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古代言情>我那貌美小夫郎>第123章 番外五

王浩睿小心翼翼的扒了几口饭,视线在饭桌上转了好几圈,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唯独不敢看向林以默。

他乖乖吃完了一碗饭,甩了两下小腿,见爹爹吃完了饭他跳下了桌,像小尾巴似的跟在身后。

王商栋带着他擦了嘴巴,又拿帕子沾水给他擦干净了手。

王阿娘特意给他缝制的口水兜也被王商栋取了下来,扔到了木盆里。

“爹爹。”见王商栋蹲着给他洗吃饭吃得脏脏的口水兜,他蹲在王商栋旁边,“阿姆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呀。”

王浩睿都不敢大声跟爹爹讲话,怕被阿姆听到了。

“他没生你的气,前几天不是同你阿姆认错了吗。”

王浩睿纠结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小嘴巴像是被泥团糊上了似的久久张不开。

过了好半晌儿见爹爹要起身走了,他才连忙说:“爹爹,那为什么……这几日,爹爹阿姆不送我去学堂。”

王商栋朗声笑道:“你不是嫌学堂不好,你阿姆给你请了夫子,明日便来家里教你,于家那两位哥哥同你一块学。”

“真哒!”

王浩睿眼睛亮亮的,激动的握紧了小拳头,发出了一声欢呼,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跑。

“好耶,我要和小允哥哥一起念书!”

林以默一出正厅,就见儿子在院子里乱跑,小白兴奋的汪汪追在儿子身后。

他眉心一跳,呵斥道:“王浩睿,站住。”

跑得正欢快的王浩睿猛的停下,瞬间小手小脚并拢站直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阿姆,又把小脑袋低下来了。

阿姆看着好凶呀。

“不准一吃完饭就乱跑。”

王浩睿点点小脑袋,声音软软的:“我知道啦。阿姆,我想去找小允哥哥玩,可以吗?”

“去吧。”

***

少年身着一袭纯白蚕丝绘金纹长袍,腰系浅白宽带,长眉若柳,立如芝兰玉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眼含柔情缱绻。

岸边扬起了风,拂过那青丝三千。

于瑞允发丝被风吹乱了,他却不在意,微微偏过头没对上少年的眼,面颊微微泛起了红,递过亲手一针一线缝绣的香包。

“给。”

王浩睿没接,抬手抚过于瑞允额前散乱的几缕垂发,垂眸定定看向眼前的人。

没得到回应,于瑞允疑惑的转过头看向了身前这人。

于瑞允的脸庞轮廓分明,还带着一丝稚气未脱,那一双眸子清澈明亮、烂漫天真,不经意透露出一丝炽情爱慕。

王浩睿怔了怔,心蓦地停了一瞬,随后砰砰砰加快跳动,连掌心都渗出了汗,他慌乱的接过香包。

“允哥哥,我……”

一句话开了头,却没了下文。

王浩睿想开口说些什么,如鲠在喉,话语又尽数打回咽进了肚里。

天色渐渐变得灰蒙,云层裹挟着水分像是压得更加阴沉,空气似乎凝固了,两人皆是缄默不言。

又是一阵微风拂过,岸边柳树枝条在空中摇曳不止,于瑞允也跟着晃动了一下身子,藏在袖口的手紧攥成拳头,指甲陷入了肉里。

掌心传来了刺痛。

于瑞允突然转过了身,背对着王浩睿,嘴角扯起了一抹牵强的笑意:“你何时走?”

“明日。”

又是轻轻一声:“多久回来?”

王浩睿艰难开口:“短则一年,长则三年,我说不准。”

话音一落,于瑞允轻轻‘啊’了一声,好半晌儿才说:“说不准呀,我明白了。”

“不过有点不巧了,明日我要跟阿姆去邻镇,怕是送不了你。”

许久的沉默,王浩睿神色怅然自失了一瞬,在这一刻,他像是吃了一嘴的蛇胆,苦涩蔓延到他身体各处角落,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悄无声息的破碎了。

“允哥哥……”

远赴南洋,是他决意要去的,如若不出意外王浩睿打算过一年要同表叔一道出海行航。可于瑞允对他来说是不可分割的,这一别少则一年多则三年,他和于瑞允从未有过多日离别,连他去京城都要带上于瑞允。

