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英明,确实出了点事……”

崔嬷嬷将事情的原委详细地说给林玖听,道:“殿下,侯爷的意思是想请您去东宫打探消息,昨日东宫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那些被叫去问询的人都未出宫。”

林玖听得眉头直皱,道:“若此时去打探消息,不是明摆着告诉父皇,我是幕后主使?”

崔嬷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殿下英明,确实是我们思虑不周,只是目前暗线没了消息,万一出了事,我们无法应对。”

“今日我去过东宫,太子脸色确有些苍白,但身上并无损伤,春和殿里里外外也并未察觉异常,想来暗线应该并未动手。”

“殿下去了东宫?”崔嬷嬷这才留意林玖手上有伤,担忧道:“殿下,您受伤了,是何人如此大胆?”

“无事。”林玖摆摆手,道:“太子什么德行,我们心知肚明,若只是他接手狼妖案,便无需多虑。只是我听闻父皇不仅派了杨潇辅佐,还让广宁卫指挥使焦战参与其中,这两人都是文武双全之人,若当真查到点什么,倒是不足为奇。想要知道案情进展如何,便让舅舅盯紧两人。至于那条暗线,无论她是否动手,还是尽早灭口的好。”

“殿下说的是。只是东宫戒备森严,有锦衣卫把守,我们的人根本无法下手。”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肯花钱,总有人会愿意卖命。更何况东宫也不是铁板一块。”

这些年东宫一直在他们母子的把控中,埋一两颗钉子很容易,且一直隐藏至今,别说林西那个蠢货,就算再精明的人也不可能找到他。林玖不禁有些得意地想着。

崔嬷嬷微微皱了皱眉,道:“殿下的意思是启动暗线?”

“事到如今,只能如此,且要尽快,万一狼妖案被破,一切晚矣。”

事态渐渐超出掌控,林玖心中燃烧着一把怒火,炙烤着他的理智,不择手段杀死林西的想法,时常在脑海盘旋,他在思量着暗杀的可能性。

“是,奴婢会尽快传信侯爷。”

林玖从怀中掏出一张单子,递给崔嬷嬷,道:“你看看这个。”

崔嬷嬷连忙接了过来,仔细看后,不解地问道:“这是?”

“前两日,父皇发觉太子的护心暖玉不见了,询问之下是送了我。父皇大怒,便让关胜清点了东宫内库,责令我半月内将单子上的东西归还,若少一件,便贬我为庶民。”

崔嬷嬷闻言变了脸色,道:“这单子上的东西许多都已不在,要如何归还?”

“太子替我求情,可以用同等价值之物代替,你清点一下母妃的内库,看看能拿出多少,实在不够,就只能由舅舅添补了。”

想起这件事,林玖心中就难免气闷,总觉得林西替他求情,是多此一举。

“既然太子肯为殿下求情,那殿下便再向太子说说软话,把这件事拖过去,不了了之最好。”

崔嬷嬷的话戳到了林玖的痛处,让他想起方才在东宫所受地屈辱,当即变了脸色,道:“这是父皇下的圣旨,谁敢抗旨不遵,你是想我被贬为庶民?”

崔嬷嬷见状连忙跪倒在地,道:“奴婢不敢,殿下息怒。”

林玖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道:“现下的局势与我们极为不利,最好不要再节外生枝,还是破财免灾吧,只要我还在,总有翻身的那天。”

“是,殿下。”

“你去吧,启动暗线,问清东宫昨日到底发生何事,若案情与我们不利,马上灭口。”林玖做了最后的决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真要暗杀林西,得手那是最好,若是失败了,势必会牵扯到他,到时候林扈震怒,将他贬为庶民,那一切就完了。

“是,殿下,奴婢告退。”

看着崔嬷嬷离开,林玖的眉头皱紧,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能理解刘娇这么做的原因,狼妖案至今所造成的影响非常好,不管是京中百姓,还是朝中官员,都对林西产生了不满。若是任由舆论继续下去,说不准林扈会迫于压力,废除林西的太子之位。

