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安小说网>耽美小说>王爷我知道错了【完结】>第一百章 小傻子丢了

  萧千俞扫过字画目光停留在一副小字上,当看见落款处的印章时有些吃惊。

  萧千俞唤了掌柜道:“这幅字怎么卖?”

  “这幅字五两银。”

  萧千俞心下更惊,“五两银?”

  “这是别人寄卖的,若是公子嫌贵,三两银也成。”

  “三两?”

  “三两不能再少了。”

  萧千俞突然一阵心凉,昔日内阁阁老竟然要靠着寄卖字画为生了吗?

  “他有多少字画寄卖?”

  掌柜上前寻了一下,拿出五幅字,道:“就这五幅,公子挑挑。”

  “帮我取下来我全都要了,总共多少银子?”

  “一幅三两,总共十五两。”

  “一幅五两,总共二十五两。”

  掌柜笑道:“公子不觉得贵吗?”

  “昔日我曾听这位先生游历讲学,他也算是我的老师,我很喜欢他的字画,他多久来送一次?”

  “一月送一次,他年纪大了,这种小字长篇一个月也就能写个一两幅,我这店也小,只留他五幅,卖了再问他拿。”

  “那你这次告诉他,他的五幅都卖了,以后他能出的字画我都买了,我每月都寻人来拿。”

  “哎”,掌柜嬉笑着收了银钱,拿了画框去台子上拆,萧千俞帮着搬,恰好将虞山峤和鹿闻堵在里面。

  虞山峤回身瞧见萧千俞递出钱道:“选好了?”

  萧千俞点头,虞山峤盯着萧千俞选的字看了看,道:“薛……识……檐?这人字画值钱吗?”

  虞山峤这么说显然就是不认识薛识檐,也难怪他们,本就是武夫怎么会在意文人学识上的造诣,萧千俞笑了笑道:“我喜欢这个。”

  “那还要选画吗?我和鹿闻瞧着那不错。”

  虞山峤回身指过去,萧千俞顺着那手指目光落在鹿闻面前的仕女图上。

  “这位公子好眼光啊,这是小天南星得意门生的画作……”

  “……”

  得意门生?他怎么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收弟子了?

  “不用了,他的画应当很贵。掌柜,麻烦你用这个纸帮我把字卷起来。”

  “这个纸卷?这浪费了啊公子,这个纸一张要五十文钱。”

  “万般难买心头好,拿十张这个纸为我卷。”

  “这……哎好,只要公子给银钱,您就是让我用黄金纸给您卷也成。”

  萧千俞递上银子心下松了口气,最主要的纸也买到了。

  “掌柜你们这儿的茅厕在哪儿,我好像肚子不太舒服。”

  “我这店小没有后堂,要是公子您实在是急,出门往右步行六十米有个慈幼局,那里面应当有茅厕,我平常都去那儿借。”

  萧千俞捂着肚子道:“我应当是憋不住了,山峤你们将东西先送回车再来寻我。”

  萧千俞说完拉着帷帽就跑了出去,两人被拦在内里一下子出不来,虞山峤慌忙将字画搬开追出来时,萧千俞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往前跑了六十米当真寻到了个慈幼局。

  鹿闻跟着追到门口,虞山峤道:“你拿东西回马车,我等着小傻子。”

  鹿闻点头又折了回去,虞山峤入门,一个老妇人道:“公子何事?”

  “方才可有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年跑进去了?”

  “是有一个,来寻茅厕。”

  “哦,我来寻他的。”

  “慈幼局就一个茅厕,瞧他跑的那么急那茅厕定臭死了。公子来得正好,这大门今日坏了,怎么也挪不动,公子帮老身修修?”

  “啊?”

  虞山峤侧头就瞧见不少小孩挨着阶梯坐了一路。

  “我们这慈幼局官府管的少,这屋子就老身和一个夫子,以前坏了都是那夫子自己修,可他近日得了伤寒现下还没好,老身年纪大了挪不动也不敢爬的太高,孩子们还小,公子就当行行好?”

  “成,我帮你看看。”

  “需要个梯子,老身给你拿梯子。”

  “我来吧。”

  虞山峤跟上妇人步子,入内堂寻梯子。萧千俞瞧见虞山峤走开,匆匆从茅厕跑出了慈幼局。

  萧千俞走出慈幼局就迷糊了,他方才是从哪边来的?

  慈幼局内有人声近,萧千俞瞬间挪到墙角,然后区分了一下左右,沿着右侧路一直往下走。

  只要他不变方向,待会儿顺着走回来就成。

  榆瑾舟跑到对街寻了片刻,萧千俞早已不在方才的店铺。

  榆瑾舟朝对街望,此时韩臣带着人正从陶宇轩出来。

  街口吵杂他没法呼唤侍从,榆瑾舟寻思片刻拿出声哨吹响,那声哨并非无声只是召唤的不是人。

  片刻后天空盘旋出一只矛隼,那矛隼在陶宇轩上空一声短一声长的嘶鸣,须臾时间榆瑾舟暗藏的近身侍卫悄悄翻出了陶宇轩。

  矛隼朝着榆瑾舟飞去,榆瑾舟便知侍卫跟了上来,他回想了萧千俞走的方位,朝着慈幼局的方向追了上去。

  萧千俞走了几百来米到了个岔路口,他顺着主路拐了个弯进了另一条巷子。

  榆瑾舟紧随其后追到路口撑着腿喘息,随即在原地转了个圈寻人,跑出路口几步又倒了回来,他朝支路方向看,还真就看见了带着帷帽的萧千俞。

  此时萧千俞驻足在一间店铺前看人作画。

  榆瑾舟朝身后看了一眼,韩臣就在离他不足五十步的距离。

  这人属狗的吗?跟得这么紧闻着味儿来的?

  榆瑾舟再转回头,萧千俞不见了。

  榆瑾舟心中一紧着急忙慌的冲到方才的店铺前,侍卫终于跟到了身侧,榆瑾舟喘着气道:“替本世子拦着韩臣和禁军的人。”

  侍卫应下匆匆散开。也是在此刻萧千俞从另一间店铺出来往回走,手里还拿着一副卷起的画。

  榆瑾舟冲上去掀起纱帘快速的看了一眼,还没得萧千俞反应过来,拉着人就往另一侧跑。

  萧千俞吓了一跳拖住手不愿意走,韩臣出现在了路口,榆瑾舟一把拽了萧千俞捂着人贴近墙角。

  萧千俞挣扎,在看清榆瑾舟眉宇蛇纹时挣扎得更厉害。

  榆瑾舟收力将萧千俞压在墙边死死困在怀中,余光看向韩臣,韩臣在路口驻足片刻,朝着另一个方向跑远。

  榆瑾舟松了口气看向萧千俞缓缓的松开手。

  “榆瑾舟你这个王八蛋你想干什么?你放开我!”

  “怎么还骂人呢?”

  “我去你娘的撒开,撒开!遭瘟的玩意儿别他娘碰我!”

  这是与他记着仇呢?可萧悦阳不是痴傻吗?这行为怎么与侍卫禀报的出入颇大?难道被赐死的是萧悦阳?

  “萧千俞你当真会藏,当萧悦阳当得可好玩?。”

  萧千俞眼眸中透出一丝惊恐,而榆瑾舟抓住了那份惊恐。

  “你放手!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让姬白钦弄死你!”

  榆瑾舟冷笑,“让姬白钦弄死本世子?挺大口气啊?姬白钦知道你是谁吗?不如本世子告诉他先弄死你如何?”

  榆瑾舟知道他是谁?榆瑾舟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萧千俞是我哥哥,我是萧悦阳,你放开我……唔……唔……”

  榆瑾舟一把捂住萧千俞的嘴,韩臣再次出现在路口还朝着他这方来了。

  萧千俞还在挣扎,这样子怕是带不走人还会暴露。

  榆瑾舟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心中疑惑更为肯定,他得确认了这份疑惑!

  榆瑾舟抬手将人打昏,随即将人扛上肩再次吹响声哨。

  突然有人撞向韩臣,那人摔倒在地开始拉着韩臣破口大骂。韩臣二话没说,拿出禁军令牌道:“禁军追捕逃犯,尔等敢闹事同罪。”

  那人收声还朝韩臣致歉,韩臣收了令牌转身又被一个推着鸡公车的人来来回回跟着同方向拦了好几次,最后韩臣一脚踹了开车子愤然离场。

  就在那片刻功夫,榆瑾舟的近身侍卫已然来到他身侧将萧千俞接走藏在菜篮子中,并且在韩臣眼皮子底下将人从萧千俞来的另一侧带出了字画街。

  虞山峤帮慈幼局的修好门又等了一刻钟萧千俞还没出来,他觉得奇怪挪到茅厕唤人,唤了几声没人应瞬间感觉不对,他将门打门那里面空无一人。

  虞山峤冲到门口一把提起老妇人道:“你竟敢骗我?”

  “这……这是怎么了?老身怎么骗你了?”

  “你不是说有一个公子进来借用茅厕,人呢?”

  “人……人老身哪儿知道,方才真的有个公子进来……老身真的没有骗你!”

  虞山峤将人拽近:“要是你敢骗我,别说你,整个慈幼局都得遭殃。”

  “老身真的没有骗你,真的有个公子来。”

  旁边有个小孩儿站起身道:“哥哥,你别欺负婆婆,方才真的有个带着帷帽的哥哥来借茅厕,你进去搬梯子的时候出去了。”

  坐了一排的小孩都点了点头,虞山峤松了力度道:“你最好没骗我。”

  虞山峤说完朝着方才来的方向寻了回去,一直寻到鹿闻和其他两个近卫候车的地方也没寻到萧千俞。

  鹿闻看见虞山峤一人回来,疑惑道:“小傻子呢?”

  “丢了。”

  鹿闻都吓结巴了,“丢……丢了?”

  两个近卫相视一眼,脸色瞬间难看得吓人,虞山峤蹙眉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鹿闻你卸了马车骑马回去报王爷,你们两随我一起在这街上找,就是翻了地也要将人寻出来。”

  鹿闻转身开始卸马车,虞山峤三人也散开在字画街寻人。

  马车脱缰,鹿闻一跃上马朝着王府去。

  毅洋坐在陶宇轩房顶上慢悠悠的提着酒坛喝了一口,目光从街上着急忙慌的两波人回到手中酒坛,盯着那酒字看了片刻道:“我就说你身边只有我就够了,你为何非得依赖别人?”

  毅洋抚了抚脸上面具,“我长得也不丑你怎么总不愿看我还非得惦记姬白钦藏着的人?”

  毅洋手中酒坛骤然被捏碎,瓷片划入手掌渗出鲜血,他却好似没有半分痛意。

  “呵——这世上还真是处处惊喜,竟然有跟萧千俞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们两兄弟为何都争他?那萧千俞到底有什么好?”

  毅洋手掌的血顺着指尖滴落,一滴一滴沿着瓦片往下滑。

  毅洋看着那血迹突然笑起来,笑得疯痴,“我拿药物扰乱你的心绪,费了好大力气设计让你看见他与姬白钦交涉,甚至蛊惑你将梦境当成萧千俞背叛你的现实使你厌恶憎恶他,可为何你那么恨他了还要藏着他的骨灰?”

  毅洋闭眼停顿了片刻,“你对我当真是心狠!不过我只是让你厌恶他舍弃他好将他送给榆瑾舟,可没让你杀他,你说你知道了一切真相之后会不会真的疯掉呢?哈哈哈哈……”

  毅洋笑着笑着突然露出一丝伤心:“为什么让我发现你跟我一样可怜?我本来可以没有心的……可我现在心疼你不想伤害你了,所以……我不能让你再遇到他,你说我是该杀了他,还是抓了他割了他脸上那张的皮?”

  毅洋微微抬眸,正好落在急的满头大汗的虞山峤身上,“可你杀过一次了,我好像并不解恨,不如让我们更像一些……这次换你陪我,跟我一样,都尝尝那看得到得不到的滋味?”

  毅洋说完又疯笑起来,直到榆瑾舟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才慢慢收了笑容。

  “哎哟我的好弟弟,你倒是锦衣玉食被呵护得细致,可苦了哥哥我了。”

  毅洋说着捡起一块瓦片当成暗器甩出去,那瓦片直冲榆瑾舟在脸侧划出一道血痕。榆瑾舟捂脸四处寻,最后看见了屋顶的毅洋,毅洋笑着跟榆瑾舟挥了挥手,榆瑾舟朝着毅洋默默竖起中指。

  毅洋起身朝着人比了个手势,随即一跃而下消失在楼顶。

  侍卫上前道:“那庶子又挑衅主子?主子打不过他可不能再跟去了。”

  榆瑾舟抹了脸上血道:“这王八羔子,若不是看在娘亲的面上本世子能扒了他的皮。萧悦阳先别着急着送回去了,本世子还得跟他好好玩玩。去跟苏茯寒说本世子突然闹肚子回去了,那副画本世子出五千两,若是再高就不要了。”

  “主子您还要去啊?”

  “本世子去不去揍他一顿心里不舒服。”

  “……”

  “那世子您保重,可别又一身伤回来。”

  榆瑾舟一巴掌拍在人脑袋上,“咒本世子呢?滚,全都滚。”

  侍从退了,榆瑾舟立马朝着毅洋消失的方向追去。

  毅洋从屋顶消失后出现在了一处僻静的湖边,没多久榆瑾舟便追到了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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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榆瑾舟,你好天真呐!

  毅洋回头缓缓摘下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俊美的容颜,与榆瑾舟截然不同,他的俊美邪气,像是黄泉路上的引魂花,落于尘世却不属于尘世。

  他看向榆瑾舟嗤笑一声道:“比上次倒是快了些。”

  “你寻我何事?”

  “想见见你不行吗?”

  “少他娘废话,说正事。”

  “为何要接那世子之位?你明知这样做多危险?”

  “那是本世子的事,不用你操心,与其说本世子不如说说你,你又为何舍弃荣华富贵跑到都城做什么狗屁护卫军?”

  毅洋嗤笑一声道:“我入都城是来求死,虽然父王没降罪,可我还是差点儿失手杀了你。”

  “那怎么这么多年了,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毅洋垂眸道:“想死的那日看见了个人,突然就不想死了。”

  那日他入格斗场本就是求死,却没想到看见了姬白羽和萧千俞,他父王拥立姬白钦,为了弥补那人犯下的错,他临时起意徒手杀了格斗场所有人,成功的引起了姬白羽的注意将带他回宫。

  他本计划在围猎场杀了姬白羽,可不曾想一向惧怕他的姬白羽在那日点了他随行。更巧合的是本来推辞了围猎的父王也突然带着榆瑾舟出现在了围猎场。

  虽然那时他带着面具,可他父王还是一眼就看透了他,本以为会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没想到父王让他蛰伏。

  后来,他得知榆瑾舟打听萧千俞的事,他很想告诉榆瑾舟萧千俞就是个以身侍君的卑劣小人,可心中的对榆瑾舟的愧疚让他擅自做主开始离间姬白羽和萧千俞,想让姬白羽厌恶了萧千俞之后将人送给榆瑾舟。

  原本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可偏偏人算不如天算,他偶然间知道了姬白羽的过去,那一刻他才发现他们竟是那么的相似。

  再后来先皇病重,父王命他杀了姬白羽,他却下不了手了。

  榆瑾舟见人不答话白了一眼人,过了一会儿道:“她醒了,不过不认人了,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

  “不必了,她自此以后如何都与我无关。”

  “娘亲……娘亲不怪她了。”

  毅洋冷笑了一声道:“你娘亲还真大度,若换了是我,定将她抽筋拔骨。”

  “榆瑾生,那是你娘!”

  “我现在叫毅洋。”

  毅洋目光定在榆瑾舟身上,那个可恶的女人为了自己,差点儿害得他杀了这个追着他屁股转的小尾巴。这么贴心的小尾巴,那个女人是怎么忍得下心的?

  “下次别这么傻的跟出来了,我教你的防身应当够了,听父王的话早些回去”,毅洋说完转身走。

  “哥!”

  毅洋顿住脚,脸上情绪从惊讶变为欢喜继而又带着些许伤情,驻足片刻,他继续走。

  “哥!”榆瑾舟拉了住毅洋,“回去好不好?”

  “傻小子,哥回不去了。”

  “父王也不怪你。”

  “逼王让位,妄图弑主,手刃亲眷,残杀手足,你与我说不怪?榆瑾舟,你好天真呐!”

  “哥……”

  榆瑾舟捏紧了衣衫,他总觉着他放了这手,榆瑾生就真的没有了。

  “听话,早些回去。”

  “我不回去。”

  毅洋突然转身抓着人吼道:“萧千俞已经死了!死了!你听懂了吗?死了!你留在都城干什么?啊?你还留在都城干什么?等姬白羽拿到兵符吗?等他拿到兵符锁了燕山阙吗?你把姬白钦引去六角洲干什么?父王还不死心吗?”

  “你……你知道?陛下的人也知道了?”

  毅洋松开人,“陛下现在还不知道,但这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回家去。”

  “我不回去,我还不能回去。陛下没有等到父王的表态他不会放我离开。”

  “你要是回去,我送一份大礼给你。”

  “我不要礼。”

  “我在都城看到了一个跟萧千俞长得一摸一样的人,你不是喜欢萧千俞?我把他抓来给你。”

  榆瑾舟一惊:“你怎么知道萧悦阳?你见过他?陛下知道他了?你不许动他!”

  “你不肯回去是因着他?!你见过他?”毅洋恍然大悟,“六角洲见的他?他要是累了你,他非死不可!”

  “哥……哥……”,榆瑾舟冲上去拦着人,“你不能伤他,我并非因为他不走,姬白钦要娶他!”

  “姬白钦要娶他?!”

  “所以我并非因为他留下来,陛下无非就是想要父王妥协,就算我回去了还会有另一个质子入都城,哥,我是家中嫡长子,怎么能让弟弟们入都城?等陛下有了兵权父王就会妥协,那时我就回家。”

  毅洋盯着榆瑾舟苦笑讪笑,“哥不该走,不该丢下你。”

  “若那时陛下不放我,哥再救我。”

  毅洋揽上榆瑾舟的后颈抵额相对,“我的小尾巴长大了。”

  “早就长大了。”

  “都城不比长宁,以后不要跟出来了,今日情义到此为止,我私下也不再见你。”

  毅洋松开手,转身快速消失在林中。

  榆瑾舟不舍的望着人远去的方向,望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看向湖面,他嘴角缓缓扯出一丝邪魅的笑容,随即伸手扬向上空,矛隼飞低落在护臂上。

  榆瑾舟带着几分笑意看着矛隼,“本世子带你去看个好看的人如何?”

  榆瑾舟说完再次扬手,那矛隼迅猛飞出。

  另一头,鹿闻抵达王府匆匆朝内跑。

  此刻,姬白钦的茶室可是热闹,时不时传出些笑声。

  今日丹平的母亲亲自来说媒,姚七娘羞红了脸一直低着头,丹平的母亲盯着姚七娘瞧得欢喜,从里到外夸着丹平,生怕姚七娘不应承了。

  姬白钦端着茶就看着丹平笑,小声道:“本王还没发现你母亲有做媒人的喜好。”

  “母亲说这样显得庄重,今日一早捯饬了好久。聘礼也上心着选的。”

  “本王瞧着这嫁过去应当不会被欺负。”

  “自然不会,属下不在母亲就盼着个说话的人。”

  “你那大雁何时抓的?”

  “属下上次跟王爷去六角洲时顺带抓的。”

  “你小子……”

  丹平笑了笑,道:“王爷那七娘到时从哪里出嫁好?”

  听见这句姚七娘和丹平的母亲都看了过来,姬白钦道:“将军纳妾不必铺张,更何况现在也不是时候,不少人盯着她呢,今日就可用轿子抬了从偏门进。”

  “今日?府上什么都没弄,会不会太委屈她了?”

  “喜轿入你原来的府邸不妥,姬白羽的眼睛应当盯着,本王已经让白衍在新宅子布置了新房,除了没有宾客,一切都是按照主母来的,她入你的府便是你的人,你若觉得委屈了她,等大理寺做实她的身份抬正妻的时候,从本王府上八抬大轿把人再抬回去。”

  丹平看向姚七娘,姚七娘道:“小女遵王爷吩咐。”

  丹平的母亲脸上喜色浓,“谢王爷。”

  “本王寻思,本王提亲时也寻伯母做媒人可好?”

  “哟,这是老身荣幸。”

  “那到时就有劳了。”

  “王爷尽管吩咐。”

  姬白钦又道:“这些日子有人用她算计本王,可能她会有不好的传言,成国公府苛待后辈做出那等龌龊之事,自然不会有她的好话,还望伯母心中揣着明镜。”

  丹平的母亲拉上姚七娘道:“老身心中清楚,也不是一两天见着这些事儿了,这嘴长在别人身上老身管不着,老身就只管着宝贝儿子和宝贝女儿疼就成。”

  “那本王就放心了。对了,大理寺可有派人来提她审问?”

  丹平道:“传唤了,昨日去过,没有其他人只是大理寺寻常问话。属下觉着大理寺要派人去禅城收集证据,还需要两三日才会开堂审理。去时因着没有女子衣衫,属下还顺带去成衣店买了几套。”

  “开堂之时不可让人离开视线,千万小心有人居心叵测刑罚加身。”

  “属下知道。”

  鹿闻喘着粗气跑到了书房门口,朝着门口守卫的近卫挥了挥手,近卫禀报道:“王爷,鹿闻求见。”

  “让人进来。”

  鹿闻喘上几口气推门而入朝姬白钦行礼,随即伏道姬白钦耳边道:“王爷,萧悦阳丢了。”

  姬白钦蹭的一下站起来,“伯母本王有要事要出府,你随近卫去丹平的院子先坐会儿。”

  “哎,王爷您忙。”

  “丹平召集近卫军。”

  姬白钦抬步往外走,走出书房又道:“去字画街搜查萧悦阳,将范围扩大至字画街外三条街,对外就称陷害本王的那舞姬出逃。”

  丹平应下立马跑远。鹿闻跟在姬白钦身后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姬白钦快步出府上马,带着近卫军往字画街去。

  陶宇轩锣声响,掌柜走上台:“承蒙各位文人志士雅客公爵莅临陶宇轩,今日竞买小天南星的画作百福桥,我陶宇轩的百年竞买,公平公正不看爵位只看银钱,三锣定音,落锤无悔。竞买起始价一千两,叫价每次一百两,剩下的我就不多说了。”

  “我听说这画作之所以叫百福桥,因着画出了百福桥上远观山水,描出了长泽湖末端的潮运,那舟、舸、楼船、平船、趸船上的各色人物和四周亭台楼阁惟妙惟肖。”

  “那亭台楼阁、舟舸楼船人物当中还潜藏着一百个福字,寓意千禄百福。”

  “难怪今日达官显贵多。”

  “我瞧着是那掌柜会做生意,选择今日竞买就是因着今日朝堂休沐,达官显贵文臣武将都能得空。”

  “嘿,还当真是,我也说今日怎么这样挤。”

  掌柜走到画作前将红绸帷幕拉下,一副百福桥上千秋图跃于人前。

  因着画作仅有八平尺,掌柜让人拿了显影投在高粱坠挂的白色长绸上,虽只有大概投影没有原画颜色,但光挪动的位置可让人看清了画上具体画的什么。

  “竞买开始!”

  锣声起,叫价直接去到了两千两,陶宇轩一阵嘈哗,加价声此起彼伏并无减弱的趋势。

  苏茯寒举起玉令直接报了五千两,接着就有人举出玉令报出六千两。

  姬白钦抵达字画街时马车轿撵堵了死了路口,街上人潮涌动都是从陶宇轩出来的人。

  姬白钦侧头看向鹿闻,“本王不是说了让你们带着他绕开陶宇轩?怎么还把人带来了?这么多人这么多轿撵和马车怎么寻?”

  “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姬白钦沉了一口气对着另一人道:“去城防卫寻小九,严查出城马车和轿撵。”

  近卫应下立马转身,姬白钦瞥了一眼鹿闻道:“还愣着干什么?你还等着小傻子跑到你面前?”

  近卫听罢瞬间散开。

  “今日那画作你瞧清了吗?”

  “瞧清了,不愧是小天南星,当真是惟妙惟肖,太惊艳了。”

  “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

  街头攒动的人三五成群的聊着今日小天南星的画作,姬白钦焦急的在人群中转,越看越心下慌乱。

  姬白羽驻足站在远处看着焦急的姬白钦眸子微眯,随即朝韩臣勾了勾手指道:“继续派人搜,那人应当还在字画街。”

  韩臣应着,再次领着人入字画街与姬白钦的近卫展开博弈。

  姬白钦越过陶宇轩人群骤减,经过慈幼局又朝着远处去,突然有个小孩撞了一下他在他手中塞了一团纸。

  姬白钦低头看了眼纸条又看向小孩。

  “那个哥哥让我给你的”,小孩回身指人,“咦?怎么不见了。”

  姬白钦蹙眉快速展开纸条,那上面只有几个字却让他的瞬间安心:姬白羽在陶宇轩,人没事晚些送回,榆瑾舟。

  姬白钦将纸条塞进了身侧近卫口中往回走,那近卫咽喉将纸条吞了跟上姬白钦。

  片刻后姬白钦遇上丹平,“不用搜了,榆瑾舟将人带走了。”

  姬白钦说着抬眸就看见姬白羽立在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四目相对,姬白羽带着笑意靠近驻足人前道:“摄政王这是也有兴趣来陶宇轩竞买?”

  姬白钦看着没说话,姬白羽又道:“摄政王来晚了呀,这竞买都结束了。”

  “本王可没那雅趣,本王是来搜查逃犯的。”

  “逃犯?”

  “那舞姬摆了近卫一道逃了,本王现在寻思陛下是否真的能坐实了那舞姬的身份?不要到时候查出来是个假的,倒叫本王轻而易举脱了陛下精心设计的套。”

  “如此可不能便宜了摄政王,朕叫禁军帮你一起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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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二章 我不喜欢鹰

  “甚好。可得仔细着些,边角都别放过。”

  姬白钦说着挥手往别处去,姬白羽盯着人远去的背影慢慢捏紧了手。

  宣英瞧着姬白羽这神色默默伏低了腰,过了好一会儿姬白羽道:“叫韩臣回来不用搜了,姬白钦多半寻到人了。”

  宣英应着,侧身看了眼禁军,那禁军立即去寻人传令。

  丹平回头看了一眼姬白羽道:“王爷,可是那萧悦阳又想跑?”

  姬白钦侧目瞧人,“你觉得本王待他不好吗?他为何要跑?”

  “这……”

  “本王方才瞧了小傻子的马车,他买了桂花糖,还买了不少灯烧羊腿,应不是自愿走的。”

  丹平在听到桂花糖时心底一颤,这么说小傻子是打算回去的,“王爷意思是说榆瑾舟抓走了他?”

  “给本王盯好榆瑾舟的人,将萧悦阳寻出来。”

  丹平应下召了一批近卫匆匆远去,鹿闻虞山峤和方才两个近卫自然跟着丹平跑了,若是寻不回小傻子他们挨的军棍估计得打断了才算数。

  矛隼飞过丛林盘旋在了一座宅院上空,片刻之后突然下冲落在榆瑾舟护臂上,榆瑾舟托着矛隼挪到长廊下,侍卫将看顾架子递上,榆瑾舟用生肉逗弄着矛隼将它挪过去,待到矛隼站定,侍卫在矛隼脚踝套上锁链。

  榆瑾舟又喂了几块生肉才道:“人在哪儿?”

  “东厢房。”

  榆瑾舟边逗弄边寻思了一会儿道:“将他挪去刑讯房,顺带把姬白羽派来的那个眼线栓到刑讯架子上。”

  侍卫有些吃惊的盯着榆瑾舟,“主子这是要作何?摄政王当是紧着他的。”

  “紧着又如何?你可要管着本世子了?”

  侍卫低头,“属下怎敢,但摄政王如今还是不得罪的好,再说主子才送了许多银子给他,若因着这事闹出嫌隙,恐是不好。”

  榆瑾舟冷笑一声,“管好你自己就成,别惦记到本世子头上。”

  侍卫不敢再多言,应下便去做事。

  榆瑾舟解了链条,从旁边抓了一只鸽子放道矛隼眼前晃了两下,随即将它放飞,顷刻间矛隼展翅飞出迅猛的朝着鸽子追逐。

  榆瑾舟以手挡着阳光往天上瞧,看见矛隼抓住鸽子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猛禽就该如此,被圈养着可就没了利爪。兄长你说我为何来这都城?自是学你卧薪尝胆,你以为是父王让我这么干的吗?那你就错了,他杀了萧千俞就得为此付命。”

  榆瑾舟的眼睑慢慢往下打,嘴角再次露出方才在湖边的邪魅,“不过今日倒是颇有收获,你竟还惦念着我,这于我将来又多了份把握,而且我还好像发现了新的东西,萧千俞他是不是真的没死?”

  榆瑾舟抬眸,矛隼朝着他飞来,榆瑾舟扬臂,矛隼瞬间丢了方才的鸽子落于他手上。

  榆瑾舟的目光定在那被啄抓得撕裂的鸽子身上,“你也太凶狠了些,怎么就就着玩儿,可是嫌弃那肉脏?”

