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静止片刻。

傅淮深垂着眼看他,安时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不成你是来看风景的?”

傅淮深还未回答,安时往旁边一看,对面就是一栋拔地而起的超级大厦,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如果硬要说,可能这里的大厦正和Hello Kitty做联名,整栋大厦都显得无比粉嫩。

安时沉吟片刻:“……那你还挺有少女心。”

傅淮深:“?”

最后,还是一起去吃了饭。

白简言做东,他是商场上的老手了,人称笑面狐狸,这会儿在饭桌上,即使刚被傅淮深落了面子,也看不出半分不虞。

六七个人一桌,白简言还带了个秘书,头发被发蜡梳理的一丝不苟,有条不紊地让服务员点菜。

自从上饭桌后,傅淮深没说一句话,表情冷淡地看着前方,周身气压很低。

安时和周行季白坐旁边,就看见傅淮深和白简言对视的瞬间,仿佛出现了二次元里的特效一般,火花带闪电。

安时默默喝了口水,低声对周行道:“你说,这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周行小声:“他们大人做事,小孩少说话。”

安时:“…………”

季白在周行旁边,看见他俩嘀嘀咕咕,忍不住凑过来,轻声道:“你俩说啥呢?”

周行横了他一眼:“你也是。”

季白:“?”

安时又抿了一口水,服务员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前,端着的是一壶茶,安时不懂茶也能闻出来,这是个好茶叶,有种淡淡的清香。

茶壶放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白简言的秘书给大家倒茶,刚倒好的清茶色泽红润,冒着腾腾热气,周行季白摸了一下都被烫的一哆嗦,终于轮到安时,转盘托着他的茶杯缓缓转过来。

傅淮深微微前倾,指尖微动,还未触碰到杯壁,就听白简言贴心道:“安先生,小心烫呀。”

安时正回头找个能隔热的东西,闻言有点惊讶,微微笑了笑:“谢谢白总提醒。”

傅淮深的脸色一沉,蓦地抬手,面不改色地把杯子端下来了。

安时一怔:“你给直接拿下来啦?烫不烫?”

说着,去捉傅淮深的手,把他的手翻过来,就看见了微红的指尖。

傅淮深面色稍缓,白简言笑吟吟道:“傅总不愧是傅总,雷厉风

行啊。正巧我这里还有一点,安先生用剩下的烫伤膏,傅总要不要涂一涂?”

“安先生用剩下”被他咬得很重。

傅淮深扭脸看向安时:“你手烫伤了?”

安时不甚在意:“就是被油溅了一下。”说完看向白简言,“是白总给我拿了烫伤膏。”

一瞬间,傅淮深的脸色简直不能用坏来形容了。

难看,很难看。

他把安时的手翻转过来,看不出红痕,才勉强放下。

安时紧张地眨眨眼:“很疼?”

傅淮深摇了摇头,薄唇轻抿:“不劳白总费心了。”

他手掌收拢,将安时的细白的手指裹在里面。

安时乖乖地让他握着,傅淮深抬眸,与白简言对视,眸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与炫耀。

白简言回以他一个冷静的微笑。

安时低头跟仓鼠一样嘬着茶,上菜以后,忙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傅淮深戴上手套,白简言温润的声线徐徐传入耳朵。

“这道菜安先生应该爱吃。”

安时:“嗯?”

“他是用以独家蟹黄酱秘制,塞入虾球中,尝起来十分鲜美……”

安时捧场地吃了一口。

然后,饭桌上,严谨是白简言的解说现场。

“这道菜的做法也很特别……”

“这汤甚是鲜美,是用虾头和虾尾一起熬制……”

“你肯定也喜欢这个……”

傅淮深垂眸剥着虾和螃蟹,通通放进了安时的小碗里,白简言说得太快,安时只顾着听他讲,傅淮深往他唇边放了什么,他就张口吃什么。

吃了约莫二十分钟,白简言终于结束了他贴心的演讲服务,安时几乎把饭桌上的菜了解了一个遍,对他做饭的技术也有了提升,忍不住笑道:“真是辛苦白总了。”

白简言掩唇,看起来温柔又沉稳:“不辛苦,能遇见安先生这样懂得食材的人,也是我的荣幸。”

安时被夸的尾巴上翘,连连摆手:“哪里哪里。”

一旁手都没停的傅淮深,指尖微微用力,虾头顿时变成了碎片。

周行瞥见这一幕,扭头和季白轻声说:“看见了没,这里有一个很典型的案例。”

季白:“什么?”

