去推男人的后背。
“早餐到了，不吃的话就冷掉了。”
可就在他这么说着时，却忽然看见男人又重新翻身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身体不稳被扑在了床上。
柔软的床随着用力微微晃荡一下，他头晕脑胀地反应过来，想要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被男人压住了。
一只大手落在他的侧腰，几乎将他圈入怀中。
被子里面那股淡淡的暗香铺天盖地将他席卷，脸颊几乎是瞬间就蒸腾起了滚烫的温度。
“哥哥……”
他弱弱地喊了这么一句。
“嗯？”
男人的声音带着还没睡醒时的沙哑，落在耳边听着性感极了。
而且……
馆衿的脸瞬间从头红到了底。
那滚烫灼热的气息就铺洒在他的耳廓，让他的身体很夸张地有了一种电流窜过的感觉。
“该起床了。”
声音微弱，带着点可怜劲。
而下一秒，大手就顺着小可怜的头顶落在了耳廓和脖颈上，轻轻揉捏一把。
“怎么一早上起来就不高兴？”
馆衿又没忍住缩了一下脖子，心虚：“我没有，但是早餐要冷掉了。”
“你先吃。”
月神说完将手抽了回去，似乎打算将他放走。
可馆衿起身到一半又觉得这样不行，又扭头去看他：“可是我们今天要进副本，你要先吃饭才行啊。”
他刚说完，便看见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睛看他。
狭长的眼尾微微挑起，显得有些无奈似的。
“行。”
馆衿心底一喜，看着他这副模样，没忍住凑了过去。
可就在要接近的时候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开始犹豫。
“哥哥。”
“嗯？”
“那些副本里面的boss，都是你的分身吗？”
“嗯。”
“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他们会有你的记忆吗？”
“没回收就没有。”
听见这句，馆衿的心咯噔一下，停止了想要凑过去的动作。
“那……现在那些分身都被回收了吗？”
男人似乎不太理解他询问这些的原因，方才还带着些许睡意的眼底瞬间清明，微微皱眉看他：
“还没有。”
馆衿和他对视片刻，才局促地笑了：“这样啊。”
他缓慢地站起身，没敢再去接近。
“那哥哥快点下来吃早餐吧，我先下去了。”
他说完以后便逃跑一般朝着下楼的位置走去，像是害怕男人会再说点什么。
月神从床上坐起，盯着他的背影，眼底浮上几分奇怪。
“他怎么了？”
001的声音很快响起：【可能是您吓到他了。】
月神蹙眉：“你知道？”
【我知道，但他没让我和您说，您可以自己问他。】
001说完以后，呼吸灯便暗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馆衿下楼后刚回到岛台，便看见自己虚拟屏幕上的呼吸灯开始闪动起来。
“001，早上好啊。”
暗淡下去的眼眸重新亮了起来，但也只是短暂的两秒钟。
001嗯了一声：【宿主，S级别以上的副本其实并不困难。但最需要防备的是身边的队友和BOSS，他们的攻击性要比普通的副本强悍很多，反而是副本本身不需要过多担心。】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本来想说把一切都交给月神，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在宿主的身边这么久，他刚才看见那一幕，其实隐约间也察觉到了宿主在顾忌什么。
“好，我知道了。”
馆衿反应过来抬手擦了一把眼睛，把眼皮蹭的有些发红。
很快，他便将纸袋拆了，将早餐都摆好，等着月神下来。
-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馆衿全程都在躲避着对面男人的视线。
看起来像是刻意的疏离，可只有他自己清楚并不是这样。
“副本十点开启，做好准备。”
馆衿闻言点头，将碗里的红豆汤喝干净，便打算起身离开。
可在站起来的瞬间，却被男人喊住了。
“你在不高兴？”
声音中带着疑惑，似乎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馆衿乖乖摇头：“我没有啊，只是吃太饱了。”
他的借口拙劣，视线也止不住地躲闪，撒谎的意思要多明显有多明显。
男人的脸色瞬间也沉了下来，但是却并没有再说话。
“好。”
好什么？
馆衿没理解他的意思，转身到了沙发上坐下，也半天都没想明白。
好是个什么意思呢？
怎么觉得哥哥好像生气了。
可是……
转头看一眼，男人坐在岛台边上，修长的腿散漫支在边上，面前似乎还展开着悬浮屏幕，正在查看些什么。
好像也没有生气吧。
这么想着，他将视线给收了回来，小小的松了口气。
-
被传送进副本的时候馆衿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正坐在沙发上晒太阳，昏昏欲睡察觉到哥哥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便虚幻了起来。
再度睁眼，他已经站在了一座电梯前。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身后的人纷纷开始往前挤。
“别挤啊！电梯就只能装这么多人，你们是想超载吗？”
“别挤了，我这还有刚带的早餐呢！”
“楼层低的就走楼梯，在这挤什么挤？”
耳边传来嘈杂的骂声，馆衿却压根反应不过来。
他被一群人挤在中间，原本不打算进入电梯的，可却被强行挤了进去。
边上都是人，他的身体被剧烈挤压，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别、别挤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可因为四周全是人的缘故根本无法捕捉到过多的氧气。
大脑逐渐发昏。
而就在被挤进电梯内的瞬间，忽然有什么东西圈住了他的手腕。
重重一扯，他便觉得自己像是颗即将窒息的萝卜，被人从地里拔了出去。