  矛隼扇了扇翅膀好似在回应榆瑾舟,榆瑾舟莞尔一笑,“在这都城委屈你了,本世子过些时日就带你回长宁。”

  侍卫折回禀报:“主子,已经将人带过去了。”

  榆瑾舟应着带着矛隼往刑讯房走,侍卫提了架子跟在身后。没一会儿两人到了刑讯房,榆瑾舟回身朝人看了一眼道:“在外等着。”

  “主子要自己去?”

  “本世子可是弱不禁风?非得要你看着?”

  侍卫低头,榆瑾舟道:“没有本世子的传唤不得入来。”

  侍卫应着待榆瑾舟入门之后将门关上。

  姬白羽的人看见榆瑾舟入来时抬眸看了一眼人,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榆瑾舟倒没在意他,入来时的目光就定在萧千俞身上,此刻萧千俞还昏着。

  榆瑾舟走到萧千俞面前伸手捏着人下巴道:“雪夜你瞧瞧他可好看?”

  矛隼偏头好似是盯着萧千俞看,榆瑾舟又道:“你的猎物不是他,你只能吓吓他。”

  榆瑾舟说着带着笑意看向旁边的人,眸子带笑却透出杀意,此刻那人便知今日就是他丧命的日子。

  榆瑾舟挪过去扯了他口中塞着的布条道:“可有遗言?”

  “你如何知道是我?”

  榆瑾舟笑了一下,道:“本世子府上招人,你可知招的是什么人?”

  那人不明,榆瑾舟带着些许怜悯道:“你怎么那么笨?他们都是本世子从长宁带来的人。”

  榆瑾舟说完眸子又带上了些许无辜,那人瞬间咽了咽喉。

  “好死赖活都要赖在本世子府上,可这府上就你一个外人,你说要是走漏点儿什么风声本世子寻谁?当初本世子对你好生相待是没分清你是谁的人,入都城为质子?你可知我有多恨?不过……这些好像都与你无关,既知道了,便瞑目吧。”

  “我既要死再问一句。”

  “你说。”

  “他是谁?萧千俞?”

  榆瑾舟笑着道:“本世子也想知道,不如你去那下面帮本世子寻寻可有萧千俞的魂?”

  那人还想说话,榆瑾舟将布条重新塞回了那人嘴里,随即挪到萧千俞身侧倒了一杯茶将人泼醒。

  萧千俞睁眼被阳光刺激又闭上了眼,缓和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他手脚和腰身都被人捆在了架子上。

  “榆瑾舟?!”

  萧千俞看向自己手腕的方向,确定自己真的被捆在刑讯架子上,萧千俞扯动绳索道:“榆瑾舟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榆瑾舟伸手抚上萧千俞的脸,萧千俞偏开往后仰,榆瑾舟捏着人下巴将人掰正对着自己,“本世子让你瞧瞧雪夜,你不是说喜欢翱翔苍穹的鹰,本世子熬了四日才将它驯服。”

  这话他是说过,但不是萧悦阳的身份说过。榆瑾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当真知道他的身份了吗?可他是回魂,榆瑾舟怎么知道回魂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喜欢鹰。”

  榆瑾舟看见萧千俞害怕的神情有一丝失落,他讪笑着低眸道:“不喜欢吗?你可能没看见它凶猛威武的样子,本世子让你看看。”

  榆瑾舟将雪夜拿近,萧千俞吓得闭眼。

  “怕什么?它很乖的。”

  榆瑾舟说着就朝着雪夜下了个指令,雪夜瞬间飞到那人头上朝着眼睛就啄下去,悲鸣声起,萧千俞转头看向隔壁,只看见雪夜立于人头朝着眼睛啄,将眼睛啄出含着吞了下去,随即朝着那人脑袋啄。

  萧千俞闭上眼不敢再看,但他能听见那一声一声叩击头骨的声音,然后是破壳的声音,后来再没有那人的嘶吼。

  榆瑾舟见萧千俞吓得抖,靠近了再次抚上人脸:“把眼睛睁开,不要让本世子那样逼你”

  萧千俞缓缓睁开眼,眸子中透出的都是恐惧,“你到底想干什么?”

  “都说与本世子听,只要你说了,本世子就放你走。”

  萧千俞哽咽,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榆瑾舟手移到萧千俞脖颈微微带力,道:“说!”

  “你让我说什么?”

  “萧千俞你说本世子让你说什么?”

  两滴泪落到榆瑾舟手背上,那股温热让榆瑾舟心下刺痛。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什么,我不是萧千俞,我是萧悦阳,我要姬白钦……”

  萧千俞虽怕却只能咬死这点,他再次学起了萧悦阳,直接哭了。

  榆瑾舟不确定了,萧千俞又重复道:“我要姬白钦。”

  榆瑾舟心脏绞痛,他当真认错了吗?他不是萧千俞?

  萧千俞的呜咽声还在继续,榆瑾舟松了手慢慢下垂,闭着眼叹了口气随即招了雪夜转身走。

  萧千俞看见雪夜满爪子是血的落在榆瑾舟的护手上,急忙闭上了眼,他不敢侧头,此刻只希望姬白钦快些发现他不见了,快些来救他。

  片刻之后有脚步声近,有人来解了束缚他手脚和腰身的绳子,萧千俞这才睁眼道:“你们要干什么?”

  “公子别怕,送你回厢房。”

  “我要姬白钦。”

  “殿下说,明日送你回去。”

  榆瑾舟不逼问他了?当真要送他回去?还是说想将他关起来?

  萧千俞微微侧头看向方才身边的架子,那架子上已然没有人,但架子底部和沿路血迹让他确信方才发生的都是真的。

  侍卫将萧千俞半扶半拽往厢房送,萧千俞虽路痴,但此刻却努力的在记住路线,若是榆瑾舟真的要将他关起来,他得寻机会跑才行。

  没多久侍卫将萧千俞送回厢房顺带将门从外面锁住。

  萧千俞被推入门后就一直站在门口,他不是自己罚站,而是双腿颤着挪不开步子,他都能感觉只要自己一动就能直接跌下去。

  他的呜咽是装的却也不是装的,他吓到流泪是真,大声哭泣是假,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便是他内心最终的释放。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他为何喜欢粘着姬白钦了,因为姬白钦真正在呵护他,他是于心底的心安。

  萧千俞就那样站着站了许久直到他抬腿不再抖,他没立即寻个位置坐下,而是将门往里拉隙开些缝隙,之后才挪到椅子上坐下,从那门缝中瞧外界。

  没多久侍卫送来了饭菜,萧千俞装着很乖巧的样子看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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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三章 兵行险招

  那侍卫瞄了一眼萧千俞将饭菜放下道:“吃饭了。”

  萧千俞缓缓起身挪到桌子旁道:“都是给我的?”

  侍卫应声还点了点头,萧千俞瞬间朝人笑了笑坐下开始吃。

  侍卫朝门外瞧了一眼,随即转身退出房门重新将门关上走到榆瑾舟身侧行礼。

  榆瑾舟还站在树后盯着萧千俞的房门,若真的是萧千俞,现在应该吃不下饭吧?

  榆瑾舟垂眸转身走,侍卫跟上步子。

  屋内萧千俞一筷子一筷子不停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边咀嚼边逼着自己吞下去,只有这样他的表现才像个傻子。

  夜幕降临,侍卫再次给萧千俞送吃食,萧千俞依旧很乖的坐着,那侍卫见萧千俞有些惧怕道:“公子别怕,明日殿下就送你回去了,吃了饭早些上床去睡觉。”

  萧千俞盯着人看了半晌道:“我怕黑。”

  侍卫眉宇都温柔了不少笑着道:“这烛火能燃到明日天明,我不给你灭灯如何?”

  萧千俞看向门口守着的侍卫道:“他们能不能进来陪我?”

  侍卫看向门口有些为难,想了片刻后道:“那我让他们进来守着你。”

  “不用守着我,我去床上睡他们就站在屋子里陪着我。”

  “好。”

  侍卫将碗筷递给萧千俞,萧千俞接过筷子吃起来,等萧千俞吃完侍卫收了碗筷吩咐门口守着的侍卫入门陪着。

  萧千俞挪到灯罩前,侍卫瞬间将人拉开防备着萧千俞,萧千俞抬眸:“怎么了?”

  “可不兴打翻灯火。”

  原来是怕他打翻烛火引燃屋子,榆瑾舟的侍卫太过警惕不好糊弄。

  萧千俞道:“我只是想将灯芯撵一下,让烛火亮一些。”

  侍卫道:“我来就可以了,你上床睡觉。”

  萧千俞见人拿起灯罩,瞬间扑上去一口吹灭了烛火,屋子突然黑暗,侍卫一人跃于门前堵着,另一人瞬间将萧千俞钳制。

  萧千俞站着并未反抗,在黑暗中道:“你们也怕黑啊?”

  两个侍卫松了口气,吹红火折子又将烛火点燃。

  萧千俞从人手中挣开道:“我要睡了,你们不能走一定要守着我。”

  侍卫没说话,看着萧千俞入了床帐。

  一股异香随着烛火散出,侍卫就嗅吸了那一下,眼前便开始模糊,两人对视一眼倒了下去。

  萧千俞听闻倒地声睁开了眼,从床上爬起来挪到一人身侧将人扶起拖入屏风,随即按着他的发型束发,又将人挪到椅子上坐着,随即拿了烛火挪近放在桌子上,将人影刚好透过门纸映出去。

  此刻从门外看,就像是他坐在那椅子上。

  萧千俞伏低从桌子边缘挪到暗处的窗户,在窗户戳了个洞往外瞧。

  屋外侍卫有序巡逻未发现他房中的异常,萧千俞往院子四下看,寻找着与姬白钦府上相似的防洪口。在确定没有眼睛盯着他这处,才慢慢开了窗子小心从窗户翻出去。

  萧千俞躲在墙角通过一下一下拍打手指计算侍卫的距离和交替时差,趁着人交接空挡从屋子墙角挪到了院墙,随即沿着院墙一路摸黑往今日他记得的方向走。

  他记得那些让将他带出来没多久就经过了一个小湖泊,那湖泊过了凉亭有个假山,按照湖水流动的方向,那边应该有出口。

  萧千俞每一步都走得小心,不紧不慢,榆瑾舟府上侍卫巡逻的时辰还当真如他所想,他成功的过了凉亭挪到了假山后方,可假山后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个防洪洞口。

  远处侍卫嘈杂声起,“搜,每一处都仔细的搜,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萧千俞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了,那侍卫分两头朝他这处来,若他再寻不到越过这墙的出口,过不了片刻就会被人堵死。

  怎么办?萧千俞站在假山后左右看,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湖泊上。

  赌一把吧!萧千俞又朝侍卫的方向看了一眼,侍卫已经离他不足五十步。

  萧千俞蹲低顺着假山往湖泊挪,没了假山的遮挡他冲往湖泊靠着树木遮挡,最终抵达湖泊顺着边沿小心的滑下去,入水时几乎无声。

  萧千俞深呼吸一口气潜入湖底往前游,没了光源他只能靠着陆地上记忆的方位和距离朝想去的方向游。

  萧千俞游了好一会儿,手终于触及到墙体,他顺着墙体浮上来吸了一口气又沉下去,在墙体上来来回回摸了好几处,终于摸到了一处洞口。

  当真有出去的口!萧千俞心下欢喜,瞬间从那洞口钻了过去。

  萧千俞钻出洞口顺着墙再次浮起来,憋气太久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才看向四周。

  此处也是一处宅院,但与他方才在的院子略有不同。

  萧千俞心下有些不宁,难道他还没出榆瑾舟的府邸?

  他朝湖泊尽头望了望,这湖泊一直往下延续看不到尽头,两侧是庭院假山和桃林。

  萧千俞眉目微蹙,莫非本就是防洪的水渠?他们只是就着这水渠弄成了湖泊?如果是如此话,这湖泊要一直流向天然河道?

  不知这距离有多远,萧千俞没办法一直这样游下去。夜里水凉,他溺在水中也有些冷。

  所幸这院子没有搜查的人不妨先上岸寻寻其他的出口?

  萧千俞思定便沿着墙往岸边靠,上岸之后使劲儿的拧了拧身上袍子上的水。

  夜风过,吹得萧千俞打了个冷战,萧千俞搓着两只手臂躲在黑暗中观察着四周动静儿。

  看了半晌,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不仅没有巡护的侍卫,连个侍女都没有,黑灯瞎火的倒像是座废院。

  难道是座空院?怎么会有空院呢?榆瑾舟住哪儿来着?不应当是达官显贵的聚集地繁华异常吗?

  萧千俞蹙眉,他身前好像并不关心这些人住哪儿,他当初就不应该太依赖小厮和马车。

  萧千俞后悔完之后从暗处走出来,走出假山和桃林终于看见了屋子,那屋子暗着没有灯火。

  萧千俞心下更安几分,当真是座空院?

  这下萧千俞边放心大胆的走了,这样他就不用去找上门洞口了,直接从大门出就成了。

  萧千俞欢喜的跑起来,都城的屋子规矩,四四方方,只要他找完了四方,定然能寻到出口。

  也就是在萧千俞欢欣雀跃的时候,一声瘆人的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萧千俞背脊发麻,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是枭的声音。

  枭的声音再起,萧千俞背脊一阵一阵发麻。

  此处怎么会有枭?都城怎么会有枭?枭不是只有在野林中才有吗?

  萧千俞心下有股不好的感觉,难道……难道这宅子不在都城?

  对,榆瑾舟能给随随便便给姬白钦一百万两银子在都城定然不止一处宅子,他将他带到了野外?他到底置身何处?

  萧千俞四下看了看,瞬间转身往一处高楼去,他要登高看一看,自己到底还在不在都城。

  也就是萧千俞往高楼去的时候,枭将头旋转了三百六十度看向榆瑾舟,榆瑾舟眸子深沉,嘴角微扬,轻轻抚了抚枭背脊上的羽毛。

  “世人都称你为报丧鸟,可本世子觉着你是报喜鸟,你说一个傻子怎么可能甩掉本世子的侍卫还逃到了另一座院子?若非本世子心烦在此看星星,还当真担心他丢了。他还真会寻地方,你瞧,都跑到本世子藏宝贝的地方了。”

  枭又旋转了脖子看向别处,榆瑾舟道:“本世子不知道该如何逼问他,刑讯之术过于恐怖,今日他发抖了是真的怕。本世子也怕,怕他哭,怕吓着他。你说本世子要如何才能逼他就范乖乖承认?”

  榆瑾舟抬眸眼中显出一些阴狠,“难道只有让他看见姬白羽,他才会慌神露出尾巴吗?”

  榆瑾舟的手指划过枭的背脊,“不如本世子今日就弑君?”

  枭咕咕叫了两声,榆瑾舟扯出一丝笑道:“你也觉得可行?那好,为了确定本世子心中的疑惑只能兵行险招了,大不了等萧千俞露出尾巴就杀了姬白羽。”

  榆瑾舟从高墙一跃而下,随即伸手接住飞下来的枭,枭声再起,这次的叫声与方才的不同,片刻之后侍卫全都朝着此处来。

  榆瑾舟转身看向侍卫并未责备,只道:“今夜屠龙。”

  侍卫伏低,“主子,府上只有七十人不到,恐难成事。”

  榆瑾舟眉目一松笑了笑道:“对呀,本世子怎么忘记了,怎么这节骨眼儿把人送出去了,真是错失良机。罢了,让他再多活些时日,他现下是在翠仙楼吧?”

  侍卫道:“是,因着今日陶宇轩竞买,翠仙楼请了很多江湖术士,菜品也推出了新品,要持续到亥时。报信的人说,那位一时半刻不会离开。”

  “烟火为信,静观府周,夜行,萧悦阳出府将他逼至翠仙楼,将他引出醉仙楼,等萧悦阳见到他就将人抓回来,他今日能杀既杀,不能杀速撤。”

  侍卫面面相觑,为何不一看见萧悦阳就将他抓回来?

  “主子,你上午才说那萧悦阳不能见着姬白羽,这会儿怎么让萧悦阳与姬白羽碰面,这……这摄政王那处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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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四章 相遇

  榆瑾舟又露出一脸无辜道:“你们不觉得看姬白钦和姬白羽鹬蚌相争很好玩儿吗?姬白钦现在打算明哲保身,姬白羽若因着萧悦阳那张脸挑衅姬白钦,不是正好合了父王的心意。”

  “可这要是让摄政王知道了是主子在背后……怕是……”

  “到时本世子助他杀了姬白羽将皇位送上,说不定他还会因此感谢本世子。”

  侍卫应下不再说话,榆瑾舟挥了挥手指,侍卫散尽,榆瑾舟又越上高墙透过月光看向萧千俞。

  “你若是萧悦阳,本世子祝你和姬白钦白头偕老,等杀了姬白羽就此回长宁。可若你是装傻的萧千俞,本世子就拿命从姬白钦手下护住你将你带回长宁,本世子赌姬白钦要皇位不要你。”

  此时萧千俞正好爬上高楼,看见院子外都城街道时松了口气。

  真的是要吓死他了,他方才还以为自己不在都城了。

  因为看到了街道,萧千俞并未在阁楼多停留,目测出院落可能出府的大概位置,记下后便匆匆下了楼开始寻出口。

  萧千俞寻了快两刻钟终于寻到一个偏门,他轻步挪到门后心跳都快了些,深呼吸颤着手小心挪开门栓将门拉开一条缝。

  屋外并无守卫,萧千俞闭眼吐出方才吸入的那口气,彻底松了一口气。

  镇定片刻后,萧千俞踏出院落走上大街转身往右走,他方才在阁楼上看到出门右侧灯火浓,或许能看见熟悉的街景,就算不熟,只要跑出了府邸也能寻人问问摄政王府的位置。

  再说,这么久了,姬白钦也应当知道他丢了,说不定现下正四处寻他,他能遇见近卫也说不定。

  萧千俞越想越心中急切,此刻甚至幻想在某个转角的地方或者黑暗中,姬白钦就一把将他拉过去抱在怀中,责怪他不是说好的一个时辰怎么去了那么久。

  萧千俞跑远,榆瑾舟飞檐走壁落在高墙间跟着人,片刻之后府上侍卫穿着夜行衣蒙了面倾巢而出,追上榆瑾舟跟上萧千俞潜伏在暗处。

  因着萧千俞跑的方向正是醉仙楼,侍卫并未逼赶。

  醉仙楼中欢呼声一阵儿随着一阵儿,歌舞管弦,戏曲杂耍,还有江湖术士各显神通。

  姬白羽坐在厢房的雅阁上带着笑意边品菜色边看杂耍,他的这位置刚好是最佳的观赏位。

  宣英拿了银筷子一边试毒一边给姬白羽夹菜:“陛下,可有选到喜欢的菜色,要是有奴就着人将这方子问了来给御厨。”

  姬白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宣英打了一下嘴改口道:“七爷,奴这嘴笨。”

  姬白羽往后仰了仰随即站起身,宣英退开些距离道:“七爷是要回去了?”

  姬白羽看着台下道:“该回去了。”

  说着就转身走,韩臣紧随姬白羽也入了厢房,姬白羽下了楼朝着大门去,小二点头哈腰递上一份礼被韩臣拦下。

  姬白羽侧头,小二赶紧上前道:“客官,这是小店送包厢客人的礼,是寻锦织纺定做的钱袋和逍遥轩的折扇,还有醉仙楼拿手的甜点。”

  姬白羽看向韩臣道:“收下吧。”

  小二瞬间将礼递给韩臣朝姬白羽哈腰送客道:“客官慢走,定要常来。”

  姬白羽出大门转过街角就有一只箭冲他射来,姬白羽侧身躲开,那箭羽定在了暗处的柱子上。

  “陛下!”

  宣英瞬间窜到姬白羽面前张开手将姬白羽护在身后,姬白羽盯着宣英,紧蹙的眉微松,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韩臣已然唤人将姬白羽护住,自己踩着柱子攀上屋檐翻身去到高处巡视四周房顶。

  有人收箭从房顶跃然而下,韩臣翻身落到姬白羽身侧瞬间用哨声唤了禁军,片刻功夫从四周涌来好些禁军。

  “陛下不知是否有埋伏,可要立即回宫?”

  姬白羽带着笑意拍了拍宣英的肩道:“没事了,就算有人想刺杀朕,朕有你护着也一定会没事。”

  宣英有些尴尬的收回手,“奴紧张了,陛下的身手可比奴厉害。”

  “回宫吧。”

  宣英应着。远处藏在暗处的侍卫相视一眼,随后看向榆瑾舟,“主子这如何是好,没想到他出行带着这么多禁军。”

  榆瑾舟目光落到巷子里的萧千俞身上,萧千俞此刻正奋力的跑着,再拐一个弯立马就入这条街了,要是现下被姬白羽撞见,恐怕直接回被禁军抓回去。

  “放箭!”

  “主子,现在放箭无疑暴露位置。”

  眼瞅着萧千俞离姬白羽越来越近,榆瑾舟抢过弓箭朝着姬白羽就松弦,箭羽飞出射向姬白羽的后背。

  榆瑾舟没等箭羽落定朝着人又射去,侍卫见状都松了手中弦,顷刻间数十只箭冲着姬白羽去。

  姬白羽转身用手中扇子将箭羽打偏,禁军警觉出刀挡下了所有箭羽,也是在挡下箭羽的时候成盘蛇状将姬白羽护在中心,铁壁成盾再次挡了榆瑾舟的箭羽。

  姬白羽目光微凛,盯着榆瑾舟的方向道:“五百米处高楼,尽量抓活的。”

  禁军反击,一波一波朝着高楼射出袖箭,梁穿瓦碎,箭羽飞啸,榆瑾舟的人有人中箭,有人滑跌摇摇欲坠。

  听见瓦坠声,丹平从榆瑾舟府邸的另一条巷道带着人钻出来躲在街口转角往外瞧。

  近卫道:“将军要不要帮忙?”

  丹平盯着榆瑾舟的方向咬了一口灯烧羊腿道:“着什么急?他害得本将军蹲了一天,都他娘的亥时了还不能回去洞房,吃点儿亏怎么了?”

  侍卫应着,丹平道:“虞山峤他们回来了?”

  正巧虞山峤跑来道:“将军,他府上没寻到小傻子。”

  “将军那……那是不是陛下?”

  丹平朝着远处望去,盯了好一会儿才在看清人:“你小子眼力可以啊,还他娘真是。”

  丹平又咬了一口羊腿,本来还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袭击姬白羽,那不就是弑君?!榆瑾舟这小子在干什么?

  丹平再次望向阁楼,虽看不清但明显能感觉到阁楼上的还击变弱了。

  榆瑾舟的人伤了!

  “主子,得撤了。”

  榆瑾舟并未犹豫,侧身一把抓起要坠落的人翻身下楼,踩着楼下接应的肩胛落地,侍卫紧随瞬间那高楼空无一人。

  韩臣带着一队人冲至阁楼往上寻,丹平推着近卫赶紧让人散开。

  而此时萧千俞往身后看正好跑出巷子,刚回头就撞上一人。

  “失礼,失礼,是我莽撞可有撞伤你?”

  萧千俞伏低道歉,那人扬手推了萧千俞一把,“你他娘没长眼睛?怎么走路的?”

  “抱歉,我方才急着走路没看清前路。”

  萧千俞低着头,那人见人一身读书人打扮哼了一声道:“滚!”

  萧千俞应着,抬眸瞧见他面前站一排人。这些人一眼就知不是寻常看家护院。

  这些是官差?可是怎么不是穿的衙役服?难道是办密案?

  今日姬白羽微服,禁军都换了衣衫,萧千俞自然认不出,又因着脸盲也不识人。

  萧千俞朝旁边瞥了一眼,好像还有人追了出去。

  这是在抓贼人?

  也就是在萧千俞抬眸的时候,面前的一排禁军都跟见鬼了似的盯着他。

  萧千俞想着是官差本想问摄政王府,但他却在对面人的眼中看见了不太友好的神色,萧千俞瞬间打消了问人的念头,他朝人微微鞠躬转身往禁军搜查的反方向走,也刚好擦肩与姬白羽的马车反向而驰。

  姬白羽侧身往身后看,马车刚好遮挡了萧千俞。

  宣英看见马车来了道:“陛下这宫外危险,要不还是先回宫?”

  姬白羽转回头,看向一领军道:“搜到了直接押去地牢,朕要活的,不管是谁的人都要撬开他的嘴,这都城除了姬白钦竟然还有人惦记着朕,朕定要将他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禁军领军应着,姬白羽抬眸再次看向方才的高楼,随后转身上马车。

  萧千俞停顿在路口回眸,看见姬白羽入马车也看见宣英入马车,他又朝远处高楼看了一眼,刚转身就被人捂住口鼻打晕了过去。

  那人将萧千俞扛在肩上躲入暗处,等到马车远离之后才转身顺着巷道走,入了巷道还有几个黑衣人接应,几人托着萧千俞再次回到榆瑾舟的府邸。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千俞慢慢睁开眼,脖间疼痛传来,他蹙眉伸手抚上脖子偏头就看见了坐在床沿的榆瑾舟。

  萧千俞吓了一跳,榆瑾舟伸手探向萧千俞,萧千俞防备的往后挪。

  这脖子上疼痛他应当不是做梦,他又被抓回来了?

  榆瑾舟看见萧千俞防备又有些恐惧,放下手道:“昨日还骂本世子,今日怎么就怕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本世子不想干什么,本世子对你没有恶意。”

  榆瑾舟说着起身背对着萧千俞,“既然醒了就起身,本世子带你去看些东西。”

  “我不想看血腥的,我会做噩梦。”

  “这次不血腥。”

  榆瑾舟回眸看了一眼萧千俞,侍卫昨日报了萧千俞看见姬白羽的样子,那神态举止是陌生人相遇的表现。

  榆瑾舟得知眼前人不是萧千俞心中是失落的,可他也爱屋及乌,既然是萧千俞的弟弟,他也该好生照顾才是,上次加这次的仇,得划去了才能送他回姬白钦身边。

  榆瑾舟走到门口等人,萧千俞看向窗外,此刻天已明,“你说今日送我回去,可要送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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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 阁楼里的秘密

  “等看完了,本世子就送你回去。”

  “等看完了,本世子就送你回去。”萧千俞犹豫片刻起身跟了出去,榆瑾舟带着人往昨日萧千俞误闯的废院去。

  榆瑾舟走出片刻回头望,萧千俞跟得远,而且那眸子中还有防备之色。

  榆瑾舟在心底叹了口气,萧悦阳这样的表现很难不让人乱想,而且两兄弟长得一样,太神似。

  “腿软吗?跟不上本世子?不想快些回去?”

  萧千俞抬眸驻足,榆瑾舟眉目闪过一丝伤情,他是不是太过分了,把人吓得这么怕他?

  “本世子要真对你做什么,你今早不会好好的躺在床上。”

  萧千俞盯着人瞧,榆瑾舟好像说得没错,要是真的要对他做什么,他不可能还好好的站着,可这个人也并非良善之辈,之前传言结合两次相遇,萧千俞更加确信。

  只是他不明白为何榆瑾舟在姬白钦面前颐指气使的蹦哒,姬白钦都没有与他外祖父做戏那般气愤。

  姬白钦之前说他在意银钱,难道只是因为榆瑾舟送了他银钱?一百万两,就能束缚姬白钦的手脚吗?

  “还愣着?”

  萧千俞的思绪被打断,榆瑾舟站在远处等着,萧千俞挪动步子朝人靠,走到榆瑾舟身侧停下,“带我去见姬白钦吗?”

  榆瑾舟移开目光,“这么惦记着他,你喜欢他?”

  “喜欢。”

  尽管面前站着的是萧千俞,榆瑾舟还是感觉到心脏有些刺痛。

  “那快些,等会儿就送去。”

  榆瑾舟说着往前走,萧千俞没在犹豫跟上步子。

  两人走过长廊绕过湖泊,再过了一片林子回到了那所谓的废院。

  萧千俞盯着院子,一股熟悉铺面而来,“你昨日是故意让我走的?你发现我了?让我走是想告诉我根本逃不出你的手心吗?”

  榆瑾舟垂眸:“是故意让你走,可不是那种寓意,本世子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萧千俞。”

  萧千俞眉目微惊,榆瑾舟继续道:“我想让你看见姬白羽,想看你是不是装傻。”

  萧千俞心中一紧,姬白羽!姬白羽……

  昨日出府之事在脑子中显现,马车……难怪他瞧着昨日入马车的人动作有些熟悉,那是姬白羽和宣英!

  萧千俞的脸色难看,甚至有些泛白,他低头强压着心中怒意,“榆瑾舟,你知道不知道我和我哥哥长得一样?姬白羽厌恶我哥哥,你让我遇见他,是想我死?”

  “本世子不想你死,本世子安排了侍卫将你带走。”

  “将我带走?榆瑾舟你拿我的命赌呢?”

  榆瑾舟抬眸,“我若害死你就无法面对你哥哥了,我与你陪葬。”

  萧千俞诧异,榆瑾舟没用本世子,与他平了称呼,可他生前与榆瑾舟并无交集,这是何意?