周行:“死绿箭大战鸭嘴兽。”

季白:“?”

周行也没管他听没听懂:“不过就目前这个进度,死绿箭还是技高一筹啊,你说有些人,嘴硬的跟秤砣一样,根本不是老狐狸的对手啊。”

“你说这气不气人。”

季白皱眉:“是挺气人的,就是你能给我夹个大虾吗?”

周行:“………”

安时和白简言又畅聊了一会儿,莫名觉得嘴边递过来的食物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他都没空张嘴和白简言说话。

扭头看了傅淮深一眼,后者低头看着手里的螃蟹,修长的手指近乎凶狠地掰着蟹壳。

安时:“……”

之前怎么没发现傅淮深扒螃蟹这么暴力。

安时觉得傅淮深给他扒了这么久的虾,肯定累了,忙把脸凑过去,小声道:“你给我扒这么久,辛苦啦。”

按照往常,傅淮深肯定是“嗯”一声,但这次,他却轻嗤一声,冷淡道:“不辛苦。”

“呵,命苦。”

安时:“……”

傅淮深语气平淡无波:“怎么比的了帮你介绍菜式,动动嘴巴的白总辛苦。”

安时:“…………”

他漆黑的眼珠转了转,觉得傅淮深这是不满了。

因为自己的注意力没全给他,所以不满了?

这也能理解,毕竟长期掌权的人都比较自负,他作为一个员工,刚才做的一切,好比在饭桌上,不捧着自家老板,去夸别人老板。

实乃打工人大忌。

安时顿时换了脸色:“没有,在我心里,还是你最好。”

傅淮深:“我没让你这么说。”

安时嗓子一哽,沉默片刻,就听傅淮深又问:“……真的?”

安时:“……”

他怎么突然发现,傅淮深还有点子嘴硬的属性在身上。

“当然是真的!”安时顺毛捋了捋,见傅淮深脸色稍缓,才松了一口气。

老板还挺好哄的。

一顿饭吃的差不多,傅淮深接了个电话出去,是秦影。

他站在走廊上,听着秦影汇报对面的情况,轻轻捏了捏鼻梁,点头道:“嗯,你都记下来,回来传给我。”

秦影:“好,傅总。”

傅淮深挂了电话,抬眸,白简言正站在背光的地方,他长的儒雅,但从骨子里透着一丝精明,如今光源昏暗,脸色也变得阴冷起来,像是一条笑着的毒蛇。

傅淮深眸中森冷,像是厌恶一般,抬腿向他走去,路过时,白简言开口了:“傅总。”

傅淮深嫌恶地皱了皱眉,没停,白简言道:“我都知道了,傅总。”

傅淮深这才停下脚步,施舍给他了一个眼神,他比白简言还要高,垂下眼,居高临下的:“什么?”

白简言挑了下眉,笑吟吟:“傅总心里应该清楚吧。”

傅淮深蓦地勾了下唇,声音很是平淡:“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白简言脸色没变:“我知道傅总跟安时是协议结婚,大约只有半年,协议就会结束。当然,我说这些的目的,并不是要威胁傅总,只是想提醒一下傅总,安先生和您呢,只是雇佣关系。”

“雇佣关系?”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如同怒张的网,将白简言牢牢擒住,“我和安时之间,还轮不到你来说话。白总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么?还是说,我需要和你父亲谈一谈?”

