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想过很多种解决的办法,就是没想过公爵大人会跟着自己搬家。

因为这太荒谬了,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中,公爵就应该坐镇在古堡里,否则对方费尽心思将其他家庭成员都赶出去,又放着自己霸占的城堡不住有什么意义?

这个疑问在他心头一闪而过。

随即又算了,不多想,没准对方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住不惯普通的房子,到时候自然会搬回城堡去住。

林尘:“好的,谢谢公爵大人,那就按照您说的做。”

温泽尔:“怎么个谢法,可以具体化吗?”

林尘一顿,抬起胳膊环住温泽尔结实的肩膀,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很欣赏雇主的上道。

“不够。”温泽尔低语,他要的可不止是这个,他也捞着林尘清瘦的肩膀,膝盖抵着蓬松柔软的鹅绒被褥,毫不费劲地一翻转,让吞金兽待在自己的上面。

林尘的双掌,便从公爵大人的后背转移到对方灼热的心口上,他还算淡定,直到对上雇主那双灰蓝色眼眸,里头写着荡漾和期待。

林尘:“……”

公爵大人是玩得越来越花了。

如此这般,林尘也只能滚动了一下喉结,舍命陪君子。

他所有的实践经验,都是温泽尔给予他的,所以也只能仿照对方的轨迹,一模一样地施展回去,可以说毫无创新可言。

可喜可贺的是,公爵大人似乎不介意他的不知变通,哪怕已经算准了他的每一步举动,也依然颤动着睫毛,经络在脖颈处绷紧,浮现,仿佛随时会因为过于绷紧而断掉。

巡逻到温泽尔会情不自禁出声的地方,林尘就会上道地多来几遍。

他还有一个判断温泽尔到底享不享受的标准,那就是对方抓他的力道,比用耳朵听,用眼睛看,更为直观。

其次就是彼此的温度,感觉到要烧起来了。

外面天寒地冻,而林尘额角的汗珠欲落不落,最终,还是缓缓地滴落在温泽尔的身上,砸出一个小水圈。

以至于他根本分不清楚,味蕾感受到的微咸,究竟是温泽尔的还是他自己的。

温泽尔也出了一身汗,他闭着眼睛,悠长地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去,不断循环。

不知过了多久,享受够了青年的主动,温泽尔睁开眼睛,又与对方倒换了位置。

林尘看着他,他也看着林尘。

紧接着,林尘被他轻轻撞了一下,小心脏跳得更快了,差点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这种流氓行径可不在合同里,他原本应该要阻止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出声,嘴唇抿得紧紧的,于是对方继续试探他,一次,两次……

“喂……”林尘红着耳朵,眉头紧锁。

希望温泽尔看到自己的表情,可以适可而止。

温泽尔舔了舔微微干涩的唇瓣,声音沙哑道:“林尘,你好烫。”

林尘咽了下口水:“可是我感觉您更烫。”他头一次知道一个人的体温可以这么高。

温泽尔轻笑,沉默了一下,说道:“你看,我们都有正常的需求。”

嗯,这不是废话吗?

林尘心想。

温泽尔:“不如今天,我们互相照顾一次怎么样?”

“?”林尘表示,不怎么样,他脸颊通红,但表情严肃,义正辞严道:“公爵大人,互相照顾就太过了吧,我们不是同性恋。”

温泽尔摩挲着他的肩膀,笑得很诱惑人道:“谁说只有同性恋才可以互相照顾,你太狭隘了。”

被摩挲过的地方,温度好像又上升了几度。

“咳,可是我不想。”林尘清了清嗓子,忍着被温泽尔撩拨起来的燥意,坚守阵地道:“那是我的底线,公爵大人,请您理解,我只想跟喜欢的人越界。”

温泽尔顿了顿,脸庞靠近,在林尘的嘴角处印下一吻,无限蛊惑:“亲爱的,你难道不喜欢我吗?”

