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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砾。
这是第二次从忘忧口中听到的名字，可上官忘舒不明白，为何这个陌生的名字，于忘忧道出以后，他身边的三人均出现了无不惊讶的表情。不仅上官望舒，就连问出此话的忘忧，也感到了这种异常感来，他不禁眉心轻皱，把目光重新落在了长风那惊魂未定的脸上道：“你的手，在颤抖。”
长风急忙稳着自己的情绪，自己颤抖的手止住，却还是引起了忘忧的疑惑道：“你们三人，都知道银砾在哪。”
“你为何知道银砾？”被樱序抵着的左河灵收起了微笑，袖中的手指轻轻握紧。在忘忧问出“银砾”二字时，他便知道，长风在洞穴中所写的字，已然不假：记忆许已恢复。
忘忧与银砾分开了二十年，失去记忆的他，是不可能知道银砾的存在。那只能是记忆已然恢复，但恢复了多少，便不得而知。
忘忧轻侧着头看着左河灵道：“你如此聪慧，何以猜不透？”
果然，长风猜得不错。
“那你为何要问我银砾之事？”
“我与银砾分开后，银砾便被当年的君上送到白雾林中做质子，你既然是白雾林的现任君主，岂有不知之理。”
左河灵轻笑道：“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我也未必会知道，你何以督定？”
“何以？”他轻眨长眸，依旧平淡道：“因为，我十年前回来的时候，他是在白雾林宫中。”
“十年前......？”长风捉着他手腕的手已忘了用力，只轻轻地颤抖着，忘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双指夹着樱序，把樱序向左河灵的脖子推进了一点，便从他的双指之间流出鲜血来。
上官忘忧急忙地走上前，欲代替像是已失去魂魄的长风，去捉着忘忧的手腕，可忘忧把左河灵一推，便把他推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与上官望舒撞在一起。当上官望舒回过神时，樱序已插进了长风的肩上，鲜血把他的衣裳染红。
长风捉着忘忧的手腕，向欲要冲过来的左河灵大喊一声道：“别过来！”
左河灵的脸上浮着上官望舒从没看见过的担忧与不甘，他的拳头捉紧，却不敢迈前一步，只狠声道：“你若把长风杀死，我便要你陪葬！”
忘忧没有移开视线，他只从袖中落下一支黑色管子握在手中，长风一惊，便不顾自己肩上仍插着樱序，想去把黑色管子抢过来，只忘忧手腕一转，便把长风捉过来的手掌避开，续而把黑色管子打进了自己的手臂上。
上官望舒此刻已不能冷静，冲到了忘忧的身旁，忘忧把黑色管子丢掉，瞬间便握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动弹不得。
上官望舒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忘忧，而且被忘忧握着他的喉咙，让他除了惊讶以外，更多的，便是痛心。
长风欲去捉着忘忧的手，只手未及之时，忘忧便轻轻地转动了仍然插在他肩膀上的樱序，让他痛得把手收了回去。
他淡淡道：“你们，都别动。现在谁也打不过我。若想少受一些痛苦，便乖乖待着。”
“你究竟想做什么？”长风吃痛地说。
忘忧看着上官望舒微微涨红的脸，原本平淡的面容，浮上了一丝痛惜，他呼了一口短气道：“你，乖乖在此待着。”
“你捉着我的喉咙，又刺穿长风的肩膀，现在却想我乖乖地待着？”
“望舒，听话。”
望舒。
这是他自洞穴后第二次唤着自己名讳，他本应是欢悦至极，可此时，却感到无比的不安。他不知道为何忘忧会突然唤自己的名字，只知道，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事情，在他控制不到的时候，发生了。
上官望舒虽不明白忘忧为何让他静止不动，但他感到，忘忧握着自己喉咙的手没有用上半分力，以让他其实并没有太多被掐着喉咙的感觉，只忘忧的面容虽然淡然，看着长风的那双眼睛却散着督定，像是正在确定一件事般。
一个疯子最怕的，便是遇上比你更疯的人。
而忘忧便是那人。
上官望舒虽有不甘，却还是轻声道：“你放开我，我在此处不动。”
左河灵怒道：“上官望舒，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管长风的死活吗！”
上官望舒的声音浮着一丝惨然道：“不，我相信忘忧。”
忘忧的表情起了一丝变化，他松开了上官望舒脖子上的手，不再去看上官望舒一眼，脸容却依旧冷淡。
他的眼睛渐渐转成血红，那是灵力回复的信号。他挥了衣袖，屋中的所有门窗便随风紧闭了起来，防止让外人看见自己的模样，把自己暴露出去。
他看着长风道：“你知道，我为何把樱序插在你的肩膀吗？”
长风的额上泛着冷汗，以他鬼族的能力，其实是不难避开方才忘忧的攻击，却在听到“银砾”二字时，不但分了神，更多的，还是他不想伤忘忧分毫，便被忘忧得了手，把樱序插入了他的肩膀。
他忍着肩上的疼痛道：“不是因为我阻止你伤害左君主吗？”
忘忧轻笑了一声道：“你装得挺像。”
“什么意思？”
“樱序的能力，只对鬼族有效。”
左河灵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摸着方才被樱序刺伤的脖子，除了血迹以外，却摸不到伤口。他惊愕道：“这不是我的血......，这是你的血？”
“这自然不是你的血，樱序只能伤鬼族，于人族跟前，宛如废铁。”
上官望舒感到哪里不对，双眉紧皱道：“可在古墓出来之后，你是以樱序破开长风背部的皮肉，把弹药取出来。”
“是。”
上官望舒的眉皱得更深些道：“但樱序，只对鬼族有效。”
“是。”
在道出樱序只对鬼族有效之时，长风便猜到了忘忧的目的，一直只是咬着牙静默着，他已无从辩解为何樱序可以割破他的皮肉，那只能仅仅一个理由，他是鬼族。
忘忧没有把樱序从他的肩上抽出，只淡淡道：“你为何要隐瞒你鬼族的身份，留在望舒身边？”
长风咬牙道：“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可不报。”
忘忧把目光落在了上官望舒身上，像是问着他是否如实，上官望舒只长叹一声道：“十年前，我确实在荒地中救下那时已受重伤的长风，却......”