白简言面色微沉:“我只是好心提醒,傅总即使和我父亲谈,又能说什么呢?据我所知,陵锐和傅氏并无利息冲突,傅总不会这么拎不清吧?”

傅淮深靠近一步,像是突然撕开了冷淡的包装,露出极具侵略性的内核,垂眸淡淡,气势逼人:“你抢人抢到我头上,应该明白这个后果。”

白简言被他审视的目光压的眉头紧蹙,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我只是想和安先生做一些和平友好的交流,更何况……安时好像很喜欢我呀,傅总。”

不可否认的,傅淮深眼前闪过了安时的笑脸。

“他没有。”

白简言:“即使现在不喜欢,以后谁说不定呢,傅总还是太自信了,谁会喜欢一个嘴里冷冰冰的人呢,即使有感情,也会消磨殆尽,在这一方便,我可是比傅总做的好多了。”

傅淮深眸中沉沉,翻涌着看不出的神色,正欲开口,门“啪嗒”一响,安时走了出去,见到他们二人,有点惊讶:“你们……”

白简言顿时笑了笑:“我们谈合同呢。正要进去。”

安时看向傅淮深,后者下颌线条蹦的很紧,半晌,点了下头。

安时应了一声:“我是要去洗手间的。”

白简言贴心:“洗手间第二个洗手池水龙头坏了,要注意哦。”

安时应了一声:“谢谢白总,白总真细心。”

白简言朝傅淮深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傅淮深手骨捏的卡巴响,转身向房间走去。

周行正低头啃排骨,见到他们一前一后进来,用手肘捣了捣季白。

季白一嘴巴油:“怎么了?”

周行:“你看他俩的表情。”

季白抬眼望去,沉吟片刻:“……他俩都便秘了?”

周行:“……”

他摇了摇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一句真理名言,是这样说的。”

季白:“嗯?”

周行:“每一个嘴硬的霸总,背后都会狠狠打自己脸,并且附带一段曲折的追妻路程。”

周行暴言:“直球才是yyds。”

“……”季白思索,“这个名言的创始者,是不是叫周行?”

周行微微一笑:“真是个小机灵鬼。”

季白:“……”

安时从卫生间回来,饭已经吃完了,收拾一番,就准备回家。

从餐厅出来,来到车位前,安时瞅了一眼那辆白色宾利,仍然觉得很好看。

他特意查了查,知道这辆车叫做飞驰PHEV,好看又好开。

他喜欢的车的类型其实很多样化,他既喜欢看起来温柔的,也喜欢看起来酷炫的,只要车好看,他都挺喜欢。

没穿书前他就会开车,现在穿书了,手里也有本,平时他和周行季白一起去出差,有时候他也会开车。

只不过,他没想好要不要买一辆。

毕竟现在打车确实很方便,而且傅淮深还给他配了个林北当司机,虽然

不是他自己的车,但是其实也不是没有车开。

白简言敏锐地察觉到安时的视线,拍了拍车身,笑道:“喜欢?”

安时诚实地点了点头:“嗯,挺喜欢的。”

白简言友好:“这个车也很好坐,正巧我要去c区,不如我捎你一段?”

安时瞬间心动,但扭头看了一眼傅淮深的脸色,又强行把这个心动压了下来。

不行。

不能当众落自家老板的面子。

他忍痛挥了挥手:“不了,可能不顺路。”

白简言:“顺路,我也有套房子在c区,安先生真的不想坐吗?等到你买车的时候,还可以做个参考。”

安时的心左摇右晃,非常犹豫,白简言看着他的表情,若无其事道:“其实有时候,为人处世也是这样,不能只有自信,要看人家喜不喜欢。”

他说完,马上问:“是吧,安先生?”