林尘眨眨眼。

喜欢啊。

他不否认,此刻的公爵大人很令人心动,年轻英俊,出手大方,还体贴温柔,情绪价值给得满满的,可是对方没有心啊。

他真把自己交出去,温泽尔肯定也不会拒绝,但也不会负责的吧。

“当然喜欢。”林尘抬起手指,摸了摸公爵大人那张完美的脸庞,表情沉溺爱慕,但嘴唇一张一翕地说道:“可是还没到可以互相照顾的地步,咱们还是各顾各的吧。”

“我去洗手间,卧室留给您。”

林尘说着,甜甜一笑,在温泽尔的嘴角轻啄了下,然后从对方怀里滚了出去,随便披着一件衣服就溜去了洗手间。

温泽尔:“……”

躲到洗手间的林尘,打开花洒开关,热水哗啦啦地从头顶上洒下来。

他靠着墙壁,绷紧浑身的线条,一顿DIY后整个人骤然松懈下来,仰着脖子懒得再动弹。

他就这么靠了好一会儿,这才迈着稍微有点虚的双腿,走到花洒之下,让水流冲走身上的黏腻感。

洗了个澡,林尘回到次卧,有条不紊地穿上衣服,但其实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淡定,内心慌得一批,他在想,要不要过去关心一下被自己晾起的公爵大人?

对方应该没生气吧?

林尘认真地换位思考了一下,假如自己是高贵的雇主,被个打工仔这么怠慢,自己会生气吗?

答案是肯定会。

完了他心想,这份工作可能要做到头了。

林尘神思不定间,忽然收到温泽尔的消息,内容写着:“林尘,刚才很抱歉,我太冲动了,希望没有让你感到被冒犯,否则我会很自责。”

“不管什么时候,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你都有权利说出你的任何意见,我会尊重的来自正在深刻反省,希望得到你原谅的温泽尔。”

林尘看见公爵大人的求和消息,坐在床边笑了,看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是,公爵大人的人品没得说,就算偶尔耍流氓也是个绅士有礼的流氓。

他回道:“亲爱的公爵大人,一时冲动把您丢下,我也感到很抱歉,鉴于我们都喝了酒,情有可原,所以就互相原谅吧?来自同样担心您不愉快的尘。”

温泽尔很快回:“赞同,但我澄清一点,我不会把我的冲动推给酒精。”

不是酒精,那就是发自内心地想跟他互相照顾咯。

林尘怕误会了对方,来回仔细读了两遍,心想,给你台阶不下,偏要撩人,你这个绅士的流氓。

隔壁房车中,自从看见温泽尔搂着情人上了房车,爱慕着对方的斯莱德就坐立难安,烦躁得不得了。

他太想知道那辆车上正在发生什么,是在肆无忌惮地亲热吗?

斯莱德不相信,他更愿意相信自己之前的判断,对,只要没有亲眼看见,他都不相信。

当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几人又重新聚集在帐篷里喝茶闲聊,而林尘却不在,据温泽尔说对方还在睡觉,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就暂时不吵醒他了。

斯莱德听得直冒酸水,阴阳怪气道:“荒山郊野外的,温泽尔你的兴致真好。”

温泽尔朝他一笑道:“情难自禁,让殿下见笑了。”

情难自禁什么的,在座的几位都懂这两句话的涵义。

威廉扭头仔细观察了一下温泽尔裸~露在外的皮肤,毫不意外地看到一些新的可疑痕迹,立刻笑得心照不宣。

“还是温泽尔会享受,早知道我也带一个情人过来。”威廉说。

话音刚落,就挨了斯莱德的一记眼刀。

他很无辜。

斯莱德和温泽尔的情感纠葛,关他威廉什么事?!

“聊聊正事吧。”奥兰治亲王说道,一群小辈们聚在一起争风吃醋,激流暗涌,他夹在中间难免头疼,于是岔开话题:“三方会议在即,不知道各位今年有什么想法?”

至此,气氛才逐渐回归正常。

这场谈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临近尾声,斯莱德发现站在自己肩膀上的雕不见了,离开都没有告诉他一声,显然是偷偷摸摸离开的。

-

林尘一觉睡醒,听见房车的窗户传来笃笃笃的声音。

“谁?”

“呼。”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

林尘一听就不是人类的声音,有点像鸟叫,他立刻想到了那只圆润可爱的雕,乐了,不是被主人规训了吗?

