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打了一局又一局，看着自己的排名一个一个往上爬，表面毫无波澜，其实心里一直在想着陆哲胃疼的事。
队长好像挺严重的，经常胃疼，起码他知道的就已经有好几次了。
经常在医院跑动，姜辞也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肠胃疾病。那些患者都很痛苦，每每发作都疼痛难忍。
姜辞不知道陆哲的胃病到了什么程度，总之
“砰！”姜辞狙掉一个躲在石头后面的人，又赢下一场。
总之很不好受，一旦犯病就很难捱。
他没有继续开下一局，而是推开电竞椅，起身准备去倒点水。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其他人训练了三小时就上楼了，现在训练室只有他一个人。
习惯性不开灯，能省一点钱是一点，反正看得见。
等水的时候姜辞活动着有些酸痛的脖子，揉了揉肩膀。
压在陆哲身上的期望和压力太多了，姜辞想靠自己的努力给他分担一点。
就像网络上那些嘲讽，他真的无所谓，可一旦关乎陆哲的，他就很在乎。
今天就先训练到这里吧……
姜辞关掉电脑准备上楼，结果看到外面公共休息区的沙发上坐着个人。
居然是队长……姜辞停住了脚步。
陆哲听到动静关掉手机，只见不远处的姜辞就像那个小阿拉斯加一样，踟蹰不前。
好可爱……
陆哲低头掩饰了一下笑意走过去。
“终于出来了，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抓你睡觉了。”
这句话语意耐人寻味，姜辞敛目低眉，觉得一定是自己想歪了，耳根红了红，小声辩解：“才一点……”
“一点算早？今天又没训练要求，别把自己逼太紧，不然第二天会很累。”陆哲生出了想逗一逗的心思，便正起神色假装严肃训诫，“你以为夏明今晚不训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给你们调整状态的。结果你倒好，不按常规出牌。”
姜辞第一次挨训，只敢盯着自己的鞋，不敢抬头跟陆哲对视。
队长好像有点生气。
姜辞有些懊恼地想，紧张地捏起手指来。
看着小孩窘迫不安的模样，陆哲实在于心不忍，装不下去了。
他轻叹一口气，笑着握住了姜辞垂在一旁的手
下一秒，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凉？没开空调？”
姜辞有点怵陆哲，不敢撒谎，如实道：“没有，就我一个人……不用开，浪费电。”
反正他早就习惯了，以前在家里，他的房间里是没有空调的，不管春夏秋冬，他都照常打游戏。
陆哲抓起姜辞另外一只手，用自己暖和的大手将姜辞的两只手包住。
姜辞羞怯想抽回来，奈何陆哲力气太大了，紧紧攥着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捂一捂。”陆哲蛮不要脸地往姜辞身上贴了贴，“刚刚吓到了？我逗你玩呢。”
空旷的二楼静悄悄的，就显得陆哲的声音格外清晰。
姜辞紧张地四下看了两眼，明明和队长没有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担心被别人看到。
陆哲想提微博评论区的事，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姜辞这么做应该不想让他知道，如果当面戳穿，小孩肯定会下不来台，到时候又要逃跑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像是下面有人要上来。
姜辞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哲拉到旁边的茶水间。
茶水间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就是咖啡机上闪烁着的字符。
姜辞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一抬头，就看到陆哲亮晶晶的双眸正盯着自己。
为什么要躲起来？
狭小的空间，让陆哲的存在感更加强烈，姜辞的手心都快被捂出汗了，他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外面楼梯上的脚步声消失了，姜辞声音像蚊子哼哼：“队长，人走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陆哲却笑了：“不着急。”
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不想继续拖下去了。
“辛辛，你缺钱吗？”黑暗中，陆哲揉搓着姜辞已经变得温暖的指尖问。
姜辞愣住，他不懂队长为什么忽然问这个，木讷地摇了摇头。
以前或许他是缺的，但现在他已经不缺钱了，甚至可以还上队长的钱。
“那……”陆哲继续问，“你缺朋友吗？”
姜辞看着陆哲翕动的唇，疑惑地摇了摇头。
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的他，来到了GOD遇到了一队的成员们，这就像是他一生幸运的开始，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他似乎都抓住了。
“都不缺？”陆哲挑眉，抓着姜辞的手，低下头，几乎和姜辞额头相抵，“那你缺男朋友吗？”
“！”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姜辞簌地睁大眼睛，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哲。
队长刚刚问的是什么？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男朋友？是他理解的那个意义上的男朋友吗？
陆哲一直注视着姜辞的眼睛，从中看到了不解和一丝慌乱。
果然还是太着急了吗？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想等姜辞冷静下来后觉得自己是在开玩笑。
陆哲正了正神色，他的大手包裹着姜辞的双手，靠在唇边：“我刚刚说，你缺男朋友吗？我想自荐一下。楠”
“不是在逗你玩，我认真的。”