  榆瑾舟语气过激,见萧千俞有疑惧色缓和了几分道:“随本世子入阁楼。”

  榆瑾舟转身走,带着人入了阁楼。榆瑾舟停在阁楼门前等着人,等萧千俞停在身侧才推门。

  萧千俞带着疑惑入门,一入门就愣住了,这屋子挂满了他的画像。

  高墙下与人欢笑,竹林间与人饮茶,爬树翻墙偷柿子,举子悔棋耍无赖,抢弹弓打鸟雀,刮胡子跳骚舞,戏弄夫子罚跪靠着同窗睡着……

  一幅一幅都是年少时意气风发的他。

  榆瑾舟驻足在他入东宫那天,“后来他入了东宫,本世子就再没有他的消息。”

  这一刻萧千俞的内心五味杂陈,榆瑾舟是个偷窥狂吗?

  “你做这些是作何?”

  “这里的每一幅都是本世子亲手画的。”

  “我说你做这些是为何?监视我哥哥?”

  榆瑾舟笑了笑道:“他是本世子年少时的心动,后来……成了本世子唯一的心头好。”

  萧千俞更诧异,一脸这人是不是有病的表情。

  “不过一切都是本世子的单相思,本世子见到他第一眼时有股配不上他的感觉,后来侍卫传回他的琐事,本世子才觉得他是真的活在尘世间的。”

  榆瑾舟的眸子露出些许伤痛,萧千俞挪开眸子,“这就是你想确认我是不是他原因?你都知道你是一厢情愿,这些说与我听又是作何?”

  “本世子在六角洲船上对你作为是怕姬白钦虐待你想将你带走,可姬白珉告诉本世子姬白钦喜欢你想娶你,本世子知道他没虐待你也就收了心思。这次抓你回来是因着姬白羽在陶宇轩,他还派了韩臣来抓你,本世子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的你,那时只是不想你被他抓到。”

  萧千俞有些震惊,榆瑾舟双眸微红,“可你与你哥哥实在太像了,就连举止都相似,本世子一度怀疑被赐死的是你活下来的是他。”

  萧千俞苦笑,“偷梁换柱?陛下恨死了他你认为会放过他吗?”

  榆瑾舟扶额叹了口气,“本世子与你说这些,是不想你记恨本世子。”

  萧千俞瞄了一眼人,视线扫过屋子,“这些画别留着,会给你带来祸患。”

  “会带来什么祸患?什么祸患本世子都不怕”,榆瑾舟的手扶上画中的萧千俞,“你可知这画中少了一人?少了看着这画的本世子,从生到死本世子都没走到他身边。”

  这是当真喜欢他?他怎么就这么招男子?萧千俞默默的摸了摸脸,他长得也不女气啊?

  “本世子从长宁入都城是知道他有危险,陛下登基,流言蜚语都冲着他去,他当真是厉害,还能诛杀忠臣,祸国殃民。”

  萧千俞心中一惊,难道榆瑾舟变成坏事做狠做绝是因着他?是在学他?

  “你想盖过他?”

  榆瑾舟讪笑,“想呀,怎么不想。”

  这样说不定那时能救下萧千俞。

  还当真是因着他?!

  萧千俞下巴都要惊掉了,“那个,我哥哥不坏的,他是被冤枉的,很多事他不知情。”

  榆瑾舟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萧千俞转身往里走,“哥哥与我说过,很多事他不知情,陛下只让他知道该知道的,为了让他出谋划策达到目的甚至歪曲事实。”

  榆瑾舟顿在远处,自言自语道:“本世子也不信,姬白羽毁了他。”

  萧千俞往内里走,在最里面看见了一个灵位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可惜错了个字,萧千俞,不是萧千榆……

  原来他有人供奉,只是这供奉之人把他名字写错了……

  萧千俞想起在地府吃草根树叶心中酸涩,竟有些埋怨榆瑾舟。

  “别记恨本世子可好?本世子没想伤害你。”

  “为何在我面前杀人?是为了使诈?”

  “伯爵府为何说你痴傻?”

  萧千俞转身,已然不如方才跟随榆瑾舟来时那样惴惴不安。

  “因为我犯病偶尔会发疯,这发疯并无定性不知道何时会发作。不发疯时就与常人无异。”

  榆瑾舟半信半疑盯着人,萧千俞道:“你信与不信都无所谓,我只想说我并非萧千俞。”

  榆瑾舟垂眸转身道:“可以不记恨本世子吗?你以后有什么难事,只要与本世子说,本世子都应你。”

  “既已知道原尾,我不会计较了。”

  榆瑾舟心下欢喜几分,“那本世子送你回去。”

  二人走出阁楼,萧千俞又道:“姬白钦知道是你带走了我?”

  榆瑾舟侧目:“本世子与他送了信。”

  萧千俞抬眸看人,然后移开目光往楼梯下走。

  难怪姬白钦没有寻他。

  “要委屈你,不能正大光明送你回去,不能让陛下知道本世子与姬白钦私下有交涉,如今本世子是入都城为质子。”

  “怎么回去都无所谓,只要能回去。”

  “本世子突然很羡慕姬白钦。”

  “榆瑾舟,你的话我当真了”,萧千俞侧头看向人,“若我有难处,我会寻你。”

  “好,你尽管说,本世子都应你。”

  萧千俞沉默片刻道:“那画画得很好,你想留着别放在都城。”

  “你在担心本世子?”

  “……”

  “为了让你以后放心大胆的找本世子,本世子告诉你个秘密,本世子还有三千侍卫在都城,若是被人发现了也是私养亲兵。”

  萧千俞心里一咯噔,榆瑾舟已经今日给他的惊吓太多了。

  “你养在哪儿?六角洲?!”

  榆瑾舟若是将人养在六角洲,约姬白钦在六角洲见面方才那番话就说的得通了,榆瑾舟是打算逼迫姬白钦将他交出去的。他也当真是收了心思。

  还有姬白钦问他奇奇怪怪的话,看来姬白钦也已经知道榆瑾舟在六角洲养了人的事。

  “你如你哥哥一样聪慧”,榆瑾舟隐去了姬白钦让他将侍卫挪去金卆道的土匪寨子的事。

  萧千俞盯着人寻思片刻道:“别养在六角洲,若是被人发现,六角洲全是芦苇荡,一把火就没了。”

  榆瑾舟眉目微蹙,“那里荒芜,不养在那,本世子难不成全养在府上?”

  “去燕山阙内关寻个荒野。”

  “燕山阙?”

  “燕山阙易守难攻,你终要回长宁。”

  他怎么没有想到,出关最重要的点燕山阙!

  榆瑾舟有些惊讶的看着人,这地儿虽远了些,却能很好的接应他出关。

  若是真的事变,关内有姬白钦的近卫军,他只需不超规制留五百人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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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六章 姬白钦好大的福气

  萧千俞说完了继续走,虽然榆瑾舟与他说他与姬白钦说了,但方才榆瑾舟还说了一句话,他是入都城为质子不能让人看见和姬白钦私下有交涉。

  若姬白钦真的在乎他当不会真的按兵不动,近卫或许就躲在这府邸的四周,只是恰好与他错过了。

  昨日榆瑾舟的计划里还有姬白羽在场,就算近卫在附近也不敢轻易露面,否则不是正好被姬白羽撞见?如今他消失了一夜,姬白钦应该快急疯了。

  萧千俞并未注意榆瑾舟脸上惊异之色,他如此说部分是因着榆瑾舟,更多的是为了姬白钦。

  姬白羽若得了兵权,放不放榆瑾舟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姬白羽肯定不会让姬白钦越过燕山阙,若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得带上榆瑾舟一起走为姬白钦破燕山阙当助力。

  再者,既然榆瑾舟有兵,他得寻法子让这些兵里面有自己的人。

  萧千俞下了阁楼站在原地等着榆瑾舟,他现在只想快些回去。

  一刻钟之后榆瑾舟下了阁楼,萧千俞转身看向人道:“走得这么慢,不会是反悔不想送我走了?”

  榆瑾舟轻笑,“姬白钦好大的福气,得你如此惦念。”

  萧千俞垂眸移开对视的视线道:“不是他的福气,是我的福气。我虽与我哥哥长得一样,世子殿下还请不要用看情人的眼神看着我,更何况我已经心有所属。将来我有危难寻你,只是不记恨你这两次为难我的仇,还请世子殿下区分清楚这份情谊。”

  榆瑾舟嗤笑:“你这是与本世子说,就算本世子被你过河拆桥也别恨上你?”

  萧千俞未语,榆瑾舟点头叹了口气继续道:“还当真是让本世子心里别抱半分希望惦记你。你放心,本世子心里清楚。”

  “那便好,世子殿下要如何送我回去?”

  “现下天刚亮,应该能赶上往王府送菜,你就躲在那菜篮子里别出声就成。”

  榆瑾舟刚说完就有侍卫前来请示,榆瑾舟示意侍卫对萧千俞道:“随他去吧。”

  萧千俞朝榆瑾舟抱拳行礼转身跟上侍卫。

  “等等……”

  萧千俞刚放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驻足转身道:“世子还有何事?”

  “来日本世子若想见你,你可愿应约出来?”

  萧千俞抬眸,“摄政王既然说要娶我,以后我便是他府上内眷,私下相见会引人口舌。世子殿下还是邀请摄政王为好。”

  这意思是说私下不见他了?榆瑾舟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以后想见人,还说得打晕了带走。

  萧千俞见人没反对再次拱手行礼转身走。榆瑾舟站在原处,一直等到看不见萧千俞的身影才转身看向阁楼。

  侍卫见萧千俞走了,慢慢挪到榆瑾舟身侧,榆瑾舟看了一会儿阁楼道:“将阁楼中的画作收好,等父王生辰的时候随贺礼一道送回长宁,那灵位牌放入阁楼的密室供奉。”

  侍卫欢喜应下,以往他们怎么劝都没有,没想到那萧悦阳一句话就让主子听进去了。

  榆瑾舟说完转身走,那近身侍卫唤了几个人一道入阁楼收拾。

  萧千俞跟着侍卫走了些时辰入了一个小院,往小院往里又走了些距离转到了府里的厨房,那侍卫将满框子菜抱了出来让萧千俞藏了进去,又将菜放了些许将萧千俞掩藏起来。

  刚藏好那送菜的小厮跟随府里的仆人走出来,那仆人将银钱数给小厮道:“你瞧,这是不是不耽误你送别处?”

  小厮点头哈腰道:“承蒙关照,以后都这个时辰送来?”

  “昨日是主子突然要吃羊肉我才去街头寻,问了个遍就你家有这个实力能供好几个达官府上食材,若是今日做出来的菜色主子喜欢,晚些时辰就去通知你。”

  “哎,小的就**了,您留步,您留步。”

  小斯又朝人作了个揖才招呼伙计快些搬东西,“动作快些,不然赶不上时辰了。”

  侍卫离远了些看向萧千俞藏着的菜框,已经看不出端倪,他走到那仆人身侧问小厮:“这些是送去哪儿的?”

  小厮看了一眼道:“是送摄政王府的,其他的达官显贵还能迟上些许,这摄政王府可不敢迟片刻,小的也是不得已才将菜一道运了出来,方才那位说了,可以让小的暂时停留。”

  侍卫点了点头,“王府的是得把细着些,怎么不寻个人守着。”

  小厮往边上瞧了一眼,上前几步一脚踹在倒在菜篮子旁边睡觉的人身上,“让你守着东西,你怎么还睡着了?要是出了问题,那是要丢脑袋的。”

  那小伙瞬间爬了起来朝小厮致歉,小厮又骂道:“你能不能改改你那爱看话本子的性子?正经寻个媳妇?看那话本子熬夜能熬出媳妇儿吗?”

  “我昨夜没看话本子,我昨夜……”

  “我管你干什么去了,只要菜出了问题,你都担着”,小厮又回头看向侍卫笑着赔礼,随后朝着伙计道:“好了吗?好了走了,快些。”

  伙计应声,陆陆续续跟出去推了菜就走。

  萧千俞抱着菜半点不敢动,原先他以为是榆瑾舟府上的人打算乔装将他送回去,没想到这是借了力将他往王府送。

  推车出府走上大街,街上明显比昨日巡逻的衙役多了,而且有时候还顺带几个禁军路过,随意查看货物和马车轿撵。

  小厮催促着人快些,就怕被禁军拦下来耽误了送往姬白钦府邸的时辰。

  好巧不巧,就在他转入王府大街的时候被禁军揽了下来,那禁军抽了刀一个挨着一个菜篮子插,小厮赶紧掏出些银钱道:“请几位官爷喝茶。”

  禁军瞥了一眼人道:“拿了银钱,又顺带刺了几刀。”

  小厮心疼的看着自己的菜,又不敢多说,另外一个禁军围着几车菜篮子转,有一人恰好停在了萧千俞的篮子面前,拔刀正要挑开菜叶往下,小厮道:“军爷,那是青菜,您这一刀下去就全毁了,小的这就卖不出去了。”

  禁军毫不犹豫往下,刀尖刺破萧千俞手中菜梗定在裆前,萧千俞吞咽了一下死死的盯着那把刀。

  禁军拔刀再次落下,这次刀尖顺过萧千俞的眼尾定在脖子边缘,萧千俞闭着眼只能祈求上天保佑。若是此刻他被人发现,不仅会落入姬白羽的手,还会害死这群送菜的人,若是送菜的人不禁审问,甚至会暴露榆瑾舟和姬白钦。

  禁军再次拔刀打算冲着萧千俞的腰身刺下去,也就在在此时丹平骂骂咧咧的带着近卫回来,看见禁军那刻火气就上来了。他瞄了一眼小厮,小厮赶紧朝丹平求救道:“哎哟,将军可不能怪小的啊,小的天未亮就起身为府上准备食材,可这不巧遇见官爷们查朝廷钦犯,您可得跟账房说说,不是小的迟了。”

  丹平蹲了一整夜还没赶上洞房心中本就愤懑,不巧啊,有人送上门让他撒气,他挺了挺背脊嘲笑一声道:“禁军什么时候当差都当到王府上了?”

  禁军几人相视,随后朝丹平行礼,“卑职们奉旨办事,将军见谅。”

  “奉旨办事?你们抓的是朝廷钦犯吧?怎么我们王府买个菜还藏了朝廷钦犯?莫不是有意要陷害我们王爷吧?”

  “卑职等不敢,卑职也不知这是送往王府的。”

  “不敢?不知?莫不是要在这菜里下毒?”

  “将军莫要信口雌黄,卑职只是例行检查,并非有意为难。”

  小厮看着两方气势心道不好,他是想丹平替他解围,可不能又因此得罪了禁军,他上前赔笑道:“将军息怒,王爷定等着用膳,方才官爷也查过了,小的可能走了?”

  丹平直勾勾的盯着禁军,禁军中一人接话道:“可以。”

  小厮瞬间点头哈腰道谢,然后又看向丹平道:“将军,这……小的先去送食材?”

  丹平自是不愿放人,但小厮说得也没错,他们家王爷等着用膳,他摆了摆手让人走,小厮立即唤了人推着菜继续走。

  萧千俞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心中默默感激丹平,他差点儿就又要见到阎王爷了。

  禁军见人走了抱拳行礼打算退,丹平拦住人道:“就这么走了?”

  就此算了他可一点儿都不乐意,近卫听到丹平这么说瞬间将人围了。

  “将军这是何意?”

  丹平冷笑,“不知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吗?本将军知道各位都是效忠朝廷效忠陛下的,可这王府食材得上心,方才几位对着王府食材探底儿,本将军怎么知道有没有沾染什么东西,不是不信各位,各位入王府喝会儿茶,等试吃试了没毒本将军自然放你们离开。”

  丹平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请吧”

  “卑职等还有要事在身,素闻将军有过目识人的本领,若是真有毒物,将军大可来禁军问罪。”

  “嘶———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鹿闻带着兄弟们好好招呼,等膳房试了没毒再放人离开。”

  鹿闻应下,随即不怀好意的看向禁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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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七章 膳房

  “将军,这大街上打起来不好看吧?”

  丹平笑了笑道:“那就别让人看见。”

  丹平说完,这王府大街上行人已经被驱散,近卫还里三层外三层将人团团围住了。

  鹿闻左右扭了扭脖子拱手朝人道:“听闻陛下的禁军乃是军中翘楚,在下来讨教一二。不知哪位先来?”

  禁军捏紧刀鞘,这意思就是他们不带点儿伤都走不了了。

  丹平一手拍在鹿闻肩膀上道:“别打脸这脸可是门面,他们还得回去回话,君子之较,本将军想各位不会寻领军告状,对吧?”

  这意思就是叫他们哑巴吃黄连,受一顿打血沫子往肚子里咽。

  一人寻思片刻站出来迎战,“还请手下留情。”

  丹平见人识相眉目松了些许,勾了勾手指招呼鹿闻陪人玩自己越过近卫朝王府去。

  丹平两步踏上阶梯道:“可有人送人回来?”

  侍卫面面相觑,“将军说送何人回来?”

  丹平瞥了一眼人道:“无事”,说着便跨过门槛快步往姬白钦的院子去。

  他走过长廊,在尽头遇见刚要出门的姬白珉和玺洲,丹平偏头看了看天才朝人行礼道:“小王爷,您起这么早?”

  “你是嘲笑本王怎么没睡到日上三竿?”

  丹平笑着道:“自然不是。小王爷这是要出去?”

  丹平说着瞄了一眼玺洲,玺洲在丹平看向他的时候微微伏低了些,“主子这些日子都起得早,城防卫事多,昨日王爷还传了话,主子一直在城门巡视到入夜关城门,属下也劝主子多睡一会儿,可主子着急王爷的事,再过三刻钟,城门要开了。”

  丹平恍然大悟,“小傻子还没回来?”

  姬白珉还以为丹平将人找回来了,心下正开心可以回去睡一觉,但听到这句奇怪起来:“你没寻到他?你没寻到他你回来干什么?”

  丹平蹙眉:“属下有要事要去禀报王爷,小王爷先行,若是寻到了属下派人回禀。”

  姬白珉没犹豫应了一声转身带着玺洲几乎跑了起来。

  丹平在人走后加快了步子往主院去,他绕过几座院子入了拱门踏入主院,近卫瞧见丹平回来了脸上欢喜几分,“将军可寻到了?属下瞧着那灯火一直燃到天明,王爷应一直等着消息。”

  丹平眉目蹙得更紧,这是说萧悦阳没回来?怎么榆瑾舟的人送了消息说人送回来了?大意了,应当留几个人盯着榆瑾舟的。

  丹平瞬间转身出院子,喊了近卫搜查府邸,随即跑到风水屏整了衣冠慢步挪到门口唤近卫入府,近卫应了丹平,收了打人的心思朝着禁军抱拳行礼后入府,丹平带着人穿堂从后门绕了出去。

  被揍的禁军倚着墙相互看了看,在心中庆幸逃过一劫。摄政王的近卫当真个个不是吃素的,这不打人脸当真发挥到了极致。他们现在除了脸和脖子,身上就没一处不痛的。

  “这当真不与领军说?”

  “说了又能如何?最多领军就是往统领那报,摄政王护短是出了名的,统领要是拦了摄政王的近卫刁难,怕是会直接捅到御前。”

  “说得没错,我们不能给陛下添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处的仇记着总有一天得讨回来。”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搀扶着往回走。

  小厮带着伙计出现在王府后门口,一老妇人瞧见人来了,着急忙慌上前带着些责备道:“今日怎么慢了一刻钟?”

  “哟管事,怎么您亲自出来了?”

  “这不是着急吗?今日王爷要入朝,这膳食得紧着些。”

  “今儿朝廷抓钦犯,官府盘查还有禁军执勤,方才若不是丹平将军我这儿还走不了呢。”

  “哟……又不太平了?”

  “是啊。”

  小厮说着让人赶快往里搬东西,伙计挪到萧千俞的菜筐提了一下疑惑的看着菜道:“这一篮子怎么这么重,哎——过来搭把手。”

  伙计闻声过去,两人抬着菜挪入库房将菜放下后转身出门,紧接着就有近卫入来将菜移入内院膳房。

  萧千俞不知哪波是哪波人,也就窝在菜篮子中不出声。

  好一会儿外面没了人声,萧千俞将菜举起偷偷露出眼睛往外瞧,确定人走远从篮子里爬出来,他刚站定就有侍女入来。

  萧千俞躲在柱子后侧目,见只有一人挑选捡菜,他摸摸从背后拿了菜茎当做匕首抵在侍女腰间,顺带捂住了侍女的嘴,侍女瞬间吓得梨花带雨。

  萧千俞道:“别动也别叫,告诉我,这是摄政王府内院还是外院?内院你就点头,外院就摇头。”

  侍女咽了咽喉,说话的人声音有些熟悉,她从影子瞧了一眼又低眸看向衣衫,发型也熟悉但衣衫未见过。

  她们长年在王府内院,伺候的人不是主子就是主子身边的人,侍女寻思片刻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点了点头,萧千俞瞬间欢喜道:“你去寻近卫来,他们应当寻了我一日了。”

  侍女眉目微惊,萧千俞慢慢松手,侍女侧头见真的是萧悦阳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菜茎,瞬间哭笑不得。

  “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你认识我?”

  “自然认识,公子忘了,奴婢还帮你换过衣衫,您还夸奴婢们好看。”

  “哦——”萧千俞瞬间记起,但看侍女衣衫蹙眉有些不解,“你为何身着这衣衫?可是犯错了?”

  女子娇羞的笑了一下道:“奴婢没犯错,奴婢前几日许了人家,不用近身伺候王爷,府中女子只要许了人家以后就只侍奉夫君。王爷说,要是许了人家还伺候别的男人更衣,家中夫君要生妒。奴婢穿这身儿是想着干活儿不弄脏好的衣衫,等做完这些就换回来。”

  萧千俞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

  侍女低头又道:“奴婢瞧王爷宠公子,公子能否劝劝王爷吃些东西?昨日王爷从外回来就滴水未沾。”

  滴水未沾?这是在担心他。

  萧千俞盯着菜寻思片刻道:“不如,今日早膳我给姬白钦煮,等会儿你带着我去送?”

  管事和一群侍女仆人正巧入来拿菜,女子起身道:“公子说要来给王爷煮早膳。”

  管事未见过萧千俞有些不解,“这是……”

  旁边侍女提醒道:“这是伯爵府的二公子萧悦阳,这几日在王爷身边伺候。”

  管事目光有些不善,“伯爵府?”

  “姑姑别如此怕吓着他,听闻他脑子不太好,王爷也是因着这个原因纵容着些,估摸是听说王爷不吃东西才跑来了,也算是好心。”

  有侍女附和道:“王爷不知道为何事烦心,听近卫那边说这些日子王爷都顺着这公子,说不定能吃些。”

  管事打量了萧千俞片刻道:“你可会做吃食?”

  萧千俞寻思片刻道:“我会煮面,但是我不会揉面拉面。”

  管事轻蔑的笑了一声,“合着就是会把东西扔下水?”

  萧千俞未语,管事白了一眼人道:“得了,你就扔下水看着熟就成,当做是你做的吧。老身念在你……你这脑子不好使给你次机会,要是王爷吃了这事儿便算了,要是王爷不吃,你擅闯膳房的事老身一并报上去,若是这膳食出了问题都是你肩上的责。”

  萧千俞低头,管事又道:“呵——一个大男人,装个委屈做什么?让别人以为老身欺负你了?倒叫这群姑娘笑话。”

  说着又白了一眼人转身挑了些菜色转身出门,萧千俞愣在原地看向那些女子小厮,道:“我没装委屈,我没觉着委屈。”

  女子低头笑,小厮端着方才管事选的菜色抬着出门。

  方才的婢女忍着笑意道:“公子,可要挪步去看着煮?”

  “我真的没有装委屈!”

  女子也蹦不住了抿笑道:“公子自己不知,您若眉眼微低,便惹人几分平眉蹙叫人心下不忍,别说欺负,就是说话大声了些都怕吓着您。”

  萧千俞不解,当初姬白钦也说过这句话。难道这就是他惹男人喜欢的原因?眼见尤怜?!!

  那他得改,可不能再让人惦记他了。

  萧千俞又寻思回味了方才的神态,晚些他得对着镜子好好瞧瞧,以后莫要露出那副神情。

  “公子?”

  侍女唤了好几声才将萧千俞唤回神儿,“怎么了?”

  “可要去看着煮?”

  “要的,要的,走吧。”

  侍女带着萧千俞入了膳房,入来才知道姬白钦的膳房有多夸张,这应该不叫做膳房,应该叫做膳搂吧?

  萧千俞认真的数了一下,高楼五层,两座,一层有十个厨子,每个地方出的菜式都不一样。

  院子外是菜的初步清理,清洗完成才入一层烧制,有些是专门负责近卫菜式,有些是专门负责侍卫菜式,然后是府上仆从侍女小厮的,最后才是负责姬白钦的。

  原来府邸买菜不止一家,就眼前摆着的菜篮框子他都能看见十一家店铺的标识,别说还有没有标识的。

  原来他吃的饺子要经过十八人的手,原来他吃的鸡蛋加上验毒药经过七道工序……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寒酸的姬白钦一点儿也不寒酸了,他也终于知道姬白钦为何会在乎银钱,就这膳房的人就有两百多人,就算每人月银二两也是两百两银,做饭的有两百人,那吃饭的呢?

  萧千俞在这一刻感觉自己接触了个天文数字,是他不敢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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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八章 逗本王好玩吗?

  一百万两!榆瑾舟给了姬白钦一百万两,他以为姬白钦只不过将那一百万两转手给他,一百万两若真的会束缚姬白钦的手脚,那姬白钦能给他一百万两这意味着什么?

  萧千俞心下激动,一个因为一把弓都能逼问他的人,将低声下气拿来的钱全部给了他。

  “公子,面应该熟了,要快些捞起来免得糊了。”

  侍女在旁边小声提醒,萧千俞回过神儿挽了长袖用筷子挑,挑了好几次都滑下去了。

  萧千俞尴尬的笑了笑,“我筷子功不好。”

  “奴婢帮您。”

  侍女接过萧千俞手中筷子,熟练快速的将面条挑了上来,萧千俞端着面去往试毒,等人确认无误便给了萧千俞一个托盘,侍女道:“这是可以与王爷上菜的意思。”

  萧千俞转头看向他处,从试了毒的盘子里挑了肉青菜和鸡蛋,让自己碗里的面看上去丰富一些,随即才端着随侍女去往主院。

  管事站在远处目光一直跟随着萧千俞,“虽是伯爵府的,恐怕就应着这痴傻对咱们王爷上心吧?”

  旁边侍女笑着道:“姑姑嘴硬心软。”

  管事侧头看向侍女笑了笑,随即道:“跟着去试毒,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侍女福了福身子应下,拿了银针快步跟了上去。

  兜兜转转,萧千俞终于步入了主院,他急切迫切,可此刻却驻足看着院落。

  封侯拜相是他毕生所求,但若姬白钦无意帝位之争,他甘画地为牢送他出关,不要那将相之位,不争那高堂之地,只要姬白钦平安顺遂。

  “公子?怎么不走了?”

  “我在想姬白钦会不会骂我。要是他不吃我怎么办?”

  侍女浅笑,“公子方才还自信,才这么一段路吓着自己了?”

  萧千俞抬步继续走,守门近卫瞧见人那刻眼睛都看直了。一人刚想去禀报,萧千俞叫住人道:“可是丹平带着人在寻我?”

  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又看向侍女,萧千俞继续道:“我现下就进去了,不用通报,去寻丹平回来吧”,说着看向侍女,“你下去吧。”

  侍女福乐福身子退了,跟来的试毒的侍女刚好挪到身侧,萧千俞见人快速藏了银针道:“这面我和姬白钦一起吃,我先吃替他试毒。”

  侍女尴尬的低眸,萧千俞带了几分笑意,“都下去吧。”

  侍女看向近卫,那眼神的意思是让人看着些,近卫也回了意思。侍女便福了福身子退了。

  萧千俞抬步继续走入了院子,近卫在萧千俞身后朝门口守卫的近卫比了个手势,近卫微微点头示意,目光落到萧千俞身上。

  萧千俞走过院子,轻步上台阶入内堂,将面放下后挪入寝殿。

  姬白钦坐在椅子上以手撑头闭眼好似睡着了。

  萧千俞侧头看向灯罩,那灯罩中的烛火还燃着。

  这是等他的消息等了一夜?

  萧千俞眉目微蹙,挪到姬白钦身侧就着姬白钦当椅子坐上去,搂上脖子将头靠在姬白钦肩上,那样子像极了寒冬里的流浪猫寻到了温暖的怀抱。

  姬白钦睁眼,扶着人咯吱窝将人扒拉开立起来。

  萧千俞抬眸,小声道:“不许骂我。”

  姬白钦低头,再抬头时眼尾嘴角都是笑意,萧千俞能明显听出姬白钦松了一口气。

  “可想我了?”

  “本王只允了你一个时辰,你却夜不归宿?”

  萧千俞又揽上姬白钦的脖子躺回人怀里,带着几分撒娇道:“我想你了。”

  “这句话是骗本王心软?你的衣衫为何换了?”

  “应该是榆瑾舟换的。”

  姬白钦一把提了萧千俞挪出来,“他……他可欺负你了?”

  姬白钦这慌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以为他被那啥了?姬白钦也觉得他招男人?那他可会因为生妒就责难他?