怎么还来。

林尘起床过去打开窗户,果然看到一张猫头鹰脸,探头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林尘的警惕心还挺强,立刻稍稍后退了几步,以免对方是斯莱德派来的敌军。

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男人是盲目且可怕的,谁知道斯莱德会不会做出让雕抓破他脸的行为来。

偷偷溜过来的特洛耶,展翅飞了进来,停在距离林尘不远的柜子上,安然的样子倒是不像敌军。

林尘也相信自己的影响力,就算有主人的命令,动物们也不会轻易伤害自己。

“你是偷偷过来的吧?”他问。

特洛耶歪了歪头,尖尖的小嘴巴怪可爱的。

可惜它是斯莱德的伴生兽,不能亲近,否则林尘早就将这么可爱的萌物逗到自己肩膀上站着,多拍几张飒到没朋友的照片。

林尘看着它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知道吗,你的主人会不高兴。”

“我换身衣服带你过去,免得你挨批评。”

林尘脱掉睡袍,穿上外出的厚衣服,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忍住装X的瘾,拍拍小臂对雕说:“过来,站这里。”

面对他的邀请,雕一个展翅就飞了过来,还在上头踱了几步,找到脚感好的位置,牢牢抓住。

这也太可爱了,举着这样一只帅气的猫头鹰,林尘对斯莱德羡慕嫉妒恨。

据说王室的徽章图案就是以鹰为主要图腾,自古以来,每一任君主都是驯鹰高手,也只有驯服了雄鹰的王室子弟,才有资格坐上储君的位置。

林尘倒也能让这只家伙亲近自己,可是真正契定的话,对方却未必会认可自己,这个事实太扎心了。

差不多到帐篷,林尘用指尖挠挠雕的下巴:“你先进去。”

特洛耶闭着眼睛享受了几下,可惜快乐很短暂,它睁圆眼睛期待地盯着林尘。

“装听不懂?”林尘只好又挠挠它,在寒风中足足挠了几分钟,念念有词:“好了,够了吧,我的大爷,咱们可不能在外边站太久。”

“你倒是一身毛乎乎的,可我这只两脚兽怕冷啊。”

“走吧,快去。”

“你出来这么久,你的主人该发现了。”

在林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念叨下,雕终于乐意,一展翅飞向帐篷,聪明地落在入口处,再蹑手蹑脚地走着进去,那狗狗祟祟的背影,看得林尘直乐。

等林尘进到帐篷,三位贵族老爷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

“饿了吗?”温泽尔看见林尘,满眼温柔,立刻替对方拉出一张身边的椅子。

林尘朝公爵大人露出一个亲昵的笑容,说道:“谢谢,是饿了。”

奥兰治亲王抬了抬手,朝随从示意可以开席了。

原来大家竟然在等自己,林尘受宠若惊,立刻说道:“抱歉各位,我起晚了。”

又侧着脸,对温泽尔小声说:“怎么不喊我?”

估计斯莱德又要冷嘲热讽,找他的茬。

“没必要。”温泽尔顺了顺他的背部,表示不要紧。

奥兰治亲王和威廉都笑笑说了句:“没事,时间也并不晚,你来得刚刚好。”

像刚才那样的场合,林尘不在才是最好的。

林尘略略看向离自己最远的斯莱德,只见雕已经回到了对方的肩膀上,发现他的目光,那只萌物的眼睛都亮了一个度。

林尘不由一笑,接着冷不防对上斯莱德的目光,他心中一凛,连忙垂眸道:“储君殿下,耽误了您用餐,真是太抱歉了。”

林尘已经做好了被对方找茬的心理准备,结果斯莱德只是冷哼了一声,就移开了目光,似乎没有要找他茬的意思。

或许是温泽尔做了什么吧,林尘这么想,就专心干饭去了。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夜,第二天,穆鲁克湖面上的风变小了,几乎没有,阳光也很和煦,是个很适合滑冰的好天气。

林尘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身边只有乔懒懒地卧在床边,陪着自己。

猞猁那个野东西,来到冰面上就如同回到了快乐老家,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林尘还没睡饱,想在霍华德府邸一样抱着乔睡个回笼觉,可惜这里是温泽尔的床,给他捐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公爵大人的床上抱着乔腻歪。

头发乱翘的青年坐起来,赤裸的双脚正好搁在黑豹那油光黑亮的背脊上,显得脚背的肤色更白了,他打着哈欠说道:“乔,你挡住我的拖鞋了,快起来。”

哪里不好躺,偏偏躺在他下床的必经之地,他都要怀疑这只大猫是不是故意的了?

