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一簇簇火把亮起,一抹抹绯色出现,手中握着闪着寒光的绣春刀,这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如今却将自家的门口围了起来,让门外的家丁看得一阵胆寒,被吓得两腿打颤,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任何人不准踏出府门一步,违令者不论是谁,一律抓进诏狱!”

“是,大人!”

杨潇冷冷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家丁,抬脚走进了永乐侯府,身后跟着一队锦衣卫。

公主府的老管家杨勇见杨潇回来,连忙上前行礼道:“大人,您回来了。”

杨潇直截了当地问道:“杨祥.杨富都在何处?”

“这个时辰,两位爷应该都在院子里用晚饭。”杨勇看了看杨潇身后的锦衣卫,道:“大人,您这是……”

杨潇淡淡地看着他,道:“此事你不必管,去禀告母亲,让人关好院子,无论谁叫门也不要开。”

杨勇似是猜到了什么,欲言又止地看着杨潇,道:“少爷,到底是一家人,还是要顾念些情分,别把事情做的太绝。”

“这些话以后不必再说!”杨潇语气不似以往温和,明显带着不悦,道:“殿下说的没错,他们就是毒疮,若不及时割除,杨家早晚毁在他们手上。以前是我愚钝,今日我便亲自操刀,刮骨疗毒!”

杨勇自杨贺在时便是管家,杨家发生的大小事,他一清二楚,也明白杨家二房和三房就是祸害,但他们毕竟是杨家子孙,所以这些年他一直都规劝杨潇,让他忍耐。只是杨潇的忍耐,换来的是他们的变本加厉,或许杨潇说的对,若想杨家变得更好,必须先除掉毒瘤。他叹了口气,到底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杨潇带人直接去了杨祥所在的院子,门口的小厮见他来势汹汹,连忙跑进院子禀告。

杨祥此时正在吃晚饭,旁边坐着他的妻妾,还有儿女,满满当当一桌子人。

小厮急匆匆地跑进了门,道:“二爷不好了,大人来了。”

在杨家,只有杨潇还是官身,所以杨家下人都称呼他大人。

杨祥微微皱眉,有恃无恐地说道:“来就来了,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滚蛋!”

“二爷,大人他……”

杨祥不耐烦地打断小厮的话,道:“没看爷在吃饭吗?让他晚点再来,爷现在没控搭理他。”

小厮一脸的惶恐,道:“可是二爷,大人来势汹汹,恐怕……”

杨祥再次打断小厮,“怕什么怕,再在爷面前叽叽歪歪,爷打断你的腿!”

“是,二爷,奴才这就去。”

小厮不敢多说,躬身出了餐厅,刚走到门口,就撞上了杨潇,“大人……”

小厮刚想拦,就被杨潇一脚踹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吓了众人一跳,杨祥看看躺在地上□□的小厮,脸色变了变,随即起了身,骂骂咧咧地看向杨潇,道:“敢打我的人,杨潇,你能耐了啊!”

杨祥说着起身走向门口,入眼的是一把绣春刀,明晃晃的刀身在烛光下闪着森森寒光,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只要对方轻轻一划,他便身首异处。

杨祥心里一紧,慢慢后退,警惕地说道:“杨潇,你想做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先把刀放下。”

杨潇的武功有多高,杨祥一清二楚,他们之所以不把杨潇放在眼里,是因为上面有祖母撑着,就算杨潇官做的再大,也不能不认祖母。在古代,不孝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甚至会影响仕途。

杨潇冷冷地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道:“带走。”

身后的锦衣卫领命,朝着杨祥就扑了过去。

杨祥左躲右闪,试图逃出去,在跳窗时被攥住脚踝,锦衣卫用力一拉,杨祥顿时劈了个一字马出来,随之而来地便是一声惨叫,随后颤颤巍巍地合上了双腿,侧躺在地上,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锦衣卫想要上前,却被醒过神的杨祥的妻妾拦住。

“你们想干什么?快来人啊,杀人啦,锦衣卫杀人啦!”

