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石化了两秒,在风中有些许凌乱。

奶牛猫不愧是猫中哈士奇,蛇精病的战斗机。

安时放弃品德教育,趁江敬老不备,双手抓住他的两条前腿,给人拎了出去。

解决完猫猫危机,安时去公共卫生间洗了下手,确保自己浑身香喷喷,且没有一丝猫毛,才回了傅淮深的卧室。

他一开门,房间内没有人,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安时脚步一顿,像是想到什么,不自觉地舔了舔了红润的下唇。

正巧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安时掏出手机把想法都打到备忘录里。

过了没一会儿,浴室门“啪嗒”一声,水蒸气混合着沐浴液的香气,扑面而来。

安时随意地往浴室门口一,就见到傅淮深穿了件藏蓝色的丝绸睡衣,料子垂感很好,松垮的被傅淮深平直宽阔的肩撑起,小腿又长又直,一滴水珠从下巴滑落,顺着喉结缓缓划过幽深的锁骨窝,最后隐入形状完美的胸肌间。

安时看的呆了一秒,许是察觉到什么,傅淮也抬眸望过来,乌发滴水,眉眼漆黑潮湿,更衬得轮廓深邃,显得格外的性感。

空气安静了片刻,两人对视,仿佛有细小的火花在中间流窜,安时蓦地回过神,站起身,抓起一旁的衣服:“那我去洗澡了。”

傅淮深擦了擦头发:“嗯。”

安时抱着衣服逃似的离开了,到了浴室,他才拍了拍自己的脸。

怎么……怎么有点奇怪。

就好像,经过昨天一夜,再次两人共处一室,就有点微妙了。

安时站在水下冥想了五分钟,非常肯定的得出结论。

他这是PTSD了。

在浴室看了半集综艺,安时擦了擦水,换上睡衣,打开门,探出一个脑袋,就见到傅淮深正坐在电脑面前,深情专注,鼻梁上罕见地架了一副银框眼镜。

诶?

安时走出去,好奇道:“原来你近视吗?”

傅淮深偏头,淡淡:“有一点,60度。我只偶尔在晚上带。”

看着傅淮深架着眼镜的精致侧脸,安时突然觉得有点奇妙。

这种感觉就像是,平时戴眼镜的人脱下眼镜,而现在,平时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上眼镜。

一样让人觉得新奇。

傅淮深的长相偏冷淡锋利,双眼皮褶皱很深,是比较少的浓颜挂清冷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

镜,反到增添了一丝斯文败类的气质。

安时拿过吹风机,走到旁边吹头发,边吹,边忍不住去看傅淮深优越的侧脸。

……还怪好看的。

人都是视觉动物,安时也不例外,他单纯的有点欣赏这张脸,就像他单纯的欣赏傅淮深的身材一样。

过了片刻,傅淮深忽然低低开口:“怎么了?”

安时一下子被抓包,慌乱了两秒,便镇定下来:“就是……”

他关了吹风机,放回原来的位置,轻声问:“今天还用演戏吗?”

面对傅淮深抬起的目光,安时补充:“因为今早,奶奶问了我一点……关于,夫夫房事的问题,我就随口编了一点。”

傅淮深重复:“随口编了一点?”

安时对了对手指:“也没吹太夸张……”

只是说你一夜三次而已。

别人家的霸总,可是一夜七次呢。

傅淮深垂眸思索:“那要再演一天。”

安时应了一声,提议道:“不然我们采取一个比较简单粗暴的声音模拟方式吧。”

傅淮深:“嗯?”

安时伸出手指比比划划:“就是模拟床被撞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不用人声的倾情演绎,直接杜绝风险。

傅淮深:“可以。”

门外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安时小声:“现在,你把我扔到床上。”

傅淮深:“……?”

“看没看过霸总文学?”安时小声叭叭,“霸总把女主嘭地扔到床上,然后发出经典台词,今晚你哪也跑不掉,从此开始长达一夜的酱酱酿酿……”

傅淮深盯着他没说话,片刻后,道:“……看来你经常看?”