只可惜林西接手此案的事一出,人们都怀着看好戏的心情,再加上许久不曾再有命案,反而冲淡了对狼妖的恐惧,相对削弱了这件事对林西的影响,这大概也是林扈会将案子交给林西的原因,看似荒唐,却巧妙地化解了激烈的矛盾。

想到这儿,林玖终于明白了林扈答应林西接手案件的原因,“看来不是林西那个蠢货要求的,而是父皇教他这么做的。”

锦衣卫最初只是皇帝出行的仪仗,后来成了林国历代皇帝的亲信,专司稽查.探听之事,京中官员哪个没被他们蹲过房梁。可以说他们是林扈的耳目,尤其是锦衣卫指挥使杨潇,不止对朝中官员,就是对整个京都都了若指掌。有了他们的帮助,可以轻易查清各种关系网。

广宁卫指挥使焦战,十四岁便独自前往边关,没有借助家族力量,从大头兵做起,仅用八载便做到了广宁卫指挥使,多次以少胜多,大败敌国大军,足以证明他足智多谋。

杨潇主外,调查线索;焦战主内,汇总信息。两人合作,抽丝剥茧,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让案件有重大突破。

之前他不知情,还能置身事外,如今对他来说,则是天大的麻烦。

林玖越是想,心里越是惶恐,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只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所认为的这一切的安排,都是那个蠢货所为,跟林扈没有关系,而且这个蠢货仅用了一日,便破了所谓的狼妖案。

林扈之所以没有对他们动手,是现在的时机不对,因为他一直秉持着‘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的人生信条,才给了他们短暂的苟延残喘的机会。

下午时分,林扈陪林西用完午膳,便因为朝中政事需要紧急处理,急匆匆地回了御书房,不过留下了余庆照顾林西。

林西正打算午休,春寿进来通传,道:“主子,杨指挥使和焦指挥使求见。”

“请两位指挥使进来吧。”

“是,主子。”

春寿传达了命令,杨潇和焦战相协走进大殿,躬身行礼道:“焦战(杨潇)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

“谢殿下。”

林西看了看两人,直截了当地问道:“可是案子有什么进展?”

杨潇和焦战对视一眼,出声说道:“殿下,属下提审了胡秀秀,以及常家与刘崇偷情的下人,得知张水莲的同伙极为好色,便在京中秦楼楚馆查找,果然查到了他的踪迹。”

林西的眼睛一亮,急忙问道:“人可是抓到了?”

“并未,我们去迟了一步,让他跑了。不过属下调派人手,在各城门处蹲守,只要他出现,定插翅难飞。”

“杨指挥使辛苦了。”

“为殿下分忧,是属下分内之事。”

林西点头,转头看向焦战,道:“焦指挥使昨晚可是去了鬼市?”

昨天焦战和花海棠闹得很不愉快,原本想让他们俩一起去鬼市的林西改了主意,唯恐焦战一怒之下杀了花海棠,或者花海棠一怒之下毒死焦战,无论他们谁出了意外,于他来说都是巨大损失。再加上他药瘾发作,花海棠要守在床边,所以只有焦战去了鬼市。

“回殿下,臣确实去了鬼市,找到了花海棠所说的店铺。”

花海棠只是偶尔现身鬼市,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将药物交给店铺代卖,而她去的店铺叫黑药堂,专门卖那些杀人越货要用的药物。在焦战前往鬼市之前,花海棠便将这些信息悉数告知。

“可有收获?”

焦战摇摇头,道:“店铺老板不肯配合,明显是有恃无恐。”

“连指挥使的面子都不给,看来他背后的人来头不小啊。”林西笑了笑,转头看向杨潇,道:“杨指挥使可知这人是谁?”

杨潇有些惊讶,方才他可没说自己跟着焦战一起去的,可林西却分明猜到了这一点,足见他思维缜密。

收起心中的感慨,杨潇如实答道:“殿下,鬼市之所以能在京都出现,且已存世百年之久,就是因为鬼市中的店铺都与皇室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关系着他们的利益。”

“皇室?”林西闻言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若没有庞大势力的支撑,鬼市这种见不了光的勾当,怎么可能存于京都之中,且有百年之久。

杨潇肯定地点点头,道:“没错,就是皇室。”

“那这家店铺幕后的东家是谁?”林西比较好奇的是,林玖母子在鬼市里是否也有资产。

“是信王。”

“皇叔?”

