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玄幻奇幻>月下忘忧>第九十章 必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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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上官望舒不解地看着左河灵,而左河灵的目光并没有与上官望舒接触,而是深深地与魏清研对视着,那模样像是等待着她向自己发问般,而却被上官望舒抢了先机。

左河灵轻眨双目,像是把悲伤之意拂去,转挂微笑,从腰间取了他那常用的扇子在手中摇着,目光重新落在了上官望舒那微皱的双眉道:“不错,谎言。要让俞壁城相助,便是要用你们这姻亲的关系方可,故此,你们想解除婚约之事,不能对外宣称,而且,必须让人有一种假象,一种你们相爱着对方的假像。”

上官望舒在左河灵说让俞壁城相助之时,便已隐隐猜到他让俞壁城相助之法。他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忘忧身上,嘴上却没有对左河灵的话语作出任何回应。

若是放在以前,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左河灵,更甚是,此方法非由左河灵道出,而是由他这个檀城的王爷道出来。檀城的利益,自身的安危,于他而言,无论何时,必须放于首位,儿女私情,从来也没有一刻越过这道槛子。

可现在呢?

他心里虽知道应该如何作出选择,但目光落在忘忧的脸上,只有一副关切,与一副不甘。道理是道理,可他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利落地作出最好的选择。

此时的忘忧微张合着嘴,双眼缓缓睁开,眼中尽是倦意,他轻哼了一声,上官望舒便与他拉近了些,靠近他的脸,原本皱起的双眉舒展了开来,就像忘忧的醒来,让他心里压得紧要的东西,忽然便放了下来一样。

“感觉如何?”上官望舒羽毛般的柔声在洞中响起,就连本想凑近前去的银砾与箫紫琪也顿住了身子,不再踏前一步。二人的心里都清楚,此刻在那边的空气,根本容不下第三人进入。

忘忧呼了一口短气道:“照办。”

上官望舒原本挂着微笑的脸容微敛,他看着忘忧疲倦而淡然的脸容,平静道:“你听到了?”

忘忧嗯了一声,闭上了那双红瞳道:“你心中早已有答案,何不明明确确地下决定?这不是我认识的上官望舒。”

上官望舒微笑道:“你的喉咙好了?”

“不要把话扯开。”

上官望舒默下声来,空气只剩下众人并不重的呼吸声,静得让人不安。

左河灵把摇着的扇子收起道:“望舒,是否向凤林求助,本完全取决于你。可我此刻并不能立刻起程回白雾林,我与你的身份已败露,檀城、白雾林与龙谷的交界之处,必是有重兵驻守,你我若要回去,也是困难重重。”他呼了一口气,正色道:“若非如此,我也无需求助于你,求助于凤林。现在我们还对龙谷与何人联手,对付我们两个属地也未能清晰,不能贸然行动。若非火能克木,龙谷无法与凤林合作,我便是连凤林也不会相信。”

上官望舒轻捉手指道:“难保俞壁城与龙谷是否有联系。”

“上官望舒!”左河灵忽然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怒意,走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扯上了他的衣襟怒道:“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平日温文尔雅满脸笑容的左河灵,忽然怒意顿起,扯着上官望舒的衣襟,众人不禁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愣然。银砾连忙抱着左河灵的双肩,把他扯着上官望舒衣襟的手收回来道:“灵,不要这样。”

左河灵捉紧了拳头,咬着牙,脸容慢慢地缓了下来,轻声道:“抱歉,是我失礼了。”

上官望舒知道,左河灵的失礼,是因为他刚刚失去了他的部下,对他这样一位把白雾林的所有事情看得极重的人而言,无疑是一记重击。他的心很乱,乱得忘了保持平日的温文,忘了保持平静,忘了把这些情绪好好地藏起来。

忘忧想要坐起来,腹部才刚愈合不久的肌肉,只稍稍一动,便痛得他几乎要叫出声来,又倒了下去,幸得上官望舒眼明手快,把他的肩从后搂着,才不至于倒在那生硬的地上。他知道忘忧有意坐起来,便扶着他的双肩,以极柔的动作,把他靠在自己的胸膛,让他倚着自己半坐着。

忘忧的额上泛起了冷汗,上官望舒便以衣袖拭去那些汗水,看得不习惯这些事情的云帆脸上不禁泛起红来。

忘忧带着轻喘道:“兵分两路,望舒,银砾,左河灵,古逸安,你们到凤林去。”他像艰难地咽了一口气续道,“我,云帆,王妃,紫琪,到俞壁城去。”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什么,却又痛得说不出话来,呼吸声亦已变重。左河灵没有太多思考,便像替着他解释般道:“檀城与凤林有深交,望舒必须前往,而我亦有求于凤林,请求凤林协助我回白雾林,也便是要一同前往,以示诚意。逸安是我的护卫,银砾是望舒的近卫,也是必须一同行动。”

