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玄幻奇幻>月下忘忧>第一百零三章 人界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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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夜风把屋顶上的瓦片吹得咔嚓作响,白色的人影在月光之下跃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屋檐,时而跳跃,时而径步而行,仿佛一鬼魅飘过。白影落在了一座屋檐之下,院子中的护卫在他落在之时始觉人影的入侵,在他们未能抽出长剑抵挡之时,白影已以闪电般的速度飘过了他们的身则,所经之处,他们的脖子上皆留下了一道血口,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身体便已然倒下。

白影打开了房门,里头的人正拾着书卷阅读,见白影步行而至,脸上尽是惊愕之色。白影轻跃步子来到了那人的跟前道:“北水狼山君主,布明旭?”

布明旭握着书卷的手颤抖着,轻点了头应了是,一记寒光掠过,他的视线便落在了地上,首级已然分离。

白影的衣衫洒上了布明旭的鲜血,脸上毫无表情,他取了手中的两颗红珠,向内施了灵力,红珠发着光芒,一道蓝色的光束向上射去,在上方结成了一块淡蓝色的结界。白影叹了一口长气,没有再多停留,提了布明旭的头颅,脚下黑雾骤起,便消失在黑雾之中。

待黑雾落下之时,他已然到了另一处地方。他提着头颅掠进了朱红墙内,挥动手中的长剑把那些阻他而去的人一一杀掉,再次停留之时,便在另一道门内,看着那已准备和衣而睡的人道:“东木龙谷君主,梁星渊。”

梁星渊看见他提着头颅的样子,先是一愣,继而坐于床边笑道:“果然,你也是鬼族吗?‘古先生’。”

忘忧没有回答他的话,提剑便要挥下,梁星渊笑道:“是你杀了我的皇弟?”

忘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淡淡道:“不是。”

“哦?是吗?是谁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我少了一个伴我作乐之人。”

忘忧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看着梁星渊的眼睛不带一点温度道:“所以?”

梁星渊托着下巴笑道:“你来替代他如何?”

忘忧以剑招回答他的话,梁星渊转身避过,于枕下抽出了长剑向前挡去,银发落下,他的剑把梁星渊的长剑斩断,刺进了他的心脏。梁星渊脸上挂着微笑,忘忧没有把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而是把剑向横一扫,生生把他的胸骨斩断挥出,心脏也随着那道血口被扫出体外,掉到地上。

梁星渊干笑了两声,于倒下之时道:“你,为何......而来......?”

忘忧的剑向他的脖子挥去,把他的头颅斩下,提起了他的头发道:“闲着。”

他再次取了两颗红珠,向红珠施了灵力,此次的红珠并未发出蓝光,而是发出绿色的光束向天空伸去,形成了一道淡绿色的结界。他的脚下黑雾渐起,把他的身体包围,再次消失在这座东木龙谷的皇宫之中。

黑雾散去,忘忧此次来到的,是让他感到炽热之地。

这里的皇宫并没有守护,而他来到之时,那人正在浴桶中沐浴。

“南火凤林君主,南宫浩初。”

南宫浩初看着忘忧手中的两个头颅,愕然道:“梁星渊!?”

忘忧的剑指向他的脖子道:“死前问你一个问题,浮生大陆已在千年前断掉了奴隶制度,为何凤林依旧有罪奴,而且罪奴的后代依旧为奴,不得恢复自由?”

他的脑中浮着云帆那整天挂着笑脸的脸,可他知道,那笑脸的背后,有着不堪的童年,有着不堪回首的过去,那是在前往俞壁城之时,云帆道说他知晓之事。

“忘忧,唯一还有着奴隶的凤林,让我看着我爹娘受苦,让我看着我爹娘在我跟前死去,我恨我出生在凤林,出生在浮生大陆中。可有时我会想,若我不是罪奴之子,是不是便不会遇到主子,不会遇到长风,也不会遇到你?那,罪奴之子,也并非完全无可取之处,对吗?”

云帆的脸容,永远都挂着天真的笑脸,他只有十六岁,却承受了许多十六岁的人不会经历之事,就如忘忧他这般。

南宫浩初冷笑道:“若是没有奴隶,低下的工作由谁去做?由平凡人家?你觉得,若是有比普通人更低,而且任劳任怨的人,肯做这些工作,甚至卖命,那些平凡人家,会自己亲自动手吗?”

“所以?”