安时回过神,下意识:“嗯嗯,是。”

傅淮深眸色很深,安时回答完,还是在挣扎中远择了工作,道:“谢谢白总的好意了。”

转身就上了傅淮深的车。

傅淮深关上车门,摇下车窗,看着白简言,薄唇轻启:“白总,有时候喜欢也不重要,要看时机。”

说完,开着车扬长而去,喷了在座所有人一脸车尾气。

夜色在车窗里不断倒退,安时伸手在车载音响上点了点,放了手舒缓的音乐,忍不住跟着节拍轻轻摇头。

傅淮深耳中听着这个音乐,却莫名烦闷不已,眼前不断闪过安时看向车身的恋恋不舍的目光,等待红灯时,他忍不住开头:“喜欢那辆车?”

安时正沉浸在音乐中呢,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转身眨眨眼:“还行。”

傅淮深捏紧了方向盘:“你只喜欢那一款?”

“也不是。”安时目光闪了闪,“其实我也喜欢别的车,跑车啦,suv,越野,商务……”

傅淮深扭头:“你只是喜欢好看的。”

安时羞涩:“这都被你看出来啦。”

“……”傅淮深胸口起伏了两下,“我知道了。”

“诶?”安时探头。

绿灯亮起,车身启动,在黑夜中像是流畅而敏捷的豹。

回到家后,安时上楼洗漱,躺在床上,手机叮咚一声,是白简言发来的消息。

【白简言:安全到家了吗?】

安时觉得对方挺贴心的,回复【到啦。】

【白简言:好,今天累了一天,要早点休息呀。[抱抱]】

【安时:嗯,谢谢白总关心。】

【白简言:晚安】

【安时:晚安】

又在床上打了会儿游戏,刷了一会儿视频,安时来了灵感,突发奇想想要拍一期夜晚主题的视频,说干就干,他掀开被子,推开房门,准备先取一个夜景。

二楼最北面是一个超大的阳台,从那里能直接看到后花园的全部景色,安时走过去,路过傅淮深的书房,听见里面傅淮深还在打电话。

“对,多久能送到。”

“越快越好。”

安时不喜欢偷听别人的隐私,没放在心上,直接去了阳台。

第二天下午,安时没去工作室,像条猫猫虫一样窝在电脑前打游戏。

他和季白周行一起打的,门铃被按了一下,应该是程姨去开门了,安时没放在心上,不一会儿,程姨就敲了敲他的门。

“诶?稍等,稍等,你们俩先打。”安时站起身,连忙打开门。

“怎么啦?”

程姨拿着一个包裹:“安先生,这个好像是你的快递。”

安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我的快递?”

程姨道:“刚送来的,我看这上边写的你的名字。”

安时接过:“好嘞,谢谢程姨。”

他抱着快递边走边奇怪,拿出手机看了看记录,他最近也没买东西。

“安时!安时你去哪了!”话筒里传来季白的喊声,安时应了一声,“来了来了。”

周行:“什么事啊,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安时道:“就是莫名出现了一个快递。”

周行:“你看看是谁寄的。”

安时一拍脑袋:“对哦。”他连忙拿过快递,翻了个面,一看,备注是白先生。

白先生……

白简言?

安时一怔,拆开快递,赫然是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块腕表。

安时认识这个图标,是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安时:!

纯黑的腕带,表盘闪烁着金属的光泽,安时把他拿出来,一时间都有点说不出话。

周行:“怎么不说话,谁送的,送的什么啊?”

安时反应了一会儿:“白简言送的,是一块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那边周行想起碰倒了什么:“啊?这个飞行员现在30多万吧?”