“害。”安时摆摆手,“博学多才,应该的。”

傅淮深:“……”

沉默两秒,安时就见傅淮深站起身,抬手把眼镜摘了,放在桌上。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这个动作怎么莫名有点限制级。

傅淮深走到他身旁,下一秒,就将他拦腰抱起,用视线丈量了一下距离。

“吱呀”

随着一阵头旋地转,安时惊呼一声,整个人就陷入了柔软的床铺中。

原来被扔是这个感觉,安时晃了晃,席梦思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傅淮深却已经直接覆了上来。

安时懵了一秒,就见傅淮深幽深的视线从他的脸颊,缓缓滑落在柔软的唇瓣,轻声道:“……今晚你哪也跑不掉。”

安时瞬间反应过来。

怎么还说词呢!

他被逗乐了,又有些害羞,笑了两声,回应:“那、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话一出口,他觉得他的脚趾都开始动工了。

差点没扣出一套芭比梦幻城堡。

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安时冲傅淮深眨眨眼,傅淮深翻了个身,从他上方离开,两个人有默契的开始晃床。

吱呀吱呀的声音不绝于耳。

晃了得有十五分钟,听着门外没有动静,他们才安静下来。

安时钻进自己的被子,想起刚才,又笑出声。

他翻过身,淡淡夜灯,映照在他精致的半边脸上,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出了两个圆圆的梨涡,抿唇道:“你刚才演的不错嘛。”

傅淮深眸光闪了闪,闪过一瞬的眷恋和复杂:“……你也是。”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起床送江芷兰上飞机。

一起去送的还有周行季白傅淮深,正巧是早上的飞机,送完直接去上班。

临近关口,他们一行人道别,江芷兰拍了拍安时的手,在他耳边轻声道:“小时……至臻小雏菊一定要用啊。”

安时:“……”

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

送走了江芷兰,几个人各自回公司上班。

安时拍摄完了昨天未完成的部分,和罗月一起看镜头。

季白:“成片估计得明天才能出。”

安时点了下头:“正巧我们现在有一个比较艰巨的任务要完成。”

周行:“什么?”

安时露出核善的微笑:“给江敬老绝育。”

作为一只拥有完整两个蛋蛋的小猫,这在家宠界是多么的令人羡慕啊。

但是今天。

江敬老的蛋蛋说:

今晚我就要远航。

安时制定了详细的战略计划。

安时:“我们先这样,谁带他去绝育,谁就会被猫猫记住,猫猫这种生物很记仇的……”

季白举手。

安时:“这位同学请讲。”

季白:“我要发表一个重要讲话以江敬老的蛇精病程度,真的会记住这些吗?”

安时严肃谴责:“你这是刻板印象,谁说蛇精病小猫就不会记仇,问题驳回。”

安时:“江敬老最后会养在周行家里,所以这个保护它的角色,就让周行来演,我来演恶人。”

周行提出担忧:“那以后你来我家,他要是记住你了,对你进行打击报复怎么办?”

安时从容一笑:“像这种蛇精病小猫猫,肯定记不住谁抓他去绝育的。”

周行:“……”

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季白吗?

几个人说干就干,季白负责先去医院沟通挂号,周行和安时两人前去家中抓猫。

到了傅家,周行先拿着冻干和江敬老打好关系,混一个脸熟。

安时在一旁看着,见吃完东西就到处乱窜的江敬老,突然对自己一会儿实施的抓捕行动感到担忧。

周行逗了一会儿,安时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拿出准备的太空猫仓,将罪恶的双手,伸向江敬老。

但江敬老仿佛早有防备,飞机耳一开,蹭地抱住了安时的胳膊。

安时甩了甩,发现甩不开,连忙冲周行使眼色。

下一秒,周行略显做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你要做什么?你要对超级无敌美丽善良智慧的江敬老做什么?”