“就是你想的那样，照顾你、关心你、喜欢你，想和你谈恋爱的那种。”
“我知道这么说太突然了，可我不想等了。”
姜辞的脸在陆哲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红了，现在已经红透了，他不知道为何鼻尖一酸，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就连呼吸都停住了。
他这是……被队长告白了？
姜辞头脑很乱，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继续待在这个小茶水间里他就快缺氧了。
姜辞的嘴唇动了动，却被陆哲用一根手指堵住。
“不用这么着急给我答复，就算不喜欢也没关系，让我先追你吧。”
唇瓣与指尖接触的地方像是灼烧起来，烫得姜辞心慌。
这辈子第一次收到表白，本能告诉姜辞这样不太对，想躲起来。但他却像被定住一样，鞋底黏在地上，无法逃跑，只能怔怔地看着陆哲。
“不用担心，也不一定非要回应我。表白只是在表露我对你的心意，并不是有所目的……”
剩下的话姜辞都没听清楚，他的耳边嗡嗡作响，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余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来越大，直到陆哲出声唤他。
“辛辛？”
姜辞一激灵，低着头避免和陆哲对视，他受不了陆哲现在的眼神太真诚、太纯粹。他这个家里生活一团糟，也算不上多么优秀的人承受不起。
陆哲看着姜辞躲闪的目光，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于是轻轻松开姜辞的手。
姜辞靠在身后的吧台上，一条腿撑直另一条腿微微弯曲，双手紧紧扣着台边，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他的背佝偻着，单薄的队服并不能遮住他削瘦的肩骨。
姜辞呼吸有点急促，鼻尖微微冒汗。
当他听到陆哲说喜欢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是有点开心。
可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不安和疑惑。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缺爱太久了，所以才会对队长的好生出一股眷恋；也不知道自己是喜欢队长，还是单纯想要弥补内心的空缺。
就算是喜欢，又是哪种喜欢？是普通队友之间的喜欢，还是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喜欢？
陆哲看到姜辞有点发抖，眼神一凛，瞳孔猛地一沉。他不想姜辞有太大负担，更不想吓到他。
“没事了，没事。”陆哲在心底叹了口气，使劲揉了揉姜辞的头发，给姜辞递台阶，“很晚了，先回去睡觉。”
二人出了茶水间，姜辞在前面走得很急，差点撞上刚刚上楼找沈越的二队小孩。
“下楼的时候小心点。”陆哲眉头微皱，吓得二队小孩双腿发软。
姜辞趁机落荒而逃，憋着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才如负释重似的吐出来。
他脱力地靠在门后，没开灯。
小时候他是怕黑的，但黑暗往往是最深重的保护色。
姜辞进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的声音让他的头脑清晰了几分。姜辞接了点水拍上自己的脸，驱逐了脸上可疑的绯红和热意。
他死死咬着牙，关上水流，直直跌上床，任由拖鞋掉落。
如果能有长辈给他出出主意就好了，但姜辞不能去问爸爸，也不能去打扰奶奶，只能自己独自消化。
太不可思议了……队长居然喜欢他？这可能吗？
家庭缘故，姜辞一直不擅长社交，他对别人的接触懵懵懂懂，有点没防备。可一旦对方挑破这层薄薄的纸窗户，他又会变得非常敏感谨慎，像被刺激到了一样。
变得矛盾又奇怪。
姜辞翻了个身，仰躺着盯着天花板。
若说刚刚在楼下，他的心脏像被小鹿乱撞一样，那么现在，他的心脏又如坠冰窟。
无论是家境还是知识水平，或者是三观和眼界，他哪点都配不上陆哲。
所以脸红个屁？哪里来的自信？
姜辞闭上了眼睛，打心底唾弃自己。
这一晚，姜辞一直到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迷迷糊糊睡着，就连早上定的闹钟响了都没听到，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
夏明本觉得不像话，想冲上去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却被陆哲拦住了。
“姜辞昨晚训练了五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你也不能这么不近人情，让他睡睡呗。”
此时的夏明还不知道眼前装老好人的陆哲就是姜辞起晚的罪魁祸首，闻言只好让姜辞继续补觉。
“四点再不起来你就去喊他，要开会。”夏明毫不知情地把叫姜辞起床的任务交给陆哲，然后就跟副教练商讨别的事去了。
只有陈飞早就看透一切，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陆哲：“老实交代，是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
“少装！”陈飞抱着臂，“我小侄子都跟我说了，凌晨的时候看见你跟姜辞两人从二楼上去，你一定是对人家小姜辞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小侄子？陆哲回忆了一下，好像姜辞上楼的时候是撞到了一个人。
坐在一楼训练室里的陈飞侄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得一干二净，他打着打着忽然虎躯一震，鼠标抖动幅度很大。
旁边的队友也被他吓了一跳：“卧槽干嘛，吓死爹了，你咋了？”
“你觉不觉得背后毛毛的？”
“？？？”队友白了他一眼，两字评价，“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