安时皱了皱眉,他不喜欢突然收别人的礼物,而且他和白简言也只是见过两面。

巧的是,手机响了,垂眸一看,正是白简言。

【白简言:收到礼物了吗?】

安时皱眉,叭叭打字:【白总,我觉得这个礼物不合适。】

【白简言: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我这个人向来大方,过年时,我们这里的骨干员工,我都会送表。】

这话让安时心里好受了一点,但还是疑惑:【但我和白总也不过是刚认识,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不太好,白总可以给我一个地址吗?我给您寄回去。】

【白简言:我知道你肯定会这么想,但请相信我,这只是我对想要和你继续合作的见面礼而已,而且,我相信,作为傅总的伴侣,傅总应该送过你更贵的手表[微笑]】

更贵的?还真没有。毕竟他和傅淮深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真正的伴侣,傅淮深会给他开那么高的协议金,他都非常满足了。

安时觉得这话怪怪的,但还是很礼貌,别人都这么说了,肯定就不能再推。

【安时:谢谢白总的心意,我很喜欢。】

晚上傅淮深下班后,吃饭时,就瞥见桌角上摆着一个盒子。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是什么。”

安时低头嘬了一口汤:“哦那个啊……是白总送的一块表。”

傅淮深修长的手指将表拿过来,看了一眼,轻声:“百达翡丽的飞行员?”

安时含着汤“嗯”了一声:“本来我没想收,但是他说他就喜欢给别人送表。”

傅淮深听了他的解释,眉眼稍缓,但还是挂着浓浓的冷色。

用钱砸人?

傅淮深像是扔垃圾一样,随手将表丢在一旁,看向安时,有点压不住火气:“喜欢这块表吗?”

安时诚实地摇了摇头:“不太喜欢。”

像是没料到安时这么说,傅淮深一愣:“不喜欢?”

安时乖乖点头,乌黑的眼睛眨呀眨:“我不喜欢戴手表。”

“嘬~”他低头喝了一口汤。

傅淮深若有所思:“不喜欢表,那喜欢车吗?”

安时点了点头:“喜欢。”

傅淮深唇边终于勾了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嗯。”

-

安时给白简言拍摄完这个视频,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的原因,流量竟然爆了,播放量高达100万,涨了近十万粉丝。

安时在家躺了一天,又被揪去了工作室,讨论下一个计划。

敲定了下一个拍摄主题,是安时提出来的夜晚美食主题,从工作室出来,他看了看天色,正准备回家,傅淮深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通后,低沉的音色从那边传来:“等我两分钟。”

安时:“啊?”

傅淮深叹了口气:“你忘了,你今天打狂犬疫苗。”

安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最近有点健忘。”

傅淮深:“嗯,我要下班了,和你一起去。”

安时答了声好,突然想到什么,笑了笑:“你看我们两个人,像不像医院搭子。”

安时在这边乐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才觉得自己有点傻。

傅淮深沉默了片刻,才道:“……那也只能是我。”

安时:“嗯?”

“在原地等我。”

挂了电话,约莫过了两三分钟,傅淮深便开车从他表面经过。

来到医院,轻车熟路的见了之前的护士,又轻车熟路的半脱裤子。

护士边打边问:“有什么不良反应吗?”

安时在黑暗中眨了眨眼:“没有。”

长长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轻轻扫过掌心,麻酥酥的,傅淮深轻微地蜷了下指尖。

打完针,傅淮深垂下眼,没等他出手,修长的指尖就就帮他扣好扣子。

安时耳尖微红,觉得跟照顾小宝宝一样。

他轻声:“我……”

“好了。”傅淮深已经收回了手,“走吧。”

安时安静下来,跟在傅淮深身后,手机忽然叮咚一声。

又是白简言。

【白简言:[图片]这是我们下一次的意向合作,你可以先看一下。】

安时点开图片一看,是一款洗碗机。

【白简言:不过不着急,如果你很忙的话。】

【安时:没有,我已经从工作室出来了,正在医院呢。】

【白简言:怎么了?】

安时简单地说了一下原因,白简言发过来一个担心的表情。

【白简言:[惊讶][捂嘴担心]】

【白简言:是在家被咬伤的吗?】

【安时:嗯,抓猫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下一秒,白简言弹出了一条语音。

安时没想什么,顺手点开,还开的扩音。

【怎么会这样?傅总平时很忙吧,如果是我,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傅总很忙吧……”

“肯定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让你受伤……”

“不会受伤……”

“受伤……”

傅淮深:“……”

今夜的沉默,震耳欲聋。

傅淮深从前方扭过头,嘴边罕见地挂了点笑,不过,是被气的:“他说什么?”

