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约莫一个月前，星际直播平台和育星师协会达成了商业合作。
双方协定，从协议签订日起，星际直播平台向协会收购资源时可以打八折，而协会的育星师在星际直播平台能拥有更多曝光量。
这原本是件合作双赢的事，星际直播平台获得了更多利润，而育星师协会得到了流量和知名度，只是真正实施起来的时候，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平心而论，星际直播平台的宣发方向并没有出错，至今为止，距离星灵的诞生已经过去了近十年，对星灵的研究和运用基本都是由育星师协会一手操办的，普通大众对星灵的了解并不深。
问题在于，即使星际直播平台已经给出了优厚的新人待遇，却依旧没有多少育星师愿意开播。
开玩笑，我平日一单十几万上下，至于在乎你那点蚊子腿？有折腾这些玩意的功夫，不如去多养几个星灵。
怀揣着这种想法，绝大多数育星师都对此嗤之以鼻，甚至还会去专门嘲讽那些愿意开播的萌新育星师，一来二去，除开活动刚开展的那几个月外，星际直播平台上几乎见不到育星师的身影。
符穹对此有所耳闻，因而他心态很好，直播间人气不高，过了十来分钟，右上角的在线观看人数也才刚刚突破两位数，
符穹正在做前期准备，见到有人进入直播间，便随口打了声招呼：
“大家好，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波波：主播身材好好！一看就是个大帅哥，吸溜。】
【喵喵喵：好久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新人主播了，感觉光看脸我就可以看一整天！】
……
弹幕的重点几乎全在颜值上，符穹也不在意，他一边说着先前准备好的开场白，一边将瓶子里的浅绿色液体全部倒入面前的盆里。
“我的星灵最近有些缺乏营养，发质干枯很严重，所以今天准备用星球恢复液帮他护理一下，请大家稍等片刻。”
这句话自然勾起了弹幕的好奇：
【波波：主播主播！星球恢复液是什么啊？】
“星球恢复液是育星师协会开发的一种能量补充剂，当星球一次消耗太多资源、或是遇到某种自然灾害受损严重时，就可以把恢复液涂到星灵身上对应的部位，”
符穹一边回答，一边端起面前装有三瓶恢复液的水盆，往洗手间走去，智能摄像头自动跟随上他的脚步。
“简单来说，有点像游戏里的万能伤药。”
布茵已经在洗手间内做好了准备，他坐在符穹做的简易洗头床上由躺椅和木凳组合而成，看见跟在符穹身后的智能摄像头，他的眼神微微一凝，
符穹告诉了他要直播的事，但却没有透露具体直播内容，只是说让自己躺在这个地方，
布茵依言照做，心底却免不了对符穹要做什么而感到好奇，
“我的星灵叫布茵，本体是一颗以绿植为主要产出物的星球，”
符穹关掉了跟随模式，把直播间主视角切换成自己的第一视角，跟随摄像头便自动飞到他的头顶蹲下，像一颗圆滚滚的肥啾，落在符穹头顶不动了。
观看直播的人只觉得眼前一晃，画面就从符穹的侧脸近景变成了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弹幕顿时【斯哈斯哈】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星球上森林里的叶子全部都枯黄了，反应到星灵身上，就变成了一系列的发质问题，”
符穹把装有恢复液的水盆放到木凳上，示意布茵慢慢躺下，顺便重新摆弄了一下直播设备，保证自己能看到弹幕：
“所以我们今天的直播主题就是，如何给星球洗头。”
平躺在椅子上的布茵：……？
公屏上同样刷过一片问号，在星际平台上开播的育星师不少，直播的套路也都一个样，大多就是育星师培养资源的各种日常，
头一次见到在直播内容中带上星灵的育星师，观众们一下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之前潜水的也纷纷开始发送弹幕：
【好家伙，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知道星球也会发质不好（笑哭）】
【树叶黄了，所以星灵的头发也变黄了，那如果把树都砍了，星灵是不是就秃了？（重点错）】
……
“从理论上来说，是的，”
符穹一边向星球恢复液里加水，将溶液混合成最合适的温度，一边回答弹幕的问题，
“所以如果你不希望自己星球的星灵是个地中海的话，平日里最好多注意保护环境。”
【我悟了，要护发，先种树（？）】
【保护头发，人人有责！】
……
然而好景不长，观看直播的除了普通观众，还有育星师，听到符穹这么说，这群人顿时坐不住了，
【闪电鲨：主播是新人育星师？】
【闪电鲨：真的通过了“育考”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可以直接通过星灵来恢复星球的，确定不是主播记混了？】
他发表了一长串带有各种专业术语的弹幕，不明觉厉的观众顿时被唬住了，公屏上一时冷清下来，只有闪电鲨一人在持续输出：
【闪电鲨：业内的主流观点都是直接将精神力花费在星球上，育星师的精神力很珍贵，没必要耗费在星灵身上。】
符穹看见了这条弹幕，但没理闪电鲨，他挽起布茵的长发，小心地将它们浸入恢复液中，随后拿起先前准备好的梳子，从发根一路梳到发尾，
星灵的头发又长又密，符穹耐心地把打结的部分梳理开，做完这一切后，符穹重新拿起一瓶恢复液，倒在手上，从上往下开始给布茵按摩头皮，
通过直播间画面，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抹银色的精神力萦绕在符穹的掌心，