女人们一边阻拦抓人,一边哭嚎着,这是这两房惯用的手段。

杨潇冷冷地看着,命令道:“谁敢拦,一并抓走。”

“是,大人。”得到命令的锦衣卫不再有顾忌,推开面前的女眷,就去拉扯杨祥。

她们对杨潇的命令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之前很多次,杨潇都说过同样的话,不过只要她们拖到祖母过来,杨潇只能罢休。

“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

杨潇一刀挥下去,刀背拍在女人后颈处,女人应声倒地,昏死过去,众人被他的举动吓住了,一时忘了言语。

“谁敢再多说一句,直接打晕带走。”

杨祥缓过劲儿来,却依旧没认清眼前的形势,怒视着杨潇,道:“你竟敢出手打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潇淡淡地开口说道:“送你们去诏狱喝茶。”

“诏狱?”听到这两个字,杨祥的脸色终于变了,道:“我犯了何罪,你凭什么抓我?你这是公报私仇,制造冤狱,我要告你!”

“打晕带走。”杨潇不跟他嗦,直接下了命令。

锦衣卫领命,一个手刀下去,杨祥便失去了意识,紧接着便被两名锦衣卫拖了出去。

在场的女人不敢再有所动作,唯恐也被抓去诏狱喝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祥被拖走。

“给你们一个时辰收拾东西,马上滚出公主府,否则别怪我亲自动手,到时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走。”

杨祥的正妻罗氏顿时惊了,再也顾不得其他,出声质问道:“这里是我家,你凭什么赶我们走?”

“这里是公主府,不是永乐侯府,你们有何资格住在这里?”

罗氏的神情一滞,当年的永乐侯府,随着杨贺去世,侯爵不在,而被朝廷收回。他们这些人便理所当然地搬进了公主府,从未想过他们与昭和公主没有半分关系。

虽然她们心知肚明,但她们也知道若是离了公主府,便不会有现在的好日子,哪肯轻易搬出去。

罗氏强词夺理道:“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现在把我们赶出去,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杨潇轻蔑地看着她,“我是皇室血脉,和你们不同,不要随意拉扯关系,否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杨潇是林韵的亲孙子,身体里留着林氏皇族的血,说是皇室血脉无可厚非,若他们敢说,那便是混淆皇室血脉,是杀头的罪过。

“你……”罗氏到底有点见识,没有继续纠缠。

“计时,一个时辰后,若他们不走,便统统抓去诏狱。”

“是,大人。”

杨潇转身离开,来到门口时又顿住了脚步,道:“记住,属于你们的,你们可以拿,不属于你们的,拿走一件,剁一根手指头!”

杨潇的神情冷酷至极,看得一众女眷心里发寒,不敢再多说一句。

杨富所在的院内,一家老小刚刚吃完饭,正在喝茶聊天。

杨潇突然带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动手,把杨富打晕打走。女人们被这一系列动作吓蒙了,刚想张嘴说话,就被一阵抽刀声打断,一把把散发着森森寒光的绣春刀被抽了出来,吓得女人们到嘴边的哭嚎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同样的话,杨潇又重复了一遍,可杨富的正妻高氏更加跋扈,冲上去就要和杨潇拼命,被杨潇一脚踹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高氏的儿子见母亲被打,抄起桌上的茶壶就朝杨潇砸了过去,杨潇一挥刀,将茶壶拍了回去,滚烫的茶水全部浇在他身上。

“啊!啊!”杨平被烫的大叫,裸露在外的皮肤被烫的通红,很快便起了水泡,一个接着一个,十分骇人。

高氏见状不顾身体的疼痛,连忙跑了过去,大声叫道:“大夫,快去请大夫。”

杨潇就站在旁边冷眼看着,“你们只有一个时辰。”

“儿子,儿子,你怎么样,你伤到哪儿了?”杨平的模样太过骇人,就连高氏也不敢触碰。

“疼,疼死我了!我要杀了他!娘,帮我要杀了他!”杨平嚎叫着。

高氏怨毒地看向杨潇,道:“杨潇,你个杀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杨潇淡淡地说道:“谁若敢出去请大夫,打断双腿扔出去。”

高氏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杨潇,你这是谋害人命,我要告你!”

