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穿越重生>穿成豪门花瓶后我靠学习走红>第四十六章 决裂

“再快一点。”陆锦知催促司机。

司机擦了把汗, 脑子里转着接下来要不要闯红灯的念头,见缝插针加塞了一下,被越过的私家车摇下窗子破口大骂。

只是那骂人的司机很快看清了车座前的小金人, 默默缩回了脑袋。

好在不用司机纠结闯红灯的问题,灯绿了。

同一时间,朝念已经追着前面的车驶上了虹江盘山公路。

这条公路是早年建的,路口狭窄,遍布弯道, 两辆车都明显放慢了速度, 转弯的时候, 朝念脑海中蓦然闪现当初陆锦知在国家二级赛道上的表现。

“红色尖叫”不比这段路更陡?

暴雨冲刷在路面和车窗上, 雨刮器反复挥舞, 深绿的灌木丛不停从眼角略过, 能见度变得很低, 朝念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前方。

两辆车风驰电掣,倾轧过的路面发出布帛撕裂的声音, 他骤然捕捉到了一个时刻, 咬紧牙关,模仿着记忆里那个超车的赛点操作,用力将方向盘打到了底。

车轮胎摩擦过湿滑的地面, 阻力明显要比平时小,危急关头朝念硬生生控制着车向来了个不要命的漂移, 那发狠的程度仿佛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前面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露出惊恐的眼神, 他干什么?!

疯了吗, 想死还要拉垫背吗!

司机猛踩刹车,余势使得车身侧撞在公路栏杆上, “砰!”朝念的车头紧跟着撞到了前面,但也成功将目标别在了眼前。

朝念赌对了,拉开车门,对方的司机也熄火下车,三个陌生男人犹有余怒的朝他走来,陆遇可在后座里拍着车窗大喊:“念念爸爸!”

四人很快淋湿了全身,雨水勾勒出三个打手的肌肉线条,相比之下朝念显得毫无战力。

朝念的确没练过任何搏斗技巧,只在网上看过一招防狼术,还是方圆之间转发给他的,他那时候以为方源闹着玩,他一男孩子怎么会派上用场,现在真想和他说声谢谢。

高大的肌肉男走近,其中一个活动着手腕:“凌先生,我们是陆老先生叫来接小少爷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朝念笑了笑,朝对方勾了下手,男人不解,俯身靠近,却被那只看上去徒手就能折断的胳膊飞速探到面门,并指为爪,不客气地来了个锁喉。

男人反应极快,迅速后仰躲过,不过朝念只是虚晃一招,那男人往后一退,他就越过此人,用力一脚踹在对方的车门上,车子“哐”一下,随即马上发出自动警报声。

朝念发誓这是他两辈子最不温柔的一次。

“放我儿子下来!”他伸手去扒门锁,却被另一个男人从身后按住肩。朝念反手拽住对方,打算给对方来点小小的防狼术震撼。

但对方的体格仍然出乎他的意料,那一下借力竟不足够扳倒对方,很快那人条件反射的反拧朝念,力量悬殊,朝念有种胳膊拧大腿的感觉,死死咬住牙关,再用了两次巧劲,挣脱了这人的桎梏。

可对面是三个人。三个训练有素的打手。

朝念本意就是要拖延时间,又忽略用了几招,料定对方不敢真对自己下狠手,极尽手段胡搅蛮缠。

其中一个打手接到了催促电话,不想再做纠缠,直接对朝念发了狠,一用力,拧着他的胳膊把他摔在了地上,朝念“啊”了一声,面色惨白,一屁股摔倒在雨中,头晕目眩,却还不忘反脚勾倒了一个人。

他从早上被堵在别墅起就还没吃东西,这下低血糖发作,眼前阵阵发黑,完全是凭借本能钳制住任何进入眼眶的东西。

“十分钟怎么这么久啊……!”他恨恨地说。

车鸣笛声狂响,雨幕中亮起双闪,探照灯从哪个方向打过来,对着打手们的眼睛晃,三人挡着脸退开几步,朝念狼狈抬头,发丝黏连在额角,眯了眯眼,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车牌号,气一松,手跟着松开,趴倒在了地上。

一双深棕色的软底鞋出现在他眼皮底下,也许是走得急,裤脚被溅上了几滴泥点,朝念头还没完全抬起来,就被这人拦腰抱了起来。

“念念!”是陆锦知的声音,眉眼间俱是关切,“你怎么样?”

