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深的伤并不严重,只住了一个星期,很快就到了最后检查出院的日子。

安时这一个星期除了第一天是在医院睡,其他时间都会被傅淮深遣送回家。

安时本想树立一下自己“好妻子”的人设,无奈季白和周行又给他讲了几个关于医院的鬼故事,让他瞬间坚定了摇摆的内心。

人设,暂时先委屈你一下:)

本身出院是不需要体检的,但傅淮深情况比较特殊,碰巧平时没有时间体检,就直接全面检查一下。

体检前一晚,安时照例留下来陪护。

他们这里是单间,医院设施很好,能洗澡,在得知安时的心思以后,傅淮深每次都会在安时离开后再洗。

他奉行着拉开距离的原则,毕竟安时亲口说过,非常喜欢他的身材。

时间一到,傅淮深看了眼表:“不走?”

安时打了个哈欠,眼尾泛起一点水红:“走,明天检查,你记得12点以后不要再喝水了哦。”

傅淮深颔首,待安时走后,才进了浴室。

安时走到医院门口,没忍住又rua了一会儿猫,刚想掏出手机打车,摸了半天,才发现口袋里空空如也。

他茫然了一会儿,盯着地上瘫肚皮的大橘,质问道:“你把我手机藏哪了?”

大橘:“……”

有你这么跟小猫咪说话的吗?

大橘一个跟头翻起来,临走时看了安时一眼,仿佛在说: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什么。

安时见大橘要走,也没挽留,顺势拍了拍大橘的屁股,仔细想了想。

他应该是把手机忘在了傅淮深的病房。

坐电梯上去,安时走到病房前,“唰”地打开门,不忘打招呼:“嗨……”

话音戛然而止。

美男出浴图!

安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傅淮深宽阔的背脊上,傅淮深的长相俊美而冷淡,因为长年定期健身,身材极好,宽肩蜂腰,胸肌形状饱满漂亮,腹肌分明而不夸张,看起来男性荷尔蒙爆棚。

安时也不是没见过这些,知道傅淮深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但之前傅淮深最少也会穿浴袍,今天像是刚洗完澡出来,下身只穿了一条黑色平角裤,服服帖帖地包裹着某些隆起,安时只随意一瞟,就瞳孔震惊。

听,是什么声音。

哦,是男性自尊稀碎的声音。

有时候上天就是如此的不公平,安时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没事,这是无cp文。

根本用不着。

安时:嘿嘿。

回过神,赶紧敲了敲几声电子木鱼。

傅淮深没想到安时会突然折返,微微一顿,便看见安时脸上浮现出的些许笑意。

傅淮深:“?”

他眉头一皱,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安时在心中敲完赛博木鱼,再抬头,发现傅淮深已经穿上了衣服。

安时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刚洗完澡穿什么衣服?

但安时向来尊重个人的小癖好,没说什么,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自己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桌面。

他走过去,顺便解释了一下:“我手机忘拿了,没想到你在洗澡。”

这个理由比较合理,更何况安时看起来就是个矜持的人,傅淮深虽然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第二天一早,安时7点多钟就到了医院。

虽然傅淮深说不用他来,但是老公住院了,老婆不来,在外人看来,那就是感情不好。

安时是一个很称职的员工,绝对不允许有人对他的业务能力产生质疑。

傅淮深先去查血,安时跟在门外,秦影也来来了,去挂了别的号,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秘书,不是在打单子,就是在跑腿。

安时默默看着,突然明白了傅淮深不让他来的原因。

真是完全不用他帮忙。

安时:真像一个小废物。

他偏过头,发现一旁还坐着周行、季白。

哦不。

是一排小废物。

安时欣慰提议:“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可以运动一下。”

周行:“比如?”

安时:“吃根烤肠。”

季白:“是用嘴运动运动的意思吗?”

安时羞涩一笑:“这么聪明你不要命啦?”

季白:“……”

周行:“……”

季白自告奋勇去买烤肠,等三人各自啃完一根烤肠后,傅淮深已经去了心电图科室。

安时眨巴着乌黑的大眼睛,秦影正巧去取片子,安时突然意识到轮到自己出场了,连忙举起手,把烤肠签子扔到垃圾桶,另一个根烤

肠都不吃了。

周行:“一人两根,你这让我们俩怎么分?”

安时抿唇:“不然尊老爱幼吧。”

季白:“?”