猛然撞上一个人的怀抱，他迷茫地抬头看去，还在止不住地大口呼吸。
那人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身上的工装衣勾勒出高大修长的身体，而左边耳垂上落着一枚圆形吊坠，身上的项链和手环也显得格外繁琐复杂。
“哥哥……”
馆衿只看见了他高挺鼻梁下的小半张脸，可却很快将其认了出来。
“嗯，不舒服？”
男人的大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揉了一把，把头发弄得乱糟糟，动作不算温柔。
馆衿迷迷糊糊地盯着，乖乖摇头：“没有。”
他说完以后自己站直身体，想要他拉开距离。
但是还没来得及站定，便又被他勾住了腰，朝着边上带去。
“先走，有人。”
月神说着将他揽在怀中，朝着边上无人的楼梯走去。
明明有楼梯，可却全部都要挤电梯。
馆衿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得费劲地仰着头去看他：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啊”
“二十三层。”
听见这个楼层，馆衿瞬间就虚了。
“好高啊……要不我们还是等电梯吧。”
可即便这么说着，他还是配合地跟在月神身边，朝着楼上走去。
“电梯危险。”
听见这句，他心底有些好奇。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哥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原因。
费劲地朝着楼上走去，可是等到了五层他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抬脚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
再度拐角，他看见那些阶梯时，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哥哥，要不然你先走吧，我慢慢上去找你。”
一路上来也没有遇见一个人，他觉得这里应该不怎么危险。反正只是爬楼而已，慢慢走总会到的。
但是哥哥肯定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他不想要拖后腿。
可就在他想要抓着扶手停下时，却又被攥住了手腕。
“走不动了？”
馆衿的呼吸有些急促，反射性要将手抽回来。
可是还没来得及这么做，便看见月神找出一个什么东西。
“进来吗？”
馆衿看着那个袋子一样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脑海中几乎瞬间就出现了曾经所看过的电视剧，可以把人收进袋子里面。
不过一般被收进去的都是一些妖怪。
可他正这么想着，却看见袋子里猛然出现了刺目的光芒。
他的身体猛地一轻，等到再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漆黑中。
面前堆着一些衣物，而他此时是赤裸的。
这是……什么情况啊？
脸颊腾地一下涨红了，他很快上前从衣服堆里面找出了简单的一套穿上。
“穿好衣服了吗？”
头顶传来沉哑的嗓声。
他又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声音是从哪里传进来的啊？
而在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黑漆漆的地方其实很像是一个袋子的造型。
下一秒，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像是那个袋子的口被打开了。
“出来。”
一根手指出现在了外面，他毫不犹豫地跑过去，跌坐在那根手指上。
被拎出去的时候他被吓了一大跳。
外面的所有东西都变得好大，他转头看见哥哥的眼睛时还以为是哪来的反光镜。
“不用走了。”
月神说完以后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肩头，还顺便给他找了工装衣上的一根线头抓着。
“坐好。”
他说完以后，便俯身将地上留下的一套衣物捡起，顺势丢进了袋子里。
馆衿有些不太习惯，他现在甚至还没有哥哥的半个手指头那么大，只要轻轻一捏就会碎掉。
好可怕啊
可是坐在哥哥肩膀上好轻松啊，都不用爬楼梯了。
美滋滋地这么想着，他只是发个愣的时间，便看见眼前拐角的数字变成了二十二楼。
“好快啊……”
没忍住感叹了一句，而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就在馆衿好奇朝着周围张望时，却忽然看见他的衣领里面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庞然大物。
“啊”
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呼，他差点从肩头跌落下去。
但好在一只手忽然出现拖了他一把。
“怎么了？”
馆衿微微睁大眼睛，看见那一大团毛绒东西朝着自己扑过来，才迟钝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毛团？”
毛团圆滚滚的身体凑过来，在他的身上不停蹭着，像是闻出了他的气味。
馆衿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它，总觉得这一幕有些怪异。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起变小了呢。”
他说着举起手在毛团的身上薅了一把。
好舒服的毛毛啊。
月神看见他没事，便也没再关注这边，抵达二十三层后便掏出墨镜扣在了鼻梁上。
而在他进门的瞬间，便有不少人急匆匆赶来。
“哥，您终于来了，我们这边已经等很久了，摄影师来了以后我们就开始拍吧？”
“灯光和造景准备一下！”