朝念摇摇头,目视车后座,陆遇可还在那里面。

陆锦知一扬下巴,跟着他来的几个人立即押着司机打开了车门,把陆遇可接了下来。

“爸爸!”陆遇可叫了一声,毕竟还是个孩子,声音里已然有哭腔,一路上隐忍不发,这下得救了才终于掉下眼泪,混在雨水中,又倔强的抬手擦掉了。

“可乐,先上车。”陆锦知示意保镖们,随即又看向那三个打手,“你们目无法纪诱拐我儿子,光天化日在公路上打伤我妻子,看来是准备好接受起诉,付出代价了?”

他寒声说,目光中的冷意比暴雨更甚,打手们被生生逼退了几步,却又被保镖们按住。

“我们是替老爷……”

“这套说辞你们去和警察说!”

陆锦知丢下这话,抱着朝念转身上车。朝念如今也确定安全了,放心倒进了陆锦知胸膛里,最后一个念头是:说来惭愧,不是被打晕的,好像是饿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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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念苏醒后,映入眼帘的是海棠春苑小卧室的天花板。

眼珠子转动了一圈,发现床边还坐着个人,见他醒了,调整坐姿认真看过来。

这一幕像极了他刚穿越来那天,也是醒在陆锦知的床上,房间主人就站在身边,问他:舒服吗?

他现在浑身不舒服。

朝念挣扎着要坐起来,陆锦知连忙伸手小心翼翼扶住了,给他后背添了个软绵绵的靠垫,转身把一碗味道古怪的药端到了他面前。

汤匙递到唇边,朝念只挨了一下就尝到一滴苦涩到难以言说的味道,满脸皱作一团,扭头躲开了,陆锦知却追着他的嘴巴喂:“乖。”

“我又没病……这什么药啊?”

“不是药,是你自己买的保健品。”陆锦知说,“医生说你平时缺乏锻炼,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腰酸背痛?这个可以吃,补充点营养。”

朝念鼻子都皱起来了:“好难闻啊。”

“等下吃过饭让你吃冰淇淋。”

“真的?”朝念将信将疑,在陆锦知肯定的回答中,终于还是接过了碗,乖乖吞了这营养冲剂。

喝下去好像也没那么难喝了。

“崽崽怎么样?”朝念一喝完就追问。

陆锦知接过他手中的空碗,帮他捋了下鬓角的碎发,温声说:“没事。在餐厅了,等你一起吃饭,走吧。”

他起身走出几步,却发现后面的人没跟上,奇怪的转过头,就见朝念坐着床边,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蓝色小熊睡衣:“……你,你帮我换的?”

“唔。”陆锦知目光有点飘忽,以手抵唇咳了下,“你淋了雨浑身湿透了,不弄干会感冒的。”

朝念抓了抓干燥细软的头发,还想再问些什么,可话到口边犹豫了。

也……没什么吧。

“走吧。”朝念起身说道。

下了楼,朝念小心翼翼左顾右盼,除了带过来海棠春苑的两个佣人,没看到其他人影。陆锦知像是知道他在看什么,说:“他们在老宅,不在这边。”

说的是陆锡元和戚美静。

朝念愣了一下,那么大的事,陆父陆母丝毫不过问么?还是说,书里那场争吵决裂,已经在他昏睡的情况下发生过了?