  萧千俞露出一副委屈神情点头,姬白钦眉宇瞬间凌厉,萧千俞能明显感觉抓着他手的力度都大了些。

  姬白钦死死的盯着萧千俞的衣衫,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他……如何欺负的你?”

  虽然语气未变,但姬白钦明显是怒了。是要责难他吗?榆瑾舟那小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这要他如何自说?

  萧千俞装得更委屈,“你捏痛我了。”

  姬白钦立马松手,萧千俞得了解脱又缩回姬白钦怀里,“他……把我绑在……”

  “绑在哪里?”

  萧千俞未语,他背后告状是不是不太好?而且姬白钦还有银钱软肋在榆瑾舟手上不一定会为他计较。

  可他是记仇的,想声东击西让姬白钦不计较他晚回来的事,又顺带教训一下榆瑾舟。

  绑在床榻?除尽衣衫?姬白钦手指蜷紧已经在脑子里脑补了了一场戏,还未等萧千俞作答便召了近卫。

  近卫应声入来,萧千俞有些慌的看着门口:“你要罚我?”

  近卫停在寝殿门口,萧千俞抬眸往姬白钦怀中挪,抱人抱得死死的。

  姬白钦手掌揽上萧千俞的腰对着门口近卫道:“将榆瑾舟抓到近卫军营,本王有事要与他好生聊聊。”

  萧千俞方才慌乱尽消,嘴角甚至微扬,姬白钦手抚上背脊轻轻安慰:“别怕。告诉本王他如何欺负你了?”

  “我说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姬白钦闭目确信了几分方才猜的大概,此刻几乎想徒手捏死榆瑾舟。他将萧千俞搂紧,微侧在耳尖吻了一下道:“不会,别怕。都说与本王听。”

  萧千俞从姬白钦身上撑起一些,抬眸看了一眼人又低眸,“他……他把我绑在刑讯架子上用隼吓唬我,还在我旁边绑了一个人,他让那隼吃了那人那的眼睛还啄开了头骨,说我要是不听话乱跑,就那样对我,我怕……”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越看越心痛,榆瑾舟这个混蛋没有心吗?吓唬别人就算了,吓唬萧悦阳干什么?要是萧悦阳再发病,他可没有把握再将人哄回来。好在,萧悦阳说的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为何换了衣衫,是沾到血了?”

  “我害怕,晚上我趁着侍卫不注意跑了出去,然后我下了河道,我已经跑出府了想回来的,可是他的人追上了我又把我打晕了带回去。”

  “所以这衣衫是弄湿了?”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心下松了一口气但还不是彻底安心,他又道:“他可有像在船上那样想亲你?”

  萧千俞摇头,姬白钦垂头,这次彻底舒了一口气。

  “姬白钦你别罚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他把我堵在路口打晕了,我也想回来,我听侍女说你没吃东西,我还给你煮了面。”

  姬白钦抚上萧千俞的脸,指尖划过眼尾笑了笑道:“逗本王好玩吗?”

  “……”

  “本王发现你这小心思不在后宅宅斗当真是屈才了。跟谁学的?”

  “……”

  “你明知道本王不会拿你如何,撒个娇就能得逞,为何不拦着本王叫近卫?”

  “……”

  “榆瑾舟惹着你了?打算报仇?”

  “你怎么发现的?”

  “你嘴角的笑都藏不住了,这眼尾好歹装着委屈哭出几滴泪。”

  萧千俞笑开,道:“那你生我气吗?”

  “本王只是忧心不生气,你能平安回来本王安心。”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一会儿起身道:“面要糊了。”

  姬白钦坐着未动,萧千俞回身牵上姬白钦的手道:“虽然面不是我揉的,也不是我拉开的,但是我亲自煮的,我还从隔壁盘子夹了肉和菜还有鸡蛋。”

  姬白钦起身的目光定在萧千俞身上,“这衣衫真合身像是给你定做的,以后不许穿了。”

  “……”

  “本王稍后命人为你做几身新的,把这件扔了。”

  “可这花色我喜欢。”

  “那做一件一样的,这件扔了。”

  “那不如我以后穿你的给你省些银子,抬脚踩袍子顺带扯你腰封如何?”萧千俞微微仰头贴近姬白钦耳侧:“只扯你的。”

  “你在撩拨本王?”

  萧千俞偏头双眼无辜眉宇带娇,姬白钦脑子一热一股热流往下涌。

  萧千俞瞬间正了颜色,转身对着门口吼道:“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近卫一听大惊,一人入来一人飞速奔出院子。

  萧千俞抽了姬白钦身上锦帕扶着人坐下替人擦鼻血,“姬白钦不要吓我,你这是怎么了?”

  姬白钦盯着人并未说话,近卫入来就瞧见萧千俞拿着的锦帕上有血,而姬白钦鼻孔还在出血。

  “王爷!”

  近卫拔刀怒喝:“你做了什么?”

  姬白钦两指弹开刀刃,近卫瞬间收刀伏低,姬白钦这才抓着萧千俞的手道:“本王没事,应是上火。”

  “不要应是……姬白钦你不能有事。”

  萧千俞急出了泪,姬白钦眸子里却笑意浓,这让他如何说?

  姬白钦给近卫使了个眼色让人出去,近卫再次看向萧千俞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

  姬白钦拉着萧千俞的手放在心口,萧千俞触及那猛烈的心跳顿时蜷指。

  姬白钦这是……

  萧千俞不可置信的盯着人,姬白钦的心跳怎么那么快?

  “本王没事,本王只是被你所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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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九章 本王不喜骚气的

  “被我所惑?”萧千俞先是迷惑随后才反应过来,他低眸笑开,一排洁白的牙齿展露无遗,眼尾带多了几分魅惑轻声道:“我可是狐狸?”

  姬白钦接过锦帕自己堵着鼻子微微扬起头,过了一会儿道:“你不是狐狸,本王不喜骚气的,你是只兔子。”

  “你是说我纯情看上去好欺负?你不是说你定力好?这点儿都受不住?”

  姬白钦闭目片刻,努力静心直到鼻孔不在流血,“本王早就说了,受不住你蛊惑。”

  “你觉得我招男人?”

  姬白钦咽了咽喉没说话,萧千俞道:“我既然能有如此能力,到时将我放于阵前岂不是能乱敌军心?”

  姬白钦闷笑:“战场上可没人看你的样貌,再说,你这副神态不许再露给别人。”

  “姬白钦你生妒了,今日你说了两个不许。没出血了,我寻侍女给你弄些水洗洗,出来吃面。”

  萧千俞说完转身走,姬白钦拉着人手不放,萧千俞回眸低看,“攥着我做什么?我又不走。”

  “府上有大夫你不传,为本王传了太医?可是想本王别去朝堂就看着你?”

  “太医的医术能是普通大夫能比的吗?姬白钦我发现你不仅会生妒还会臆想,所以这鼻血是因着什么原因?可不会真的是因着我那几句撩拨?”

  姬白钦将头偏向一边,除了那言语自然还结合了在汤池里的销魂身影。

  萧千俞再次扯了扯人,姬白钦这才起身跟着人去往内堂。

  内堂中等候的侍女见着人出来福了福身子道:“王爷,可要传膳?”

  姬白钦看向桌子,上面只摆着一碗面便应了侍女。

  萧千俞又让侍女顺带打水,之后亲自替姬白钦擦干净残污才看向自己方才煮的面道:“都糊了。”

  姬白钦捧起碗,在萧千俞的注目中吃得一口不剩,吃完了还不忘加一句:“本王只是不想浪费粮食。”

  萧千俞抿笑,“我知道”,说着起身唤了侍女道,“都吃完了。”

  姬白钦瞄了一眼侍女道:“你与她打什么哑谜?”

  萧千俞道:“她们说要是你不吃,膳食出了问题都得我扛着,我得赶紧甩开这黑锅。”

  侍女尴尬的低头,姬白钦摆手让人下去,萧千俞又道:“可我方才让人去传太医了,这下怎么办?”

  姬白钦带着些坏笑道:“不如本王装病?”

  “可会引了陛下借机又跑到王府?”

  姬白钦脸上笑容散开,眸子温柔了许多,“本王在府上他不敢来,更何况他上次是突然出现,近卫无人能抽身与本王禀报。也是瞧中了府上无主近卫不敢造次,可本王在时不一样,本王手握兵权还是他当初的政敌,龙潭虎穴这个词他应当还是明白的。”

  “可要是陛下认为你称病不朝,怂恿大臣弹劾怎么办?”

  “弹劾又能如何?本王的确是身体有漾。上一次本王将太医院的药材搬空他也没敢说什么。”

  “你什么时候将太医院搬空了?”

  “很早之前,就是因为本王搬空了药材,才让都城没了退热的药。”

  所以不是姬白羽故意为难的姬白钦?是姬白钦挑衅的姬白羽?

  萧千俞瞠目结舌,是他太善良还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姬白羽如此,姬白钦也是如此?

  “你要那么多药材干什么?这样会连累多少无辜的人?”

  “陛下没有拨付本王军饷,而那药材是送去边关。的确有人无辜受累,但本王也将他救下了。”

  萧千俞双肩微沉,像是松了一口气,姬白钦继续道:“本王想与你说,本王将太医院搬空,如今敢接本王传唤的太医只有太医院主事官苍明。”

  “官苍明?”

  若是官苍明来他也想见见,当初让他带话给外祖父是想外祖一家弃官归隐远离都城,更别让两个表弟入禁军,不过现在他活了,这份话带不带都无所谓,官苍明在宫中很照顾他,是他还想见的故人。

  “那受累的太医本王虽然救了,但因着受了刑怕是心中愤懑,前些日子白衍与本王说过这事,不巧你传了人,就顺道让人去劝劝。本王不想救了他又杀他。”

  萧千俞叹了口气抬眸看向姬白钦:“姬白钦你说话能别一惊一乍的可好?我又往坏了想你了。”

  姬白钦蹙眉带了几许苦涩道:“怎么老往坏处想本王,不是本王打你两鞭子的仇?本王何处还亏着你了?”

  “我没入朝为官不知官场如何,我自幼被人敬仰也无需费神人情世故,虽明白书中的小我大我,可我听闻不公和无辜受累就是心里不舒服。我知道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公平也有伸不完的冤屈,可我不希望那冤屈是我和你造成的,你明白我说什么吗?”

  “本王明白。”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圣人?怜悯天下太不切合实际?”

  “没有,至少你还记仇,知道要报复榆瑾舟。”

  “他那是混蛋,谁让他吓我。”

  “本王懂你的意思,你不懂的,只要你肯放下心中芥蒂来学,本王愿意教你。你书中读到的小我大我也可能并非真正的大义,有很多事全因身不由己。身居高位者看的是天下而非身边琐事,百姓要的就是身边琐事而非身居高位者看的天下,这就是所谓的各司其职。萧悦阳,本王不期待你能快速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可以慢慢悟,悟出你自己到底想站在何处。”

  姬白钦这意思是说他只固定局限停留在了某件事上,而非纵观全面。

  “那你与我说说,就用你拿药材之事。”

  “本王拿药材是警示陛下给军饷。陛下不给军饷将士们会如何?你没有去过边关你不知道。边关苦寒长年征战缺的就是粮食和药材,那太医是陛下派来探本王心上人的,陛下因着漠北军是本王带的兵局限在与本王争心上人,本王为何会掌兵权?为何本王掌了兵权继位却是他?他从未想过。”

  “你还念及手足之情?”

  “有一部分却不全是,本王不曾逼宫是因着父皇的遗诏。他在此与本王小家子气窝里斗,可藏于呢?晋安靠谁压着藏于?这晋安可以没有本王,但不能没有漠北军。本王拿了太医院的药材一是补给边关,二是震慑陛下。太医院只一位太医受累,可却能救活成千上万漠北军和百姓。”

  “这我知道,可就没有什么法子能避免无辜的人受累?”

  “万全之策哪有那么容易,小我大我也不是你我说了算,萧悦阳,那太医他是身不由己,谁让他受了陛下的令来王府?谁也不愿意成为那大我中的小我,除非身不由己。”

  萧千俞喃喃:“除非身不由己?!”

  是啊,若非他身不由己,怎会以身侍君,若非身不由己,他该活成想象中的自己。

  一句身不由己,半身心酸,一生荣辱。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姬白钦,我好像懂了。”

  “这么快就懂了?”

  他有布局之才,是在不考虑得失不计较伤亡的情况下,姬白羽狠狠的抓住了他这个特点,更用所谓为民请命大义之词做敷衍,所以他不管不顾只用出谋划策达到目的。

  可如今姬白钦让他纵观全局不要闭关自守,他得克服那眼前的微如尘埃的良善,拥君子之心,但不全为君子之事。

  “我悟性高。”

  姬白钦轻笑:“念在你受惊,本王今日也传了太医,反正已经命人抓了榆瑾舟,不如等你吃好早膳本王带你去近卫营给你出出气?”

  萧千俞瞬间来了精神一脸贼意看着姬白钦笑:“你要如何与我出气?”

  “本王……”

  “王爷——”

  丹平入门,看见萧千俞那刻喘着粗气松了一口气,鹿闻和虞山峤紧跟着入来,看见萧千俞的时候都快激动坏了。

  “搁哪儿找着他的?”

  “你是在问本王?”

  丹平伏低了些道:“属下不敢。”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本王还没问你是如何入的府?”

  萧千俞将如何入府的事说了一遍,姬白钦听罢后看向丹平:“本王府上可以这么轻而易举的混人进来了,你这王府护卫是怎么当的?”

  丹平伏低了些道:“那送菜的是老熟人,菜色也被禁军搜查了一次,又想着王爷要用膳,所以……”

  “所以今天丹平救了我一命,要不是他带着人来了,我就被那禁军刺成筛子了。”

  姬白钦目光移到萧千俞身上,“若不是接货的近卫没注意看,我也不能给你煮面对不对?那可是我第一次亲自煮吃食。”

  姬白钦转向丹平一字一句道:“禁军搜查?”

  丹平瞄了一眼姬白钦顿时意识到严重性,要是禁军真的私藏了什么在菜中,后果不堪设想。他伏低了些道:“属下知错,请王爷责罚。”

  姬白钦的目光又落到虞山峤和鹿闻身上,两人瞬间跪地,“属下护卫不周,请王爷责罚。”

  姬白钦又看向萧千俞,萧千俞道:“是我自己设计让他们追不上我,我拿书画框子挡了他们的路,本想一个人走走就回去,没想到发生了那事。姬白钦……你罚我吧,若不是我私自行事也不会给他们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萧千俞说着又露出一副委屈的神情,他这样姬白钦应该舍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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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当众受罚?

  姬白钦带了几许坏笑,又给他来这招,这次得好好治治。

  “罚你?每人四十军棍你可受得住?你若受得住本王就应了你。”

  “啊?真……真打?”

  萧千俞有些惊恐,姬白钦继续道:“你不是与本王说不想那无辜之人受累是因为你我?虞山峤和鹿闻这次确是因为你,你也的确给丹平和其他近卫带去了不少麻烦。怎么这言语经不住自己推敲?”

  萧千俞撇嘴,姬白钦强忍笑意道:“萧悦阳你可清楚的知道本王是带兵之人?你又可知何为军令如山?本王府上的除了外院侍卫和侍女全都是军人,话一旦出口便是生死状。你现在与本王说,你受不受得住?”

  “我受不住。”

  “那你与本王求什么情?你拿什么与本王求情?本王若是因为你开了先例,犯错的人是否都能被赦免?军纪刑罚形同虚设本王还如何治军?”

  “我……将功补过,他们也可以将功补过。我以后立了功也给他们补过。”

  姬白钦嘴角上扬,萧千俞看见笑容觉得有戏,可姬白钦看向丹平道:“下去领罚。”

  丹平伏低应下,鹿闻和虞山峤也伏低应下,几人转身,萧千俞快上几步跑到门口拦着,“姬白钦,丹平遗漏是有错但他今日救了我这是恩,他的我替他受了。虞山峤和鹿闻还有那两个近卫之所以会失职是因着我设计,所以错的是我,一人四十军棍,我受了,但我一次肯定受不住,能分开打吗?”

  分开打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姬白钦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可若只打你一人于他们便是不痛不痒,既然你愿意受他们的,本王余他们一半罚与你,你替他们受剩下的二十军棍,他们自己得受二十。”

  萧千俞略微算了一下,一人受二十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从军,可就是苦了他了,要受一百杖。

  “那我能分几次?”

  丹平的目光落到萧千俞身上,他心中并无感激反倒是想看萧千俞受罚。多分几次他心里倒能多爽快几次。等到茗阳好些了他还能带着人一起来看。

  虞山峤和鹿闻担忧的看着萧千俞,萧千俞除了骨头也没什么肉,那棍棒落下应当是比他们要感觉更痛。

  “本王看你也不耐打,本王也不想为你浪费药材,先受着五杖,当众近卫的面受罚,丹平你来执杖。”

  当众受罚?丹平执杖?

  那完犊子了,这五下不知道会不会给他屁股打开花。

  听闻五杖,虞山峤和鹿闻都松了一口气。

  “姬白钦……”

  “反悔了?本王给你反悔的机会,仅此一次,可要反悔。”

  “……”

  他要是真的傻子反悔也就罢了。

  萧千俞看了一眼姬白钦,姬白钦说的没错,不能因为他就坏了军中规矩,姬白钦想当着近卫的面打他五杖,是因他惹祸让众人知道他也受罚了,至于之后的罚走一步算一步吧,说不定以后舍不得呢?

  萧千俞转身道:“我……我不反悔,要于何处执行?”

  “近卫营。”

  萧千俞回眸,好个姬白钦啊,因着打他还光明正大的带着他去近卫营,萧千俞抬步走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山峤带路。”

  虞山峤跟上去焦急道:“小傻子你想清楚,军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四十军棍我们都受得起。”

  萧千俞侧目,在虞山峤臂上拍了拍道:“害你受累,是我的不是。”

  鹿闻追到身侧道:“那下次你可别跑了,你要是想去什么地方带着我两,好歹安全些。”

  萧千俞伸手揽上两人肩头,簇拥着往近卫营去。

  姬白钦起身挪到门口看着萧千俞,目光定在虞山峤搂着萧千俞腰的手上,丹平跟在姬白钦身侧道:“王爷您当真想娶那傻子?你瞧瞧他,要挨打还那么开心。”

  姬白钦侧头道:“本王知你一杖能断人骨,但本王端午要带他入宫宴,五杖打哭他但不能伤了筋骨。”

  丹平伏低应着,姬白钦边走边道:“若不是萧悦阳蒙混入王府还发现不了此处问题,这确是你的失职,萧悦阳替你受二十杖,本王会安排时间让你悉数打完,以后菜式入来全部在王府门口一一清点确保万无一失。”

  丹平应着,姬白钦又道:“你可知本王为何让你执杖?”

  “王爷想让属下发泄一些对萧千俞的恨?”

  “你知便好,下手要有轻重。”

  丹平低头,自家王爷已经在为萧悦阳入府修桥铺路,萧悦阳入府显然已成定局。

  丹平攥紧手中刀鞘,只是他想不通这傻子到底哪里惹了两位王爷的偏爱和袒护?

  虞山峤和鹿闻将萧千俞带到了离茗阳院子不远的地方,萧千俞盯着门口道:“这不是出府的偏门?怎么到这儿来了?”

  虞山峤笑着道:“这看似偏门,门后是另一座院子,住的都是近卫。”

  萧千俞诧异的看着虞山峤,“近卫营就在都城?”

  “在都城怎么了?都城难道不能驻军?”

  萧千俞闻声转身,姬白钦在他身后负手而立,一股压迫感和杀气扑面而来,就如当初他在风水屏经历的一样。

  “没说不可以,只是太让我意外了些,我还以为你在都城外寻了个地儿。”

  姬白钦靠近道:“是在都城外,可本王的近卫也不是每年不变,后来本王买了隔壁的院子,刚好能容新入的近卫暂住。”

  这意思就是说城外还有近卫营,而这府邸藏着的人是上报朝廷近卫人数以外的人。

  姬白钦微抬下巴示意人去开门,虞山峤将萧千俞挪到边角才踢起石头用暗语敲门,虞山峤盯着鹿闻道:“为何不扣环手?”

  “那环手上有剧毒,虽不至死,但却让人疼痛难忍。”

  萧千俞咽了咽喉瞄向姬白钦,姬白钦淡淡道:“你可以试试。”

  萧千俞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鹿闻低头抿笑,他现在是知道为何虞山峤会有些宠溺萧千俞,那感觉可能跟女孩子看见小兔子一样吧?当真可爱得紧。

  门在片刻之后被内里的人打开,但开门时还有弓箭手伏低,领头的一见是姬白钦瞬间握拳指挥收箭,近卫分立两侧恭迎。

  虞山峤回到萧千俞身侧顺手用双手捂住了萧千俞的耳朵,萧千俞抬眸看向虞山峤笑了笑。

  方才守在姬白钦门前得令去抓榆瑾舟的近卫出现在门口,他快上几步去到姬白钦面前,“王爷,人已经在了。”

  姬白钦的目光正好落在虞山峤掩盖住萧千俞耳朵的手上,眸子深处有了些许不悦。

  “召集近卫,校场集合。”

  “你还在院子弄了校场?”

  姬白钦未语,伸手将萧千俞拉到身侧,扶着肩将人带入近卫营。

  姬白钦带着人站上点将台,台下近卫集结满满当当站了一片,近卫身着侍卫服,虽年纪不大但个个身材壮硕,没有盔甲也给人一种震撼。

  萧千俞这才知道为何姬白钦身上露着杀气,那是执戟迎战的气势。

  萧千俞往姬白钦身后缩,姬白钦撑着人后背小声道:“别怕,不是想站到本王身边来吗?这里才不到一万人还都是些新兵蛋子就往本王身后缩?那见到本王真正的漠北军岂不是要吓傻了?”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又乖乖的挪出来。

  姬白钦目光落在远处箭靶子上蒙了眼堵了嘴的榆瑾舟身上道:“等你挨了板子,本王再与你报仇。”

  萧千俞抬眸顺着姬白钦看的方向看去,他此时才发现榆瑾舟。

  姬白钦继续道:“本王新训练的近卫好像还不错。”

  “你故意没去榆瑾舟的府上寻我是因着他给你钱?你给他留了些颜面?”

  “本王派近卫去了,没搜到你,姬白羽昨日在外不能过分暴露。本王要打你可记恨本王?”

  萧千俞摇头,姬白钦看向近卫,目光所到之处就如烈焰烫过一般,一半是热血沸腾,一半是如坐针毡。

  “本王今日看到了训练的第一步成果,你们能从守卫森严的世子府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抓来,本王深感欣慰。今日子时将人原封不动的送回去,任务完成便可在领军的带领下去往城外近卫营。今夜是你们入战场的第一个夜,不能悄无声息越过城防卫的,本王不会留命。”

  点将台下顿时响起震天之声:“属下定不负王爷厚爱。”

  “本王今日除了视察,还为责罚。近卫军统领丹平御下失职杖军棍四十,近卫军副卫虞山峤鹿闻,执戟长闫肃陆冁因看护不力杖军棍四十,萧悦阳……”

  近卫的眼睛齐刷刷的看向萧悦阳,姬白钦继续道:“知此事因他而起愿代为受过,他乃伯爵府公子不受本王管束,但扰乱本王近卫执勤也当受训。本王念在他知错且知恩,代罚每人半数,总计一百军棍。”

  台下鸦雀无声亦无人左顾右盼,那脸上没有表情看不出喜怒。

  榆瑾舟在远处嚎,“姬白钦你个混蛋……你要是不想要他,老子带他走……你这是什么意思,想打死人吗?放开老子……”

  可榆瑾舟的嘴被堵着,他的话在别人耳中成了嗯嗯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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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丹平执杖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又道:“可本王又不能仗杀落人口舌,这罚杖分开打,他能受得住几个就打几个,丹平执杖!”

  萧千俞被人拉着往下走最后站定在近卫面前,也是在此时姬白钦唤了近卫附耳说了些话,那近卫领命后快速从近卫营消失了。

  丹平执杖立于侧看了萧千俞一眼道:“他这样站着一棍子都受不住,给他挪个凳子趴着。”

  近卫应下寻了长凳,萧千俞带着畏惧趴上去,虞山峤蹲低道:“小傻子你哭大声些,这样王爷就心软了。”

  萧千俞咬唇点头,紧紧的抓着凳子。虞山峤心痛的挪开,丹平片刻没犹豫起手落杖。

  “啊——”

  萧千俞想忍的,可他的确忍不住,凄惨的叫声和哭声混在一起像是利刃刺人心肺,不止姬白钦,榆瑾舟和虞山峤鹿闻也觉着心在滴血。

  丹平本就不欺弱者,这一棍子下去他也不知道萧悦阳能不能受得住,他是没用力但也没收力,那就是平常杖责军人的力度。

  丹平默默的看了一眼姬白钦,姬白钦的脸都黑透了,丹平瞬间心虚,难道不该打这么重?

  此时近卫中有人低语:“这伯爵府的公子是豆腐做的吗?这么不经打?”

  “还哭了?!他怎么比女子还哭得凶?”

  “真他娘的丢人。”

  “还有九十九棍子呢?难道每次就打一棍子?这得打一百次,还得哭一百次?”

  姬白钦没叫停,丹平再次扬手落杖,这次收了些力度,萧千俞继续嚎,一声比一声大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五次之后姬白钦终于说话了,“下次吧。本王还不想浪费药材。”

  萧千俞得了解脱从凳子上跌跪在地,虞山峤和鹿闻赶紧上去扶人,将萧千俞连拖带拽扶到姬白钦身侧后,才转回原来的位置受罚。

  姬白钦撑着人小声道:“可痛?受得住?”

  萧千俞虽没嚎了,但还在断断续续的嗯嗯几声,眼泪也跟断线似得,“你挨几棍子试一下痛不痛。”

  萧千俞手伸到屁股后侧,他现在都不敢摸,就感觉火辣辣的痛。

  校场中棍棒声再起,萧千俞目光挪过去,此刻是丹平执杖虞山峤受罚,二十军棍半分不移。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抹了泪道:“他不痛吗?”

  姬白钦侧目盯着人道:“哪有你这么娇气。”

  “姬白钦!我哪儿娇气了?本来就很痛!”

  萧千俞又捏姬白钦的手指,这意思是生气了。

  姬白钦将头偏开半托半扶未再说话,直到丹平受完了杖责他才散了近卫。

  近卫散尽唯留丹平、虞山峤、鹿闻还有之前的两个近卫,姬白钦偏头看向萧千俞道:“本王可有说错?他们可有你娇气?”

  萧千俞抽手朝着人哼了一声,姬白钦半带笑意道:“方才还说不生本王的气。”

  萧千俞回眸瞪了一眼姬白钦,走到虞山峤鹿闻和之前看护他的两个近卫跟前朝人行礼:“是我冒失才害得你们受罚,对不住。我本愿意承受了所有杖责,可姬白钦不允。”

  虞山峤和鹿闻回礼,另外两个近卫也便回了礼。

  “我请你们吃好吃的,你们想买成东西也成,银子我出。我乱跑姬白钦生气了他应当也不会再让我出府。有需要可以告知山峤。”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才跟着受罚的两个近卫眉宇松了些许。

  “不用跟我客气,算是我的赔罪。”

  虞山峤笑着道:“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不必客气,去时与我拿银钱。”

  虞山峤应着,丹平盯着萧千俞心道:这灯烧羊腿还没把他的银钱嚯嚯完?这小傻子竟在府里私藏了这么些银钱?

  萧千俞转头看向丹平道:“我只替你受二十杖,所以这恩算还了一半。”

  丹平嗤笑道:“不必记着,那是巧合本将军也并未施恩,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再说,本将军也不想与你有任何牵扯,你在府里最好安分些。”

  丹平说着转身,还没踏出步子就有近卫寻来,那近卫先朝姬白钦行礼,才跟到丹平身侧道:“将军,大理寺传唤姚七娘去公堂说是要审理了。”

  丹平转向姬白钦拱手,姬白钦摆了摆手道:“快去吧。”

  丹平应下,虽身上疼痛还是跑了起来,姬白钦唤了近卫道:“带上十六人一道去,两人暗伏,若有变故立马通知本王。”

  近卫应下转身跑远,姬白钦看向虞山峤等人道:“你们也下去吧,念在刚受了军棍今日不用执勤。”

  几人应下退了,姬白钦这才走到萧千俞身侧,“本王现在与你报仇,你想如何本王都依你?”

  萧千俞看了眼榆瑾舟,“我还没想好,但我也想吓吓他。”

  “那本王帮你拿主意?”

  “好。”

  姬白钦转身在校场上挑了弓箭,随即搭弓上箭将榆瑾舟嘴里塞的和蒙着眼睛的布条都通过箭羽射定在了靶子上。

  萧千俞看着这一幕直接吓愣在了原地。

  榆瑾舟耳边响起箭羽落定的共鸣声,他侧目看向还在摆动的箭尾骂道:“王八蛋你绑本世子作何?你最好立马放了本世子,否则……”

  “否则什么?”

  姬白钦再次搭弓上箭,没等榆瑾舟说话就松弦射掉了榆瑾舟固定发冠的钗,接着又上一弓,直接射掉了榆瑾舟的发冠。

  榆瑾舟方才是看不见,但刚刚两只箭羽他可是真真的瞧着的。见姬白钦再次搭弓上箭,榆瑾舟脸色都白了,“姬白钦!”