看着这一幕，闪电鲨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无法理解”四个大字符穹完全是把星灵当人来对待。
在一个“思维正常”的育星师眼里，这无疑是脑子有病。
纵使星灵的外表再怎么接近人类，在他们眼里也始终是非人之物，是用来赚钱的工具，
干嘛要对一个工具这么好？
【闪电鲨：朽木不可雕，主播听不懂人话，散了吧散了吧，】
看见这条弹幕，直播间的其他观众有些犹豫，他们倒不觉得符穹的直播内容有什么不妥，只是这名叫做闪电鲨的用户太过跳脱，极大地降低了观看体验，
就在其中一些人准备退出直播间时，符穹忽然抬手，在跟随摄像机上按了一下，
下一秒，观众们点击退出的手一顿，
符穹打开了五感共享功能，还把主视角设置在了布茵身上，
布茵的视角看不到直播间，也不知道讨论的焦点正在自己身上，他躺在简易洗头床上，只觉得一股柔和的精神力从头顶传来，如同一阵微风一样浸润四肢百骸，浑身的疲惫与不适瞬间一扫而空，
于是所有观看直播的观众，都感受到了这股带着柔和气息的精神力，光是这么浅尝一下，就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波波：呜呜呜不管这是不是浪费精神力，代入星灵的视角我真的觉得好舒服！爱了爱了！！】
【用户“波波”给您送了比心X10】
赠送礼物的特效从直播间公屏上一闪而过，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顿时又有几个人跟着赠送了礼物，闪电鲨的弹幕顿时被顶了下去，直播热度不降反升，
“感谢波波，叶上将单推人还有小新星的礼物，谢谢大家。”
符穹一边感谢礼物，一边把剩余的恢复液倒入水盆中，在他的精神力加持下，布茵的吸收速度很快，没过多久，水盆内的液体就从绿色变成了无色，
符穹找来一个大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便起身去拿吹风机。
趁着这个间隙，不怀好意的家伙再度跳了出来：
【闪电鲨：感到舒服又如何？这和育星有半毛钱关系吗？】
符穹这时正在给布茵吹头发，一时半会儿没注意弹幕，等看到的时候，公屏上几乎已经被闪电鲨刷了屏，
【闪电鲨：更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主播为什么不选一个等级高的星灵培育？】
【闪电鲨：这个星灵看起来又脏又差，一看就没有什么培育的价值。】
看到这句话，符穹放下了吹风机，把直播模式重新切换成上帝视角，他一边安抚着有些疑惑的布茵，一边看着摄像头，认真道：
“我确实是一名新人育星师没错，这种育星方法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有没有用，让我们看看就知道了，”
他挽起布茵的长发展示给镜头，只见用恢复液洗过头后，星灵的发质明显好了不少，不仅蓬松了许多，颜色也从偏黄变回了翠绿，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之中的变化，
名为闪电鲨的用户不说话了，不知道是没法反驳符穹的话，还是直接退出了直播间。
但他的话还是成功影响到了一个人的心态，布茵的指甲深深扣进了掌心，
果然，育星师都是一群无药可救的人渣……！
一只温暖的手落在头顶，符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布茵是我的第一位星灵，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正被自己的前任育星师羞辱。”
“那人是个人渣，想通过不给饭吃，责骂虐待等手段逼迫布茵乖乖听他的话，但布茵始终没有低头，”
“在协会，很多育星师只看重星灵的能力等级，认为能力等级低的、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星灵都是废物，但我不这么觉得，”
“布茵很棒，我从不认为他低人一等，”
听到这句话，绿发的星灵猛然抬头，怔怔地看向符穹，
他的长发因为这个动作而向后散开，露出一双惊艳的湖绿色眼眸，在与符穹对视的瞬间，也击中了观众的心脏。
【叶上将单推人：说得好！】
【用户“叶上将单推人”给您送了爱心烟花X1】
【用户“波波”给您送了比心X100】
【用户“喵喵喵”给您送了比心X30】
……
伴随着一阵阵的礼物特效，直播间的氛围不仅重新变得轻松起来，还增加了不少活跃弹幕，符穹又和观众闲聊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布茵回到客厅，准备下播：
“那么今天的直播就到此为止了，感谢各位的观看，我们明天再见。”
在一堆【主播再见！】，【呜呜还没看过瘾】的弹幕中，符穹关闭了直播，微微吐出一口气，
尽管在开播之前做足了准备，也了解了不少与此相关的知识，但两个多小时不间断地和弹幕互动，还是让符穹觉得有些疲惫，
好在收益十分不错，短短两个小时，他的粉丝量就从零涨到了一千多，礼物带来的收入更是达到了三千星币，抵得上他做兼职时一个月的工资了。
星币当天就能到账，想着马上就可以给布茵改善伙食，符穹很满意，
但看了他直播的观众们很是意犹未尽，平台上本就难得见到育星师，更难见到这种性情随和，能够给他们科普星灵知识的主播，于是他们自发地开始剪切片，发视频，想让更多的人关注到这个新人主播。
一夜之间，不少人都知道了星际直播平台来了个新人育星师，用一种截然不同的方式培育星灵。
好巧不巧的，石千也看见了这些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