他不想离了于瑞允,可……南洋之外形式大好,正是出航最好的时日。他向阿姆许诺过在及冠那一年,必以聘礼百金、锦布干匹,他要三书六聘、十里红妆迎娶于瑞允。

如今,在镇上不过是小打小闹,在府县开的几家小铺子所挣的银两远远不足以负担起聘礼二成。

于瑞允没等他说完,也不管王浩睿想法如何,他直接出声打断了王浩睿接下来要说的话:“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王浩睿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下意识的拉住了人,他紧紧抓着,怕眼前的人挣脱他的手跑了。

“你放开我。”

“我不放。”

正当王浩睿转过于瑞允的身子,想再多说几句时,看到了那一张脸,刹那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往日娇俏容颜,此刻满是泪痕,嘴唇被咬得泛起了白,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扑簌落下。

于瑞允颓然低下头,极力忍耐着心中那股酸涩不已,最后奔溃的捂住了脸,肩膀不停的颤抖着,他觉得颇为难堪:“别、看我。”

声音很轻。

却把王浩睿的心都弄碎了。

王浩睿没说话,将于瑞允抱住了,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把于瑞允深深嵌入怀里一般。什么君子克己复礼,什么发乎情止于礼,他通通不管了。

两人的身体贴合,于瑞允像是以王浩睿为支撑,整个人没了力气,全靠在了王浩睿怀中。

耳边传来胸腔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霎时间,于瑞允鼻头越发酸了,像是所有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情绪倾泻而出,喉咙发出哽咽难鸣的哭声。

在哭腔声中,他听到了一句话。

“允哥哥,我们一起去。”

***

“荒唐!”

院子传出一道充斥着怒意的呵斥,连带着手中的账本全砸向跪在地上的王浩睿,惊得枝头上的几只小鸟飞走了。

王浩睿依旧挺直了身子跪在地上,眼神没有一丝退意。

“郎君,去拿棍来,就用书房那一根。”林以默冷着一张脸,坐在石凳上,没再看跪在地上的人一眼。

第一次见林以默发威动怒,别说王商栋不敢大声出气了,就连王阿爹王阿娘都站得远远的,不想管前院的事。

“还请阿姆准予。”

林以默一言不发,接过了王商栋递来的木棍,那木棍原是摆设一直悬挂在书房,但确是训诫孩儿订做的木棍。因小孩总有顽劣的时候,便拿这木棍吓一吓。

“砰”的一声,是木棍打在皮肉发出的声音。

挨了一棍,王浩睿闷哼了一声,忍住了疼,仍是直直的挺着身子跪着,不肯向阿姆服软。

林以默见儿子性子犟,怒意更甚,又是一棍子打下去,声音愈发狠厉:“我道你年纪渐长,秉性纯良、做事无虚,如今还要做出这般荒诞至极之事,竟要哄着一个小双儿同你远赴南洋。”

“我看你是长歪了心思,一心要祸害小允是不是?”

王浩睿沉默不语,由木棍一次接着一次打在后背上,背上开始渗血了,火辣辣的疼,疼的冷汗接连流了出来碰到了伤口,更加疼痛难忍。

可他一句话都不吭声。

刚回到家的于瑞允总觉得心神不宁,还没等于然问他话,他就急匆匆的又出了门,大步往王家去了。

于瑞允一踏进王家院子,看到眼前那一幕,那纯白的衣裳染上了血痕,气血顿时涌了上来,他差点眼前一黑。

“叔姆!别打了!”

于瑞允跪在了王浩睿身旁,手横在了木棍之前,他哭着:“叔姆,别打了……”

“允哥哥……”王浩睿声音虚弱,面色变得惨白,但他意识还没有到不清楚的那一步,笑了笑,“你怎么来了?”