朝念沉默了一瞬,觉得不好深问,不如还是先吃饭。他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进了餐厅,陆遇可坐在桌子上玩手机,看到他们进来马上把手机收了起来。

“念念爸爸!你没事了吧?”崽崽一脸情真意切的关心。

朝念闻到餐桌上香喷喷的菜肴,说:“非常险,差一点就要……”

“啊?!”陆遇可担忧地看着他,陆锦知也紧张地竖起耳朵。

朝念一屁股坐到餐桌前拾起筷子,顾不上多说先猛地狼吞虎咽了两三口,喝了口水,才喟叹:“差一点就要饿死了。”

陆锦知:“……”

陆遇可朝他嘘气。

朝念今日的用餐量是以往的两倍,陆锦知都怕他撑坏了,想着如果他还要添饭,就适当拦一下,结果朝念吃完手上这碗,就意犹未尽的放下了筷子。

“怎么不吃了?”陆锦知问。

朝念看着一桌子山珍海味,计算着刚才一口下肚了多少钱:“再吃下去怕这个家散了。”

陆锦知:“……”

“能把陆家吃穷,得算你有本事。”

吃完饭,陆锦知低头看了眼手机:“我先回陆公馆,晚点让周何接你们回。”

朝念直了直身体,欲言又止,见他如此,陆锦知微微一笑:“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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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知是和警察一起回的陆公馆。

陆锡元眼睁睁看着冲进来的警察把席巧盼给抓了起来,席巧盼大吼大叫:“陆锦知!你什么意思!”

陆锡元也怒道:“这是干什么!凭什么抓人?巧盼犯了什么错?”

“错?”陆锦知纠正,“是罪,父亲。”

他上前一步,扶了一下被警察吓到的戚美静。

为首的警服人员上前给陆锡元出示了证件和逮捕令,以示合法性:“席女士前不久在隔壁江州涉嫌一起洗钱案,现在要配合警方拘留调查。”

“洗钱?!”戚美静

不可置信,“巧盼,真的吗?”

席巧盼一听这话急了,拼命挣脱想过来拉她的叔母:“我没有!我没有!陆锦知你陷害我!”

陆锦知冷眼看着:“自己做的事,别人可没办法伪造证据。”

陆锡元有些慌,眼见侄媳真的要被警察带走,忙看向自己儿子:“她,她是可乐的……”

“她不是!”陆锦知打断了父亲,“且不说她牵涉犯罪,席女士过去就酗酒成性,前不久还在我妻子家门前发疯,监控拍的一清二楚,她的精神状态恐怕也需要好好评估一下,从法律上来讲,恐怕难以胜任陆遇可的监护人。”

“你……陆锦知!!”席巧盼听到他这么说,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叔叔,叔叔你救救我啊,我是陆遇可的亲妈,叔叔、叔母”

席巧盼叫的撕心裂肺,被强行塞进了警车。

目送走自己的表嫂,陆锦知才缓缓回头,父子俩对视,不同的是,这一次陆锦知没有失望,只有坚定。

他老人家拄着拐杖锤了下地:“你这没良心的,他可是你哥的遗孀”

“我哥?”陆锦知说,“我哥在天有灵,也会同意我这么做。倒是您,所做一切,真是为我哥好?”

“真正完全不顾念亲情的,是你吧?”陆锦知想这么说,可是话到嘴边,觉得这像个笑话,何必多此一举。

“您让我分股份给席巧盼,不是为了堂哥一家,是觉得我不好控制了,自己的权威遭到威胁了,不甘心了,对吗?”

“说的什么话!”陆锡元一怒之下捡起手边的装饰花瓶,狠狠掷在了地上,瓷片碎了一地,惹来佣人低呼。

陆锦知对一地狼藉视若不见,微微一笑:“你以为那个女人就是好听你使唤的?”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准备已久的档案,一把甩到了陆锡元面前。

“你自己看吧。父亲。”

陆锡元狐疑看了他一眼,拾起桌子上的文件。

那是一份直指陆家企业财政漏洞的报告,可以预见,若是被捅出去,一定会给企业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这是对手安插的商业间谍搜集到的,一直隐而不发,就是在等一个更合适时机,一个内部发生矛盾、好趁虚而入、彻底掏空陆家的时机。”陆锦知说,“她没脑子被人利用也就罢了,您却又是被什么蒙蔽了双眼?”