  姬白钦邪魅一笑道:“当真是大胆敢唤本王名讳,你可知本王可就此射杀你?!”说着那箭羽离弦,片刻之后划过榆瑾舟眼尾定在耳尖上方。

  “榆瑾舟你当真以为你能在本王面前颐指气使?给了本王些银钱就能在本王脸上蹦跶?本王是看在你父王的面子对你多番忍让,可你不该挑战本王。小九可曾与你说过他是谁?”

  榆瑾舟看向萧千俞,道:“说过。”

  “说过你还将他藏在你府中?”

  姬白钦指间箭羽飞出定在榆瑾舟裆部大腿内侧,那箭羽划过大腿引出些许血痕。

  萧千俞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姬白钦,“姬白钦你这是作何?”

  “本王在帮你报仇。”

  “姬白钦我不生气了。”

  “可本王还气着”,姬白钦说着又目光不善的看向榆瑾舟,“本王还听说你拿隼吓唬他?你当着他的面杀人了?”

  榆瑾舟未语,但眸子中惧色明显,姬白钦手指微松箭羽再次飞出,这次定在了另一条腿的内侧也划出些许血痕。

  “你于六角洲给他下的药伤了他你可知道?本王念在你年幼于本王又是庆宁王宠爱的嫡子,那时你不知情并未与你计较,今日本王一并与你算上,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姬白钦说完手上三只箭羽齐发,一只定在左手上方,一只定在右手下放,还有一只定在脖子边缘。

  姬白钦每一箭都射穿了衣物将人几乎缚在靶子上。

  萧千俞站在一侧看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见姬白钦又要拿箭他直接抢了箭筒,“姬白钦,我真的不生气了,你也别生气好不好?你吓到我了。”

  姬白钦将怒意收了些许,萧千俞缓缓靠近将姬白钦手中弓接了放回兵器架子。

  姬白钦盯着榆瑾舟笑了笑道:“不是喜欢养隼吗?抬头看一看。”

  姬白钦话音刚落,矛隼的声音回荡在上空。

  榆瑾舟抬眸,只见几只金雕正在追逐矛隼,片刻之后那矛隼在上空被撕裂,身子坠落刚好跌在榆瑾舟面前,那矛隼挣扎两下就再未动过。

  榆瑾舟蜷紧手咬牙切齿的看向姬白钦,“你知不知道我熬了四天,四天!姬白钦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王八蛋,我他娘弄死你,放开老子,我干你娘的。”

  姬白钦从兵器架子上取出一双叉戟猛地投向榆瑾舟,那双叉戟割断发丝刺穿了榆瑾舟的耳骨定在靶子上。

  榆瑾舟哀嚎脸色都痛得有些发白,萧千俞一把抱住了姬白钦,“够了!够了姬白钦!”

  姬白钦闭目冷静片刻,再睁眼眸子里已经没了怒气,他抚上萧千俞的手缓缓拉开转身将人拥紧。

  萧千俞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好一会儿姬白钦道:“想本王抱你回去还是背你回去?”

  萧千俞这才敢缓缓的退出来,见姬白钦脸上已无怒色道:“我不是很痛了,我可以走回去。”

  “怕惹人注目?那本王背你回去。”

  背回去不是还是惹人注目?

  姬白钦说着转身蹲低了身子,萧千俞又看了一眼榆瑾舟,此刻已有近卫上前替他拔了箭羽。

  “他们会送他去乔七那里,本王有分寸他不会有事。”

  “他若找你麻烦背后与你使坏怎么办?”

  “本王新得了雏鹰,稍后送他几只。”

  萧千俞低头,苦涩的嘴角露出几分笑意,随即趴上姬白钦的背脊。

  姬白钦将人背起直接出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姬白钦将人往上掂了掂,不知从哪儿取了一颗桂花糖喂给萧千俞,萧千俞以手接,姬白钦缩回道:“张嘴。”

  萧千俞张嘴接了便将下巴落在姬白钦肩上,随即用舌头抵至腮边道:“你何时藏的糖?”

  “你视死如归走出院子的时候,本王怕你哭了哄不好你。”

  “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可你哭了。”

  “府上不是没有桂花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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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春未还

  “你昨日出府买的,你昨日买的本王都让人带了回来放回了禁院。你是要给小九惊喜,所以东西本王没动过也没看过。只是你给丹平院子里的羊腿,丹平自己拿了。”

  萧千俞抬眸盯着姬白钦的侧脸,随即立起来一些摸了摸身上,在袖袋中摸到了印章玉石和刻刀,还有他最关键的颜料。若非这颜料有一种含有少量的迷魂香,他那时也不能迷倒榆瑾舟的侍卫跑出去。

  “在找什么?”

  “找钱袋。”

  萧千俞转手摸向腰间捏了捏钱袋,榆瑾舟把东西都原封不动给他放在了身上。

  “不是挂在身上。”

  “我没注意怕丢了。”

  萧千俞松开手,将钱袋往内里塞了塞看向两侧。

  红墙绿瓦高树林立,虽有了日头树荫还是顶的上用处。

  微风拂过浓荫微动,两人走过一片林子,萧千俞伸手抓了一片叶子道:“这是果园子?”

  姬白钦应着,“是柿子园。”

  “那边呢?”

  “葡萄坞。”

  “你在院子里种果树?别人都是种奇花异草。”

  “奇花异草只是有价无市,若非本王特别喜欢不会留着,而且那物件儿换现银也不易。种果树好,应了景色也有他的价值。本王府上一年四季的果品大部分都是王府自出的。”

  姬白钦这一点倒是与他相像,萧千俞盯着院子道:“姬白钦,我们逛逛果园子吧。”

  “想熟了来偷吃吗?”

  “怎么叫偷,你不允我吗?”

  姬白钦微微一笑,背着人转了方向入了果园子。

  萧千俞一入果园子就要下地,落地后就成了脱缰的野马。

  姬白钦带着人往出了应季果子的方向走,萧千俞一眼瞧见樱桃快步冲上去跳高抓了树枝,就着树枝一并给扯了下来,落地时又因着伤痛捂着臀,就那片刻时间脸色痛色消失跑到姬白钦身侧递上樱桃道:“可以吃吗?”

  姬白钦接过树枝,扯了一个擦了擦喂给萧千俞,“最好叫侍女洗了吃,若是喜欢,本王叫人摘了送些与你。”

  “送哪有自己边摘边吃好。这个叫什么?”

  “樱桃。”

  “我知道它是樱桃,我是说着园子叫什么名字。”

  “春未还。”

  “春未还?”

  姬白钦抬手擦了擦萧千俞的嘴角:“本王喜这果子,可征战那些年总是吃不到。”

  萧千俞听罢一连扯了好几个,用手指擦了就往姬白钦嘴里塞,自己也塞了好几颗,半分不嫌弃。嘴里的还没吃完又看上了旁边的桑葚园子。

  姬白钦目光停留在萧千俞殷红的唇上,有些后悔方才用手喂给了萧千俞。

  “那处是什么?”

  “折桑园。”

  “桑葚?”

  姬白钦点头,片刻功夫萧千俞已经立于树下,品种是低矮树,这次他伸手就能够到,吃上几个又往另一处跑。

  “你慢些。”

  萧千俞也没听人说话,就姬白钦转个拱门的功夫萧千俞已经爬上了香盖树卷了袖子够芒果。

  姬白钦盯着人腰身瞧,甚至都幻想了一下萧千俞这个姿势骑在他身上。

  “本王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瘦了,你属猴的?”

  “你才属猴,我属兔的。”

  “兔子能蹦你这么高?”

  萧千俞拿起刚摘芒果就丢姬白钦,丢了好几个都被姬白钦接住。

  “这些你都给本王了?当真是惦记本王,本王收下了。”

  萧千俞看着手上好不容易够到的芒果不舍得再扔,姬白钦转向一边忍着笑意,萧千俞抱着芒果往下缩,姬白钦伸手道:“全扔下来。”

  萧千俞未动,姬白钦又道:“本王分你一半。”

  萧千俞使坏将几个芒果散开往下扔,可这并未难倒姬白钦,在落地前全数回到了手中。

  萧千俞在树上喃喃道:“还有些本事。”

  姬白钦轻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人落地站定,还未等萧千俞转身就一把抓了人扛在肩上道:“今日到此,下次本王再带你逛。”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本王瞧着你这兔子像是奔月进了广寒宫舍不得走。”

  “我哪有?”

  “本王不想吃果子,本王想吃些其他的。”

  “你饿了?”

  姬白钦笑了笑并未说话,一路阔步将人带回了禁院。

  四下无人,他将萧千俞一扯转手扶着腰将人揽入怀中单手抱着。

  萧千俞抬眸看人,怕摔着箍上了姬白钦的脖子。

  入屋后姬白钦将芒果扔在桌上,寻了矮榻,双腿岔开些坐下才将萧千俞放置在腿上,刚好让萧千俞的臀不挨着东西,“可还痛?”

  “没有方才痛。”

  “本王帮你揉揉。”

  萧千俞抓住人手道:“这是打了我还想吃我豆腐?”

  “本王是在帮你。”

  “就是让近卫知道我做错了也受罚了?”

  “除此之外还有呢,本王在帮你驯服丹平,你可看出来了?”

  萧千俞盯着人未语,姬白钦抚上萧千俞的脸笑了笑道:“这脑子又不聪明了?”

  “让他记得我替他受过?”

  “御下不力是他自己闯的祸不关你的事,这世上最难还的是人情。他不喜你可能现在还没意识到。等你收服茗阳,他心中对你没了敌意,那时本王再让他杖打你,二十杖你替他受完,这事便会上他的心。本王不期待他记你的大度,只是希望他不再恨你。虞山峤他们应当喜欢你,这杖责如同患难与共,你现在与本王说,本王是不是在帮你?”

  萧千俞叹了口气,“合着我挨了打还得谢你?”

  姬白钦点头,“不仅口头上的谢,本王还要实在的。”

  “你饿了?那我与你传膳。”

  “本王不想吃午膳,本王想吃兔子。”

  “姬白钦你不觉得你有些厚颜无耻吗?”

  “不是你说的要替他们受罚?可是本王逼你的?”

  姬白钦伏低些在人唇上吻了一下。

  萧千俞推开人道:“你还真的是厚颜无耻。”

  姬白钦伏在人脖子上笑,顺带轻轻吻了吻那突起的喉结,萧千俞身子一颤往后缩:“姬白钦……”

  姬白钦用手肘抵着人背脊,大掌撑着后脑勺将人揽近,“小兔子跑什么?”

  “你才是兔子。”

  “方才不是还说自己属兔?本王与你不同年不是兔子,本王是狐狸,专叼你这只小兔子。”

  “你不是不喜骚气的?怎么把自己比作狐狸?”

  姬白钦笑而不语,指腹拂过萧千俞的薄唇,将下巴微扬迫不及待吻上去。

  萧千俞推开人道:“姬白钦你是突然发/情了吗?”

  “不是小兔子一大早逗弄本王?”

  “姬白钦我伤着,我……唔……”

  兔子终拗不过狐狸,那狐狸撬开了他的唇齿在他身上攻城掠地,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萧千俞的反抗强烈了姬白钦才松开人,萧千俞得了空气狠狠的喘了几口。

  “你想憋死我?”

  “不会换气吗?不会本王教你。”

  萧千俞又往后缩,姬白钦推着人背脊将人拉近,只在唇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

  “施以小惩以解相思,以后不准夜不归宿,本王记得本王与你说过,若是被人抓走了该留下何种标记,忘记了?嗯?”

  萧千俞抬眸,姬白钦见人不答话又吻上去,直到萧千俞反抗又强烈了些才松开。

  “想起来了吗?”

  “画个圈打个叉下面点上一点。”

  “本王以为你不记得了,本王又要施以小惩。”

  “姬白钦你不能老欺负我。”

  “本王欺负你了?你认为这是本王在欺负你?”

  萧千俞咽了咽喉,低眸道:“这个不算,可我手力没有你大,你不能一言不合就直接将我抗走。”

  “本王扰着你逛园子的兴致了?”

  “你可以好生与我说,不要用你的方式逼着我妥协,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本王错了,本王寻思你喜欢本王这霸气。”

  姬白钦还真的是……会自作多情!

  或许这也是文人和武将的差别吧,他是不是得学着姬白钦的方式去理解他?

  “眉眼微低是心中有失落?”

  姬白钦抬眸,“本王没失落。”

  “我的话语竟能左右你了,姬白钦你可是为我心动了?”

  姬白钦偏开未语,萧千俞伸手捧着人脸挪回来看着自己,“你没有扰我的兴致,因为你在所以我才欢喜,若是换了别人,那园子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我想着你整日都忙着军务,忙着朝堂琐事,想你闲下来时与我多些其他一起做的事。”

  姬白钦注视着人未语,萧千俞继续道:“我是不喜别人霸道,可我不反感你如此,但是我不想以后你我有分歧你也用这般态度让我屈服或妥协。”

  “本王知道了。”

  姬白钦的言语很低沉,萧千俞不知道这样说姬白钦是不是介意,他抬眸看人,却在姬白钦眼中看到了些许坏意。

  萧千俞顿时有股不好的感觉,他翻身就想跑,姬白钦揽着腰将人压回去坏笑着道:“跑什么?”

  “你笑得有些吓人。”

  姬白钦笑出了声道:“本王在晋安也算数一数二的美男,怎么就吓人了?”

  “有股子邪气。”

  姬白钦倾身挪到萧千俞耳侧小声道:“你那话的意思是本王能在床笫之事上霸道,其他的要与你商量,对吗?”

  “姬……姬白钦你不能曲解我的意思!”

  “小兔子害怕了?”

  姬白钦说想吃兔子,是想要他的意思吗?姬白钦这定力好到哪儿去了?他还以为能多纠缠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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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是与本王妥协了?

  萧千俞闭眼片刻深呼吸几口气,随即放松整个身子揽上姬白钦有些委屈的道:“来吧。”

  姬白钦凝视了萧千俞片刻,随即伏低在萧千俞额头落下一吻,“这是与本王妥协了?本王知道你的心意了。”

  姬白钦起身抱着萧千俞往床榻去,之后将人放置床榻趴着道:“本王今日是想吃兔子可本王也不至于禽兽,本王稍后唤乔七来瞧瞧,不许再讳疾忌医,若你不想给他看就与他描述。现下官苍明差不多要到了,本王得先去与人通个气。午膳不用等本王。”

  萧千俞像是逃过一劫般叹了口气,姬白钦转身走出几步回身道:“你那桂花糖本王叫人送去给了茗阳,本王没猜错吧?”

  萧千俞摇头,姬白钦继续道:“本王在书房案桌上也放了些,你若想吃来本王书房。”

  姬白钦这是与他说他处理政务也会想他。萧千俞这次高兴的点了点头。

  姬白钦走出屋子回身看,萧悦阳方才是不愿的,即使他表现的出了愿意接受他的样子。不过他心里还是高兴,至少萧悦阳愿意接受了。

  可困扰他的还有一事,他是开始喜欢萧悦阳,还是因着萧悦阳与萧千俞太相似而心动?亦或者他把萧悦阳当成了萧千俞?

  姬白钦转回头看向院子拱门,萧悦阳今日爬树的样子也像极了萧千俞。从今日往上好几日他都在细想这件事,可他分不开萧悦阳和萧千俞,而明知萧千俞身上有刺青这事儿,就成了他心尖的刺。

  姬白钦朝着拱门去,刚走到门口就有近卫拱手。

  “榆瑾舟如何?”

  “回王爷,世子方才是闹腾,但看见王爷给的雏鹰瞬间安静了不少。按照王爷的吩咐,在刺穿耳骨那处给他上了一个玉髓耳骨环,现下正对着镜子瞧呢。”

  姬白钦应了一声继续走,近卫跟在身侧道:“官苍明已经引至前堂,王爷是否要见一见?”

  “本王此刻就去见他,让你查的萧悦阳与他哥哥的关系查的如何?”

  “两人是双胞胎无遗,属下寻了当年接生的稳婆,那稳婆记得清楚,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官家的人,这事儿还被她吹了好些年,属下也寻当地百姓求证了这事儿。”

  “就查到这么些?”

  “属下扮作小厮送吃食混进了伯爵府些日子,趁着伯爵府的下人闲聊的时候,问到了不少事。”

  姬白钦侧目看了一眼人,道:“捡要紧的与本王详说。”

  近卫应着道:“萧悦阳因着反应慢上半拍也不识人不及萧千俞受宠,但毕竟是主子也没人敢欺负而且仆人说萧千俞很爱萧悦阳。据说到了年龄分院子住的时候怕人欺负萧悦阳,直接让人住在自己的院子。后来到了上学的年纪家里请了夫子,萧悦阳本也是一起学读的,可突然一病不起,大夫说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病,后来就一直养身子直到十五岁才从药罐子慢慢康健些。所以,他未出府不是因着怕人说痴傻,而是病着。”

  姬白钦有些惊讶,“他病了这么些年?”

  近卫点头,“属下摸黑去寻了伯爵府的用药典录,的确是有好些年。”

  难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还有什么?”

  “仆人说,萧悦阳病了的这么些年都是萧千俞亲自照顾的,所以萧悦阳也就只围着萧千俞转,仆人说萧悦阳能跟人正常交流写一些不太复杂的字都是萧千俞手把手教的,两兄弟除了气宇不一样,动作脾性几乎一模一样,萧悦阳有时候调皮会学萧千俞,他们都分不清楚。不过萧千俞只教授了萧悦阳一年读书识字,后来王爷也知道,圣上点了萧千俞入了太傅宫陪读,每月就只能回去一次,不过每次回去都会给萧悦阳带桂花糖和烧鸡。”

  姬白钦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难怪他会觉得他们什么都像。

  这一刻姬白钦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上天带走了萧千俞,却让他发现了萧悦阳。

  没一会儿姬白钦出了垂花门,踏出垂花门时道:“你去成国公府盯着,若是有异常立即回禀。”

  近卫应下跑远,姬白钦再走过一段花园便入了前堂。

  官苍明见人没直接往内堂引也就坐着惬意的喝茶,看见姬白钦入来时快速起身朝人行礼。

  姬白钦微微抬手随即退了前堂的侍女和守卫,走到主位坐下。

  官苍明提了诊脉箱挪到姬白钦身侧拿出脉枕道:“卑职先给王爷瞧瞧。”

  “你的医术什么时候退步了?”

  “卑职瞧着王爷这步态稳健有力不像是有病,但不是还得寻些病?”

  姬白钦轻笑随即伸出手落于脉枕上,官苍明搭手把脉,把了一会儿蹙眉道:“王爷你这是急火攻心血气上涌,今日是流鼻血了?”

  “这事儿你都能看出来?”

  “王爷心脉不稳最近怕是需要静心。卑职替您开一副方子。”

  “你还打算把本王阉了?”

  官苍明收脉枕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道:“王爷说笑呢,王爷为军事劳心费神导致的。不过,恕卑职直言,王爷若是积少成多总得不到纾解怕是会憋坏,以王爷这翻云覆雨的权势,还有谁敢不应亲的。”

  “姬白羽派你来寻这事儿?”

  “卑职现在知道如何回了。”

  “如何回?”

  “摄政王怕是正被情感所扰,心身都不得纾解。”

  姬白钦盯着官苍明看了半晌道:“本王怎么总觉着你想投靠本王?这话里话外都是在帮本王?”

  “卑职知藏于虎视眈眈,晋安不能没有摄政王,至少于现下不能没有。”

  “那不如你再帮帮本王,今日陛下可出宫去大理寺了?”

  “陛下未打算去,还在琢磨刺杀之事,不过……”

  “不过什么?”

  “皇后出宫去了大理寺。”

  姬白钦眉目微蹙:“苏茯玉?她去做什么?”

  官苍明摇头,将脉枕放回诊脉箱随即掏出纸笔写了个降火的方子递给姬白钦。

  姬白钦看了一眼药方随即将方子丢在案几上,“那太医醒了稍后本王叫近卫带你去看看,本王听近卫提及他不太识好歹,本王从不做无用之事,若他不能被本王所用,本王不介意将他送回天牢炼狱,也不介意将他的族人一并送下黄泉。”

  官苍明抬眸,随即伏低朝姬白钦深深鞠了一躬,“卑职多谢王爷。卑职定说服他。”

  “本王要的是心悦诚服不是阳奉阴违。”

  “卑职心里清楚,卑职谢王爷给他第二次机会。”

  “本王还要一事要问你。”

  “王爷要问何事?”

  “萧千俞当真是背上有刺青还是你不想本王虐待萧悦阳胡诌的?”

  官苍明目光定在姬白钦胸襟处,许久才道:“王爷,萧千俞的刺青是陛下亲自刺的,卑职接了传唤施救,那日他跪伏在龙床脚踏面色如纸,衣衫尽染血,卑职撤了衣衫,除了那刺青他背脊全是针刺划拉的伤痕。卑职就算见过刀伤箭孔,但看到那伤痕时都觉得不寒而栗。王爷,萧千俞已经身死,您与他的恩怨也该了结了,卑职知道您与他不共戴天,可他弥留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天理昭昭善恶有报,他种了恶因也得了恶报。可萧悦阳心性纯良,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姬白钦低眸,纵然是第二次听了,可他心里还是跟翻江倒海似得。

  “五日后是小九生辰,以往都是父王吩咐钦天监督办,今年这个时候都没人来报信,本王寻思陛下应当不记得了。不记得也好,小九不喜宫宴,到时就在王府贺生辰,本王现在惹人眼红,这王府不宜有太多的闲杂人,本王只打算设家宴不打算大操大办,你若有空寻了时机请了休沐来。”

  官苍明应下,姬白钦唤了近卫叫人带去救治的太医住处。

  等到官苍明走后,姬白钦才抬眸,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经溢满了泪,他调整好情绪才伸手拂去,随即唤了近卫道:“备马,本王要去大理寺,另外寻人到城防卫将小九唤回来。”

  近卫应了立马去安排,两刻钟后姬白钦动身前往大理寺,半个时辰后姬白珉回到王府,一入府就往禁院跑。

  姬白珉入禁院的时候乔七刚好提着药箱出来,姬白珉看见乔七那刻心道:皇兄这么狠心吗?都把人打得要请大夫瞧了?打了人就算了,怎么还自己出府了?不会被小傻子赶出去的吧?

  乔七朝着姬白珉行礼道:“小王爷。”

  “那……萧悦阳伤得重吗?”

  乔七笑了笑道:“没事,就是这棍棒打的有些淤青,草民已经给了活血祛瘀的方子,过一会儿药就送来了。”

  姬白珉点点头,又道:“小傻子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在床上趴着呢。”

  姬白珉应了一声道:“那你下去吧,药催着快些送来。”

  乔七应着,姬白珉看向玺洲道:“午时了,你去传膳,挑些小傻子喜欢吃的。”

  玺洲应着退了,姬白珉这才抬步入屋,入门后轻手轻脚的绕过屏风露出个头看向萧千俞,萧千俞背对着自己缩起身子趴在被子上将手伸出床外不知道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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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四章 你在藏什么?

  “小傻子!在做什么?”

  萧千俞吓了一跳,手中砚台一抖刻刀触碰的玉石落地。

  姬白珉将整个身子露出来,萧千俞将刻刀往被子里藏。

  姬白珉瞧着好奇走上前道:“你在藏什么?”

  萧千俞抱紧被子摇头道:“没什么,我什么也没藏。”

  姬白珉浅笑,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萧千俞回头看了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姬白珉走到床榻边道:“皇兄出去了,他不放心王府没主子便将本王唤了回来,应该也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估计是又怕遇见榆瑾舟那样的,不打招呼就把你掳走了。”

  他被榆瑾舟掳走这事儿应该传遍内院了吧?

  姬白珉趁着萧千俞晃神儿的片刻往床外瞧了一眼,瞧见了些许碎屑还有一块玉石。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自然不是,本王也担心你,本王还听说皇兄因为这事儿责罚了你,你别生皇兄的气,他有时候就一根筋。”

  姬白珉往玉石放方向走,萧千俞有些紧张的盯着人道:“我不怪他本就是我错了,我也没事你看到了,你什么时候回去?”

  姬白珉盯着萧千俞看了片刻道:“这是在赶本王走?那简单,你告诉本王你在被子里藏了什么?可是榆瑾舟给你的东西?”

  这意思是方才实实在在的看见了,以姬白珉的高度,应该也看到了地上的玉石吧?

  萧千俞叹了口气,这小子还真能想,可不能再让姬白钦认为他跟榆瑾舟还有什么牵扯。

  萧千俞低头,反正帮助茗阳摆脱他姑母还需要有人说服丹平,本就一直为这事儿犯难,正好来了个凑巧的。

  萧千俞装着一脸委屈的抬头,随即从被子里拿出砚台和刻刀道:“你保证不给姬白钦说,我就告诉你。”

  “真的是榆瑾舟给你的东西?”

  萧千俞摇头,“姬白钦跟我说,因为我哥哥这府里的近卫都不喜欢我,要我想法子让他们不恨我。茗阳受伤了我去给他喂药,他瞧中我脖子上的玉坠子好看硬要拿了去……”

  姬白珉脸色都变了,“他抢了你的平安如意扣?所以你在这儿自己刻?”

  萧千俞微微撇嘴,姬白珉怒道:“本王去给你要回来,真是翻了天了他!”

  “你别去,你要是去了他定认为我在背后使坏告状,他不是就更恨我了?我想到了更好的法子。”

  “什么法子?就自己再雕刻一个?你知不知道皇兄送你那玉坠子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但茗阳说他要送给一个小姐,我怕他送出去了要不回来都叫鹿闻盯着。”

  姬白珉双眼微眯,“你说的法子不会是扮作劫匪去抢回来吧?”

  萧千俞从方才的委屈突然笑出声,姬白珉有些懵,萧千俞拍了拍床榻道:“你也很气愤对不对?你坐下,我与你说。”

  姬白珉半信半疑的坐下,萧千俞将茗阳姑母的事说了,将与姬白钦说的计划说了,也将他把玉坠子卖给茗阳的事说了,“为了让你皇兄当真盛怒,我把玉坠子拿到其中当了赌注,所以这事儿不能告诉他,他要是知道了定会气我不是茗阳。”

  姬白珉听后有些吃惊的看着萧千俞道:“好个小傻子啊,还真是大胆,不过这一箭双雕听着倒是不错。”

  “但有三事需要你帮我。”

  姬白珉没立即应下,寻思了片刻才道:“你要本王做何?”

  “第一件事帮我说服丹平也进入这计划中,我觉得他应当很想帮茗阳甩掉他姑母。只需要他的说词跟我们一致,就是当着姬白钦的面说茗阳抢了我的玉坠子。等解决了茗阳姑母的事我们再把这事儿说开,要是到时候姬白钦生气,那就让他罚我。”

  “这事儿简单,本王不说是你出的主意,说是皇兄说的,他定乐意。”

  “那好。”

  “还有两件呢?”

  “你附耳过来。”

  姬白珉附耳过去,萧千俞小声在人耳边说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姬白珉听着脸上喜色越来越明显。

  萧千俞说完又道:“这事儿能瞒着所有人吗?”

  “你的第二件事儿怕是瞒不了,本王寻嘴严的去,第三件事本王得了近卫让他们去,保证这事儿不进皇兄近卫的耳朵。”

  “好。”

  姬白珉将玉石捡起瞧了瞧递给萧千俞,“你出门可是特意买了这玉石?这玉石太方正也小了些品相还差。做不出平安如意扣。”

  萧千俞眼眸中有些许失落心下却是庆幸,还好他就刻了两刀什么都没有,要不就露馅儿了。

  “别担心小傻子,本王也让人帮你看着那平安如意扣。”

  萧千俞点了点头,又道:“那丹平的婚期可有定下来?”

  “本王听人说昨日就入了府,只是等大理寺的案子结了再抬正妻补办。”

  “那就是没定?”

  “是没定,但以本王对七哥的了解,他定不会再这事儿上拖,不出十日必定能结案。”

  “那就是还有不到十日的时间准备?”

  “本王陪你用完午膳便着人去办,应当赶得及。”

  萧千俞应着,玺洲带着人端了膳食敲门,姬白珉允了看向萧千俞道:“你能起身吗?若是不能本王唤个近卫来伺候。”

  萧千俞从床上爬起来站着穿了靴子出屏风,姬白珉笑了一声跟上,他就说皇兄怎么舍得打,这生龙活虎的样子哪像挨过军棍。

  萧千俞挪到堂中,在榻上寻了个软垫才走到桌子旁坐下,抬眸看着正在端膳食的玺洲道:“之前一直是你给我送吃食?”

  玺洲应着,萧千俞道:“还未跟你致谢,那段时日多谢你的看顾。”

  “我只是奉命办事,不必挂心。”

  说着朝姬白珉伏低了些道:“主子都上齐了,属下在外面候着。”

  姬白珉坐下拿了筷子应了一声,萧千俞有些疑惑道:“他是姬白钦的近卫为何叫你主子?”