安时:“让给周行吃。”

季白:“我们俩同岁。”

安时摇摇头:“还是让给周行吃吧。”

季白露出了大馋比的不满嘴脸:“我也……”

安时:“你长的比较年轻。”

周行:“……”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后,安时潇洒转身离开。

直接平息一场恶战,做好事不留名,他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因为这一耽搁,傅淮深已经进去,安时也赶紧跟着推开门。

护士看了他一眼:“家属?”

安时小鸡啄米。

傅淮深脱衣服的手一顿:“你怎么来了?”

安时理所当然:“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傅淮深:“什么忙?”

这句话有些水平,安时想了想:“比如说……”

“帮你稀释一下空气。”

傅淮深:“……”

大家都是同性,安时自觉看一下上半身没什么。

仪器很快吸附在了傅淮深的上半身,安时探过头,努力睁大眼看着屏幕。

看了半天。

他思索了一下,低头一笑。

还是一如往常的有长有短啊。

扯掉仪器后,护士拿了些棉球:“可以擦一下。”

安时接过来,正要伸手,想了想,又很有分寸地递给傅淮深:“你来自己擦一擦吧。”

傅淮深瞥见了他要过来的动作,没说什么。

安时见没他什么事了,准备留给傅淮深一些私人空间。

退出门以后,季白和周行正分着啃那根烤肠,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

见他出来,季白道:“你不知道这最后一根烤肠有多好吃。”

安时探头:“有多好吃?”

季白瑟一笑:“别人嘴里抢过来的就是好吃。”

安时:“……”

见他不说话,季白又随意道:“其实你不进去也没事,心电图能一个人做。”

这能一样吗?

他拿着别人的工资,当然要装作忙一点!

这样好让雇主觉得自己花的钱值!

安时深谙摸鱼之道,但季白不知道内幕,他含糊道:“我是必须进去的。”

季白:“为什么?”

电光火石之间,安时福至心灵:“因为我馋他身子。”

所以必须得进去看看。

季白:“……”

周行:“……”

季白看了看安时身后:“不愧是你。”

安时腼腆一笑,正在心中夸赞自己绝妙的脑袋瓜时,一转头,对上了傅淮深略微复杂的视线。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安时:“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我这是树立一个恩爱形象。

傅淮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我知道。”

没想到安时看起来矜持,原来喜欢人也是和寻常人一样直白。

昨晚的洗澡事故都有了解释。

安时放下心来:“那就好。”

他就说他和傅淮深心有灵犀一点通。

-

第二天一早,江芷兰就得到消息打来了电话。

因为之前住院时,江芷兰已经提出过要让傅淮深休假几天出来好好放松心情去去晦气,这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来劝说傅淮深动身。

“既然身体没事,那就来放松几天吧,这里天气特别好,不冷不热的,晚上星星特别漂亮。”江芷兰卖力的推荐,话对着安时说,其实是在劝傅淮深。

毕竟她知道自己这个孙子是个工作狂,年假都不休,要不是因为结婚了,听他的秘书说,平时都恨不得直接住公司。

江芷兰继续安利:“这里人很热情的,好多人都来这里度假……”

又说了一会儿,一旁安静的傅淮深忽然抬眼:“好。”

江芷兰仿佛没听见似的:“什么?你来?”

傅淮深淡声:“我来。”

这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江芷兰都做好了劝几个小时的准备,没想到这么轻易的成功了。

江芷兰笑道:“那行,今天你去安排一下行程,明天就来。”

挂了电话,安时一听能出去玩,顿时眼前一亮。

傅淮深瞧着他的表情:“你想去吗?”

安时小鸡啄米:“嗯嗯。”

谁不喜欢出去玩呀。

傅淮深颔首。

他答应并不是一时的想法。

出去多拓宽一下视野,也好转移转移安时的注意力。

毕竟安时已经亲口承认馋他身子,应该及时制止住。

……

翌日中午,飞机顺利落地。

安时呼吸了一下异国的空气,身心很是愉悦。

他扭头,这一次是他和傅淮深一起……哦不。

跟在傅淮深一旁的,还有两个高低的人头。

季白:“我早就想出来玩了。”

周行:“俺也一样。”

安时:“……”

这突如其来的土味是怎么回事。

江芷兰专门派人来接他们,一行人刚把行李放在了车里,一辆颜色非常扎眼的蓝色的跑车漂移到了眼前。

被车尾气喷了一脸的众人:“咳咳咳咳咳。”

江芷兰推开车门,看到安时,赶紧上前,把安时面团一样的小脸揉来捏去:“小时!你可算来了,我都想你了。”