安时:“我要带他去绝育。”

他一边把江敬老往猫仓里放,一边声情并茂:“这种长着肥美蛋蛋的小猫,生来就是要被抓去噶掉的哒!”

江敬老似乎明白了他们的话,刚进去,就奋力往上扑,安时赶紧按住他,试图拉上拉链,忽然“嘶”了一声。

白腻的手背抬起,一道血红痕迹。

“卧槽!”周行惊呼,都顾不上演了,赶紧上客厅抽了几张纸,“你怎么被抓了。”

安时用纸擦了擦,江敬老抓完他莫名老实了,抓的不是特别深,流了点血,安时赶紧上水流下把血冲掉,随便用碘伏擦了擦。

“行,没事。”安时道,“走吧。”

周行皱眉:“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啊?”

安时想了想:“猫咖里不是说给他打过疫苗了吗。我应该就不用了吧?”

“没事,给他绝完育再打也行。”安时兴奋催促,“先去给它把蛋蛋噶掉。”

两人迅速上车,来到了宠物医院。

季白在楼下接他们,余光一瞥,看见安时手背上的痕迹,愣了一下:“怎么了?被猫抓了?”

安时点了点头:“嗯,被一名歹徒袭击了。”

季白:“……”

他忍不住笑了两声:“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安时人长的白,又在傅家养了这么久,皮肤更是细腻,这条痕迹从深到浅,贯穿安时三分之二的手背,显得有些可怖。

安时抬了抬下巴:“比较擅长苦中作乐嘛。”

他看向周行,小声道:“是时候开始表演了!”

周行郑重地点了点头,下一瞬,咧着嘴号啕大哭:“啊!!敬老!!敬老你怎么在坏人手里!!”

“敬老!!!把敬老还给我”

安时抱着猫窝,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诊疗室,背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周行,和一个拉偏架的季白。

看诊的医生见了,仿佛习以为常:“行,到这里就可以了。”

周行羞涩一笑:“我表演的还可以吧?

安时拍了拍他的肩:“有点金扫把影帝的天赋在里面。”

周行:“那是很厉害的奖项吗?”

“那可不。”季白接话,“烂片之王。”

周行:“……”你小子。

医生给猫猫看了诊,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就带去术前检查。

术钱检查是必要的,安时去交钱,留下了周行安抚江敬老的情绪,检查完成后,安时就签了手术同意书。

利索签完,手术过程家属是不能看的,安时一行三人就在门外等。

周行垂眼看了看安时手上的伤口:“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安时这会儿忙完了,才觉得有点麻麻辣辣的疼,跟小蚂蚁咬了一样,他想了想:“我在家用碘伏擦过了,这个伤口应该不用缝针。”

季白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我记得上次我被草坪上的大蚂蚁咬了一口,回家还在被子里掉了两滴眼泪。”

“……”安时,“还得是你。”

季白:“就是不知道傅哥见了,会不会心疼哈哈哈哈。”

安时怔了一下,垂眸看向手上的伤口。

傅淮深会不会心疼?

应该不会吧。

心疼这种情绪,好像是亲人和爱人之间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医生把小猫推出来:“手术很成功哦。”

安时跟着医生的小推车,来到病房,就见江敬老吐着舌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安时没忍住乐了两声,周行刚笑,就被安时一巴掌打回去了。

周行反应了一会儿,连忙趴到江敬老旁边假哭。

“敬老!!!敬老你的蛋没的好惨啊!!”

“啊!!!你的蛋蛋啊!!!”

哭声传遍千里,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当然了,是给难听哭的。

安时碰了碰江敬老的小脑袋,为江敬老失去的蛋蛋心疼了两秒。

因为都是第一次,怕照顾不好,安时他们交了钱,准备让江敬老先住几天院,毕竟专业医护人员,经验比较足。

回到家中,已经是下午五点,安时身残志坚地抱着电脑在客厅拉了会片,傅淮深的车声就在院外响起。

安时朝嘴里扔了两粒程姨做的爆米花,傅淮深便进了客厅,脱下外套。

安时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傅淮深“嗯”了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蓦地朝他走来。

手腕被一把捞起,安时懵懵抬头:“嗯?怎么啦?”