木棍被林以默扔到了一旁,他坐回了石凳上,喝了一口郎君给他沏的茶水。

他平静道:“小允你起来,他做错了事合该受罚,心思不正、歪门邪道。倘若没有半点认错的念头,你不必维护他。”

“不。”于瑞允摇头,他跪向了林以默,头重重磕到了地上,“叔姆,是我自愿要跟着浩睿去的,不是他的想法。”

“允哥哥……你起来,是我的错。”被一棍一棍抽打时他没认错,哪怕是出了血、意识模糊不清,他也不肯认错,可王浩睿一看到于瑞允往地上一跪,他便什么都不想管了。

他错,他认。

于瑞允不动,倔强的跪地磕头。

王浩睿跟他一起磕。

一场闹剧终了,以林以默摔了茶杯结尾。

“小允你在正厅坐着,我带小睿擦药。”王商栋轻松背起儿子往厢房走,他手里有药膏,是王阿娘给他塞的。

在看到林以默动木棍时,王阿娘就料想到了这个结局,又不想掺和儿夫郎训儿,干脆去找郎中拿了药膏。

于瑞允没去正厅坐着,他去了后院,果然看得到了叔姆站在池边。

他轻喊了一声:“叔姆。”

过了许久,于瑞允以为叔姆不想同他说话,正当他要开口再喊一声时,就听到了叔姆略显疲惫的声音。

“小允,你才十五。”

于瑞允鼓足了勇气说道:“我知道。可叔姆,浩睿远赴南洋当真只要一年或三年便能归家吗?叔姆教我学了不少东西,书房那些杂学游记、策书行商我看了,在大晟之外确实有硕大无朋的商机,可三年如何够攻解?”

“南洋又多……”

林以默扬了扬手示意他别再说了,沉默良久,他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小允,我知晓你聪慧,什么都瞒不过你。他想要一番比府县还好的家业,你想陪着他闯,但他未娶你未嫁,你想过一路会落多少人口舌。”

“这条路,不好走。”

“你放由他去南洋,等他回家,正是迎娶你最好的年月。”

于瑞允没说话,他不想等,不要等。五年太长久,他与浩睿相识不过短短十五年,五年便占了三分之一。

林以默见道他这副模样,就知他铁了心。

二人对视,最终是林以默败下阵,虽说于瑞允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却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又疼惜。

他说:“推迟吧,过半个月再启程去南洋。同你阿姆说清楚,要是他也答应了,那七日后上门提亲,再七日后给你们俩办定亲宴。”

于瑞允雀跃道:“谢谢叔姆!”

半月后,王家宅院门前。

于然眼角微微泛着红,他一想到好几年见不到小儿子,心里就难受得紧。

“阿姆,你别哭呀,我到了南洋给你写信,听说南洋那边好玩的东西多,我挑了好的都寄给你。”看见阿姆哭了,于瑞允心里也不好受,生出了离别的酸涩。

“我又看不懂,写信干什么。”

“哎呀阿姆,那我画给你看嘛,实在不行你喊叔姆念给你听嘛。”

于然轻拍了一下小儿子的手背,叮嘱道:“一年必须要回来一趟,我听你叔姆说了,南洋虽然远要出海,但还是有时日赶回家。”

于瑞允靠在阿姆怀里,语气娇软:“阿姆,我肯定回来。”

另一边,林以默喊着儿子走去了离马车几仗远的地方,趁着没有人注意,他踢了一脚儿子。

“你跟小允还没成亲,那他就还不是你夫郎,不许轻薄了他,更不许你们二人睡同一间房。”林以默定定的盯着王浩睿看,直把王浩睿看得后背冷汗直冒,他冷哼道,“听到没,要是被我发现你与他行了夫夫之实。”

“我要你爹打断你的腿,关在家里哪里也别想去了。”

王浩睿就差要给他阿姆跪下,连连对天发誓:“阿姆,我定不会欺辱允哥哥,更不会做出这等不耻之事。”

他是要跟允哥哥大婚那日,洞房花烛。

两家人依依惜别了一番。

马儿嘶鸣了一声,鼻子喷出了一口热气,缓缓的撒开了蹄子。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徐行,往远在南洋的方向去了。

现如今是春季,官道两旁长满了刚冒芽的草,一棵又一颗树长了很多嫩绿的叶子,偶尔还能瞥见几朵鲜艳欲滴的花儿。

于瑞允关上了木窗,没再去看马车外的景色,心怦怦跳个不停,难以言述的激昂情绪,还有对往后未知生活的向外。

唯独没有不安,他看向了身旁的翩翩如玉的少年郎,露出了浅浅的笑意,他觉得更安心了。

多年之后,南洋名声大噪起来,甚至天家都来南洋掺了一手。

南洋出了一对年轻夫夫,占据了南洋大半的产业,多是与大晟之外的国有了货物合作,一艘接一艘的大船停靠在码头卸完货,又装上了满满一船的货物启程远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