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官失踪了,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现在A市群龙无首,李长官他们也接连出事,我是趁乱才勉强能够逃出来!”

小狐狸刚从教徒口中知道情况, 急匆匆地赶到教堂的私人会议室,还没进去, 就听到这样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下意识看向面沉如水的青年。

温辛沉声:“你别慌,将事情讲清楚, 你们在什么时候发现温劲风消失,李永明他们又出了什么事?”

信使定了定神, 在青年镇定的眼神中勉强冷静下来。

通过对方的叙述, 温辛得知,大概在一个星期之前,突然有个穿斗篷的神秘人造访基地,请求面见温劲风。

温劲风似乎和那个人认识,亲自接见并和对方进行长达半小时左右的单独谈话。之后那人就神色匆匆地离开了A市基地,次日温劲风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信使看向刚才转交给温辛的信件, 和一个被布死死包裹住的盒子。

“大概在温长官消失的前两个小时,他秘密召见我, 嘱咐我一定要把这两件东西尽快交到您的手上,这一路上我完全不敢耽搁,就怕耽误长官的交代。”

话未说完,信使似乎情绪上头,咬牙切齿:“李长官他们在军政处遇到袭击, 差点没命, 事后我们调看监控, 发现袭击者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凭空出现?”小狐狸提出猜测, “袭击的人会不会是异能者。”

温辛带信使进会议室之前特意屏退左右,严令不许无关者靠近。

后者好像没想到会突然进来一个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信使瞄了一眼温辛的反应,见青年没有表现出不悦,便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说:“是的,除了袭击者身负可以隐匿踪迹的异能,我们想不到别的解释。”

“我们反复检查过很多遍,从基地安检到进入军政楼有几十个监控装置,但没有一个拍下袭击者究竟是通过什么方法进入温长官所在的办公室。询问负责巡逻的安保人员和护卫军,他们也对袭击者一无所知。”

小狐狸顿时忧心忡忡。

他不担心别的,就怕温辛知道唯一的亲人出了事,会一时激动想不开。

只是温辛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要沉静得多,信使说话的同时,他将包裹在盒子上的布解开,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铅制密封盒,正中间挂着六位数的密码锁。

温辛留在新手训练营的那段时间,曾经见到过这种密码盒。

这种密码盒采用一种古早的受压□□,如果有人想通过外力获得里面的东西,反而会在暴力拆解的过程中,让其中的两种化学药剂混合在一起,引发爆炸,完全损毁物件,并重创想要偷取物件的人。

“温劲风和斗篷人对话时都说了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知道?”

“没有,当时就连李永明少尉也被勒令在门外等候,没人知道他们谈话的内容。”

温辛放下盒子,翻看信件。密封完好无损,没有被拆开的痕迹。

信使摩挲了一下汗湿的掌心,声音中不失急切:“温辛阁下,现在温长官失踪了,李长官他们身受重伤,A市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正需要您出面去主持大局!”

温辛却摇了摇头:“我?在温劲风刚出事的节骨眼上,我突然上赶着跑到A市去,放在其他人眼里,怕不是温劲风失踪连带着A市近期发生的那一连串乱子,都是我在暗中搞的鬼。”

“那难道就放任不管吗?”信使明显激动起来。

“温长官失踪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很快第一基地就会知道A市无人统领,对他们来说,那不亚于一块烹饪好的肥肉,恐怕第一基地现在已经对A市出手了!”

温辛用力按揉胀痛的眉心,似乎陡然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喃喃自语说:“照你这么说,我必须得带上足够多的人手,援助可能四面受敌的A市……”

信使一脸沉痛:“我听说过外界的传闻,知道您与温长官之间生出不少嫌隙,但不管发生了什么,温长官也是您的亲人,难道您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A市沦落在第一基地的手里?”

温辛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理会旁边欲言又止的小狐狸,默不作声地拆开信件。

从头至尾读下来,是温劲风的口吻,难得没带上讥讽暗嘲的味道。

只是信件的主人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失踪,他似乎很平常地问起温辛现在身体如何,接着话锋一转,说自己树敌太多,被暴龙劈出来的雷伤还没好,就有许多人蠢蠢欲动地想要拉他倒台。

温劲风说自己昼夜难安,必要的时候需要服用安/眠药才能正常入睡,压力与日俱增,时常会梦到过去发生的一些事,比如温辛喜欢找盆栽认亲的笑话。

……

这封信的内容,不管换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封温劲风递给温辛的求助信,先说伤是温辛造成的,让人心软,再谈及过往,和青年打亲情牌,间接请求人的救援。

再联系到温劲风的突然消失。

温辛捏紧信纸,沉重地吐出一口气来:“我原以为,和他断绝来往是保护他的最好方式,没想到……”

迎着信使复杂的眼神,温辛闭上眼晴,不断揉按鬓角,似乎在努力调整不稳的情绪。

随后他将铅制密码盒拿了过去,指尖拨动密码锁上的金属转盘,发出咔咔的清脆声响。

大约十几秒之后,咔哒。

密码锁芯传来一道不同寻常的声响,信使下意识抬起脑袋,还不等他伸长脖子往前看,就听到温辛突然问他:“有一件事,我有点想不通。”

温辛的手掌扣押在密码盒的上方,盖子与盒严丝合缝,只凭刚才那一道声响,无法判断密码锁有没有真的被打开。

信使掩去眼底的晦暗:“您问。”

“李永明他们是温劲风消失后多久出的事?”