傅淮深眉头紧锁:“这是怎么回事?”

安时诚实道:“猫抓的。”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他怎么抓的猫,还仔细讲述了他和周行的作战计划。

谁知越说,傅淮深的脸色就越发难看,到最后,面无表情道:“……被抓了怎么不处理?”

安时莫名被他的气场压了一下,老老实实道:“处理了。”

傅淮深:“怎么处理的?”

安时嗫嚅:“碘伏擦了擦。”

傅淮深的胸膛起伏了两下,声音带着点冷:“……就这样?”

安时小声:“……还用水冲了冲。”

傅淮深漆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凝着他,安时下意识吞了下口水。

傅淮深……怎么看起来有点生气。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差点就被气笑了,面色极冷,但动作却无比轻柔,把安时拉起,就往外大步走。

安时跟着他:“去哪呀。”

傅淮深紧抿着唇:“医院。”

“哦。”安时乖乖应了一声,小动物的第六感又出现了,现在最好就是乖乖的,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扣着安时细白的手腕,傅淮深冷着脸把他塞进副驾驶,自己开车。

车子上路,一个油门,就冲了出去,安时吓了一个哆嗦,握了握安全带,眼睛睁的大大的。

他现在不敢提什么要求QAQ。

余光瞥见安时的表情,水汪汪的眼睛有些无措地目视着前方,像是只受惊的猫崽,却颤巍巍的不敢说不。

傅淮深喉结滚动了两下,默不作声地放缓了速度。

车速逐渐平稳,很快就到了医院,碰见熟悉的门卫大爷,安时只来得及说出一声“嗨”就被傅淮深拉走。

安时被他拉着,走的速度很快,傅淮深身高腿长,安时姿势变扭,走了一会儿就跟不上了,轻轻挣了挣手腕。

傅淮深一顿:“疼?”

安时要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但撞进傅淮深沉沉的视线中,像是被蛊惑一般,他抿了下唇,小声道:“嗯……疼……”

拉长的尾音,跟小勾子一样,撒娇撒的人心软软。傅淮深的心脏猛地跳了两下,喉结克制地滚了滚,默不作声地把人拉到自己面前:“……那慢点走。”

瞥见傅淮深缓和不少的脸色,安时忍不住低头思索。

卖惨这么有用的么?

挂了号,医生问了原因,就开了单子让安时去打狂犬疫苗。

安时一听要打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抗拒。

他晕针。

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傅淮深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帮你捂住眼睛。”

安时点了点头,被护士拉到诊室。

护士看了一眼傅淮深:“家属陪同?”

安时点了点头:“嗯,我有点晕针。”

护士没再说什么,让安时撩起袖子,一针打在上臂。

下一针,打在手背。

眼前一片温热的黑暗,就在安时以为结束了时,护士道:“好,把裤子脱下来一点。”

安时:!!

虽然傅淮深在一旁,但毕竟都是同性,安时犹豫了几秒,就解开拉链,干脆利落地把裤子褪到腿弯,露出两条细白的长腿。

傅淮深的目光一凝,蓦地把脸转到了一边。

护士道:“这个针扎的地方可能有点疼啊。”

安时坚强点头:“嗯,没事。”

下一瞬,尖锐的针头直接扎在了大腿内侧。

安时“嘶”了一声,心道果然名不虚传,真的好疼。

大腿内侧的肉多,皮肤细嫩,扎起来就是疼痛加倍,打完这一针,安时觉得自己仿佛被扎到灵魂,提裤子的手都有点打哆嗦。

手上忽然一松,裤子上突然多了一只大手,傅淮深微微弯腰,仔细地帮他把裤子提上了,还拉上拉链。

傅淮深:“提上了吗?”