  “玺洲是皇兄给本王的第一个近卫,本王现在还没有近卫。皇子虽有护卫但皇族怕皇子早夭所以年过十六能遴选自己的近卫军开始掌权势。皇兄将他给本王的时候,本王知道他心中不满,毕竟他父亲玺殷曾是皇兄身侧的得力干将,若是玺殷未死,右将军轮不到丹平。”

  “他的不满可是觉得你没有本事不及你皇兄?”

  姬白珉未语,萧千俞又道:“小九你才十五,若十五就能赶上能征善战的摄政王,那得是何等将才?更何况你与你皇兄不同,不必与你皇兄比,想听听我看到你吗?”

  “你想安慰本王?”

  “不是安慰,小九你并非因为生于皇族而与众不同,我只是说事实,你别注意听事儿我也没有其他暗讽的意思。在你去城防卫之前,你只于府中撒泼耍混,可你也知道分寸,我知道姬白钦的鞭子是何种力道,我自然知道你当时有手下留情,所以我咬你时是冲着你的肩膀没冲着你脖子上的大血脉去。”

  姬白珉眸子微惊,“你也……口下留情了?”

  “自然,你去城防卫短短数日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你,特别是那日有贼人探王府。或许是你皇兄太过强大,强大到没人注意到你这颗小树苗。你有参天之势只是被你皇兄的浓荫遮挡了。我不知道你皇兄有没有为你打算,但若你想保护你皇兄,要尽快远离都城。”

  姬白珉盯着萧千俞心中警铃大作,皇兄娶这小傻子当真没问题吗?怎么他这一刻觉得小傻子半分不傻,他皇兄给他指的路,小傻子也做出了同样的答复。

  “你是让本王撇下皇兄?”

  “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你既然愿意帮我,我这番便是谢意。”

  “那你认为本王该去往何处?”

  “漠北苍郁城,那是你皇兄的根基。但是……”

  “但是什么?”

  “但那是你皇兄的兵,主次不要混了,若把他们比作狼群,你皇兄已然是头狼,所以你去到苍郁城要建立自己的狼群,不仅要有狼群,你还得寻猎物养活他们。”

  姬白珉伸筷子夹了些菜给萧千俞,“猎物不能吃尽,否者狼群也会饿死。”

  萧千俞微微一笑道:“你明白了?”

  “明白了,等本王有了近卫先去封地把银钱好好理一理。”

  姬白珉当真是一点就透,不仅透,还往深处想了想,他喜欢与这样的人说话。

  “你皇兄去哪儿了?”

  “今日大理寺堂审,估计怕出意外。”

  萧千俞点点头,又道:“那姚七娘惹了官司?”

  姬白珉筷子一顿,这是没人告诉小傻子姚七娘和皇兄在阁楼的事?那小傻子应该也不知道姚七娘的事了?

  姬白珉清了清嗓子道:“不是惹了官司,是姚七娘本是成国公的遗孤想将名分要回来,这样丹平好给他抬正妻。不然一个乐籍如何为主母?”

  萧千俞有些吃惊,那姚七娘也没有风尘气息怎么还是个乐籍?丹平的亲事原来还有这么一茬,“所以丹平是去护妻了?”

  “那自然,谁不护着自己媳妇儿?皇兄也去了应该没人敢对她怎么样,你快些吃。”

  萧千俞笑开,“小九也知道媳妇啊?”

  “自然知道。”

  “小九喜欢什么样的?”

  姬白珉垂眸,“反正不要你这样的,太弱了,本王的媳妇儿最好能打得过本王。”

  萧千俞微微蹙眉想象了一下姬白钦说这话,道:“那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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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理寺

  姬白珉浅笑再次给萧千俞夹了些肉食。

  大理寺内,姬白钦在官员的陪同下用完膳,出门就看见丹平慌神的跑来。

  丹平快步窜上阶梯跑到姬白钦身侧伏耳低声道:“王爷不好了,七娘本在候审,可皇后身边的嬷嬷突然传了她,禁军挡了外围,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属下也不好动手。”

  姬白钦一听脸色变了,朝官员辞别走出段距离才道:“带去了何处?”

  “皇后用膳的院落,但那院落有刑讯房。”

  “女眷待的地方?被带走多久了?”

  “刚带走。属下叫人上房盯着了。”

  “盯着管什么用,若是敢动刑直接将人带出来。”

  “可王爷,要是打起来恐怕事会闹大。”

  姬白钦蹙眉,丞相府与成国公府算是连襟,虽不算亲近到底有庶子庶女婚娶,苏茯玉此番可是为着成国公族人?

  “王爷?”

  一声王爷如黄鹂之音,婉转悠扬。姬白钦抬眸,眼前站着一个衣衫华丽且艳丽的女子。

  瓜子脸狐狸眼,绛朱唇柳叶眉。外衣薄透似初生蝉翼,半隐半现引出窈窕之势,披帛挂于臂间活色生香也生人勿进。

  她便是名动都城的秦香悦。

  丹平是一看见她就怕了,这娘们儿每次来王府都不好对付。

  姬白钦眉目微松带了些笑意道:“你怎么在这儿?”

  “奴家自然在,这可是关于王爷的堂审,奴家倒是要瞧瞧是哪个小浪蹄子胆敢爬王爷的床,害得奴家这心,都疼死了。”

  丹平背脊一颤,这娇气让人不自在还全身发软。

  秦香悦看向丹平,福了福身子道:“将军也在啊?”

  丹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道:“嗯……啊……嗯对。”

  姬白钦侧目看向丹平道:“你先下去吧。”

  丹平又看了一秦香悦,低声道:“王爷您自己对付她当真没问题吗?”

  “不碍事,去吧。”

  丹平领命,逃也似的跑了。

  秦香悦半抬眼眸娇羞的看向姬白钦,姬白钦低眸笑:“今日是打算扮作良家妇女不缠着本王了?”

  “姐妹们说,或许王爷喜欢奴家矜持些。”

  姬白钦微微抬了抬手,秦香悦会意立马上前揽着姬白钦的胳膊。

  “不许往本王身上靠。”

  秦香悦抱着姬白钦的手臂心下已经欢喜的不得了,“王爷当真喜欢矜持的?”

  “本王不喜矜持的也不喜骚浪的,本王喜的是你心中有本王。本王早就说要替你除去乐籍,为何不愿离去?”

  “奴家能为王爷赚不少银子。”

  “你明知道本王不可能娶你。”

  “奴家才刚开心,王爷别说这话,奴家现在揽着王爷手臂,现在王爷是奴家的。”

  “不是想看那爬本王床的女子?本王带你去。”

  秦香悦抬眸带着些气恼道:“奴家听闻王爷不喜她,若是无关紧要的人王爷应当不在意。王爷亲口告诉奴家是喜她还是恼她?王爷若喜她奴家视作姐妹,若恼她,奴家撕了她。”

  姬白钦侧头低眸看向秦香悦:“小悦——”

  “嗯?”

  “若是本王在十六岁之前遇到了你,或许会喜欢你。”

  秦香悦愣住,双眸盯着姬白钦渐渐溢泪,最后笑开,一滴泪滑出眼角,她松了揽着姬白钦的手慌忙的擦拭,擦拭间还时不时露个笑脸给姬白钦。

  “王爷别看了,奴家可哭得难看?”

  姬白钦伸手温柔的帮着拭泪,“不难看。本王觉得你这样好看,撒泼也好看。”

  秦香悦破涕为笑,“王爷想瞧奴家撒泼?那是想奴家撕了她?”

  “她是丹平的妻,是有人要设计本王。她如今被皇后唤去了女眷待的地方,丹平心急,你可愿去帮本王护她?”

  秦香悦深深吸了一口气,瞪了姬白钦一眼道:“奴家就说怎得王爷今日这般温柔,哄骗奴家奴家差点儿就信了,感动得哭成这般,原来是想奴家去做事。”

  “不愿便算了。”

  姬白钦说完抬步就走,秦香悦追上去拉着人道:“王爷您好歹再哄骗哄骗奴家,奴家不就心甘情愿去了?”

  “本王没有骗你。”

  “没有骗……没有骗?是方才她的事没骗奴家,还是十六岁的没骗?”

  “都没骗。”

  秦香悦瞬间心花怒放抱住姬白钦的胳膊,“王爷说哄骗的话也这么正经,奴家就当真了。”

  “你若当真便都是真的,本王允诺你的,你只要提本王立马都给你备着。”

  “王爷您当真是让奴家又爱又恨欲罢不能,奴家可以去,可奴家有个条件,奴家想见王爷藏在禁院的小情人,王爷可允?”

  “你见他作何?”

  “奴家倒要瞧瞧,奴家到底哪里输了。奴家这脸这胸这翘臀这腰身,哪里就不如他?”

  姬白钦轻笑:“本王大婚掀了盖头让你瞧。”

  “王爷这是请奴家去婚宴了?”

  “算是吧。”

  “那帖子可要送来,别到时被侍卫拦下了。”

  “拦下了你就进不来了?”

  秦香悦抬眸盯着姬白钦看了片刻转身道:“奴家这就去了,对家可是皇后奴家算是搏命了,王爷又欠了奴家一条命。”

  姬白钦注视着人背影远去,喃喃道:“本王早就不知道欠了你多少条命了。”

  秦香悦没走多远便盯上了大理寺的一位官员,在官员的引荐下直接进入了女眷暂时停留的院落。

  她抬眸看向屋顶四处寻顾,当看到偶尔有浅影的位置时轻笑,随即观察了四周将披帛取下当成腰带,顺带提了裙摆在中间系了个结,攀梁上廊,顺着长廊挪到近卫的屋梁,片刻转于近卫监视的屋子下,取下发髻中的金针刺昏守卫,在人倒下时接住靠在屋脚,一跃攀了柱子伏与梁下,双足挂梁一手扶壁,另一只手在高窗上戳了个洞往随即挪到发髻又取出金针蓄势以待。

  秦香悦透过窗户孔往里瞧,此刻屋内只有三人,一人坐着身着凤袍是皇后无疑;皇后身侧有一年长的宫女,应是嬷嬷;还有一人跪于堂中低着头侧面瞧得出是位美人。

  秦香悦眉目微动:丹平将军这眼光还真不错,这小美人还真是水灵灵的。

  苏茯玉缓缓开口道:“把头抬起来。”

  “小女不敢。”

  “不敢?你都敢爬摄政王的床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姚七娘未语依旧低着头,苏茯玉起身慢慢挪到人身侧伸手挑起姚七娘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人,眸子中又露出些许嫉妒之色。

  姚七娘擅观色,这一抹妒意自然逃不过。

  苏茯玉松了手道:“还当真是长得好看,你可知那日你一舞陛下都看愣住了。”

  姚七娘将头低得更低,“小女就是一阶舞姬怎入得了陛下的眼。”

  “这身姿也好,本宫方才瞧着你进来个子挺高腿应当也长,撩起些裙摆让本宫看看。”

  近卫在屋顶相互对视一眼最后看向丹平,丹平扬手一副要打人的样子用唇语道:“把眼给我闭上。”

  秦香悦伸长了脖子也想瞧。

  “本宫说的话你听不懂是吗?可要本宫的嬷嬷帮你,本宫的嬷嬷可没有那么会心疼人,要是这裙摆撕破了待会儿上了公堂丢脸的可是你。”

  姚七娘只得缓缓伸手拉起一些裙摆,苏茯玉瞧着露出的一节奶白纤细的小腿当真是羡慕,人好看身材也好,这叫男人怎么抵得住?

  苏茯玉捏紧了手,片刻之后再次伸手抬起姚七娘的下巴盯着瞧,指尖还伸到姚七娘的脖子上蹭了蹭,过了一会儿道:“本宫听闻摄政王不喜你。”

  丹平盯着苏茯玉心道:莫非是想来当说客,把姚七娘当成眼睛?

  “小女……”

  “摄政王看着凶可你也不用怕他,本宫看完了大理寺的卷宗,若你是被人陷害了,摄政王不会为难你,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人,以后便尽心尽力服侍他吧。”

  姚七娘有些惊诧,应着道:“皇后见小女只是因此吗?”

  苏茯玉平眸看向门口:“本宫欠了摄政王这心里一直有愧,本宫此番与任何人都无关,只是为了让本宫自己好受。这样本宫就不欠摄政王了。本宫不管你是不是成国公遗孤,今日只是来警告你别耍什么坏心思,也别将勾栏里的手段用在摄政王身上,否则本宫不会放过你。”

  丹平:???!!!

  秦香悦:皇后是姐妹啊!

  姚七娘伏低叩头:“小女自是不敢。”

  “你最好是不敢,否则炼狱里的刑罚本宫让你尝个遍。”

  姚七娘伏在地上未起身,苏茯玉转身走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嬷嬷才道:“起身吧。”

  姚七娘微微抬头,察言观色了一番才慢慢爬起来。

  “本宫还有一事问你。”

  姚七娘福了福身子道:“皇后要问何事?”

  “你这皮肤如何保养的?”

  “啊?”

  姚七娘有些懵的看向皇后又快速低头随即看向旁边的嬷嬷,嬷嬷已经将纸笔放在了几上等着记录。

  秦香悦也好奇凑近了些。

  她应该不能说她天生就这样随娘亲吧?姚七娘咽了咽喉,将平常青楼里姐妹们保养的法子一股脑全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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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六章 审案

  半晌之后嬷嬷拿了写好的给苏茯玉瞧,道:“回宫之后奴婢寻太医看看,不伤根本的可用。”

  苏茯玉点头。长廊外有脚步声近,秦香悦松腿落地从仆人身上拔出金针放入发髻整理衣冠随即快步跑出挪到院中赏花。

  “哟,秦娘子在这儿?”

  来人是录事,秦香悦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道:“是啊,这院子花真好看。严录事怎么到女眷的地方来了?”

  “此处不是女眷待的地方只是因着皇后来了才暂时只纳入女眷,前堂要开始审理了,我是来寻姚七娘的。”

  秦香悦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录事又道:“秦娘子莫再此逗留,皇后身份高贵不是说你冲撞,娘子生的艳丽,我担心别人找娘子麻烦。你说仆人我们还能应付,要是皇后身侧的人我们是真没办法。”

  秦香悦笑得甜,搭上录事的手道:“多谢严录事,严录事下次来奴家请您喝酒。”

  严录事拍了拍秦香悦的手道:“那我可就记心上了,不是来听王爷案子,前堂屏风后给你留了位子。”

  秦香悦笑得更甜,“大人你真好。”

  说着就贴上去要亲人,严录事身侧还站着好些人,他只得用手挡了道:“可受不起,你这一吻至少五两银。”

  秦香悦故作生气将丝巾甩在人脸上道:“怎就担心银子?哼!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对奴家动真心的。”

  秦香悦说完转身就走,严录事看人走了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带着人去寻姚七娘。

  

  丹平在屋顶看着姚七娘被带走,便招呼近卫退了,自己跟着严录事一直跟到入公堂才去到姬白钦身侧。

  一刻钟后皇后入座姬白钦对面的屏风,审案的官员瞧着人入座才惊堂木开始审理。

  这场案子没有离奇也没有惊天悬疑,如姬白钦所料一样,丞相府和姬白羽推出了一个替罪人。

  那替罪人说是与那试毒的丫头结怨想在这事儿上报复她,因为女子长年会学习毒物识别和解毒他只能找无色无味过银针而不显的东西,所以就想到了销魂散,可没想到那酒在离开他眼片刻时间就去了摄政王的酒桌,等他打算把解药放进壶中再端过去时摄政王已经离席。

  所以那阁楼上的闹剧不过是巧合,至于摄政王提到的刺客,那些人咬死了无证人说是可能毒药产生的幻觉。

  而至于姚七娘的说她是被人打晕了送去阁楼,有了另一个替罪羊,说是垂涎她的美色本来打算带去阁楼快活,却没想到刚脱裤子就有人翻窗入来,他一看是摄政王立马吓得跑了,走的时候怕人发现阁楼有异常还顺带将阁楼上了锁,想着等人走了再上去。

  小厮说的话还有旁人作证,在座旁听心知肚明的人只不过是看了一场极为逼真的戏。

  姬白钦垂眸,白衍查的药物来源虽然查到了人,但那人是在黑市做生意的,黑市的交易不露脸不暴形,见钱就给不问来路。姬白羽当真给他设了一个完美的局。

  惊堂木再次落下,录事递上诉状陈词让当事人画押,片刻之后官员便宣布了结案呈词。再下来就是审理姚七娘身份的事。

  不出所料,成国公的族人看了玉佩和证物文书抱着姚七娘声泪俱下,说是当初并非赶走他们母女,是姚七娘的母亲说要去给成国公守墓,没想到自己走丢了,他们寻了好久都没寻到人。

  至于姚七娘回去求族人,族人在他们母女失踪的几年里已经经过数百次行骗的人来府上冒充,就以为姚七娘也是其中之一便将人赶走了。成国公生前并未作出明确的家产分配,按照族规就是供养族人的,何况姚七娘只有一面之词,族人便更咬得紧。

  姚七娘看向姬白钦还预再争,姬白钦却缓缓摇了摇头。

  大理寺惊堂木再次落下:“如今可是承认她是成国公遗孤?”

  成国公的族人纷纷点头:“这玉佩的确是家兄随身之物。”

  “那本官就……”

  “大人,还是滴血验亲吧,一块玉佩也容易被人抢夺,小女不想以后再出现什么骗人的说词。”

  那官员手中捏了一把汗,目光落到姬白钦身上,姬白钦的眸子已经冷得能结霜。

  他们也不想得罪人,唯一的令就是坐实了摄政王与舞姬的婚事。成国公的人说服了,可现在这舞姬来这一出,要是验血验出来不是血亲,那他们的乌纱可能不保。

  “摄政王意下如何?”

  “自然要验,她若只是个舞姬本王念在她也是被冤枉可以放她一马,但若她是成国公遗孤本王应了陛下要让她入府。本王也不想这节骨眼儿上吃哑巴亏。丹平随大理寺的人一起去取水,可别加了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让不容的血也容了。”

  丹平领命,唤了个大理寺的侍从一道去取了水将水放置于公堂之上。

  姚七娘伸出手指道:“麻烦将军了。”

  丹平拔出腰间佩刀,用刀尖轻轻划拉了一个针缝大的伤口挤出几滴血滴落碗中。旁边成国公的族人也伸出手麻烦丹平,丹平瞥了一眼人刀锋快速从人手掌划了道大口子,在血未渗出时收了刀端起碗接了两滴便放于公堂上静置。

  那族人想骂丹平却看见了姬白钦的眼神瞬间憋屈的唤大理寺的人拿东西止血。

  姚七娘看着那人染了半身手的血,她再看向自己指尖,指尖血已经止住了。

  姚七娘心中微暖偷偷看向丹平,丹平见血液融合随即端起碗展示给四方人群,最后落于审理的官员案桌上。

  官员瞧着血液融合了,这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公堂之上惊堂木在响,录事将结案呈词递上,等众人再次画押这案子也算结了。

  姬白钦起身有些气愤的往外走,苏茯玉快步跟上,出了公堂唤了一声王爷。

  姬白钦没停步子继续走,苏茯玉跟着下阶梯走得太急扭了脚,背后仆人惊呼,就在苏茯玉要摔下阶梯的那一刻姬白钦回身用青钺鞭将人卷了上提。

  待人站定姬白钦松了扶着苏茯玉手臂的手,同时收了青钺鞭。

  秦香悦跟到门口恰好看到这一幕,她捏着手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没事吧?”

  苏茯玉往后退了几步道:“本宫没事,多谢摄政王。”

  “你唤本王何事?”

  “摄政王莫要与自己生气,再说那女子虽出生青楼,但好歹也能为摄政王暖床。”

  姬白钦嗤笑,“本王床榻之事不必皇后费心,皇后还是多关心关心陛下。”

  嬷嬷扶上苏茯玉,苏茯玉叹了口气,她是没有什么资格说,姬白钦怨她也好恨她也罢,既然姬白钦府上有了女眷他这颗自责的心也该安生了。

  “是本宫多言,摄政王自便。”

  苏茯玉转身走,脚踝却因崴到生出些疼痛。

  “娘娘伤了?”

  “好像崴了一下。”

  嬷嬷回身召了侍卫将皇后往回抬,大理寺的官员凑到姬白钦面前道:“王爷,现下天近黑,不如一同用了膳再走?”

  官员看向秦香悦道:“卑职也知道王爷这心里不痛快,那小娘子将军跟得紧可要一起去用膳?秦娘子在,今晚好给王爷斟酒。”

  姬白钦看向秦香悦,秦香悦眼巴巴的望着他,官员如此说,应该是她答应了陪酒这些官员才让她入来的吧?

  姬白钦叹了口气又看向姚七娘,最后目光落在成国公的族人身上,寻思了片刻道:“好。”

  官员瞬间笑着道:“那卑职现在就去叫人准备,王爷带着小娘子漫步来?”

  姬白钦点头,官员远去,也是在此时散了人的公堂上传出一个声音:“快,先去传狱典医。”

  姬白钦蹙眉挪步折回。秦香悦看见人折回来了开心的越过丹平揽上姬白钦的手臂。

  姬白钦侧目微笑,带着人跨过门槛入内,道:“怎么了?”

  嬷嬷朝姬白钦福了福身子道:“皇后应是崴脚了不知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们都是男子,自然不好上手,方才审理案子的官员挪到姬白钦身侧朝人拱手,“伤了凤体下官失察,王爷皇后恕罪,下官稍后就让人处理那台阶。”

  方才他就该直接走,现下丢下人走好像不太好。

  姬白钦没接话,官员站在一侧更尴尬了。

  姬白钦寻了个位置坐,对秦香悦道:“帮本王调壶好茶。”

  秦香悦欢喜立马寻人拿了茶具给姬白钦调茶,狱典医来时,秦香悦也刚好将茶端给姬白钦。

  姬白钦半品茶半注意狱典医看伤,嬷嬷在旁边担忧道:“可有伤到骨头?”

  狱典医道:“未曾应是拉伤。”

  嬷嬷瞬间送了口气朝天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菩萨保佑,祖宗保佑。”

  苏茯玉侧目看嬷嬷带着些宠溺的笑道:“本宫就说没事,非得请狱典医,回宫了叫太医敷药就好了。”

  “奴婢这是不是担心吗?”

  狱典医道:“卑职现在给娘娘上一次药吧,回宫明早再换就好。”

  “哎好好,早些上药奴婢这心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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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本王不疼

  秦香悦小声道:“就敷个药,请什么平安脉?”

  “平安脉是看身体状况也探药物禁忌”,姬白钦在秦香悦脑袋上打了一下,“不许用那个眼神儿看向贵人,省的惹祸。”

  秦香悦以纱巾掩面半带娇羞道:“王爷担心奴家,奴家听王爷的。”

  狱典医把了脉有些吃惊的望着苏茯玉又蹙眉把了一次,确定了才道:“卑职恐怕不能给娘娘上药。娘娘需回宫寻太医寻精准的方子上药。”

  嬷嬷一听急了:“嘿,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已有身孕,卑职所学医术只是治疗狱中囚犯的外伤,这药物冲撞怕损了胎儿,对于体内调节还需寻太医看诊。”

  苏茯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次。本宫……本宫什么?”

  狱典医瞧苏茯玉这吃惊的样子猜到了她应当是不知道自己有身孕了,于是笑开报喜道:“恭喜娘娘,您已有身孕,但滑脉尚不明显或因不足三月,至于具体几个月需要寻月事记录册子对比参照。”

  “你听清了吗?”苏茯玉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激动的拉着嬷嬷的手道,“他说,本宫有身孕了?”

  “娘娘没听错,大喜啊娘娘!”

  方才审理的官员担心之色顿消,这下陛下和皇后都不会怪罪了,他立马上去恭贺,又快速着人备软垫。

  嬷嬷担心皇后的脚又想着要请太医尽快开些安胎药,便催着侍卫赶紧将主子挪回宫。苏茯玉也在众人簇拥下出了大理寺。

  “这请个平安脉还请出喜脉了?”秦香悦看向姬白钦道,“她刚才不会故意摔想冤枉王爷吧?”

  姬白钦又在秦香悦脑袋上敲了一下,秦香悦捂头有些委屈道:“王爷您为何喜欢打奴家,打是爱吗?”

  姬白钦被她这话都要气笑了,“口无遮拦,你是不是就想落到别人套中好让本王救你?”

  “那奴家落了王爷救吗?”

  姬白钦起身道:“不救。”

  秦香悦以纱掩面半带哭腔抽泣着道:“王爷您好生薄情,奴家这般为您,您都狠得下心。”

  姬白钦回身道:“你若再哭下去本王就不用膳了。”

  秦香悦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装作弱小揽上姬白钦的腰顺带将姬白钦的手搭在自己肩上。

  姬白钦叹了一口气,抬眸就见丹平和其他近卫往一边转头,丹平还顺带将姚七娘的头扭向一边。

  “王爷这边——”

  秦香悦领着人走,姬白钦抬步,近卫在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跟上。

  “将……将军,他们都走了。”

  丹平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松了捏着姚七娘脸的手,转身走出几步又折回来递出佩刀刀鞘给姚七娘,“天入夜了,这里不是王府也不是家里,人多眼杂你抓着刀鞘跟着本将……跟着为夫。”

  姚七娘低头眉目有些娇羞,应了一声抓上丹平递出的刀鞘。

  姬白钦走了些距离道:“这大理寺你好像比本王混得熟。”

  秦香悦呵呵笑了两声道:“奴家一大早就来了,给王爷探路。”

  “不准把手往本王腹上窜。”

  秦香悦蜷了探向姬白钦腹肌的手指,委屈巴巴道:“奴家就摸摸,王爷您也不吃亏。”

  姬白钦瞪了一眼人,秦香悦瞬间收敛不少,可没走一会儿那手是没往腹上窜,改窜到胸上了,姬白钦抓了手顺带捏了另一只手合拢在掌中直接将人提了起来。

  “疼——疼——王爷疼——”

  “本王不疼。”

  “王爷奴家疼。”

  “本王方才说了什么?可是太纵你了?”

  “不准往腹上窜,奴家也没往腹上窜呐!”

  “娇滴滴的女儿家怎么生了个流氓无赖的脾性?”

  “奴家哪里无赖了,奴家只是流氓而且只对王爷,奴家是太想王爷了,王爷这等身材谁见了不眼馋?奴家不仅眼馋,这心里也馋,再说……”,秦香悦看向后方的姚七娘,“王爷能留下来用膳就是在意奴家的,虽然奴家知道王爷留下来不只是因着奴家一人。”

  姬白钦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将秦香悦小心的放下才松开手再次警告:“不许太过分。”

  “王爷心里在寻思什么?可否直接告知奴家别让奴家猜?”

  “你也知本王不喜她,可现下要答应陛下让她入府,你觉得本王应当如何才让她在人言中难堪?”

  秦香悦微微抬眸,一双狐狸眼多情的勾着人,“奴家拿主意?”

  “有主意了?”

  秦香悦坏坏一笑又抱上姬白钦,边在胸口乱画边道:“这全都城的人都知道,奴家的第一次可是给了王爷,王爷现在想撇清关系不觉得为时已晚吗?不如奴家就趁着这次机会一并入了王府?与她斗个你死我活?”

  “秦香悦!”

  秦香悦瞬间松开人拔腿就跑,姬白钦每次喊她全名她就莫名心虚,感觉像是被抓住了后脖颈提起来。

  姬白钦见人跑了原本满是怒意的脸瞬间笑开,最后无耐的摇摇头。

  近卫瞧见秦香悦走了跟近了些,转了个拱门瞧见秦香悦站在远处等着,还朝姬白钦招了招手。

  姬白钦收了笑容,一脸严肃的看过去。

  近卫瞧着自家王爷这变脸速度,一时摸不清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秦香悦。

  但他们家王爷算是宠秦香悦的,秦香悦也算是大胆的了,其他人胆敢这样搂姬白钦手臂那可没好果子吃。

  曾经有个乐籍学秦香悦,直接被姬白钦甩一鞭子,话说这一鞭子让她足足躺了一个月。

  丹平之所以怕秦香悦,一来秦香悦无赖一言不合就往人身上靠,二来都知道秦香悦纯真给了他们家王爷,虽然没有名分,但大部分人都把她当成了姬白钦的女人。

  姬白钦跟着秦香悦又走了段距离,秦香悦站在一个拱门没再继续走,姬白钦便知到了。秦香悦撇嘴看着姬白钦,姬白钦嘴角勾出一抹笑抬了抬手臂。

  秦香悦瞬间换了笑脸揽上姬白钦,两人转过拱门便看见有官员等在门口张望。

  “王爷—”

  官员看见姬白钦瞬间迎上去引着人往屋里带。

  姬白钦一入屋,等在两侧的大理寺官员就朝人行礼,穆阳也在其中,穆阳身侧还站着一个相貌端正的少年。

  “王爷,请上坐。”

  “坐。”

  姬白钦直接走到主位坐下,秦香悦跟着站在到姬白钦身侧。

  没等丹平和姚七娘来便开了席。推杯换盏,迎来送往,秦香悦游刃有余,正喝得尽兴时

  丹平带着姚七娘姗姗来迟。

  姬白钦抬眸瞥了一眼人眼眸中尽是不悦,官员察言观色,言语中都是让姬白钦别怒的话。

  想着姚七娘到底是成国公遗孤,有人招人入坐,姬白钦缓缓道:“当了乐籍这么久还不会服侍人?”