陆锡元颤颤巍巍说不出话来,文件触目惊心,让他双腿一软,跌坐进沙发里。

“我已经帮二叔转移了疗养院,春晖的安保系统太差劲了,不适合他继续住。”陆锦知说,“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像席巧盼这类的外人就不要来探望了。”

“你……”陆锡元怒气之下,隐隐浮现出一丝恐惧。

他终于明白,儿子这是下了狠心了。

转移病院这件事,春晖竟然没有任何人通知他。这何尝不是在明目张胆的提醒他,他自以为的权利其实早就被架空了?

“至于公司那边,您年纪大了,决策太过时,不利于发展,依我看,你就和妈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吧,以后董事会的议程都会发来我这边。”

“……”陆锡元卖力站起身,拐杖早在刚刚发怒的时候丢在了碎片里,上了年纪的身体没有支撑,很容易佝偻,他默默看了儿子一眼,硬是挺着背上了楼。

这一次没有人来搀扶他。

不出半个小时,陆谦帮着两位老人家拉着行李箱出来了。

“先生,这……”陆谦看着陆锦知,不知道说什么。

戚美静从头到尾都很安静,此时也看着自己的儿子,仍旧说不出半个字。

陆锦知看了眼行李箱,轻轻一笑:“西城的房子住着也很宜人,或者你们想去住养老院,我也没意见。爸妈,不送了。”

戚美静张了张口,陆锡元却已狼狈道:“走了!”

人去楼空。

佣人们默默收拾掉客厅的花瓶碎片,擦去凌乱的脚印,把一切布置的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他们就自觉隐去了。

过了好久,陆锦知缓缓走到楼梯口,似乎原本是想上楼的,却走不动了一般,停在这里发了会儿呆,最后沿着楼梯慢慢坐了下去。

周何把朝念和陆遇可接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陆锦知还坐在原处一动不动,手扶着额头,像睡着了。

朝念一进门就看到了他,又看了陆谦一眼,陆谦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朝念换鞋的时候有心打开鞋柜看了眼,果然如他所料,少了两个人的。

屋子显得空荡荡的。

只有古典造景的陶瓷大鱼缸里的几条鱼一无所知的游动着,捕食着饲料。

这只鱼缸,朝念第一天来就看见过,造景很是讲究,一山意识一草一木都有意趣,听说是戚美静亲手布置的,那些鱼也是她爱养的。

但她其实不关心这些鱼怎么样,多了少了,胖了瘦了。

“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见到鱼缸里小鱼被它们的妈妈啃食,半边都是骨架的拼命逃生,第二天尸体就漂浮在了水面上。”

陆锦知突然开口。

也许是看到朝念在看那口鱼缸,回忆起了什么:“我从那时就不喜欢鱼,不理解我妈养这种冰冷的难以产生任何感情联系的生物,兴致究竟在哪?”

朝念慢慢走上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陆锦知接着说:“或许也和养儿子差不多吗?有足够的观赏性就可以了。”

朝念不禁覆住了他的手背,触手是一片冰凉,他用力握了握,试图传导自己的体温过去。

他没见过陆锦知如此落寞。

“你还有可乐呢,”朝念说,“我也在。”

陆锦知侧目望过来。

明明是契约婚姻,明明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陌生人。但一直以来,竟然也只有这个人自始至终站在自己身边。

想到朝念当时在电话里孤注一掷、坚定不移的语气,在公路上、暴雨中,死死拽着打手的裤腿的狠劲,又看到他此时此刻柔和的目光,陆锦知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是一个淡到极致的微笑,或许是笑。

“有人比至亲还关心我,可见血缘也不是那么紧密的东西。”陆锦知说。

他回握住了朝念的手,很紧,像再也不想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