“提、提上了。”安时耳尖有点红,怎么跟问小宝宝似的。

傅淮深礼貌点头:“谢谢护士。”

说完,拉着安时的手腕走了出去。

安时被他拉着,腿上还刚扎完,走路都有点瘸了,走了没几步,猛地一空,被傅淮深拦腰抱了起来。

医院人多,安时不好意思,赶紧把脸埋在傅淮深的胸前。

傅淮深:“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安时的声音嗡嗡的:“……嗯。”

傅淮深:“怎么不让周行抓?”

安时闷闷:“可是计划中,我要当坏人的,而且即使周行抓,那被抓的就是周行了。”

傅淮深淡淡:“抓他怎么了。”

“他皮糙肉厚。”

安时:“………”

周行知道这事吗。

回到家里,安时以为这事过去了,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依然冷着脸。

他熄了火,实在是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吗?可是他只是被抓伤了。

他坐在沙发上,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着傅淮深,就见对方沉着眉眼,走上楼,又拎着医药箱,走下楼。

站在面前,傅淮深面无表情:“把手给我。”

安时把手递给他,傅淮深低头用镊子拿了一个碘酒棉球,轻轻碰到有些可怖的手背。

擦了两下,安时抖了抖,傅淮深抬眸:“疼?”

安时撞进他的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疼,是莫名的有点麻,还有点痒。

傅淮深的表情冷极了,衬得他的手部动作小心翼翼的可怜,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安时看着他垂下的,根根分明的睫毛,另一只完好的手

,忍不住揪了揪沙发。

麻麻的,有点奇怪。

擦了一会儿,确定伤口处理干净,安时观察着他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傅淮深表情没变:“没有。”

安时更加确定了,他小声:“你别生气啦。”

傅淮深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我生气,我生什么气?被抓的人是你,受伤的也是你。”

傅淮深的语气谈不上多凶,也谈不上多好,安时是第一次见他这个语气,愣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叭叭:还不如不解释呢。

“你说什么?”

“没有。”安时眨巴了一下眼睛,“我知道了,我的错。”

傅淮深却皱了下眉:“不是你的错。”

“诶?”安时愣了愣,“那是谁的错?”

傅淮深沉声:“是那只猫的错,是周行的错。”

那只猫还能理解,但周行错在哪里?安时这样想,也就这么问了:“那,那周行哪里错了?”

傅淮深淡淡:“他怎么不帮你抓?”

安时:“………”

好一个理直气壮。

见傅淮深还是眉眼冷冷,安时突然福至心灵,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软绵绵地说:“别生气啦,好不好?”

傅淮深看过去,安时一张秀丽的小脸上浮现出可怜的神情,心脏又忽然跳的厉害,仿佛安时抓住的不是他的衣角,而是他的心脏。

胸腔中的某处柔软了一下,傅淮深偏过头:“……别撒娇。”

安时道:“别生气了。”

傅淮深的脸色明显缓和,看向他:“那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安时心里直犯嘀咕,抓猫根本不算危险呀。

他点了下头:“嗯……我尽量保……”

“尽量?”傅淮深拧着眉,像是难以接受。

安时正要说什么,傅淮深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喃喃自语:“……对,我确实没什么立场要求你。”

说完,就径直离去。

安时愣了一下,有点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但没等他想明白,第二天,他就惊奇的发现,傅淮深和他的冷战,像是突然之间开始了。

具体表现为,傅淮深的冷淡,像是重回了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安时咬着嘴里的面包,喃喃自语:“气性这么大?”

他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呀。

相安无事的过完一天,就在安时思索傅淮深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主动和他说话时,傅淮深吃完早饭,没去上班,反而看向他。

“走吧。”

安时睁圆眼睛:“嗯?”

傅淮深道:“去打针。”

狂犬疫苗一般要打五次,分别为第0、3、7、14、30,个打一次,今天正好第三天。

安时道:“哦,好。”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就走到傅淮深旁边,规规矩矩道:“走叭。”

傅淮深偏头看了他一眼,就往外走。

跟着傅淮深上了车,车速很是平稳,看起来傅淮深情绪满稳定的。

安时咬着手指,就是感觉这两天太稳了一点。

正想着,一道声音从旁边落在耳边:“别咬。”

“哦。”安时麻溜地把手收了回去。

来到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科室,安时熟练地脱了一半裤子。

他看着傅淮深的表情,估摸着对方也不想帮他捂眼了,于是对护士道:“你好,能给我一块帕子吗?”