杨潇转身就走,不屑再看他们一眼。

最后一个去处,便是那所谓的祖母张氏以及堂叔所在的院落。

杨富的父亲杨升早两年病死了,杨东是杨吉和杨祥的父亲,是杨贺的第二子,而张氏便是杨东的亲生母亲,他们母子仗着辈分,霸占了公主府最好的院落,一住就是十年之久,现在也是时候还回来了。

杨潇刚走进院落,就见杨东搀扶着张氏从屋里走出来,明显是有人过来报了信儿。

张氏一看到杨潇便横眉立眼,怒斥道:“杨潇,你这个逆子,你说你都干了什么!”

“动手。”杨潇无视张氏,直接下了命令。

身后的锦衣卫得到命令,朝着杨东扑了过去。

眼看着锦衣卫冲了过来,杨东慌了,叫道:“你们想干什么?杨潇,我是你叔父,你竟敢对我下手,你这是不孝,大不孝,我要去告你!”

张氏见状指着杨潇的鼻子破口大骂:“杨潇,你个杀千刀的,竟敢动手抓你叔父,就不怕传出去,被天下人耻笑吗?”

“一个妾室也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看来我这些年太过纵容你们,让你们没了自知之明。”

“妾室?”张氏最在意的便是这件事,杨潇这般说就相当于捅了她的心口窝,“我是你祖父的侧夫人,你怎敢说我是妾室!”

“祖父是驸马,没有祖母的准许,此事便是祖父也不能做主,所以你这个侧夫人不作数,你只是个妾室,且永远都只是妾室!”

杨潇知道她在意什么,一刀一刀地往她心口窝捅去。

张氏被气得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指着杨潇骂道:“你……你个挨千刀的,你个不肖子孙,你不得好死!”

杨潇冷笑,道:“来人,带走。”

锦衣卫一拥而上,很快将杨东制服,杨东破口大骂,被锦衣卫一拳打在脑袋上,打得他两眼发黑,脑袋嗡嗡作响。不等他回神,又是一拳,左右开弓,不偏不倚,直到他被打晕了过去。

张氏被吓得不轻,连忙上前阻拦,却被一把推到在地,而杨潇只是站在一旁冷笑旁观。下人们也不敢上前搀扶,唯恐被牵连。

往日高高在上的老夫人,现在模样狼狈的倒在地上,却无人敢搀扶,这就是人情冷暖,却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杨东被带走,张氏这才意识到杨潇是要动真格的,她挣扎着爬了起来,道:“杨潇,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里是公主府,我可怜你们,让你们住了这么多年,你们不知感恩,还得寸进尺。如今我终于醒悟,给你们一个时辰,马上收拾东西走人,否则我不介意让人把你们扔出去。”

张氏听到这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有在这公主府里,她才是人人奉承巴结的老夫人,一旦被赶出去,那她就什么都不是,以那些好吃懒做的子孙,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所以绝对不能出去,绝对不能!

“你要赶我们走?你凭什么?”

“凭这里是公主府,而我是公主的唯一血脉,你们这些渣滓不配留在这里。”

“我是你祖母,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的祖母是昭和公主,你居然敢冒认,很好!来人,把她抓起来,扔进诏狱。”

“是,大人。”

“你……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敢跟我动手,知不知道我是谁?别碰我,放手!”

看着面前这个撒泼打滚的老太婆,杨潇自嘲地笑了笑,想不通为何自己会忍气吞声那么多年,就这样的一群渣滓,留在这里都是对昭和公主的亵渎,他居然让他们在这里颐指气使这么久,真真是愚不可及!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可那些人却明显将杨潇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既然都不想竖着出去,那就让他们横着出去。”

“是,大人!”

杨潇一声令下,整个公主府闹腾了起来,女人的哭嚎声顿起。

“打,打死了我担着。”

“是,大人。”

杨潇的声音不大,却让哭嚎的女人们静了静,随后又开始哭喊起来,锦衣卫们也不含糊,撸袖子开打,也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硕大的拳头打在身上,疼得她们嗷嗷直叫,有的甚至被打吐了血,随后便像死狗一样,被拖着扔了出去,众人见状不敢再闹,被连拉带拽地轰出了府。

公主府的动静惊动了不少人,看着府外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他们不敢多问,只是好奇地旁观,心里揣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杨吉等人的家眷被赶了出来,众人以为是杨潇犯了事,皇上派人来抄家,一问才知竟是杨潇在赶人。

将所有人都赶出公主府,杨潇去了刘灵儿的院子,虽然是她把自己从母亲身边抢走,可这些年来她也尽心尽力地抚养了他,于他来说恩重如山,所以他十分敬重刘灵儿。

叫开院门,杨潇径直走了进去,道:“母亲在何处?”

