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诚的。”卓因行进攻,“可以不完美,但不可以有欺骗。”

“我知道了。”周赫脸色未变,似乎很有信心。

但他仍在心里试图寻找周赫解释里的破绽。

承认高中,承认太田痣,但联结这两个重合点的逻辑,与周逢所描述的毫不相关,最可疑的剧本写作问题,则被完全否认。

他发现自己又陷入了死局,也发现找周赫求证也只是徒劳。

周赫承认的点,是如果撒谎就会被轻易拆穿的,所以周赫不得不承认。

而最重点的,重合点之间的联结逻辑,又是无法求证的。

周赫说是最近才开始“喜欢”他,可感情的起源时间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万一周赫没做手术前就知道他呢?万一手术并没有消除周赫心里的伤害,高中时期没有太田痣,也依然会对痣有执念呢?

周赫可以根据碎片编造出与事实相悖的虚构故事,周逢也能。

两个人证,于他而言,如此无效。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下周回国的编剧老师。

一更。

2.12剧本原型(二更)

2.12

时间过的很快,但编剧老师一直以线上的形式和大家联系,说好的下周也被推迟,直到别墅区的戏份临近尾声,编剧老师才现了真身。

编剧老师这一身份,只有这一世出现了。

卓因行记得第一世,是导演从网络上发现了匿名分享的小故事,自己扩展成剧本的。

第二世,他已经拍过一遍,不太需要编剧老师的帮助,也默认了剧本是导演扩展的。

这一世,他本以为也是这样,但每一世都太多不同,直到周逢说了那些话,他才发现自己受重生影响,很多事情都想当然,没有进一步确认,而这些想当然,就自然而然成了他的盲区。

他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

今天,他私下里约见了编剧老师。

老师是个男生,很符合大家对编剧的刻板印象,宽松的牛仔裤和衬衫,黑框眼镜,手边一个小记事本,一本笔记本电脑,指甲修剪整齐,手指上也有厚厚的茧。

“陈老师好,一直没机会和您深入聊聊,最近我拍摄有些迷茫,还希望您能指点一二。”

“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有这一部作品,是我大学的毕业设计,没想到被郑导看中了。”陈老师双手交叉按在膝盖上,手心搓着手背,很腼腆,“其实也得益于真实事件改编吧,感情和故事走向已经设定好了,我只是描述出来,现在的认可...我受之有愧。”

“您,是在哪里听说的这个故事?或许,您见过原型吗?”卓因行尽量把语速放到最慢,让自己接连的问句,少一些咄咄逼人的感觉。

他每问一句,都感受到真正的迷茫,不过不是因为拍戏。

大家对他的评价,多多少少都有“话少”这一点,他总是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拍摄当中,一出片场就对什么都恹恹的。

罗姐说,这是他独一无二的特殊性,是其他演员不具有的气质,是他的优势。

不是话少,而是眼里那种无欲求的平淡,不为任何人泛起涟漪的清冷,真的很能为电影感加成。

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特别正在一点点流失。

《恋痣癖》已经拍摄到第三次了,第一次全力以赴仍不完满,第二次游刃有余补足遗憾,第三次,可以说是不动脑子就可以实现让所有人满意的一条过。

于是他的精力被省下来了,他的执着被转移了,他在戏剧之外的眼神变得熠熠,不再木然。

客观来说,这是好的转变,鲜活了,有奔头了。

他从前的淡泊,是他在文艺电影圈的优势,但出演商业电影,总会有一种违和感,现在的转变是顺应他转型计划的。

可是,他有些抗拒,他感到危险。

与其说是他的特别在一点点流失,不如说是他自己的保护壳在一点点流失,他发现自己的执着点,不再是“拍戏”这样的死物。

与其说他在执着于真相,不如说他在执着于...

周赫。

他应该在意的,是周赫的局与重生是否有关,周赫封锁的房间会不会有触发重生的联结物。

可他现在明显更在意周赫有没有骗他,周赫到底为什么喜欢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周逢给他的玻璃片差点要被他忘在脑后,分明那才是他该跟进的重点。

他说服自己,一切疑点都要查证,说不定就有关于重生,调查周赫只是顺带的事情。

但深夜入眠前,理性消退,他知道自己已经本末倒置。

最直接的,是昨天,和周赫拍吻戏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有了出神的瞬间,在周赫抚摸他的腰窝时,他一向匮乏的欲望竟然满溢到差点出现生理反应。

他为什么在意周赫的喜欢是否纯粹,他为什么急于求证周赫的真诚与否,他为什么能轻易接受周赫那么多过分的要求。

他好像很喜欢看周赫对他示弱,耍赖,他一边克制不住地怀疑这样的天真是假装,一边又从心底里觉得这样无害的周赫很可爱。

他在几次重生里潜移默化地被影响了太多,改变了太多。

他认为最初的自己在迷失,还特地去找罗姐,说他是不是变得不像自己了。

可罗姐的结论是,没什么大变化,只是状态变好了,像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