他脸上挂着欣赏般的微笑,看着那像是奄奄一息的忘忧道:“同时要向俞壁城求助,也非得未来王妃前往不可,王妃不可能单独前往,望舒派近卫护她回去,也说得通。但忘忧毕竟是男子,由箫姑娘陪同作伴,也是上上之选,可箫姑娘被压制了灵力,要是有个万一,忘忧也难以护两位柔弱女子周全,云帆便是另一道保险。”

左河灵再看向上官望舒的脸上,那眉像是皱得更深了些,让他不禁暗叹一声,又打开了手中的扇子轻摇着,却不再说下去。

久久不语的魏清研走到了上官望舒的跟前,双手放到腹中,微曲双膝道:“清研,愿意替檀城向俞壁城请求协助。”

上官望舒想不到连魏清研也赞同这种做法,现在的他已骑虎难下,看向周围皆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长气,道:“我还有反驳的余地吗?”

左河灵的微笑加深了些,便坐到了一旁,看向还站着的银砾,又向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在自己的身旁。银砾看着脸色苍白得吓人的忘忧,面上尽是担忧,却又不能把上官望舒推开,让自己担负照顾忘忧的事情,亦只能轻轻叹气,依左河灵所示,坐在他的身侧。坐下不久,左河灵便有意无意地,与他紧紧地挨着,让他不禁轻咳一声,以极低的声音道:“有旁人。”

此时的左河灵仿佛突然成了失聪之人,什么也听不见,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与银砾再挨紧了些,让银砾更加无奈。

洞内只有一把微弱的火把点燃着,散出的火光仅仅照亮了火把的周围,墙边挨着的二人也没有受到很多关注,像云帆这种对情爱之事迟钝得紧要的人而言便是更甚。他不敢走到上官望舒的跟前,只在原地向他道:“王爷,此洞穴也甚是隐蔽,况且,忘忧现时的状况,也不利移动,要不,我与银砾到外面找些食物回来,先在此处过上一夜如何?”

上官望舒也没有反对,轻轻地嗯了一声。云帆便要拉着墙边的银砾向外走去,却被左河灵制止般道:“银砾用了鬼力不久,我让逸安与你同去。”谁与自己同去,于云帆而言倒是没所谓,只银砾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古逸安全也挂着让人觉得微妙别扭的表情,与一脸疑惑的云帆一同向洞外走去。

箫紫琪一直倦曲在一旁,目光从没有从忘忧的身上离开。上官望舒知道,这女子虽然对忘忧的亲近有些太过,却知道,她是真心担心着忘忧,也心系着忘忧。她脸上的泪痕未干,似是流下了眼泪,又再次拭去,拭去了不久,又再次湿润。

他看着箫紫琪道:“别担心,他会好的。”

箫紫琪原本强装的平静,被上官望舒的一记话语弄得破防般,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不想让旁人看到她如此模样,把头埋进了倦曲着双膝中,尽量把哭声隐藏起来。魏清研不忍,走到了她的身旁,像是安慰般,轻拍着她的背部,让她感受到,她并非一人。

忘忧的手轻抬,上官望舒见状,便握着他抬起的手。明明是夏天,却感受到此人的指尖发凉,不禁又让他原本舒展开来的眉目,又紧紧皱在一起。

谁说此人无碍的?有碍得很。

忘忧感到上官望舒的手指在握着他的时候颤了一下,仿佛猜到他此刻的思绪般,艰难地挤出微笑道:“今夜过后,你我便分道扬镳,你要让我一直看着你这般模样吗?”

上官望舒感觉对着忘忧,他只有无尽的无奈,便叹了一口气道:“冷吗?”

忘忧本想说不冷,却在张口之时改道:“冷,可没有衣衫。”

忘忧身上所盖的已是上官望舒的外袍,他若再把衣裳脱下,便只能在洞中的女子面前袒胸露臂,他想了想,把忘忧往上带了一些,以双臂把他搂得严实,把头埋进了他的脖子之间,呼着和暖的气息道:“没有多余的衣衫,只能这样。”

“嗯。”他并不想要衣衫,就算有衣衫替他穿上,无论穿得多厚,他都会喊着冷,除了这件名唤“上官望舒”的暖心衣裳以外。

忘忧在他的耳边轻声道:“王妃在呢。”

上官望舒轻笑地在他的耳边细语道:“王妃正在我怀中。”

忘忧展着一个柔笑,把他的头压低了些,于旁人看不到的暗处,在上官望舒的脸上,轻轻地落下一个柔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