安时被捏的仿佛一只被命运扼住嘴巴的小鸡:“奶、赖……心意在就、行了,不用行动辽……”

江芷兰放开魔爪,又的分别捏了捏季白和周行的脸。

安时:谁都别想逃。

等到傅淮深时,江芷兰克制地拍了拍傅淮深的肩膀:“奶奶对你的爱在心里口难开,就不行动了。”

傅淮深:“……”

江芷兰说完,这才介绍车上的另一个人:“这位是Kenley,你们可以叫他肯利。”

肯利就是之前在视频中出现的混血面孔,好看的混血面部五官一般都比较完美,肯利虽然不够完美,但是却很好的综合了亚洲基因,轮廓没有那么生硬,反而比较柔和,看起来就是“穿着时尚,笑容开朗的羞涩小男孩”。

安时友善地伸出手:“你好。”

肯利笑了笑:“你好~”

江芷兰保养得很好,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但看起来只有40左右,和肯利站在一起风韵犹存,肯利跟他们握完手以后,就亲昵地搂着江芷兰上车了。

安时忍不住道:“这才是奶奶真正的第二春。”

周行:“看起来能把养老金骗光的那种。”

季白:“俺也觉得。”

傅淮深:“……”

总共两辆车,安时和傅淮深一辆,季白和周行一辆。

到了地方,江芷兰订了一家高档酒店,因为季白还在的缘故,安时和傅淮深一起住豪华总统套房。

傅淮深提着行李进来,安时提着包,把行李和包安置好后,周行季白打电话约他们一起去沙滩上玩。

江芷兰和肯利过二人世界,他们一行人当然不便打扰,安时接了电话,扭头看向傅淮深:“你去嘛?”

傅淮深点头:“去。”

安时对电话那头道:“等我们一下,我先洗个澡。”

下飞机后折腾了这么久,安时身上有些湿湿的,见傅淮深坐在一旁看电脑,他拿起衣服就去了浴室。

考虑到时间问题,安时洗了二十分钟就出来了。

他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看起来白里透红,因为着急,浴袍都没系好,露出一片雪白的皮肤,只要再往旁边一点,就能看见两点嫩红,傅淮深抬眸,视线微微一顿,就有些不自然地移开。

安时啪嗒啪嗒踩下一串湿脚印,又急匆匆跑到一边吹头发,吹风机呼噜噜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傅淮深早就发现安时吹头发异常的随心所欲,探着头随着本能吹,本就松散的浴袍领子又往下秃噜了点,无意间看了一眼后,傅淮深手指蜷了蜷,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安时是

故意的?

这边安时正吹着风,忽然,右边一暗,一个人影走到他的一旁。

他不明就以,抬起头,水洗葡萄一般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因为吹风机原因,大声道:“怎么了?”

傅淮深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说了句什么。

安时一个字都没听清楚。

他扭过来一般身子,靠近傅淮深:“你说什么?”

因为角度原因,他这一转,在傅淮深的视线里,和走光没什么区别。

傅淮深眼神一暗,莫名有些口干,舔了下嘴唇,直接帮安时捉住了领子。

突然被拽领子的安时:?

傅淮深:“穿好。”

安时这下听清楚了:“那你帮我拽拽。”

傅淮深单手给他把衣服带子系好了。

安时抬脸笑了笑:“嘿嘿,谢谢。”

傅淮深的目光在那两枚圆圆的梨涡上一顿:“嗯,不用谢。”

再一转身,他肯定了心中刚才的猜想。

笑这么甜。

肯定是故意的。

安时不知道傅淮深心里的小九九,吹完头发,转身去一旁的更衣室换了衣服,和傅淮深一起到酒店楼下和周行季白汇合。

沙滩离他们酒店不远,坐车没一会儿就到了。

他们一行人中,安时和傅淮深都完整的穿了上衣和短裤,季白和周行都只穿了一条大裤衩。

季白忍不住道:“人家都夫夫,还是这么保守,不像我们俩。”

周行正在看海,闻言回头:“因为不守男德,季白骨折。”

季白:“?”

一旁的安时&傅淮深:“……”

季白挠头:“他刚才说什么?”

安时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你永远都不会懂。”

季白:“?”