信王名叫林江,是林扈的堂弟,他父亲林岚是先皇硕果仅存的亲兄弟,现在任职于宗□□宗人令一职,是个没什么实权的闲职。

林西微微蹙眉,道:“看来这事得禀告父皇了。”

虽然他是太子,但林江说到底是他的长辈,他还真不好开口,所以只能让林扈出面。

杨潇请示道:“殿下,属下想提审张水莲,请殿下恩准。”

林西笑着说道:“这起案子已交给你们查办,该如何查,就如何查,想审谁,就审谁,无需向我禀告,我相信两位大人。”

杨潇和焦战对视一眼,躬身说道:“谢殿下信任,臣等定不负殿下所望。”

“杨指挥使上前,我有话要对你说。”

两人皆是一愣,杨潇随即上前,来到林西床边,配合地弯下腰,方便林西说话,脸上的神色随着林西的轻声低语,而发生变化。

焦战看着两人,有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心里十分不舒服,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有什么是不能让他听到的?

“殿下放心,这件事交给属下便可。”

“有劳杨指挥使了。”

林西突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看向一旁的余庆,道:“庆公公,给我倒杯水。”

“是,殿下。”

余庆给林西倒了杯温水,林西伸手去接,却发现手止不住的颤抖,他连忙握住手腕,这才避免水洒出来。

余庆察觉不对,小声说道:“殿下,您可有不妥?”

“无事。”林西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光了,抬头看向焦战和杨潇,急急地说道:“两位大人无事便退下吧。”

刚才的一幕被两人看在眼底,杨潇出声说道:“殿下,您的脸色不大好,可是身体不适?”

“无事,你们退下吧。”

不适感已经开始,林西明白药瘾又要发作了。

两人闻言没再多问,躬身退出大殿。

待两人离开,林西急忙说道:“去把花姨娘叫来,快!”

余庆看林西的脸色,便猜到了他定是药瘾发作,连忙应声道:“奴才这就去。”

焦战来到院子里回头看看寝殿的方向,刚才林西的神色非常不对劲,明亮的眼睛盛满恐惧,仿佛要经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让他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杨潇见他看着寝殿若有所思,道:“焦大人怎么了?”

焦战转头看了他一眼,道:“殿下神色不对。”

杨潇最善察言观色,自然也瞧出了不对劲,刚想说话,只见余庆急匆匆地从寝殿跑了出来,甚至没有跟他们打招呼。

两人对视一眼,焦战随即转身,快步往回走。

杨潇见状连忙叫道:“焦大人,你这是作甚?”

见焦战没有回应,杨潇招来一名锦衣卫,叮嘱了几句,大步跟上焦战。

门口守着的春财和春禄,被余庆叫进了大殿,门口现在无人看守,焦战径直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杨潇见状快步上前,伸手拦住了焦战的去路,神色严肃地说道:“焦大人,没有殿下的准许,你怎能擅闯殿下寝殿?”

“难道杨大人没察觉到殿下神色不妥?”

焦战心中焦急,本不想和杨潇废话,可杨潇是锦衣卫指挥使,可以调动宫中锦衣卫,避免节外生枝,他不得不与之周旋。

杨潇刚要说话,就听寝殿内传出林西痛苦的呻吟,“我好难受!花姨娘……花姨娘……”

“快,快拿绳子,把殿下绑起来!”

听到这儿,焦战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杨潇,朝着内殿走去。走进寝殿,竟发现春财和春禄正拿着布条捆绑着林西的双手,焦战心中怒火陡生,看向两人的眼神满是杀气,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滚开!”

杨潇紧随其后,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呵斥道:“敢如此对待殿下,你们是想造反吗?”