安时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但肯定是有点不对劲,他沉吟片刻:“他可能就是表达了一下自己。”

傅淮深冷冷笑了:“我当然不如他,这么会说话。”

下一秒,手机又叮咚一声,还是一条语音,安时眨巴了一下眼。

傅淮深:“听。”

安时点开。

【当然了,我这么说,没有别的意思,我不是故意的,你和傅总别因为我吵架。】

“卡巴。”

是傅淮深用力握拳的声音。

“叮咚”

又是一条语音。

傅淮深沉声:“听。”

安时点开,白简言温柔中又带点钩子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傅总面冷心热,但你和傅总在一起其实很辛苦吧?你这么好,这么温柔,真是羡慕傅总。】

绿箭の攻击。

“卡巴卡巴”

是傅淮深双手握拳的声音。

“那个……”安时瞅着他脸色,“我要给他回复吗?”

傅淮深看了他一眼:“回。”

安时点开语音,轻咳了一声,腼腆道:“那个,谢谢白总,不用羡慕啊,我们这是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直男克绿箭。

傅淮深:“………”

安时着他的脸色,其实有点想不明白傅淮深为什么这么生气。

白简言好像也没说什么呀。

回到家,傅淮深就回了书房。

安时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饭,在他回了那条消息后,白简言隔了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微笑]。

嗯,好像两人都不太开心。

书房中,傅淮深带着耳机,电脑屏幕里赫然是李朝阳的脸。

听了来龙去脉,李朝阳大喊一声:“卧槽?”

“这个老狐狸这么茶!”

傅淮深一顿:“茶?”

李朝阳:“就是绿茶啊,绿箭。暗戳戳的抬高自己,然后贬低你,啧啧啧,感觉过不了多久,嫂子就要投入别人的怀抱……”

屏幕里的傅淮深脸色一沉,李朝阳轻咳一声:“开玩笑开玩笑,怎么可能啊对吧,你长的比那老狐狸好看,比他体贴,比他有钱,比他高,比他权利大,就是,就是嘴巴……”

傅淮深不耐:“有话就说。”

李朝阳:“有一句名言曾经这么说‘不直球的霸总一定会追妻火葬场’。”

傅淮深敲了敲桌面:“这条名言的作者是李朝阳?”

李朝阳:“不、这是千千万万霸总总结的经验。”

傅淮深:“这些霸总在哪?”

李朝阳腼腆:“小说里。”

傅淮深:“……”

李朝阳摇了摇头:“现在呢,情况非常的危机,打败敌人的话只需要先做一步。”

傅淮深敲了敲桌面:“什么?”

李朝阳认真:“重新装一个嘴巴。”

傅淮深无言,要关上电脑,李朝阳连忙阻止:“诶诶诶!其实呢,还有一个下下策。”

傅淮深目露询问:“?”

李朝阳:“你是喜欢上嫂子了么?”

傅淮深思索片刻:“嗯。”

李朝阳:“那你很在意这个情敌吗?”

傅淮深皱眉:“……”

“你看看!你看看!”李朝阳拍桌,严谨是一个情感导师,“刚才的直球呢!直球呢!我告诉你,你其实只要做第一步,把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要用魔法打败魔法,要用绿箭打败绿箭!我告诉你,只要你学会了绿箭,从此以后你就改不掉了,你就会发现这项技能真的很爽……”

关上电脑,傅淮深下楼吃饭时,安时也正低头喝汤。

“嘬嘬嘬。”

安时低头像只鸟一样试图把汤隔空吸上来。

听见脚步,他才一顿,抬头看向傅淮深,贴心道:“菜都有点凉了,要不要给你热一热?”

