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止女人有准确的第六感,他那种莫名的直觉,总是横亘在这段关系之间。

他总觉得…周赫应该是有一部分暗面被隐瞒的。

别人都说朋友只要有一部分喜好相同就可以了,可是他不这么觉得,或许是亲情的缺失加之对爱情的抗拒,他把友情看得太重了,他希望自己的友情也是纯粹的。

不过,无论是期待哪种感情的真诚回馈,都需要付出,或许他该对周赫再好一点,让周赫在这段友谊里更有安全感,不要再委曲求全,不惧怕袒露暗面。

哪怕所谓暗面只是性格缺点,只是生活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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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才说了休息不一定有空,第二天剧组进度就被卡住了。

原定的拍摄地点,临时被当地政府征用作为旅游文化节的场地,至少要两天。

总被天气和政策耽误的进度,郑导已经被迫习惯,之前都是别人劝他一句好事多磨,现在,他都能自我安慰一句否极泰来了。

天气太热,郑导剃了平头,他掀掉帽子前后捋了捋自己短短的发茬儿,“得,咱们休整休整,晚上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吧,上个月为了赶进度,大家都累坏了。”

大家都欢呼着感谢郑导,卓因行也一下子高兴起来,他习惯在到达每一处拍摄地前做攻略,虽然肠胃不好,但吃货没有门槛,宗山镇的美食,他是非常期待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期待,却给予了奇怪的反馈。

晚上,剧组主演一起围坐在一张大桌上,当地特色美食都摆了两层,每人面前一碗热汤,一壶热酒,说是当地最受男游客欢迎的两样东西。

白天飞机、转车、搬运,大家都累坏了,一坐下就只顾着吃,吃到一半,餐厅的服务人员才进来介绍。

“介个汤,系我们哩火爆款!男人来了都要上哩!”服务人员夹杂着口音,一分多钟都在说这个汤有多受欢迎。

但是她的口音太重,很多词大家都没听明白,只是受她的语气和热情感染着,点头嗯啊地应和。

卓因行来之前了解过,看这位姐姐如此卖力的讲解,没人反馈很是尴尬,他好心接了句话,“你们当地最有名的是面食呀,这个汤,网络上都没有搜到。”而且,他划拉着手机,确实没什么汤的相关资料。

看他愿意听,服务员很热情地跑过来,用说悄悄话地姿势爽朗解答道:“壮阳的东西啷个好意思跑到网上去说噻!”

卓因行呆住:“壮、壮阳?”

桌上的主演们也惊掉了下巴。

“什么?!”

“…啊,我刚刚喝了一大碗。”

“草,完了,不早说。”

桌上是此起彼伏的慌乱,服务员却是哈哈大笑,一边往外走一边提醒道:“大家要是晚上烧哩睡不着滴,可以到后院,好多美女儿嘞!”

这下卓因行明白了,这是条灰色产业链,哪里有人好意思在网络上去说呢。

只希望这汤是普通的滋补汤,引导游客去光顾灰色产业,而不是效果极其强劲的药汤,让游客不得不去光顾后院。

因为刚才他嫌一份甜炸糕太腻,也喝了整整一大碗…

但郑导正在分享创作灵感的兴头上,天王老子来打扰他也管不了,没顾得上追究,抬胳膊举起酒杯,“算了别管了,顶多流个鼻血,这菜不是挺好吃的吗?喝喝喝。”

这种不合时宜的淡定,反而稳定了军心,“来提一杯,感谢其他菜品的美味!”

卓因行叹了口气,举起手边的酒迎上去,余光瞥见周赫那一碗热汤也空了。

他突然觉得不对,周赫之前就是在这边工作的,都是同行,对于竞争对手的营销策略应该都知晓一二,对这个汤,应该也有所了解才对。

他问道:“你也没听说过这个汤吗?”

“没有,我只知道这片的美食出名,所以推荐了这个片区,餐厅是导演自己选的,我也不知道。”周赫脸上是满满的无奈,“我不是本地人,工作以后又一直住在半山寺庙附近,了解的有些浅薄。怎么办卓老师,这次我不会又像上次一样吧?”

上次?

卓因行的记忆猛然回笼,瞬间没空去怀疑周赫的知情状况了,他的耳尖烧红起来,自我安慰一般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就算会,我也不会害怕了。”周赫歪斜身子靠过来,“反正有你在。”

这话有些怪,周赫说完,可能是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吧,歪着头找补,“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的话,一定会帮我,也不是,就是”

“好了可以了,我意会了。”怕他越描越黑,黑到被剧组其他人误会,卓因行赶紧制止,提起酒壶一人满上一杯,“不说了,都在酒里了,干一杯。”

他们这边交谈得欢,被导演看见,“诶诶,别自己喝啊,来来来大家一起提一杯。”

开了这个头,就很难轻易结束,娱乐圈的人早已习惯这种场合,一个个都站起来说几句话,提一杯。

卓因行身体不好,勉强喝了四杯之后便以水代酒,好在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没有强求。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桌上趴了一大半,导演也把肚子里的话全部吐干净,这场饭局才结束。

回到酒店,卓因行看见床就走不动路了,他把自己重重地砸在床面上。

那碗滋补汤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邪乎,也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不是重欲的人,更没有欲望幻想对象,除了下腹热热的,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倒是那几杯热酒,应该是老板家里自己酿的,很纯,度数很高,当时喝的时候只觉得甜甜的,一路回到酒店,后劲儿已经上来了。

他感觉自己眼前的家具都被扭曲变形了,手机铃响,是罗姐,专门叮嘱他早早睡觉,醉了就不要洗澡了。

但是,罗姐往常清晰有力的咬字,到了他的耳朵里已经开始飘忽,一个字要转一百八十个弯,才能一点一点反映进他的脑子里。

直到电话结束,他也就听清了两句话,早睡,别洗澡。

衣服也没有精力换,他趴在枕头上昏昏欲睡,耳边却传来闷重的敲击声,不知道这种莫名的声音持续了多久,他才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敲他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