  姚七娘低眸福了福身子:“王爷息怒”,说着转到姬白钦身侧斟酒递给姬白钦。

  姬白钦没接酒冷笑一声唤了秦香悦。

  秦香悦从官员身侧挪回姬白钦身边一屁股坐到姬白钦身上倒了酒,眉眼勾人的扫过官员道:“奴家给王爷温酒”,说着就把酒杯塞在胸前,片刻之后叼着酒杯喂给姬白钦。

  姬白钦看向姚七娘道:“可学会了?”

  姚七娘红着脸低头,姬白钦又道:“还当真是成国公遗孤了?都知道端架子了。”

  姚七娘不知姬白钦为何突然如此有些委屈的看向丹平,丹平此刻也是一脸冷漠,除了自家王爷,若目空一切。

  秦香悦捧着姬白钦的脸道:“王爷何必因着一个外人生气,奴家伺候得不好吗?奴家再给王爷温酒。”

  秦香悦将杯中酒饮进口中,姬白钦眉目微动抬手捏了下巴,手顺着脖子滑到喉处微微带力以示警告。

  秦香悦瞬间将口中酒吞了,又换了方才的方式温酒,敬了一杯便起身给官员斟酒。

  姬白钦眸子注视着秦香悦,有官员在秦香悦敬酒的时候将手搭在了她腰上。

  姬白钦眸光瞬间凌厉,那官员似觉得有人在看他,抬眸就对上姬白钦的眸子顿感如芒在背。

  “既然不会斟酒,跳舞总会吧?不是名动禅城?”

  姚七娘福了福身子,“小女给王爷和各位大人献舞。”

  姚七娘说完寻了个地大的地方开始起舞。

  秦香悦斟满一圈又回到姬白钦身侧,姬白钦一把拽了人揽入怀中,“他们有手有脚,你就伺候本王。”

  “王爷,您这眼中妒意好生明显”,秦香悦说着看了一眼官员又道,“王爷新得美眷还有自家小情儿,没成想还惦记着奴家,奴家还以为要失宠了。”

  “你在本王这儿永远不会失宠,若是有人敢欺负你,本王……”

  “王爷要如何?”

  “你想如何处置解恨,本王都随你。”

  方才将手放在秦香悦腰间的官员脸色都白了。

  秦香悦窝进姬白钦怀中低声笑,姬白钦伏在耳边警告:“手安分些。”

  “奴家就摸摸,王爷又不少块肉。”

  “人都看着呢,你要是不听劝,本王不介意把你捆了在地牢关几日。”

  “王爷您怎么舍得?奴家身子这么弱。”

  “本王一万个舍得,要不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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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今日补上

  秦香悦摇头,“奴家不试,奴家知道错了。”

  姬白钦无耐宠溺的看着人。他拿秦香悦真的没办法。

  姬白钦这宠溺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另一种味道。方才两人耳鬓厮磨更让人确信是在偷偷讲情话。

  官员心里都有一把秤也有自己的盘算。今日酒宴之后估计没人敢不识好歹,怎么都得给姬白钦面子尊重秦香悦几分。

  姚七娘跳完一舞谢幕,秦香悦瞧着人额头出了薄汗看了一眼丹平,道:“王爷,好歹是新纳美眷可不能让各位大人看笑话,要不奴家还是去边上让她来斟酒?”

  姬白钦将人箍在怀里道:“新人哪及你懂本王心思。”

  “可奴家也不想让人说霸着王爷,好歹她是内室,奴家是外室。”

  “这是怪本王让你担了闲话?既然如此便让她斟酒,你来喂本王。”

  秦香悦眼眸划过一丝得意看向姚七娘,这样子像极了争宠争赢了。

  姚七娘不知秦香悦知不知道她不是姬白钦要娶的,可见丹平没反应,姬白钦像是变了个人也就配合着做戏,露出一副委屈被欺负的样子。

  秦香悦伸出纤手递出一些,朝着姚七娘抬了抬下巴,姚七娘快步挪到姬白钦身侧拿了酒壶添酒。

  官员瞧着这样子各自尴尬的低头,姬白钦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姚七娘的耳光,一个内室让外室拿捏,可见姬白钦的态度是有多厌恶。

  秦香悦将酒递到姬白钦嘴边挑逗,姬白钦甘之如饴受着。

  穆阳默默跟身边少年狠狠的碰了个杯,一口喝了闷酒,还好姬白钦对他女儿没心思,还好他没告诉穆纭妮姬白钦就是白欠,不然就姬白钦这态度他得气死。

  “老师这酒呛喉,您喝慢些。”

  “不碍事。”

  穆阳说着又倒了一杯喝了。

  穆阳目光落到丹平身上,心道:上头都歪了下面还能正?是不是都一个德行?

  姬白钦饮了几杯之后目光落到穆阳身上,见人盯着丹平,道:“丹平,穆大人瞧着你呢?不知道敬酒?”

  丹平放开手中配刀拱手应下,随即看向穆阳接了一杯侍女递上的酒道:“我本执勤不宜饮酒,但穆大人这注目盛情难却,本就该我主动,这杯敬穆大人。”

  “跟个木头似的不知道递酒?还让侍女拐了弯儿送?”

  穆阳刚缓和几分的脸色更难看了,这是将内室当丫鬟使呢?

  姚七娘又委屈几分,丹平转身朝姚七娘伸手,姚七娘立马倒了酒递上去,丹平小声道:“别怕。”

  姚七娘抬眸,丹平接了酒攀上穆阳身边少年的肩,“我瞧着他跟穆大人亲近,穆大人不介绍一下一起喝一个?”

  “在下杨书语,穆大人是我的老师。”

  “哦!你就是杨书语!早有耳闻,穆大人提过,赞不绝口。今日一见果真是青年俊才。”

  “老师谬赞。”

  “老师怎么可能谬赞,这话错了,自罚一杯。”

  丹平伸手去寻酒壶,唇掠过穆阳耳间,“大人王府喜宴还请赏脸,顺带带上穆小姐吧,毕竟闺阁女子私下见男子不好。我想穆小姐也想见茗阳。”

  穆阳手中酒微顿,丹平提起酒壶给人斟酒。

  “大人不说话,就当大人允了,王爷的喜帖我就安排人送去了。”

  姬白钦听见这话道:“对穆大人得来。”

  “王爷就请穆大人?下官们没机会?”

  “本王不过纳妾又不是娶妻,要不要这喜宴都无所谓但到底是不能丢了皇家颜面,穆大人刚直不怕陛下,你们不怕的与丹平说,本王的喜帖一定送到府上。”

  官员左右相互看了看,顿时笑出声,“王爷在为诸位的乌纱考虑呢。”

  “穆大人一人足矣代表大理寺。”

  “对对对!”

  丹平瞥了一眼官员,将酒敬了穆阳。

  穆阳接了酒,也算是应下了。众人又喝了几巡,直到亥时才结束。

  秦香悦有些微醺走路有些晃,姬白钦一路撑着人,最后揽上自己的马车将人送至天香楼抱入房中才放心。

  姬白钦在房中坐了一刻钟才踏出房门,刚踏出秦香悦就睁眼坐起身,她开门跟着姬白钦一路送至门口看着姬白钦的马车走远。

  “王爷啊,奴家就醉酒能得你的片刻温柔。怎么醉了也不让摸?”

  秦香悦叹了口气转身就看见一男子盯着自己,“你怎么来了?”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我去哪儿与你有何干系?秦朗你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我管得宽?小悦你我指腹为婚,我怎么就不能管?”

  秦香悦嘴角勾出一丝凉薄的笑:“你做梦呢?还指腹为婚?我兄长获罪斩首你母亲将退婚书甩在我脸上那时你在哪里?我被四邻皆笑贬入乐籍时你又在哪里?我到了年岁入天香楼接客时你又在哪里?你都不在。”

  “小悦………我不知道,我那时不知道你出事了。母亲骗我。”

  “好巧啊,我刚名动都城你就来了。”

  “小悦,我真的没骗你。”

  “秦朗,说得好听我叫你声堂兄。说得不好听你就是沾了姓的陌生人。我族遭祸患你们避如蛇蝎,如今又何必来招惹我?”

  “小悦,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再给你个机会,去帮我赎身。摄政王说能帮我除乐籍但是要一万两白银,你凑齐了一万两再来寻我。”

  “小悦……”

  “做不到吗?秦朗,我已经过了需要你的年纪,你走吧。”

  秦香悦台步入天香楼,秦朗道:“我会凑齐的,我会回来找你的。”

  秦香悦愣在原地,心中委屈悲愤交加,她不该怪秦朗,姬白钦帮她查过,秦朗的确不知情,可她没办法,她不能让秦朗忤逆母亲背上不孝。既然这段缘分不该再继续,就不必再继续。

  秦香悦犹豫了很久转身,秦朗已经不在了。秦香悦崩不住的眼泪倾盆而下,她挪到暗处蹲着哭,哭够了转身回天香楼也没洗漱躺下便睡了。

  姬白钦的马车慢悠悠的晃着,专门绕了路经过丹平的新府宅。

  没多久,丹平拉着人跳下马车入了小巷,确定无人跟踪后,带着姚七娘入了院子。

  丹平一入院子就将人抱起。

  “将军—”

  “叫为夫什么?”

  姚七娘低头,不好意思的唤了一声夫君。

  丹平心上欢喜,“再叫声儿。”

  “夫君。”

  “今日可委屈了?”

  “王爷为何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自然是通过他们的嘴,让成国公府的人知道你过得不好免得找你麻烦。你说要是你霸占了别人的家产担不担心那个人突然得了权势?”

  姚七娘这才反应过来,“将军……”

  “嗯?”

  “夫…夫君是说,王爷是为了护着我?”

  “就只王爷护着你,为夫没护着你?”

  “夫君自然护了。”

  “为夫昨日执勤冷落了七娘,今日补上。”

  姚七娘顿时脸颊发烫耳尖发热,丹平将人揽紧在额上吻了一下道:“昨日新房没收拾了吧?”

  姚七娘摇了摇头,“夫君未归都未动。”

  丹平眉眼笑开,“今日重新揭盖头。”

  说着就抱着人大步跑起来,到了门口一脚踹了门入内,寻了盖头给姚七娘盖上,再寻称杆挑起盯着人道:“真好看。”

  姚七娘低头,笑颜中带着羞,丹平将称杆和盖头扔向一边,将人揽入怀中就想吻。

  “夫君……门……门没关。”

  丹平起身关了门回身,姚七娘瞥了眼蜡烛,丹平往回走用掌风灭了挪到床榻将人揽入怀中。

  “心跳这么快是怕?”

  “不怕,紧张。”

  “放松些,交给为夫。”

  “夫君别动白布条……明日要给婆婆看。”

  “接落红?”

  姚七娘轻声应,黑暗中有片刻喘息。

  “为夫不介意。”

  丹平将人放躺,解了束腰拉开衣衫含上薄唇深探。

  姚七娘心下一慌整个身子都软了,丹平顺着脖子吻,继而挪到耳尖轻舔。

  “唤为夫。”

  “夫君……”

  “再唤”

  “夫君……”

  丹平轻笑伏低,床榻摇曳,姚七娘攥紧被子再难自持。

  屋外明月似害羞躲去了树后,再露头便出现在了摄政王府。

  姬白钦踩着马凳下车入府,白衍迎上来。

  姬白钦往内院走,边走边道:“官苍明什么时候走的?”

  “回王爷,王爷出府后半个时辰左右。指示半个时辰煎药应当不碍事。”

  “那太医可听劝?”

  “今日不太冲了。还得看些时日。”

  姬白钦点头又道:“小九呢?睡了?”

  “陪着世子呢,今日瞧着世子那耳环好看夸了,世子埋怨王爷,他就自己搁耳朵上弄了三个世子这才罢休。”

  姬白钦道:“三个?他不痛吗?”

  “属下不知,但小王爷弄得是挺好看的。本来看着贵气,有了这三个耳环多了几分野性。”

  “听你这么说本王都想瞧瞧了。”

  白衍笑着道:“明日准能瞧见,今日近卫出,王爷可还有话要说?”

  “本王今早说过了,你瞧着就好,姬白羽才经历了刺杀,这街上时不时有禁军,他们比以往近卫更加有考验,越不过的在被抓之前自行清除不必留命,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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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九章 善妒

  白衍应着又道:“下月入府的近卫名单属下已经弄出名册,王爷着急过目还是直接送去书房?”

  “送去书房,本王看了再拟一份名单给小九选。”

  白衍应着,姬白钦踏入内院便退了人朝着禁院去。

  这个时辰按道理萧千俞已经睡了,可有了大街上丢了这事儿之后,他总是心下不安,得亲确认人还在才能放心。

  此时萧千俞挤弄着手指磨出了的些小泡,他雕刻了一下午终于将小天南星的印章弄好了。片刻后拿了朱砂印出样子,看到成像与他当初的如出一辙时心里松了口气。

  小九的生辰只有几日时间了,大篇幅的画作他是画不了的,只能完成四平尺的画作。

  萧千俞寻思了一会儿便在纸上画了起来。姬白钦入门时萧千俞并未察觉,姬白钦也并未做声,站在身侧了才道:“在画什么?”

  萧千俞一惊吓了一跳,几乎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了,缩成一团看着姬白钦道:“你吓死我了,怎么走路没声儿的?”

  姬白钦带着笑意慢悠悠的半倚半坐到书桌旁,“这么胆小?在画什么?”

  姬白钦侧头看向画稿,瞧了半天愣是没看出来萧千俞在画什么。

  萧千俞咽了咽喉,还好他画的这稿子就是几个圈,圈出了大概的景物和人物位置,但这张稿纸下压着印章和印章样子,要是被姬白钦看见了,他的那点儿小秘密就全没了。

  姬白钦转回头看向萧千俞,萧千俞瞬间一本正经道:“这是山脉,这是柳树,这是河道……”

  姬白钦嘴角微抽,“也是你哥哥教你的?”

  萧千俞摇摇头:“我自己画的。”

  小傻子莫不是出去逛了一圈字画街觉得文人雅士的字画好看学起来了?

  “想学画画”

  萧千俞抬眸,姬白钦不会想给他整个夫子来吧?

  萧千俞想罢瞬间摇头:“不想。我就是胡乱画画。”

  姬白钦眸光微敛道:“怎得这么晚还没睡?”

  姬白钦的身上有酒味,萧千俞盯着人寻思,姬白钦不是去大理寺听审案?怎么喝上酒了?莫不是案子不如意?这不是喝醉了来他这儿撒酒疯的吧?可这样子瞧着也不像是醉了。

  “你喝酒了?”

  姬白钦从书桌上撑起身子挪开了些,“本王熏到你了?”

  姬白钦说着自己闻了闻身上,除了酒味还有一股胭脂味儿。姬白钦瞬间站得更远。

  萧千俞见姬白钦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微微蹙眉,这是怕他知道了担心?当真有不如意的事儿?

  萧千俞起身道:“没有熏到我。”

  姬白钦见萧千俞朝他走又离远了些,萧千俞瞧着姬白钦这反常的动作更奇怪了,“你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姬白钦心虚的笑了一下道:“本王怕熏到你,本王就是来看看并无他事,早些睡吧。”

  姬白钦说完就转身往外走,萧千俞总觉得不对快步跟上去揽住人。

  姬白钦在萧千俞搂住他那刻心更虚了,他侧头抚上萧千俞的手道:“怎么了?”

  “你在躲我?”

  “本王……本王没有,本王怕身上酒味熏到你。”

  萧千俞眉目微异,除了酒味他还闻见了一些香味,这香味与姬白钦原本的味道不一样。

  萧千俞转到人面前抬眸,在姬白钦眼中又看见了一丝慌乱,他不确定的道:“你去喝花酒了?”

  姬白钦从方才的躲闪瞬间注视萧千俞。萧千俞的双眸探究的巡视着他,在等他回答。

  姬白钦这样子是真的去喝花酒了?这香味是胭脂的味道,所以姬白钦喝花酒找的也不是小倌而是女子?!

  姬白钦不是喜欢男子的?他喜欢女子的?

  是啊,他没问过他的小情人是男子还是女子,姬白钦说他像他的小情人,他就自然而然的带入了男子……难怪姬白钦不碰他,他是除了分不清他和他的小情人,还不能接受男子?

  萧千俞的心像是被千年寒冰划过,又痛又冷。

  “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朕忍受他的断袖之癖有多恶心。”

  “不要跟朕提他……”

  ……

  身死时在御书房听到的话入利剑一字一句刺往胸口。

  萧千俞有些抖的往后挪,姬白钦见人脸色变了眼神也变了瞬间心慌,一把将人拖入怀中。

  萧千俞却不如以往安静,这次他奋力的挣脱,最后被困在姬白钦双臂内声嘶力竭的嚎出了声。

  姬白钦吓坏了,他是没想到萧千俞生妒会成这样,抱着人小心翼翼的安慰道:“别哭,本王……”

  “姬白钦你招惹我干什么?招惹我干什么……”

  “本王是去喝了花酒,可本王也只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哈哈哈……逢场作戏?姬白钦你与我是不是也是逢场作戏?你不觉得恶心吗?你放开我!”

  萧千俞再次挣扎,姬白钦将人拢紧捏着下巴吻上去,萧千俞从反抗慢慢窒息,在接近晕厥的时候姬白钦才松开道:“与本王生妒了?若本王告诉你,本王一直拿她当妹妹,你可愿听本王解释。”

  萧千俞还没从方才自身的情绪中缓和过来再次想跑。

  姬白钦将人揽回来,顺着萧千俞伏倒的方向追击亲吻,直到萧千俞不再抵抗才慢慢抬起头。

  萧千俞闭着眼是满脸心死,脸上泪顺着还未干涸的痕迹继续淌。

  “本王不敢了,原谅本王这次。”

  萧千俞依旧闭着眼并未有要回话的趋势,只是艰难的咽了咽喉咙。

  姬白钦坐起身,顺带将萧千俞揽起放在自己的怀中一边擦泪一边道:“别与本王生妒,本王说与你听本王为何喝了花酒。”

  萧千俞将脸偏向一边,那意思明显是不想听。

  姬白钦自顾自的道:“今日大理寺审案,天香楼的名妓秦香悦也去了,本王为了护着她才应了那酒宴。你可知道我母妃是难产而死,一尸两命,死婴是个女孩儿。”

  姬白钦低头看向萧千俞继续道:“本王没见过她,但本王时常会想象她活着会是什么样子,本王觉着她应该像母妃。直到本王遇见秦香悦,或许她可能长成那样。”

  萧千俞咬唇,眉目微动,姬白钦叹了口气继续道:“本王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可那次本王却不知为何帮了她,本王买下了她的纯真还允了她借着本王的名头得了些庇护。那小丫头也感恩,前前后后帮了本王不少忙。”

  萧千俞抽噎了一下睁开眼,姬白钦手指拂过萧千俞的眼尾,靠近在眼角边缘亲亲吻了一下,“后来她求本王替他做主,本王才知道她是本王军饷贪污案子被斩首将士的妹妹,她的哥哥被友人借用库房为名遭人陷害,那时候人赃并获无从抵赖,穆阳查的案子无冤假错案,手刃的也的确是当年作奸犯科之人,可有一条漏了。就是他哥哥无意中打开了箱子派人去报了官,而那些人死还带上了垫背的,为了让他哥哥一起下黄泉,他们背后千丝万缕的势力以秦家几百口人的命威胁硬是咬了死口,她哥哥为了保护秦家不被灭门闭嘴成了从犯。”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情绪也稳定了许多,姬白钦脸上带了几许苦涩的道:“本王不知你妒意会如此之大,本王只当她是妹妹也从未碰过她,今日这身上的胭脂味只不过是保她与大理寺官员身侧全身而退。”

  萧千俞低眸,他又乱想了?不行他得确认了才行。

  萧千俞在心底默默唤了玄术,唤了几声儿没反应。正当他纳闷儿时,玄术慵懒的声音道:“公子唤我何事?”

  “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上次公子高热,我护佑公子心脉灵力用尽,才刚吸纳够苏醒,公子有事需快些,每一次公子唤我都需消耗灵力回复。”

  “姬白钦的小情人可是男子?姬白钦可是喜欢男子的?”

  “是男子,喜欢的也是男子。”

  萧千俞脸上表情差点就破涕为笑了,还好他看了一眼姬白钦硬是绷住了。

  “姬白钦可喜欢我还是,只是与我逢场作戏?”

  “不是喜欢你,应是……应是……爱你,公……子……灵力……不足。”

  “是爱我?玄术?玄术?”

  玄术并未再回应,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应是爱他?!

  “别生本王的气,你不喜欢本王以后离她远远的。本王以后逢场作戏也不喝花酒了。”

  应是爱他?!法器不会说谎吧?

  姬白钦爱他!法器也不会坏吧?

  “本王错了,本王方才是躲你了,本王是怕你闻到这股胭脂味。”

  萧千俞的心跳骤然快了些,他为什么要一个法器来告诉自己别人是不是爱他?

  萧千俞你是不是疯了?你自己不会感觉吗?

  萧千俞这一刻恨死姬白羽了,是姬白羽给他的伤害太深刻,害得他连自己的感觉都不敢相信了。

  半晌,萧千俞收住抽泣讲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一入府就朝我这儿来了?”

  “本王以为你睡了,想看一眼就回去的。”

  姬白钦这是在说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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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 非你不娶

  “你说你将她当成妹妹,为何不帮她除了乐籍让她离开?”

  “本王说过了可她不愿意走,她说她是在天香楼的头牌能帮本王赚不少银子。等以后她保不住那头牌的风光再让本王放她离开。你若想她消失,本王叫人绑了送出都城。”

  “我……我不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

  “不是吗?不生本王的气了?”

  萧千俞低眸,姬白钦靠近抵住人额头,带着疑问嗯了一声。

  萧千俞闭眼附在人唇上吻了吻,姬白钦满是担忧的脸瞬间绽开笑容。

  萧千俞揽上姬白钦的脖颈道:“依你之言,她应当还是女儿家,一个女子于青楼中你就当真放心”

  “她是武将之女功夫还不错,一般人也拿不住她。更何况天香楼的管事都是本王的人。本王再告诉你一件事。”

  “何事?”

  “她有自己的意中人,那个人应该叫秦朗。只可惜秦朗的母亲反对这门婚事,他两不是段轻松的情分。”

  萧千俞往后仰头,似乎带着几分醉意看向姬白钦道:“你说这个于我是何意?”

  “本王不想你再生妒。”

  萧千俞语塞,他方才的表现是让姬白钦认为他在生妒?!

  七出之条善妒可是死死的扣他头上了?!

  萧千俞推开姬白钦的胸脯眉眼带了几分委屈几分勾人:“我就是善妒怎么了?那你别娶我。”

  姬白钦强硬的将人搂回怀中:“那怎么行,本王明日就入宫要玉牒了,你非嫁不可。”

  萧千俞有些吃惊,“案子定了?”

  “结案了,姚七娘和丹平算是修成正果,现在剩下你与本王了。本王今日应了那酒席还为了你,不用到明早陛下就会知道本王不满那舞姬入府,为情所困痴缠青楼女子发泄。他越快意,本王这玉牒要得越容易。”

  “还当真是只狐狸,可是……玉牒要回来你就要办喜宴,如何混淆视听?”

  “丹平娶姚七娘,本王娶你,反正女子要带凤冠身高也差不多了,盖着盖头没人瞧得出来。”

  萧千俞目光微顿,他还打算在丹平婚礼帮茗阳,这样一来他就没时间了。

  萧千俞视线扫过姬白钦,看来只能提前放在小九的生辰宴上了,只是不知道小九能不能赶得及办那第二件事。

  “这是什么表情?还不能原谅本王?”

  “你都没提亲叫我如何嫁你?”

  “本王定不会漏了,夜间带你去提亲。”

  “夜间?做贼啊?”

  “可愿与本王一同去做贼?”

  “陛下知道你算计他可不会放过你。”

  “他为何不放过本王?本王娶男子为妻不与他争抢帝位他不是应该庆幸?”

  姬白钦说得好像没错,他娶男妻姬白羽是应该高兴才对,可他为什么总有些担心。

  这担心是出于他自身内心的担忧吗?是他怕再见姬白羽,姬白羽厌恶甚至憎恶他,而姬白钦却转眼娶了他最厌恶憎恶的人。

  “别蹙着眉,明日本王就叫白衍准备新房,等要回玉牒晚上带你回伯爵府提亲,不是想见你母亲?本王允诺你的都应你,端午之后等陛下见到你,本王就将玉牒归还让钦天监准备皇族大婚,到时再逼他撤去伯爵府的禁军可好?”

  萧千俞注视着姬白钦,“那样陛下定然大怒,明面上以皇家颜面为重,背地肯定想着怎么消除这份恨意。我父亲母亲乃戴罪之身,请辞爵位或许能平息一些暂时保全家族。不过我以后就不是伯爵府的公子了,你可会嫌弃我?”

  “你就是个庶民本王也非你不娶。”

  萧千俞又盯着姬白钦看了片刻,最后靠在人胸前道:“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娶我可有考虑漠北军?漠北军和你的近卫视我哥哥如洪水猛兽,近卫就在身侧还好说,而漠北军呢?他们远在边关突然听闻你要娶我心里是何感受?要是再有人撺掇教唆、从中作梗,他们往都城来该如何?陛下现在没发现还在沾沾自喜,可他要是知道了呢?你的消息要尽快出去比他的人快还不能让人起疑,可想过对策?”

  姬白钦满眼都是萧千俞,除了欢喜还带着赞赏。

  “本王疏忽了,不过本王现在有了计策。”

  “说与我听?”

  姬白钦笑了一下起身顺带将萧千俞拉起挪到床榻:“想听本王就说与你听,地上这么凉不邀请本王同榻?”

  “没请你就不上榻了?今日你喝花酒,罚你。明儿再来。”

  姬白钦抿笑当真站着了,道:“本王依你。”

  “快说。”

  “本王去接茗阳时带回了一小军医,本就想着这几日着人送他回去,刚好叫人将消息送出去。城防卫应当有姬白羽的眼睛,这人得大张旗鼓的走,本王寻思容飞可以将这话传到那些人的耳朵。等陛下反应过来,人已经从守备军去往边关,他怎么也追不上了。”

  萧千俞听罢脸上有些许笑容,但在与姬白钦对视时又严肃了起来。

  “本王瞅着你笑了。”

  “我善妒,生着气呢。”

  “所以板着脸是给本王看呢?还是就着自个儿架子?”

  “要你管。”

  “再说一次。”

  萧千俞瞥开低头笑道:“我困了。”

  说着就两脚踢了靴子躺了下去,姬白钦将靴子捡回去放好,顺带拉了被子给人盖上才道:“本王与你灭灯,留一盏门口的如何?”

  “好。”

  姬白钦笑着转身,灭了灯关门出了屋子,近卫行礼,姬白钦环视四周道:“晚间饭食可剩的多?”

  “不多,吃得不少。”

  “明日再加派一倍守卫。”

  近卫应着,姬白钦将手往后一背快速出了院子。

  密林深处有人影闪过,那身影掠过宫墙翻越宫殿落入了一座还燃着灯火的宫殿。

  姬白羽将书卷翻了一页才看上几眼一只手便伸到了他面前。

  姬白羽猛然出手,手肘却被掌力送了回来:“陛下这耳力退步了,可是心下有事?。”

  声音是毅洋的,姬白羽收了进攻的姿势别开抓着他手的手指。

  今日皇后报喜,他的心不知道是欢喜还是不欢喜。他不喜欢苏茯玉,可他却不反感她有了他的孩子。他甚至都想象了一下那孩子出生,从咿呀学语到叫他父皇,若是男孩他就手把手教他习武,若是女孩他就使劲儿的宠。

  就片刻时间,姬白羽眼中的温柔尽消,淡淡的道:“别离朕这么近。”

  “我还以为陛下这几日习惯了。”

  姬白羽放下书蜷缩了手指道:“说吧。”

  “今日大理寺审案如陛下安排的一样,摄政王不得不纳姚七娘入府,也因此为情所困,酒宴上颇为纵情还亲自送秦香悦回天香楼,马车中徐徐有喘息声,入了房还待了一刻多钟。”

  姬白羽眉目微敛,官苍明带回来的话中,郁郁不得解也是透着姬白钦那小情人不理他的信息。看来是真的了。

  “朕还以为要他屈服需要费多大周章,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情爱哪比得过权势,陛下可开心了?”

  “朕自然开心,明日他应当不愿意提及玉牒了,朕可得将玉牒备着”,姬白羽微微勾起唇角继续道,“摄政王大婚朕也得送份大礼,等他大婚时你去将人抓了来。朕要活的,他若不愿意走,你弄伤弄残朕也不怪你,但记住,朕要活的。”

  毅洋低眸应着,姬白羽摆手让人退。毅洋跪安之后起身挪到姬白羽身侧,姬白羽瞥眸用余光看向旁边的窗户,等着毅洋从窗户翻出去。

  可毅洋走到姬白羽身侧一把抢了书将人揽起扛在肩上。

  “毅洋你放肆!”

  “别动,否则我可不保证对不听话的陛下做出些什么。”

  姬白羽自然不敢动,毅洋冷笑了一声大步朝床榻去。

  榻上脚踏将姬白羽放下之后伸手扯了冕旒束带接过冕旒仍在一旁,没等姬白羽反应制止又扯开腰封,将人转了一圈退下了外衣。

  “毅洋!”