租了两个大号遮阳伞,一行人都搬着小马扎坐到下面,安时主动提出:“我们喝点东西吧。”

沙滩不远处有一个小店,装修得很休闲,店面内部不大,但外部有许多露天餐位。

安时自告奋勇去买饮料,他外语还好,属于当地人正好能听懂的程度。

点完饮料,安时在一旁等待,忽然被一道不小的力量撞了个踉跄。

安时往前跑了几步,依靠自己的智慧稳住身形,还没回头,便听见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哪个不长眼的……”

安时转过头。

那人看清楚他的脸以后,目光一顿,瞬间改口:“帅哥?”

安时:“……”

对方身量挺高,说的是华语,一头小卷毛,散发着不良猛男的气息,看起来非常没礼貌。

异国他乡,安时不想卷入莫名其妙的事情,点了点头,就道:“没事吧?”

卷毛看了他一眼,脸色顿时涨红:“没、没事。”

安时:“?”

这边,傅淮深正看着季白捡贝壳,一旁的周行忽然道:“诶?那人在干嘛?搭讪?”

傅淮深回头,远远的,便看见安时身边找了个人,正低着头说话。

他心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但又随即反应过来。

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让安时接触别人。

强行压下内心莫名的郁气,他淡淡道:“嗯。”

周行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真不准备管了?”

傅淮深已经收回视线:“这样才好。”

周行失语,压根没想到傅淮深玩真的,看了眼安时的方向,小声嘀咕:“那你别后悔就行……”

卷毛喋喋不休地介绍着自己的情况,安时也从中知道了对方的名字,睿丁。

睿丁看着眼前的青年,眼底的喜欢异常直白,用华文道:“你是华国人吗?”

安时:“我是。”

那人:“我母亲也是华国人,能在这里遇见华国人真得很巧。”

安时礼尚往来:“我也觉得。”

卷毛道:“说实话,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对我胃口。”

安时瞪大眼睛,劝慰道:“吃人犯法你知道吗。”

卷毛:“……”

“我是说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安时想了想,礼貌道:“谢谢,这是我的荣幸。”

卷毛道:“那你今晚有空吗?”

安时有些惊讶。

G国人都这么奔放的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不好意思,我有家庭了。”

卷毛道:“没关系啊,我们和家庭的关系不一样,你真不想和我试试么?”

安时摇摇头:“我这个人比较传统。”

卷毛放肆一笑:“比较传统只不过是借口罢了,这就像是没有经历过诱惑的人说自己老实一样,帅哥,我刚才撞到你,给你道歉,但是你不要用这种借口来敷衍我。”

安时没想到对方如此锲而不舍,直接放出大杀招:“这位先生,很遗憾,我这个人的喜好比较小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拒绝一个人,往往具体的条件更会让人产生退缩的心理,安时说完,咂了咂嘴,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

话音刚落,卷毛却眼前一亮,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绯红:“真的?”

安时有种不妙的预感,警惕:“什么?”

卷毛拍了一下他的肩:“哎呀,这都让你看出来了,讨厌啦。”

“你真的喜欢小众爱好?”

安时迟疑点头,卷毛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我是m。”

安时:什么m?

卷毛羞涩一笑,以为是对方太兴奋了,直接道:“请命令我好么,主人?”

安时略微犹豫:“真的要这么做吗?”

卷毛:“是的,没错,请尽情使用我吧!”

等季白捡贝壳回来,傅淮深一回头,发现点餐窗口已经没有了安时的身影。

他坐起身,皱眉又看了一眼。

周行也发现了:“卧槽,哥,嫂子呢?”

傅淮深不说话,周行:“嫂子那个小身板,又长的好看,不会真被拐跑了了吧?”

傅淮深果断:“不可能。”

周行:“怎么不可能,嫂子看起来那么柔弱不能自理,刚才那人是坏蛋怎么办?”

此话一出,傅淮深也坐不住了。

只有刚回来的季白一头雾水:“什么,啥,咋了?”

傅淮深言简意赅:“季白先留在这里,周行跟我过来。”

沙滩旁的店铺只用步行两三分钟就能到。

才刚接近店铺,露天餐位区,便传来了熟悉的好听音色。

他们一转头,看见两道身影。

一道纤细,捧着饮料站在一旁,一道雄壮,正拿着拖把,奋力拖地

“干,怎么不干了!”

“是不喜欢用大拖把狠狠擦干净小地板吗?”

“我命令你要用大拖把把小地板拖的一干二净!”

“拖完地板去刷厕所!”

“知道吗!这是对你狠狠的惩罚!”

“现在还想要命令吗!大声告诉我!”

卷毛:“不敢了不敢了!”

“动作快一点!别让我看见一根头发!”

傅淮深&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