乔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显得无动于衷。

“?”林尘动动脚,推了它两下。

而乔竟然顺势把腹部翻了过来,可恶的是,身躯还是照样压着林尘的拖鞋。

这会儿林尘哪里还不知道,它就是故意的,逗自己玩儿呢。

林尘扬眉:“喜欢被踩是吧?一会儿我把你踩疼了,你可别翻脸咬我。”

说着,他在脚尖上加了点力道,使劲儿地碾黑豹的胸膛,还故意往嘎吱窝那儿钻,想看看黑豹怕不怕痒?

结果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半眯着眸子看他,似乎在说:“你就这点子力气?”

林尘感觉自己被一只豹子蔑视了:“……”

不过以乔的实力,藐视他好像也理所当然。

林尘想去洗手间了,懒得跟这只大猫较劲儿,他下床用手抱着乔的上半身,将大家伙拖到一边,解救出自己那两只皱巴巴的室内薄拖鞋。

见林尘一走,乔也就跟着站了起来,半点儿也没有刚才的赖皮样。

“你的主人呢?”林尘洗漱完毕,穿上衣服下了车。

乔用尾巴勾了勾他的腿,走在前面带路,步伐格外优雅。

初春的早晨令人心情放松,一只毛茸茸的猞猁从湖边的林子里窜出来,嘴里叼着它早起的战利品,兴冲冲来到林尘面前。

“早。”林尘没有注意到它嘴里叼着东西,微笑着摸摸它的脑袋。

猞猁将嘴凑过来,将战利品往林尘的手里送,两只眼睛写着关切。

林尘下意识的接住,只觉得触感软绵绵的,定睛一看,是一只肥硕的大老鼠。

“我去!”林尘被吓得一哆嗦,双手一抛,老鼠就落到了冰面上。

更离谱的是,这只老鼠刚才是装死,一落到冰面上就开始撒丫子逃跑。

猞猁呆了呆,连忙又去抓老鼠,它几步就追了上去,一爪子将老鼠给摁住。

看见猞猁再次将老鼠叼回来,林尘头皮发麻,如临大敌地举起双手说道:“我不吃老鼠,你自己吃吧,谢谢你!”

老鼠体内含有丰富的牛磺酸,猞猁最爱这口了,或者说很多猫科动物都爱这口,比如猫,闻着味儿就能觉醒狩猎本能。

猞猁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送给林尘,对方却不要,它虽然费解,但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见猞猁自己吧唧两口吃了老鼠,林尘松了口气,不然盛情难却,他不咬一口都觉得过意不去。

远远望去,那些自律的男人们正在冰面上运动,似乎在跟其他游客们一起打冰球。

林尘羡慕,他想要融入还得从学滑冰开始。

温泽尔特地留了一个随从在帐篷里供他差遣,对方等他吃完早餐,问道:“林尘少爷,您要去滑冰吗?”

林尘尴尬回答:“我不会。”

随从:“公爵大人说,您想学的话可以去找他,我给您准备滑冰鞋,带您过去。”

林尘想了想,点头:“那就学吧。”技多不压身。

随从拿来适合林尘穿的滑冰鞋,帮助他穿上,同时为他讲解滑冰技巧。

讲得差不多了,就说道:“我扶您站起来,您先感受一下。”

林尘的运动神经不错,站得很稳,只是不敢往外滑,他扶着老师的手臂准备试试,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来到他们身边。

是斯莱德,他头发微乱,冷淡地瞥着林尘。

“你不会滑冰?”

林尘心里吐槽了一句,这不明摆着吗,面上恭敬地点点头:“是的,储君殿下。”

然后就紧张起来,温泽尔和奥兰治亲王都不在,自己又穿着不熟练的滑冰鞋,如果斯莱德想弄他,无疑是个绝佳机会。

“你退下,我来教他。”果然,斯莱德对温泽尔留给林尘的随从说道,然后一把抓住林尘的手,往远处带去。

林尘这个新手,被拽得惊慌失措:“殿下,慢点!我要摔跤了!”

斯莱德冷声道:“摔不着你。”

“不要这么浮夸,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问你几个问题而已。”

作者有话说:

豹豹:我是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