护士应了一声,把一块消毒帕子递给她。

安时甜甜地笑了笑:“谢谢。”

傅淮深破天荒地说了进诊室的第一句话:“要帕子干什么?”

安时:“遮眼睛。”

贴心吧?都不用你为难的。

安时美滋滋遮住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真是个贴心又聪明的员工,完全没看见,遮住眼睛后,傅淮深冷如寒潭的脸色。

打完针,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安时觉得没上次疼,摘下帕子,把裤子一提,安时看向傅淮深,突然一愣。

他怎么觉得……

傅淮深的脸色好像更差了??

反正要去上班,傅淮深把他送到工作室,安时给他说了一句“拜拜。”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谁知车里的人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淡声道:“嗯。”

安时有点意外,也没说什么,回了工作室。

季白和周行正围到一起看成片的,见到安时回来,周行连忙道:“正有事找你呢。”

安时:“怎么啦?”

周行:“你先过来看看成片。”

安时探头,视频已经剪好了,很不错,看起来又小清新,又有食欲,完全可以当ASMR来看。

安时道:“所以还有什么事?”

周行挑了下眉,季白抢先道:“还记得上次找我们合作的那个锅吗?”

安时心里一紧:“它塌房了?”

季白:“……”

“不是。”周行道,“是人家那个老总又找你了,这次我从他们对接的人里套出话来了,是他们公司的大少爷,也就是执行总裁来找的你。”

陵锐集团,旗下不只是有厨具,这只是他们的一个子公司,主业是开连锁酒店,经济实力也不容小觑。

安时好奇:“那他一直找我们是为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人家愿意给我们白扔钱。”周行摇摇头,“那就是好金主。”

安时:“多少?”

周行:“200万。”

安时眼睛一下子瞪大了:“200万,找我一个小博主?”

他们现在的粉色量级在30万左右,每个视频的播放量也在十几万,属于转化率不错的那一类,但200万也太过夸张。

有这钱,感觉不如让明星发条红薯博文,流量来得更高。

周行笑了笑:“可能是人傻钱多吧,而且听说这个总裁是个手控?说不定是看你手好看,不过给钱就是金主,今天也是为金主奋斗的一天。”

安时拍了下桌:“说的对,你说是不是我最近财运比较好?”

季白:“我觉得这叫倒霉到尽头,命运给你缓口气。”

安时:“……”

这种级别的金主,当然要重视起来。

周行应要求,把金主的微信推给了安时,安时好友申请刚发送过去,那边秒同意。

诶?

【白简言:你好,我是白简言。】

安时赶紧给人备注上:【你好,我是安时[鞠躬]】

【白简言:打扰了安先生,我加你的联系方式,其实是有点事情,想与你本人商谈。】

安时看人说话还挺客气的,回复道:【好的,不打扰,白总说吧。】

【白简言:不知道安先生明天有没有时间呢,我想与您吃顿饭,方面商谈一下关于视频的创意,如果你本人的外表比较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考虑邀请你来代言。或者,可以和你长期合作品牌。】

安时震惊了一下,这种好事能轮到他?

【安时:好的白总,吃饭当然可以,地点就由您来定吧。】

白简言发来了一个高级餐厅,也在A市,开车过去,应该一个小时就到了。

【白简言:我最近在A市出差,不如明天下午两点?安先生方便吗?】

【安时:方便,那就下午两点见白总】

回完消息,安时立刻把消息给周行和季白看。

季白发出锐评:“我怎么觉得他想泡你。”

周行思索:“只是吃顿饭,应该没什么吧?”