“夫人在正厅等大人。”

杨潇点点头,加快脚步来到了正厅,一眼便看到了神色憔悴的刘灵儿。走上前,他躬身行礼道:“杨潇拜见母亲。”

“潇儿免礼,过来坐。”

刘灵儿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脸上带着慈爱的笑。

“谢母亲。”

杨潇坐到了刘灵儿的下首,并不是她所指的位置,中间隔了一个空位。

刘灵儿的眼睛暗淡了几分,道:“潇儿可能和母亲说说,为何会突然做了这番决定?”

“这些年为了维护杨家的声誉,我忍气吞声,被他们当傻子一样压榨,自认为对得起杨家的列祖列宗。我却忘了,我还是昭和公主的血脉,我身上流着皇室的血,怎能被一群渣滓骑在头上?若祖母在天有灵,定对我万分失望,我不能再令她老人家蒙羞,不能再让这些人作威作福。”

刘灵儿怔怔地看着杨潇,好半晌才点了点头,道:“你做的对,是母亲糊涂了,母亲不该劝你忍气吞声。”

“母亲不必自责,从今日起,我们便与他们没有任何瓜葛。”

刘灵儿担忧地说道:“可他们到底是杨家人,赶出去也就罢了,若彻底断绝关系,恐会招人闲话,影响潇儿的仕途。”

“我做锦衣卫指挥使五年之久,一直无法升迁,母亲可知为何?”

“为何?”

杨潇平静地看着刘灵儿,“皇上说我连家事都处理不好,又怎堪重任?”

刘灵儿一怔,眼底浮现愧疚之色,道:“潇儿,对不住,是母亲耽误了你。”

刘灵儿的父亲是礼部主事,非常看中孝道,从小便教刘灵儿三从四德,以及《孝经》,甚至到了偏执的地步,以至于刘灵儿也深受其影响,对张氏逆来顺受,还规劝杨潇多多忍受。杨潇敬重刘灵儿,不想违背她的意思,也受其影响,选择忍气吞声,直到被林西一语点破。

“母亲,过去的便让它们过去吧,以后我们引以为戒便好。”

刘灵儿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问道:“潇儿,你……可恨我?”

杨潇心里一紧,本能地移开了视线,道:“母亲辛苦把我抚养长大,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会怨恨?”

“潇儿,当年把你抱到身边抚养,确实是我太自私,也……存心不良。”

杨潇的心提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母亲这是何意,我有些听不懂。”

“当年你父亲迎娶我不久,便纳了你母亲为妾,府中议论纷纷,都说我这个新夫人才刚进门,就被冷落,实在是可怜的很。我也是被爹娘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哪受过这种委屈,不禁对你母亲心生怨恨。后来,你父亲去了边关,你母亲紧随而去,而我却只能留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独守空房,一守就是五年,守来的却是你父亲战死的消息。”

杨潇静静地听着,突然觉得她的人生甚是凄凉。

“自我嫁入公主府,我与你父亲在一起的时间不足半月,而他只有洞房花烛夜去过我屋里,临走也没给我留下只言片语。而你母亲,从小便陪着他长大,长大后又做了他的妾,还陪着他在边关五年,为他生下独子。”

刘灵儿看向杨潇,问道:“潇儿以为我与你母亲谁更可悲?”

杨潇没有回答,他似乎能理解她的心情。

“夫君走了,我成了寡妇,没有子女傍身的寡妇,我的下半辈子只能孤独的老去,我怎能不怨恨?所以我便把你夺了过来,我是你父亲的正妻,按规矩妾室的孩子都是我的孩子,都该有我来抚养,我这么做有错吗?”