傅淮深淡声:“不用了。”

他坐下,吃饭的动作优雅好看,像是在思考什么。

安时的手机就放在一边,“叮咚”一声,是一条消息。

安时本没想看,但手机仿佛有执念一般,叮咚叮咚响了三声。

安时垂眸一看,是白简言邀请他明天出去吃饭。

对方是自己的合作商,按理说就不能拒绝。

安时皱眉思考,想了想明天有什么安排。

傅淮深看着他的神色:“怎么了?”

安时道摇摇头:“啊,白简言邀请我明天去吃饭?”

傅淮深:“谈合同?”

安时:“不是,就是单纯的邀请我吃顿饭。”

傅淮深指尖一顿,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戾气。

安时:“不过我还没答应,可是又没什么理由拒绝诶。”

安时自言自语,低头叭叭打字:“那还是答应好了,不答应也不……”

“安时。”傅淮深突然出声。

安时抬眼,清澈地看着他。

傅淮深几欲张口,最后都是哽在喉咙处。

安时看着他,眼睛眨呀眨,跟跟小尾巴似的,挠着他的心尖尖。

手机又传来“叮咚”一声。

安时低头一看:“哦,催我了……”

“……你别去。”傅淮深蓦地开口,嗓音都带着涩。

安时像是没听清:“什么?”

傅淮深垂眸,缓缓开口:“你别去。”

像是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他慢慢抬眼:“我不想你去。”

安时整个人一愣,下意识道:“为什么?”

傅淮深摩挲了一下指尖,脑海中仿佛响起了李朝阳的声音。

“用魔法打败魔法。”

傅淮深:“后天是我生日,明天我要去看蛋糕。”

安时没想到傅淮深这种霸道总裁会亲自管这种事。

当然呢,这确实是傅淮深第一次管。

安时想了想,直接道:“你是想让我陪你去吗?”

傅淮

深漆黑眸中盛了些他不懂的东西,不同于以往的冰冷,反而像是一泓淡淡的清潭。

话只要开了头,接下来的,便会非常丝滑。

“嗯,我想让你和我一起去。”他嗓音低低的,停顿半晌,又道,“不过,如果会耽误你和白简言吃饭的话,那就算了。”

安时心尖尖莫名上一麻。

嗯……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

“算了。”傅淮深漆黑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安时,“我也不是那么重要,你去陪他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嗯?!

安时心口麻的厉害,莫名觉得傅淮深有点不一样。

傅淮深之前会用这种语调说话吗?

然而事实证明,傅淮深非常聪明,聪明到无师自通,有模有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像是陷入了一个温柔的网,傅淮深长的好看,安时早就知道了,但如今,耀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傅淮深的脸俊美如女娲毕设,长长的睫毛被拉长出一小片阴影。

安时恍惚间,觉得自己莫名像个昏君。

“那、那就不去了。”安时不太自然地垂下眼,他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心跳的厉害,“我跟他说一声。”

目光落在安时细腻的颈部皮肤,傅淮深放松了僵硬的肌肉,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嗯,好像……

是挺奇妙的。

第二天一早,安时就被傅淮深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他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看向一旁的傅淮深,困地打了个哈欠:“我们现在要去蛋糕店吗?”

傅淮深正系领带:“不是,要等一会。”

安时好奇探头:“那现在去哪?”

傅淮深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上了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很快,就停在了一个地下车库。

安时好奇:“这是哪里?”

傅淮深:“我放东西的地方。”

安时乖乖点了点头,进了门后,里面黑的不见五指。

傅淮深忽然道:“明天是我生日,你想要什么?”

“嗯?”安时疑惑。

“啪。”

下一秒。

地下室的灯光亮起,安时抬眸看去,宛如白昼的灯光下,照耀着一辆线条极为流畅的跑车。

灰色车身泛着森冷的微光,像是一只俯下身体的鹰隼,随着傅淮深的靠近,在它流畅的车身映出明灭的光影,每一道光影,都在彰显它的奢华贵气。

这是一辆柯尼塞格geme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