安包拯拍了下桌子:“好,锐评驳回。”

季白:“……”

回到家后,安时闲来无事,见程姨正在做饭,一时间有些手痒。

傅淮深还在生气,都说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安时想了想,决定做顿饭。

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示好。

就像小时候你跟你妈吵架了,你妈推开你的房门,只用说一句“吃饭了”,就能让你明白,这是跟自己道歉了。

手上的伤口还没结痂,程姨见了,有些担心:“安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

“没事,程姨,你就先出去吧。”安时让人去后花园浇花了,自己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

才只炖上一个汤,楼下就传来汽车的嗡鸣声,紧接着,他就听见楼下,傅淮深问程姨:“怎么在浇花?”

程姨欲言又止,嗫嚅道:“因为安先生非要自己做饭……”

没听见傅淮深怎么说,安时猜不出他什么表情,但下一瞬,厨房门被推开,他一回头,就看见傅淮深眉眼沉沉,眼底像是翻涌着什么。

傅淮深上前一步,目光落在他有些红肿的手背:“你在做什么?”

安时眨巴了一下眼,小声道:“看你还在生气,我就想做顿饭……”

傅淮深像是愣了一下:“做顿饭干什么?”

安时抬脸:“给你道歉呀。”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像是对这个回答感觉到惊讶,沉默了半晌,才接过安时手里的锅铲,声音里都含着涩:“……给我道歉干什么,受伤的是你,傻不傻?”

安时歪了歪头:“这有什么傻的,感情不就是要表达嘛,你不开心,也不说出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能做顿饭了。”

而且,你还是我老板。

员工安慰老板,也算是一种另类敬业。

看着安时明亮如繁星的眸子,傅淮深喉头动了动,有什么像是破土而出,疯狂而热烈,汹涌袭来,再也无法挽回。

或许,就是在安时拒绝他“不要再做”的要求时,他才蓦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莫名的生气,莫名的心疼,过于陌生的情感,连吐出那句“没什么立场”,心都是涩的。

他想了一晚,觉得不过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但在医院,安时突然不需要他,本是一件微小的事情,他却在母亲去世后,第一次尝到了失去的滋味。

安时不需要他,安时也可以不需要他。

刹那间,他才醒悟,他对安时不只是占有欲,说不清的感情,像是一团乱麻,直到再次被安时的话语点醒。

他在感情里似乎永远做不到坦然,永远都在否定,像是目睹父母失败的婚姻后,他对爱情嗤之以鼻,对坦然更是不屑一顾。

即使难以承认,但他必须承认一个事实。

他越界了。

他,动心了。

许是从安时第一次对他展开笑容,又或者是安时记住他所有的习惯爱好,还是安时想也不想用身体护住他时,他早就被一点一滴的渗透,像是沙漠中饥渴的人类,寻着最后一点甘泉,只要尝到了,就算是头破血流,也再不愿回到干渴的过去。

过于剧烈的心跳,像是要跳出这个容器,他从未这样轻松过,像是迷途中的人,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

喉结滚动,傅淮深垂眼:“你先出去,我来做饭。”

安时懵懵地被推了出去,有些摸不清头脑。

傅淮深做饭很快,饭菜很快上桌,安时一边吃,一边夸赞,很快就把肚皮吃的滚圆。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安时眨了眨眼,轻声道:“不生气啦。”

傅淮深转过来,看着他:“不生气了。”

莫名的,安时觉得今天的傅淮深有些不一样。

……莫名的想让他摸一摸。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像是挠小狗一样,轻轻挠了挠傅淮深好看的下巴。

细微的触感,像是一阵微小的电流,给心脏带来酥麻的刺激,安时好像还在说什么,但他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视线下移,红润的唇瓣,一张一合,像是饱满柔软的果冻,他克制地舔了舔下唇,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想亲、想咬。

安时说了一堆安慰的话,正喉咙干渴,就听见傅淮深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安时。”

安时抬眸:“嗯?”

傅淮深喉结滚动,心跳得愈发快,像是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满的要溢出来。

那他和安时,现在就是……

两情相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