杨潇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错了。”刘灵儿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道:“对你父亲的死,我更多的是怨恨和惶恐,我对他谈不上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可你母亲不同,她与你父亲是青梅竹马,他们感情深厚,你父亲的死给她的打击是巨大的,而我又夺走了她的孩子……她的死,我有责任,很大的责任,潇儿怨恨我也是应该的。”

没错,她说的也正是杨潇心中所想,只是杨潇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所以才会敬重她的同时,又无法与她亲近。

“母亲保重身体。”

“这些年我备受煎熬,潇儿也备受煎熬,我清楚潇儿懂得感恩,所以这些年你对我敬重有加,做了一个儿子该做的。可我也清楚,你心里有怨,所以你尽了儿子的孝道,却从不肯与我亲近。”

刘灵儿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话,顿感轻松了不少,“潇儿,以后不必委屈自己,若是不想见我,那便不必过来请安,也不用专门陪我用饭,只要潇儿过得顺心,我心里便会高兴。”

杨潇看着刘灵儿,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沉默良久才出声说道:“孩儿给母亲请安,陪母亲用饭,从不曾感到委屈,母亲不用多想。无论以前发生何事,都是母亲含辛茹苦将孩儿养大,孩儿怎能无动于衷。母亲,过去的事便让他过去吧,以后我们母子好好过日子。”

刘灵儿的眼泪再度落下,道:“好,好,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

深夜,一个黑影在皇宫中穿行,几个起落间,来到了东宫的房顶,他谨慎地躲过巡逻的锦衣卫,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寝殿的房顶,熟练地揭开房顶的瓦片,朝着寝殿内看去。

殿内依旧燃着灯,林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睡着。他安静地看着,差不多一炷香后才开始行动。他蹲在房顶,扫视了一下四周,待确定无人后,纵身一跃跳下房顶,跳到了寝殿窗前的大树上,随即来到窗前推了推,窗子纹丝不动,明显在里面上了闩。他掏出一把匕首,动作娴熟地挑开窗子的插销,随后轻轻推开窗子,悄无声息地跳了进去。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照亮了焦战的脸,剑眉星目,一身英气,脚步虽轻,却行云流水,气场全开。他来到床前,看着面前沉睡的林西,冰冷的眉眼慢慢有了温度。他轻轻坐到床边,轻轻躺下了身子,注视着面前的林西。

自第一次这样做以后,他便犹如上了瘾一般,一到夜晚便忍不住过来,因为他发现,在林西身边他睡得很安稳,那折磨了他十几年的噩梦,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可当他身边没有林西时,那噩梦又如约而至。

“你到底是谁……”焦战用手虚虚地勾画着林西的眉眼,他已记不清在心中问过多少次这个问题,可无人给他答案。

突然,林西的眉头微微皱起,焦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移开注视着他的目光。虽然林西睡觉很死,但焦战此时的行径,难免让他心虚,他明白自己这么做是卑劣的,是可耻的,若是被林西发现,定会彻底与他翻脸,这样的结局他无法接受。

或许是因为他移开了目光,林西微皱的眉头慢慢舒展,他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焦战不再盯着林西看,而是闭上了眼睛,听着耳边林西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身体散发出的温度,很快也沉沉睡去。而他的脑海中还在盘旋着那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两个时辰后,焦战睁开双眼,天就要亮了,他还要上朝,必须离开了。虽然只睡了两个时辰,但这两个时辰的沉睡,已经足够他恢复精力,今晚一如往常,他并没有做噩梦,睡得很沉很香。

焦战转头看向林西,忍不住在他额头上落下轻吻,惹来他眉头微皱,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焦战满意地勾起唇角,轻轻起身下床,跳出窗子,将窗子重新上了闩,原路返回了国公府。

一个时辰后,林西方才醒了过来,看着头顶的床帐,好一会儿才醒过了神。昨晚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不同的是这次的大蛇并未死盯着他,而是趴在他身边闭着眼睛沉睡。而他的身子也不似之前动弹不得,至少能伸出手去摸那条蛇的身子,奇怪的是那蛇的触感是温的。

想到这儿,林西察觉了不对,小声嘀咕道:“不对啊,蛇怎么可能是温的?呸,这跟蛇的温度没关系,关键是为什么我在梦里能感受到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