春财见两人凶神恶煞地走过来,被吓得不轻,他们可是武功高强的武将,若当真误会了什么,说不准就抽刀把他们砍了,连忙解释道:“两位大人,便是给奴才们十个胆子,奴才们也不敢冒犯殿下。如此做,实在是迫不得已,否则殿下会因太过痛苦而自残,奴才们这么做,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

焦战来到床前,看向在床上不停抽搐的林西,眼底满是不敢置信,方才还和他们谈论案情,怎会转眼间变了副模样。

“好痒,我好痒……”

林西痛苦地抓挠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挠出道道血痕,焦战这才发现,他苍白的手臂上,还有结了痂的伤口。他连忙抓住林西的双手,阻止他伤害自己,并出声叫道:“殿下,殿下?”

林西听不到他的叫唤,嘴里痛苦地呢喃着,用力挣扎,想要挣脱焦战的束缚,只是焦战所用的力气虽然不轻不重,他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焦战轻声叫着,试图唤回他的神智,林西非但没有恢复神智,挣扎也越发激烈,手指深深地刺进他的皮肉。焦战看着,心脏微微有些发疼。

杨潇从怔忪中醒过神来,忙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为何变成这样?”

春财和春禄对视一眼,为难地说道:“两位大人恕罪,殿下专门叮嘱奴才们不得外传,否则奴才们的脑袋不保。”

杨潇的眉头皱紧,道:“皇上可知晓此事?”

“回大人,皇上知道。”

春禄焦急地说道:“还请两位大人让开,奴才们必须绑住殿下,否则殿下有个万一,奴才们担待不起。”

就在这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余庆带着花海棠.汪桥,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床前站着焦战,余庆眉头皱紧,道:“劳烦两位指挥使到殿外等候。”

花海棠三两步来到床前,道:“劳烦让开,奴家要为殿下诊治。”

“为何殿下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可是你从中动了手脚?”

“焦大人,殿下如今十分痛苦,奴家没有心思与你争斗,让开!”

余庆的神情也冷了下来,道:“焦指挥使,若殿下有任何损伤,你可担待不起。”

焦战看看两人,让开了床边的位置。

花海棠见状连忙说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把殿下绑起来!”

春财和春禄连忙应声,上前将痛苦抽搐的林西绑了起来,随后又拿了帕子,塞进了林西的嘴里。

焦战和杨潇在一旁看着,心中太多疑惑,迫切想要知道林西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样。

“杨大人,劳烦你过来按住殿下的肩膀,奴家要为殿下施针。”

杨潇刚要应声,焦战先他一步,道:“我来。”

焦战三两步来到床前坐下,不轻不重地按住了林西的肩膀。

花海棠看了他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伸手扯开了林西的衣服,露出他瘦弱的胸膛。焦战看着,平静的眼睛闪过晦暗不明的光,心里的疼痛越发明显。

花海棠拿出鬼针,一阵一阵地扎下去,直到林西的胸膛和头部扎满了长针,林西才慢慢平静下来。

花海棠长出一口气,从床上站了起来,擦擦额角的冷汗,道:“好了,可以替殿下松绑了。”

众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林西手脚上的布条解开。

焦战并未起身,抬头看向花海棠,眼底的怀疑丝毫没有遮掩,道:“花海棠,殿下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花海棠看着焦战,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焦大人,奴家不就给你下了回药嘛,你至于记恨到现在?”

花海棠因为焦战的外貌而升起的好感,被焦战接连的怀疑消耗殆尽,她现在一看到焦战就觉得头疼。

“殿下可是中毒?”

杨潇也出声问道:“是啊,殿下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变成这样?”

花海棠看看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清楚若不说实话,焦战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道:“殿下如此,并非中毒,而是药瘾犯了。”

“药瘾?这是何意?”

“这些年殿下日日喝药,顿顿吃药膳,在‘融’的作用下,形成了药瘾。一旦停药,便会和毒瘾发作一样,痛苦不堪,就像你们方才看到的一样。而若要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这个过程是必须的。”

“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

“至少要一个月。”

“昨晚晚膳殿下并未喝药,是否已发作过一次?”

花海棠点点头,道:“是,昨晚发作过一次。”

焦战目光灼灼地看着花海棠,“必须由你施针,才能减少痛苦?”