听见这些关键词后，馆衿有些好奇起来。
艰难从毛团的身体边上探出脑袋看了一眼。
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长头发的黑衣服男人，正搓着手上下打量哥哥，此时眼睛里满是欣赏和激动。
“这外形条件，真是比传闻中还优越啊。”
他说完以后又不禁开始着急了起来：“拍摄的还没到吗？”
“刚才就说已经在楼下了，估计还在挤电梯呢。”
边上有人说了这么一句，那人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接着便邀请人去摄影棚边上坐着等待。
馆衿好奇地张望一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这是摄影棚吧？难道哥哥是明星？”
在这个副本的设定里面。
男人没说话，只是抬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摁了一下，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馆衿憋屈地埋在毛绒身上，看见那个长发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应该是他身边的毛团身上。
“哥，这个你也可以带着上镜，回头换完衣服看看能不能搭配上去，也挺好看的。”
那长发男人笑着说完，月神却只是扫了他一眼：
“是吗？可能没机会。”
“什么？”
那男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而很快，后面的楼梯便传来了剧烈的脚步声。
下一秒便传来了一道喊声：“不好了！电梯出故障，拍摄组都被困在里面了。”
“什么？”
男人的脸色骤然一变，赶紧转身离开，像是在和那人确定什么。
“有喊维修的人来吗？我们这边时间很紧，不能浪费时间。”
“已经联系了，但是……”
听见那边的声音逐渐压低，馆衿觉得有些奇怪。
他察觉到哥哥站起身来，便伸手抱住了毛团，接着回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
“哥哥，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月神嗯了一声，视线落在了电梯门口的位置。
“帮我做一件事。”
馆衿有些好奇：“什么呀？”
他刚说完，便看见哥哥垂眸看向自己，眸底透着些许意味深长。
很快馆衿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站在电梯门口的地上，好不费劲地进入了中间的那条缝隙。
对于正常人来说窄小的位置却足够让他站稳。
钻进去以后看见电梯里一片漆黑阴森，心底止不住开始发毛。
遵从哥哥的嘱咐，他进去以后便抵达了最边缘，朝着底下空洞洞的电梯井看去。
果然，电梯停在了很下面的位置，现在没有任何动作。
他站在边缘，可以听见底下传来的砰砰拍打声，好像还有人在呐喊求助。
计算了一下位置，应该是在十五层左右。
看清楚以后他正要离开，可下一秒便看见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道红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电梯顶上，苍白的四肢暴露出来，一块块狰狞的黑斑展露无疑。
那人蓄着一头黑色的长发，身上的红裙子破破烂烂，此时正朝着电梯口的方向爬去。
馆衿倒吸一口气，瞳孔猛然一缩。
可是还没等他悄无声息地退后，便忽然看见那东西的背影顿住，接着缓慢转头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死白的脸搭配着红艳的唇，赤红的眸子在对上馆衿的一瞬间便亮了起来。
下一秒，那东西扯开唇角，几乎形成了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夸张弧度。
“看见你了。”
阴森森的声音窜入耳中，馆衿脸色一白，转身从电梯门的缝隙钻了出去。
隐约间，他感觉有东西朝着自己窜来，仿佛要抓住他的腿。
可是在刚刚触碰的瞬间，腿上便传来了滋啦一声，下一秒那东西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仿佛受到了什么无法承受的痛苦。
耳边围绕着那可怖的尖叫声，馆衿的呼吸急促，在跑出去的瞬间看见那只朝着自己伸出的手，便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
“哥哥，有鬼……”
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害怕和恐惧。
他很快又被放在了那结实温暖的肩膀上。
“说说。”
感觉到毛团的存在，馆衿那颗紧张的心才终于缓缓落回了实处。
可即便这样，回忆到刚才所看见的那一幕，他还是不由得感觉背后发凉。
“电梯井里面有一个穿着红衣服的长发女人，她的身上全是黑色的斑，好像是……”
馆衿的心咯噔一下，总算迟钝明白了自己刚才最深的恐惧从何而来。
那些大块的斑点像极了尸斑，他曾经在科普栏目中所看见的。
“知道了。”
月神说完以后顿了顿，又安抚性地抬手在他脑袋上摁了一下。
动作依然不温柔，但却莫名让馆衿感到安心。
他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心情，想了想还是又补充了一句：“她刚才看见我了，还想对我动手。”
“我知道。”
这一次月神回复地很快，毫不犹豫转头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帮你报仇。”
馆衿的心忽然重重跳了一下，仰头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妖冶面容，心情变得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