信使答不到半天时间。

温辛:“不到半天,全部遇害?”

“没有,是不到半天传来李长官遇袭的消息,然后其他人跟着出事。”

温辛又问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信使一一回答,毫无缺漏,却见站在温辛旁边的小狐狸突然眉头紧锁,朝他投来狐疑的眼神。

这一眼,让信使明显有些慌了。

他立马在心里复述一遍刚才的内容,自我感觉没有任何问题,结果下一秒温辛又问他:“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动的身?”

信使刚要开口,猛然脸色大变,瞳孔紧缩,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里存在一个致命的漏洞。

温辛帮他说了出来:“你说自己不敢耽误温劲风交代的事,那么从他把东西交给你时算起,最多不过半个小时你就应该立马出发,来唯心教找我。”

“所以,早就离开A市的你,又怎么清楚地知道A市发生的一系列变故?难道说温劲风秘密派给你的任务,你还时不时要和A市通个信?”

此话一出,信使自知事情败露,转身就要开跑。

然而步子还没能迈出去,一阵剧痛从头顶袭来。小狐狸早有准备地将他按在地上,眸中隐现猩红血色。

S级变异体的威压哪是寻常人能够抗衡的,他被小狐狸用诡异的血瞳紧盯着,瞬间失去抵抗的心力。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信使的五官突然变化,就像在火焰中慢慢融化的蜡烛,原有的轮廓一点点地消失,呈现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他恍惚中看见温辛朝他踱步走来,声音气急败坏。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有本事你杀了我!”

温辛看着这位会变脸的异能者,似乎有些意外,少顷了然地说:“看来派你来的人不是安齐博士。”

男人微微一愣。

“如果你是安齐派来的人,他至少不会给你安排这段满是漏洞的说辞,并且也会提前告诉你,在唯心教教皇的面前隐藏秘密,毫无意义。”

随着男人瞪大眼珠子,露出万分惊恐的神情,小狐狸动了动手指,施展幻术。

以男人所在的地点为圆心,空气中荡开一阵无形的涟漪,眼前的场景倏然变化。

温辛看到一片废墟。

说是废墟,可能不太贴切,具体点形容,就是一座报废后的加工厂。

但加工厂不是重点,重点是倒在地上的人那名信使。

真正的信使躺在地上,瞳孔涣散,嘴角溢血,已经死去多时。

除了伪装信使的异能者,现场还有两个人,他们从信使的身上搜出信件和密码盒,毫不犹豫地将信件拆开。

平头男人看完内容,嗤笑道:“谁能想到啊,温劲风那疯子傲慢半辈子,最后栽在了他弟的手里,现在还要低声下气求人帮忙,我真想看看他现在惨成了什么样。”

另一位络腮胡子面无表情,明显对信里的内容不感兴趣。

他将目光转移到银白色密码盒:“这就是邵将军要求我们必须拦截下来的东西?”

平头男人皱了下眉头:“你别乱碰,我不一定能将它恢复成原样。”

“看一看有什么关系?”络腮胡子对他露出个阴邪的笑容,摸向脖颈上的抑制器,“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摆脱控制的办法?”

说着,他又看向唯一没有佩戴抑制器的变脸异能者:“难道你不想救下被扣在基地里的老娘?”

变脸异能者动了动嘴,咽下欲要阻止的话。

平头男人似乎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最后泄气地质疑道:“但那个人,连温劲风见到他都要喊一声将军,拿到这盒子里放的东西就能让我们摆脱他的控制?你开什么玩笑。”

“到底能不能,我们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络腮胡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温劲风不惜得只身赴险,宁肯被第一基地扣押也要拿出来交给他弟,我真的很好奇。”

平头男人明显被说动了。

他俩商量的过程张,变脸异能者只是在旁边犹豫地听着。

直到络腮胡子准备用蛮力打开密码盒,他才出声:“!你就这么直接开,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嘁,顶多就是塞点硝酸之类的玩意,把里面的东西给毁了,来来去去都是这些手段。”

“这群傻帽,他们肯定想不到我们这有异能者能够将东西完完全全地复原。”

变脸者还想说点什么。

“再说了。”络腮胡子无所谓地用力,“温劲风送给他弟的东西,能有多危险?”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脆响,络腮胡子毫无技巧的拆解,不负众望地触及到密码盒内部的引爆机关,刺目的白光倏然亮起。

嘭!

轰然巨响平地升起,火光直冲云霄。

感受到一阵热浪迎面袭来,本就心里踌躇的变脸者下意识往旁边一跃,可哪怕他的反应已经足够快,仍旧受到了冲击,半边身子直接被烧掉一层肉!

“啊啊啊啊!”

率先发出惨叫的人,却不是脸色惨白的变脸者。

同样受到爆炸波及、直接被炸断小腿的平头男人嘴里叫声不停,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络腮胡子全身焦黑,只剩下半截血肉模糊的尸体,摇摇欲坠地挂在树枝上。

啪。

铅制密码盒已无完形,从尸体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响。

小狐狸目视这惨烈的场面,心脏一哆嗦,又一次忍不住慌慌张张地去看温辛的反应。

却见温辛依旧淡定,甚至松了口气,转身拿起银白密码盒,似有所觉地说:“看来是真货。”是温劲风留给他的东西,没有被人掉包。

小狐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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