“奴家的针灸之术,只能帮殿下半月左右,之后的时日只能靠殿下自己熬过去。”花海棠直视焦战,让他看清自己眼底的情绪,道:“奴家明白,因为奴家的身份,焦大人对奴家多有防备,但奴家是真心想要治好殿下,已告师父在天之灵。”

两人对视良久,焦战方才移开视线,道:“殿下是否每日都要发作一次?”

花海棠见状悄悄松了口气,道:“初时,每日发作两到三次,之后会逐日缩减。”

“两到三次……”焦战看着林西苍白的脸,道:“那这么说,半月以后,殿下只能靠自己熬过去,并无他法?”

“是,别无他法。”

杨潇看向林西,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长针,不由一阵心疼,道:“殿下受苦了……”

见众人沉默,余庆出声说道:“焦指挥使,杨指挥使,殿下的身体状况是机密,皇上吩咐过不能外泄,望两位大人听进心里。”

杨潇闻言保证道:“庆公公放心,我们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外传。”

“二位大人请回吧,殿下需要好生休息,若无要事,莫要打扰。”

“好。”杨潇应声,转头看向焦战。

焦战没有多言,站起身快步走出大殿。

杨潇见状和余庆打了声招呼后,急忙追了出去。

待两人走出大殿,余庆方才看向春财和春禄,道:“他们私闯殿下寝殿,为何不阻拦?”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春财焦急地解释道:“公公息怒,奴才们方才只顾着绑住殿下,没留意有人进殿,后来发现两位大人后,也曾出声阻拦,只是奴才们拦不住。”

“拦不住就不拦了?若他们是刺客呢?”

“若当真是刺客,奴才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定护在主子左右!”

余庆看了他们良久,道:“现今殿下身边缺不了人,今日的账暂且记下,待殿下病好以后,看咱家怎么收拾你们。”

“是,奴才遵命。”

殿外,杨潇追上焦战,道:“焦大人,庆公公可是皇上的亲信,你怎能连招呼都不打,便转身离开?”

焦战转头看向杨潇,别看他面上平静,心却彻底乱了。他清楚方才的举动,定会惹余庆不悦,却还是那么做了,只因他不忍再看到林西的惨状,也无法想象离开针灸之术,林西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焦战不答反问:“殿下今日对你说了什么?”

杨潇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殿下既然对我单独说,那便是不想让焦大人知道,焦大人该心中有数才对。”

焦战接着问道:“与案件有关?还是其他?”

杨潇沉吟了一会儿,道:“无可奉告。”

焦战没再多言,转身就走,既然杨潇这么说,那就说明林西对他说的,有可能与案件无关,也说明相较于自己,他更相信杨潇。这样的认知,让焦战心里十分不舒服,忍不住胡思乱想。

为何不信他,难道是因为上次拒绝了他的招揽?为何要当着他的面,对杨潇下达秘令,就不怕他因此心生不满,转投他人旗下?

杨潇看着快步而走的焦战,不禁皱紧了眉头,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除了林扈的心思,他不敢猜,就只有林西和焦战的心思,让他猜不透。

想想林西之前的吩咐,杨潇脚步一转,离开了院子。

深夜,整座东宫陷入静谧状态,一个黑影悄悄在宫中行走,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巡逻的锦衣卫。他顺着墙根,来到东宫的后墙,藏在一棵大树后,警惕地四下看着,待确定无人后,来到墙根下一处花丛旁,这里的墙上爬满了蔷薇,郁郁葱葱,十分茂盛。

他强忍着花刺刺在手上的疼痛,小心地拨开花丛,露出了花丛后面的墙壁。他小心敲了敲,找到了松动的砖头,用力拔了出来。随后在砖头上小心摸索,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拿到纸条后,他小心放进袖袋,又将砖头放了回去,随后整理好花丛,站起了身子。

就在他想回转时,身后突然亮起火把,一众锦衣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被吓得脸色一白,张嘴就想喊,杨潇则快他一步,刀背狠狠抽在他的脑袋上,他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杨潇蹲下身,将他身上的纸条搜了出来,随后吩咐锦衣卫将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