南宫浩初看着那淡然的脸容,本已心生畏惧之意更甚,寒意骤向全身,让他的血冷到了极点。这个延续了千年的制度,于他的角度而言,并无不妥之处,但不知为何,看着跟前这银发红瞳面无表情之人,却惊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浩初的表情已告诉了忘忧,这位当代的君主,并没有改制之意,反之觉得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便也再懒得再废唇舌,未等浴桶中人反应过来,便一挥长剑,把他的表情永远定在了惊恐之色上。

他的双手打开,从红珠中发出了红光射到空中,他的身子微微一颤,手中提著的三枚头颅也随着他身子的摆动互相碰撞着,血污沾到了对方的脸上,张开的嘴唇也擦过了紧挨着那头颅的嘴上。

忘忧稳住身子,微张开眼睛看向天空,喃喃几语,脚下黑雾骤现,落下之时,便又已然到了另一处,这一处,却是他曾经来过之地。

他的步子像是特意放慢了下来,让自己的脚下与他曾经的故地接触更多的时间,让他再感受着他曾经生活过的故土。

他走到了院子的一角,那小亭之下坐着一位华贵妇人,那人身穿金色长袍,手中拿着杯子,传来阵阵酒香。妇人仰头而看,像是欣赏着上空的月亮,杯中的酒浮着月亮的倒影,仿佛带着一丝悠静。

忘忧踏着青草走到了妇人的身则,妇人像是有所预料般微笑侧过头来看着他道:“你母亲说你会来取我首级,果然是来了。”

妇人长睫微垂看着忘忧手中的三个狰狞的头颅,眉目稍蹙道:“看来,我是最后一位?”

忘忧叹气道:“你既知道我前来的目的,为何还在此处惬意地赏月?”

妇人微笑道:“鬼族的能力远高于人族,定是必死,何不趁着死前,做自己最想做之事?”

“赏月便是你最想做的事?”

妇人轻笑几声,把酒杯的酒一饮而尽道:“我想做的,只是想有一隅‘宁静’而已。”

忘忧此刻才发觉,此处虽为皇宫,却未曾见有一名侍耳卫走过,定是这妇人特意不留一人在旁,让自己享受最后的宁静。他淡然道:“西金俞壁城君主,魏夏萱。”

“不错。”

“白雾林的细作,是谁?”

魏夏萱像没有料到他问此问题般,微愕了一瞬道:“你,为何知道白雾林中有细作?”

“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魏夏萱笑着,重新倒了一杯酒道:“新雨。”

“一直留在左河灵身边的那位新雨?”

“是,我只是好奇,新雨在白雾林中并未发挥任何作用,为何你会知晓她的存在?”

忘忧并没有打算告诉她曾经以遁空之门回到长风被白雾林前君主判死之时,只淡淡道:“将死之人,无需知晓。”他顿了顿道:“我母亲,知道我会来?为何?”

魏夏萱依旧微笑道:“她可是圣女,是宗卷守护者。凤凰之眼有何用,玉佩有何用,你以为她不知道?她只是,不说而已。”她看着忘忧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没有说话,重新抬头看着那道明月,面上依旧挂着微笑。

她的一生尽在宫中的苦斗,她与魏芝兰一样,像是拥有了所有,却从未得到过所有。魏芝兰尚且还有一名爱她敬她的丈夫,而她自己,除了这个争来的皇位以外,还剩下什么?也怕只剩下了“孤独”二字。

她淡笑道:“替我告诉清研,看清身边的人,不要被感情蒙蔽。”

“黄泉路上,你自己告诉她。”忘忧的长剑挥去,把魏夏萱的头颅斩下。金色的光从他的手掌中升起,张开了淡金色的结界。

他手中的头颅掉到了地上,他也无力般倚在了亭边,嘴唇泛起了鲜血,脸色苍白如纸。他闭上了眼,并没有歇息多久,便拖着软软的身子,把地上的头颅一一捡起,拿起了手中两颗凤凰之眼道:“天地日月,镇五方,坠九天,故日率虚,遁空之门,应咒而起。”

他的脚下出现了红雾,红雾渐渐升起,于他眼前出现的,是一道金色的大门,他提着四个头颅往门的方向走去,踏出门时,映进他眼目的,是那正襟而坐,像是等待他回来的箫扶摇。

红雾渐去,他把四个头颅丢到了箫扶摇跟前的桌子上,未干涸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衣裳上,可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忘忧道:“你这是何意。”

忘忧的呼吸略带急促,他把长剑放回腰间的鞘中道:“与你谈条件。”

“明言。”

忘忧轻抬了下巴道:“北水,东木,南火,西金。这是人界四位君主的头颅,人界的结界,随时破灭。”

箫扶摇冷笑道:“四个?为何不是五个,而是四个,中土如何了?”

“这便是我与你谈的条件。”

箫扶摇环着手,把背部倚在了椅背,以一种静待的眼神看着忘忧道:“说说看。”

“人界以五行支撑,五行的君主有所不测,相应属性的结界便会破裂。”

“说我不知道的事情。”

忘忧轻呼了一口气道:“现在的结界,我以我的能力固定,我想让他破,便会破,让他持续,便也不成问题。”

“哦?我还不知道吾儿有此等能力。”箫扶摇虽嘴上像是轻挑地说着,心里却在暗惊养了忘忧二十年,竟不知道他有如此能力,能把结界固定,他的能力到底是多深不可测?

忘忧淡然道:“我能把你安然无恙地带到人界,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