却不知道，他是鬼族。
后面的话语即使不道说，卧房中的人也知道他欲说何话。
忘忧看着长风那双漆黑的眼睛道：“鬼族，只有蓝瞳，与红瞳，而你，却是黑瞳。”
“我的灵力不足，故此，”
“不，”忘忧打断了他说话道，“不全是，还有别的原因。”他握着樱序的手收紧了些，重复道：“不错......只有这样......。”
他转过头来，看着左河灵道：“左河灵，你知道他是谁，对不对？”
左河灵沉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他是鬼族时，心跳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所以，你是知道的。”
左河灵紧紧地捉住拳头道：“忘忧，我的耐性有限，你再不放开长风，我便要让你受着同样的苦！我虽然没你这般能耐，但对付你的咒具，却还是有的。”
“左河灵，”忘忧重新看着长风的双眼道，“你让我更确定一件事来。”
“把长风，放开！”
忘忧淡然地看着长风那浮着痛苦之色的双目道：“你知道，我为何要用灵力注射器吗？为了这一刻。”
他把樱序再握紧了些，把自身的灵力，通过樱序注入长风的伤口中。那道不属于他的灵力，让他的经脉像撕扯般疼痛，使他发出低呜之声来。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发忽然隐隐地现着金色的咒印，忘忧把灵力再加大了些，那经脉断裂的痛楚越发厉害，金色的咒印光芒也越发明显起来。
屋内的人无一不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上官望舒喃喃道：“宗卷印记......？”
忘忧把灵力收起，把樱序从长风的肩上拔出来。长风喘着粗气，捂着伤口欲向前倾去，忘忧把他的双肩搂过，便把他搂进怀中。
左河灵大步向前冲到了忘忧的身侧，把长风抢了过来搂着，狠声道：“别碰他！”
长风却捉着左河灵的手道：“我没事。”
忘忧没有看着那二人，只低下头来，向后退了两步，坐在椅子上，双眼茫然地把樱序轻握下垂地沉默着。
上官望舒走到了他的旁边，蹲下了身子，把樱序从他的手中接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又从袖中取了巾帕，轻柔地拿起他的手，拭着他方才被樱序划破时干涸的血迹，却也是沉默不语。
长风把左河灵轻轻地推开，左河灵像是想说什么，长风却是苦笑摇头，走到了忘忧的旁边，把他的头搂在怀中。
上官望舒握紧了手中的巾帕正要发作，却看见忘忧捉紧了长风的衣袖道：“银砾，你为何，不来寻我？”
“银砾？”
长风把他的头搂得更紧，眼中泛着泪光，苦笑道：“对不起，哥哥来迟了。”
左河灵把那惊魂未定的上官望舒拉了起来，走到一旁细语道：“什么也莫说，让他们俩，待着。”
上官望舒愕然地看着左河灵道：“你知道长风是银砾，知道银砾是忘忧的哥哥？”
“嗯，知道，所以......什么也别说。”
忘忧捉着长风衣袖的手颤抖着，就像刚才长风听到“银砾”时一样，那既是喜，亦是惧，也是忧。他抬起了头，与那湿润的黑瞳对看着，微张着那浅红的嘴唇，欲言又止，最后，仅仅是抿了嘴唇，双目轻眨道：“你也，太迟了些。”
长风蹲了下来，捉着忘忧的双手，苦笑着，却在说话之时，脸上只留下了苦痛道：“你，都想起来了？”
忘忧轻笑道：“鬼界的事，人界的事，小时候的事......所有的全部，都想起来了。”
长风把额抵在了他的手上，那眼泪还是湿润了忘忧的手，哑声道：“我并不想让你想起来。”
忘忧只淡然道：“总归是会记起的事，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长风把他的手捉得更紧，却是沉默不语。他虽知道，以忘忧时而有记忆回复之态察看，想起所有前尘往事，必是时间问题，可他依旧不想让那痛苦的记忆，重新回到忘忧那里去，那只会让他忆苦却不能思甜。
忘忧仰头看着顶上的横梁，想把那些记忆在脑中消化开去，可那不堪回首的记忆，像是时间倒流，又像昨日之事般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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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开始会进入“回忆篇”，请准备纸巾(T ^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