  姬白羽腥红着眼瞪着人,毅洋缓缓勾起唇露出一丝邪恶,右手伸向姬白羽的脸颊,从小指开始一根一根慢慢抚过姬白羽的侧脸。

  每一次触碰姬白羽都感到一阵儿心悸,每一次触碰都让他窒息如濒临死亡。

  “陛下”,毅洋将手定在姬白羽的侧脸拇指轻扫过薄唇,“夜深了,早些歇息。”

  毅洋收回手渐渐远离,最后回头看了姬白羽一眼便跳出了窗。

  姬白羽整个紧绷的身子都软了下来,他撑着床沿坐下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和过来。随后抬眸咬牙切齿的看向窗户,抓起冕旒砰的一下扔撞在了窗户边,珠帘碎裂撒了一屋子。

  宣英在外听见响动道:“陛下,陛下您可安好?”

  姬白羽闭眼道:“朕没事,朕只是有些累了。”

  “天色晚了,奴……”

  宣英还没说完,姬白羽已经拿起灯罩吹灭了烛火。

  黑暗中姬白羽放下灯罩往床榻走,随即双手抱头将手指插入长发好似很痛苦,他缓缓下蹲最后蜷缩在脚踏边。

  原来被人惦记是这种感受,他对萧千俞做出那种事的时候,萧千俞是有多绝望才会想自杀?

  姬白羽双肩微颤,眼泪渐渐迷糊了双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白羽安静了下来,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变得陌生又冷血,没有温度的月光透过窗映射在他脸上更增添了几分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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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尘埃落定

  姬白羽抬手缓缓拂过眼角,他为何哭了?

  他在为谁伤心?萧千俞吗?不可能,那个叛徒怎么会值得他哭?

  一股剧痛席卷脑仁,姬白羽扶额骤然蹙眉。

  姬白钦和萧千俞亲昵的画面在脑子中浮现,一会儿是宫墙下的调情,一会儿是红鸾帐中的旖旎,再一会儿是当着他的面眉来眼去。

  姬白羽的手越蜷越紧,最后一拳出击落了个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头痛更剧烈,脑子中的画面好似存在又好似虚无缥缈,他心痛亦憎恶,想了很久却始终想不通萧千俞为何要背叛他,为何要选择姬白钦舍弃他。

  冷汗顺着脸颊完美的棱角下滑,姬白羽因头痛视线开始模糊无法再分辨,最后渐渐失去了意识。

  毅洋再次出现在窗前,他静静的看着姬白羽看了好一会儿才翻窗入来将姬白羽抱起放回床榻,接着坐到床榻帮人整理衣冠和长发。

  姬白羽微微蹙眉,毅洋怕人睁眼看见他又害怕瞬间翻出了窗户。

  姬白羽蹙眉之后并未醒来,片刻之后那眉宇又松开了。

  第二日天未亮丹平就在姚七娘熟睡中出了府,本以为姬白钦一大早要入宫,没想到快近午时姬白钦才慢悠悠的朝皇宫去,他入朝堂时大臣正在上奏疏通河渠之事。

  姬白羽瞄到人入来并未理睬,姬白钦周身气压都低,好似谁看他一眼就会被他一脚踹死似得。

  姬白钦踏入朝堂就顿在门口,目光巡视着朝堂每一个人。

  苏云庭见姬白钦未朝他这处走都有些哆嗦,姬白钦在他府上中毒一事虽搪塞了过去,可这仇看样子是记到他头上了。

  宣英瞧着这架势给了个眼神让内侍去引,谁知那内侍刚靠近姬白钦他就一把掀了人,“本王允你靠近本王了吗?”

  朝堂顿时安静,姬白羽的目光这才看过去,“摄政王好大的架子,都午时了才入宫。”

  “边关可有急报?藏于可有破关?本王虽然封了摄政二字可也只是武将,治理朝堂难道陛下一人不足矣?”

  “姬白钦!你放肆!”

  姬白钦嘴角一抽,冷笑道:“今日不叫本王皇兄了?”

  “陛下息怒!”

  姬白羽目光微凛,看在朝臣的面子并未继续发作,“摄政王可是又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姬白钦并未搭话,这次他直接走到了武将最前列,就那身高和魁梧的身材往哪一站就将后面的人全数挡完了。

  今日不是与姬白钦对着干的时机,姬白羽低眸转向别处,上奏的人得了示意继续了方才的言论。

  姬白钦站定后就闭目养神,一脸不管他事的表情。

  姬白羽听完之后道:“摄政王意下如何?”

  姬白钦缓缓睁开眼:“与本王有何关系?疏通都城河渠不是禁军的事?”

  “禁军人数有多少摄政王难道心里没数?”

  “本王还真没数。”

  “朕的禁军与摄政王的近卫人数相差无几,禁军要护卫皇宫怎还抽得出人手?护城卫不是得闲吗?”

  “禁军怎就不得闲了?本王不是还瞧着有圈着伯爵府的?”

  “朕不是在与你商议,朕说让护城卫去。”

  朝堂气氛瞬间紧张,两人对视蓄势待发,好像要一争高下的的雄狮。

  方越扯了扯姬白钦的袍子,姬白钦低眸伏低了些道:“臣遵旨。”

  姬白羽脸上虽缓和了几分却没有得胜的笑意,内心深处反而有一种不悦,他说不上是何处不悦。

  大臣见气氛缓和了又开始上奏其他的事,姬白钦依旧佯装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好似完全不关他的事。

  姬白羽每一处都认真听偶尔还会问上一两句,能及时给出答复的当场就下了令。

  姬白钦虽然闭目养神,却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何他父皇把皇位给了姬白羽。

  他出征边关掌的是军权看的是敌情重的是情谊,而姬白羽留的是朝堂策的是人心善的是制衡。

  又过了快两刻钟,姬白羽散了朝堂独自留下了姬白钦,道:“摄政王今日可有事要奏?”

  “本王无事。”

  姬白羽低眸笑了一下道:“大理寺的人今日递了折子,说是案子已经结了,朕想问问摄政王那姚七娘打算如何处置?”

  “本王言而有信自然让她入府。”

  “那摄政王可有事要求朕?”

  “怎么?你还想纳入宫中帮本王扛了这事儿?也不是没可能,本王喜欢的,本王沾染的,你什么都要抢。”

  姬白羽站起身缓缓走到姬白钦身侧:“这是朕给摄政王的礼,这王府偌大总得有个暖床的人,断袖之癖说出去于皇族颜面总归是不好,摄政王也不想给父皇和你母妃丢脸对不对?”

  “你留下本王就是想说这些?若没有其他的事本王就不奉陪了。”

  “摄政王不打算给人名分?好歹是成国公的遗孤,有个名分去了军中也好听。”

  “呵——你倒是替本王考虑得真周全。”

  “宣英,将玉牒拿给摄政王。”

  “姬白羽你别高兴得太早,本王……”

  “你要如何?你可以不娶,朕也不逼你。你敢不娶吗?”

  “就算本王娶不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尽管派人来,来一个本王杀一个,来一双本王杀一双。”

  姬白羽瞧着姬白钦怒不可遏的样子笑颜更灿烂。宣英将早就准备好的玉牒递到姬白钦面前,姬白钦一把推了人丢了玉牒转身气愤的往外走。

  宣英跪伏这捡起玉牒看向姬白羽,姬白羽笑着道:“愣着干什么?送府上去。”

  宣英应着,爬起身朝姬白羽行礼后退着走出大殿才转身一路小跑追上姬白钦,在要出宫门的时候终于追上了。

  宣英自然不敢往姬白钦面前递,转而交给了近卫,近卫瞧着是皇族玉牒也不敢不接,就在近卫接过的瞬间,宣英朝姬白钦行了礼就跑,那步子简直就不是他这个年纪能迈出来的。

  近卫诧异的看着宣英的背影随即看向姬白钦,“王爷这……是不能接?”

  姬白钦入了马车朝着人诡秘一笑,道:“回府。”

  近卫收了玉牒跟上车驾,一路小跑着回了摄政王府。

  姬白钦入了府就找近卫拿了玉牒,心下急切急迫,半刻未停留直奔书房。

  他入了书房便研上了磨,随即将玉牒展开找到了他的名字,手指抚过名字旁边空留的位置,王妃和侧妃都无人。

  姬白钦提笔,就在要落笔的时候突然顿住了,但这停顿不过眨眼,笔尖触纸,留下了萧悦阳的名字。

  姬白钦写完唤了近卫去萧千俞的禁院给他拿香橼,等人回来后用香橼汁水在萧悦阳名字的旁写了萧千俞,随后划去了侧妃的预留位置。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姬白钦看着那名字内心汹涌澎湃,许久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竟都是真的。他将玉牒收好放在案桌上,过了片刻又打开,如此反复,直到他确信没有写错,直到真的相信是真的了。

  姬白钦小心翼翼捧着玉牒,激动地眼睛都有些模糊,他拭了泪终于笑了出来。

  “来人,传白衍入来。”

  书房外近卫应声,姬白钦抱着玉牒笑得像个傻子,直到白衍敲门他才稍微收住了脸上的笑容。

  “王爷寻属下何事?”

  “帮本王准备婚宴,选就近的吉日,定在小九生辰宴之后,越快越好。”

  白衍眼睛一亮,瞄到了玉牒,王爷这兴奋劲儿是求亲成功了?

  白衍心下瞬间欢喜,王府终于要有女主人了。

  欢喜之后白衍道:“可王爷大婚不是要钦天监选日子?”

  “钦天监是钦天监,不知道排到猴年马月,本王想快些完婚,钦天监到时想如何也只不过走个流程。”

  姬白钦来回的走,继续道:“喜服料子要最上乘的,刺绣不必多,最好两日能出成衣,如果实在赶不及就买现成的,凤冠霞帔龙凤台烛一样也不能少。”

  白衍应着,道:“王爷那女子的嫁衣也要王府准备?若要王府准备需知道那女子的身量尺寸。”

  姬白钦看向白衍,道:“你就……你就按照萧悦阳的个子来,差不多。”

  “啊?王爷那女子有那么高?”

  姬白钦掩笑道:“差不多,正好你去量身,顺带给小傻子做几身常服以备换洗,料子用本王常服的料子。”

  白衍应下,心道:那衣衫料子可贵了,王爷对那傻子这么好做什么?

  姬白钦又来回转了个圈道,“愣着干什么?快吩咐下去。”

  白衍连连应着赶紧退了,走出门之后笑了一下看向旁边近卫道:“咱们家王爷终于开花了。”

  白衍走了之后,姬白钦又唤了人,让人把上次在六角洲猎的大雁用好看的笼子装起来送到书房。

  等大雁送回书房,姬白钦才拿了玉牒动身往禁院去。

  萧千俞提笔描摹,听到屋外有禀报瞬间卷了书画往柜子上扔。等姬白钦大步流星入来时,他刚好挪出屏风。

  姬白钦快上几步一把将人揽入怀中,萧千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手也揽上了姬白钦的腰,“怎么了?上朝堂被欺负了还是并不顺利?”

  姬白钦的大掌抚着萧千俞的长发,微微侧头在额上亲了一下又将人揽紧。

  萧千俞顺着姬白钦的背脊安抚,道:“不着急,慢慢来。”

  姬白钦轻笑道:“本王晚上带你去做贼,你可有想偷的?或者可有想劫富济贫送回去的?”

  萧千俞顿住,有些兴奋的将姬白钦推出一些,“你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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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 要我不要天下?

  姬白钦脸上笑意浓还狠狠的点了个头。

  萧千俞笑开猛地扑到姬白钦怀中,姬白钦捧着人脸从额头吻到眉眼,最后停在唇上加深。

  片刻之后姬白钦松开,并未像之前那样要等到萧千俞有些气喘,他从怀中掏出玉牒打开给萧千俞道:“本王将你写在玉牒之上了,你是本王的了,一辈子都是,永远都是。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惦记你,本王的近卫和漠北军都不会放过他。”

  萧千俞以前就觉得姬白钦霸道,如今这话听着更霸道。不同的是以前他心有余悸,而现在就连目光和呼吸都能感受到宠溺。

  萧千俞视线停留在姬白钦名字旁正妻两个字上,随后才看向正妻下方的字,黔南萧氏伯爵府萧可还之子萧悦阳。

  萧千俞侧目看向姬白钦,这一刻他内心是真的欢喜,姬白钦允的都没有食言。

  “本王看了好多次,也确定了好多次,生怕名字写错了。”

  萧千俞深深吸了一口气抱住姬白钦。

  “本王瞅着你笑了,这是欢喜得说不出话了?”

  萧千俞缓缓放开手慢慢抬眸,“姬白钦,你也是我的了。”

  姬白钦的手指顺过萧千俞的轮廓,将耳发撩到耳后,“不过在大婚之前还得沉住气不能表现得太过,近卫丹平知道,亲眷小九知道。白衍知道本王要娶的并非姚七娘,但也不知道是你,本王未曾告知就是怕出岔子。”

  萧千俞疑惑,“之前我就想问,你是拿姚七娘当幌子了?”

  姬白钦现在才想起来他未曾告诉萧千俞关于姚七娘的事,“小九可有与你说过本王与姚七娘的纠葛?”

  萧千俞摇头:“只说了她是成国公遗孤。”

  姬白钦叹了口气,“想听原尾吗?本王告诉你。”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便将遇见姚七娘开始到阁楼陷害为止的事都与萧千俞说了。

  “陛下当真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已然是皇帝怎么还惦记着你的小情人,让你纳女眷放弃男妻于他有何益处?就只为了让你不痛快?”

  “这是替本王报不平?”

  “他是一国之君,你若真的着了道纳了女眷再有了子嗣,他就不担心放虎归山你再起反意?一国之君竟如此心小。”

  姬白钦蹙眉,“这句倒不像是替本王报不平。”

  萧千俞一肚子恨铁不成钢,姬白钦已经把臣服的由头送到了眼前,而姬白羽呢?他硬生生的给推翻了,他当初怎么扶持了这么个玩意儿。

  “若我是陛下定乐意你娶男妻,你无后嗣才于江山稳固。”

  “本王怎么瞧出你有些怒意?”

  “我哥哥尽心尽力扶持的人根本就不配做皇帝,我这怒意是替我哥哥不值。我哥哥用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命争得的帝位比不上让你不痛快,比不上朝堂安定。”

  “萧悦阳——”姬白钦一把将人搂紧怀中,“萧悦阳你冷静些。”

  萧千俞气愤归气愤,可他心疼姬白钦,他将姬白钦搂紧从方才的愤慨低了语调带着些撒娇道:“姬白钦,我……我是不是害了你……没有我你可以是归山之虎。”

  姬白钦松了口气,道:“胡说,没有你本王会生不如死。不许乱想,不准吓本王,更不准大婚前夕密谋逃走,本王把你的名字写在了玉牒之上,你便是本王的妻跑不掉的。”

  “你想好了?要我不要天下?”

  “天下自有定数,本王现下能确定的是要你。”

  “我也不想你无后,可惜我不能生。”

  “那本王寻些江湖郎中,说不定有让男人生子的法子。”

  萧千俞抬眸,一把推开姬白钦,“都是男人,要生你生。”

  姬白钦笑开,“本王差点儿就以为你犯病了。”

  “等我什么时候真的傻了你再与我说,我定会天天盯着自己的肚子与你生出个仔来。到时你可别嫌我烦,吵着你要孩子。”

  姬白钦咧嘴笑,丹平在门外敲门道:“王爷,属下有些事……”

  姬白钦回身,萧千俞道:“你们是想在这儿说还是出去?”

  姬白钦看了一眼萧千俞道:“直说吧。”

  “属下怕王爷着急寻属下想告个假,母亲差人来说七娘不愿出屋子不知道是何原因,已经把自己关了一上午了。属下有些担心。”

  “准了,处理好了再回来。”

  丹平应下行礼后转身跑了。萧千俞看了眼丹平道:“你带的兵是不是都是这般宠妻?”

  “随本王,自然。”

  萧千俞轻笑将玉牒合拢递回给姬白钦,“你与陛下说是纳正妻还是侧妃?”

  “姚七娘?”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道:“侧妃都是抬高了。”

  萧千俞低眸,也就是说姬白钦没打算寻钦天监办婚礼,所以姬白羽不论是明面还是私下都不会来摄政王府。

  “玉牒不能递回皇宫,你不是说外院有别的人吗?让他们知道你不愿将姚七娘的名字写在玉牒之上,大婚之日陛下定派人来取回玉牒,我听闻有一种舶来宣纸薄如蝉翼,到时你将那纸张贴于玉牒上当着内侍的面不甘不愿的演上一番,让内侍确认字迹,陛下谨慎可能会再看,等玉牒放回,到时再让人伺机将那宣纸取下便可瞒到你想让我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天。”

  “本王恨不得立马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本王的王妃。”

  “你还是先恨得吧,对了那小军医可走了?”

  姬白钦寻了个位置坐下,伸手拉着萧千俞一同坐下道:“走了,本王寻了近卫今日一早送出了城,近卫随军医去了两人,回来一人给本王报信,到城门时他们特意捎了东西给容飞,说是守备军惦记的礼。茗阳的线拆了,容飞说寻个时间来看他。茗阳可还有欺负你?”

  “这几日我没去,我才走丢了怕他骂我。”

  “改日容飞来了本王也跟去瞧瞧,有本王在他不敢骂你,顺道你也认认容飞。”

  “你今日无事?”

  “本王寻着午时来用膳,近卫遴选将近,之后要去书房。”

  “那我叫人传膳。”

  萧千俞起身,姬白钦松了手带着笑意看着人走向门口。

  另一头丹平下马入府直奔新房,此刻他母亲在院中来回走,仆人站在一侧不敢吭声。

  “怎么了?”

  丹平的母亲一听丹平的声音急忙上前拉着丹平的手道:“可是你昨晚欺负人了?娘也不敢硬叫人闯门,仆人说早上敲门就听见屋内有哭声,方才还有动静儿。”

  “欺……负人?”丹平一脸茫然,昨日他……难道太粗鲁了?

  丹平清了清嗓子道:“我去瞧,娘你带着他们先散了。”

  “你这混小子,当真欺负人了?”

  丹平的娘亲说着就上手,丹平白挨了好几下,“娘你先带人走,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丹平娘又上手打了几下才招呼仆人走,丹平捂着自己手和脑袋走到门口从缝隙往里瞧,但没看见人,他又清了清嗓子敲门道:“七娘是我,七娘你把门打开有什么事屋里说。”

  丹平敲完门又朝门缝里瞧,“七娘?七娘?”

  片刻之后有人影慢慢从脚踏边爬起来,丹平看见影子时松了口气。

  姚七娘将门栓拉开一些露出一条缝看向丹平道:“母亲可在外面?”

  丹平瞧见人那双通红还有些肿的眼睛瞬间心疼得不得了,语气都温柔小声了些道:“不在,外面只有为夫。”

  姚七娘将门栓打开往后走,丹平跟着入屋顺带关上了门还插上了栓。

  姚七娘走了几步就站定不动了,丹平跟到眼前伸出手轻抚脸颊擦泪道:“怎么了?怎么哭了?可是为夫昨日太粗鲁了身上疼?”

  姚七娘刚收住的眼泪又出来了,她缓缓的摇了摇头。

  “别哭别哭,那告诉为夫到底怎么了?”

  姚七娘看向床榻,丹平顺着目光看过去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你别哭,告诉为夫怎么了?”

  “对不起夫君,我……”

  “别哭,好好说,怎么了?”

  “白布上没有落红,对不起,可我真的是……第一次。”

  丹平神色微变缓缓低头继而轻笑,姚七娘见人脸色变了立马跪下,口中念叨的都是对不起。

  丹平赶紧扶起姚七娘道:“可吓死为夫了,为夫还以为伤了你。”

  丹平抽了手绢替姚七娘擦泪,随后将人揽进怀中亲了亲额头道:“傻丫头,没有落红就没有落红,哭什么?瞧瞧这眼睛,为夫才刚养好又肿了。”

  “对不起夫君。”

  “可是担心母亲因此不喜你?”

  姚七娘咬唇心下不安又自责,丹平拔了佩刀在手指上划了一下,随及将渗出的鲜血滴在白布上,拿起白布给姚七娘道:“这样不就行了。”

  “可是夫君……”

  “为夫说过了并不介意,为夫甚至欢喜你今日之举,你并没有因为害怕会被为夫休弃或者担心被婆母责骂就混淆视听蒙骗为夫蒙骗母亲,有这样的品行为夫娶了你是福气。更何况难道为夫感觉不出来你是不是第一次?”

  姚七娘抬眸双颊泪再次滑落,丹平伏低将那两颗泪停留在了脸颊,“别哭了,为夫心疼。”

  姚七娘伸手抱住丹平,小心翼翼的担惊受怕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丹平顺着姚七娘的背脊安抚,边擦泪边哄还边亲吻,在丹平的努力下姚七娘最终破涕为笑。

  “终于笑了,母亲方才在外面也担心,为夫陪着你去请安,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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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三章 婆媳

  姚七娘点头,手中虽攥着的白布条却始终不自在。

  她不是和离再婚,也不是被休再嫁,她是青楼女子。若不是处子之身嫁人倒还好说,可是处子没有落红于王权富贵的家族就是挑衅和侮辱。她是真的害怕,虽然丹平说了不介意,可于青楼待了这么些年,男人那张嘴有几分真她还是懂的。

  丹平见了姚七娘眉目间的凝重慌张,从人手中接了过来道:“为夫替你拿着。”

  姚七娘别开道:“那样母亲会觉得我不懂规矩。”

  丹平伸手触摸姚七娘的额头:“别蹙眉,为夫不想你烦忧。”

  丹平说着直接从人手中将白布条拿了过来,顺手牵起姚七娘在姚七娘手背安抚,“为夫呈给母亲,这是为夫蒙骗母亲不算在你头上,走吧。”

  姚七娘注视着丹平缓缓迈出步子,没出门丹平就将白布卷了放在衣襟中。

  姚七娘走得犹豫,丹平没催促而是放慢的步子等着姚七娘。

  二进宅子不大但也不小,丹平边走边注意姚七娘的青丝和发饰,风吹乱了他就停下来替人整理还顺带整理步摇。

  姚七娘的目光从方才的担心渐渐的缓和,他的夫君或许此刻真的没有嫌弃她。可人一旦有了心结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愁心事再次爬上姚七娘的额头,她与夫君是新婚或许夫君还纵容,但若哪天她惹着他了,他会不会将旧事重提再给她致命一击?

  丹平把姚七娘的长发往后挪了挪道:“盯着为夫做什么?”

  “夫君不像看着那么严肃,也不像想像的那么凶。”

  丹平唇角微勾,“所以原先是怕为夫的?不会是因为怕为夫才应了王爷要嫁?”

  丹平的笑容让姚七娘放松了不少,她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道:“不是。”

  丹平将姚七娘的手捏在手心道:“跟为夫你不用端着,你也不用担心为夫因为这事记上心,你常年习舞没有落红很正常,改日为夫将大夫的医录给你看,你就知道为何没有落红了。”

  姚七娘有些诧异的盯着丹平,丹平清了清嗓子道:“征战的时候受伤的人多军医忙不过来,王爷会让我们自行研读医书和医录,必要的时候自己或相互处理伤口,关于女子落红这事儿是无意间看到的。”

  “夫君是说,常年习舞会没有落红?”

  “你应当受过伤,可是之前训练有出血?或者出血了你自己当成了月事。”

  丹平捧上姚七娘的脸道:“不必揪心这事儿,既然娶了你定会爱护你,你与我相识不久情意不深没办法交心我能理解,你的过去我不深究你愿意告知就告知不愿意就藏在心里。我没有办法去改变你的过去,但从现在起你是我丹平的妻,除了孝敬母亲尽忠王爷,我剩下所有的好只留给你,只要你愿意打开心让为夫走进去。”

  姚七娘感觉耳尖有些发烫,丹平与她之前遇到的男子不同,这情话不似蜜糖,说得好似讲理似的,这理还句句入心。

  丹平继续道:“还有一事为夫与你通个气儿。家族枝繁叶茂是好,可为夫没有那么多精力,你看连哄你都要使上浑身解数,要是再多上几个争风吃醋搅得后宅不安宁的人,为夫可是要头疼死了,所以为夫不会纳妾,若是母亲有此等想法你要心里有数,不必放在心上让她念叨就好。”

  姚七娘低眸,夫君这话是何意?母亲难道早就催促要纳妾吗?

  丹平抬了下巴将人扬起一些,“不信为夫?”

  姚七娘目光扫过丹平并未搭话,丹平继续道:“那为夫用作为来说好不好?”

  “可若母亲念叨我什么都不做,不是惹她恼怒吗?”

  “那你告诉为夫,为夫来想对策,不过最好的对策就是你快些生个大胖小子给她,她被小崽子闹腾就没空琢磨这些了。”

  姚七娘瞬间脸红,绯色肉眼可见的延续到耳根。

  丹平笑着拉上人继续走,没一会儿到了屋子。

  丹平朝屋子瞧了一眼,自己母亲匆匆走出屏风又倒回去慢悠悠摆着架子坐到椅子上,接着摆手让侍女传话。

  丹平看到此低眸笑了一下,转而将宠溺的目光落到姚七娘身上。姚七娘的视线应当是被挡住了瞧不见他母亲,还有些惶恐不安。

  侍女走到门口朝丹平行礼::“将军,老夫人请。”

  侍女说着又朝姚七娘行礼,但脸上神色不如看见丹平欢喜,丹平眸色微变拉着姚七娘入了屋子。

  老夫人从姚七娘踏入屋子就一直盯着看,瞧见那眼睛红得都有些心疼,片刻后目光才落到丹平身上,使了个眼神问到底怎么了。

  丹平拉着姚七娘笑着走近道:“见血吓着了”,说着就从怀里掏出白布递给自己娘亲。

  老夫人接过白布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小心的展开一些,看见一抹血色时脸上欢喜就差笑出声了。

  丹平抬眸注意侍女的神色,果然看到她脸色有些难堪。

  “站着做什么?坐,都坐。”

  “欢喜,吩咐厨房这些日子都给七娘送些补身子的去。”

  侍女应下,声音有些不情愿。

  老夫人侧目瞧了一眼无奈的笑了一下,也难怪。

  她之前一直说要把她给丹平暖床,奈何突然王爷做主赏了儿媳妇,除了经历不如意,身份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现下两人新婚,她也不好提纳妾之事。这妮子心下应当不好受。

  丹平面带笑意看向自己母亲道:“娘,大理寺已经结案,七娘是成国公遗孤无疑,所以我打算过些日子将礼数补全了。”

  “这是自然,得全数补齐了,要是成国公那墩子人不怕人戳脊梁骨,娘来给她添嫁妆让她风光。”

  姚七娘看向丹平,原本她不用谁添嫁妆,她自己赚的银子也有不少,不过她在王府待了几日才发现她眼中的不少或许上不得台面。

  丹平宠溺的回看又道:“这宅子是王爷赏给七娘的,所以七娘算是府宅的女主人,娘虽然是长辈可也不能欺负她代替她做了这个主。我寻思这府宅的银钱还是她来管着,我以后每月的月银也都交给她。”

  姚七娘听罢攥紧手看向老夫人,生怕丹平这话触怒了母亲。

  丹平的母亲看了一眼姚七娘,随及有些不满的偏向一边道:“有了媳妇就忘了娘了。”

  “娘您有旧府宅,那里的事儿还不够你管?七娘好歹是主母,管理家宅这事迟早都要接手,娘您就当提前给她练练。”

  “你跟你爹一个德行,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爹当初也是这么跟祖母说的?”

  “比这还过分,直接让他娘回庄子上的宅子住了。”

  “那我这还好啊,只是将娘您赶回旧宅子,还都在都城。”

  姚七娘惊诧的看着母子两,那眼神儿就想被什么庞然巨物吓到了似的。

  “你这个臭小子……”,老夫人操起手就要打丹平,瞄了一眼姚七娘收回手笑了笑道,“这混小子就这样。”

  “娘帮府宅选完侍女仆人就跟七娘交接吧。她要学的应该还有很多,娘这段时日除了忙旧府宅的事应当还有很多事要教她”,丹平说着看向姚七娘道,“为夫替你准备一辆马车,你有不懂的就去问母亲,顺道帮为夫请安。”

  “初一十五必须给我回来,要给你父亲上香。”

  “尊母亲令”,丹平又看向姚七娘道,“如果不想经常往旧府宅跑,就把问题记下来初一十五一道问。”

  老夫人抬手就给了丹平一不求人,“混小子!”

  “我瞧着欢喜跟着娘也好些时间了,娘不给她寻人家嫁了?”

  丹平说着瞄向侍女,侍女脸色都急了,“奴婢不嫁,奴婢只想伺候老夫人。”

  “根据本将军的经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没有看上的,欢喜啊,你这眼光真高。那你就好好伺候老夫人,跟老夫人一道回旧宅。不过本将军还是帮你寻寻人,初一十五带近卫回去给母亲瞧,万一瞧上一个呢。”

  “将军,奴婢不想嫁人。”

  “女子总要嫁人,怎么会不想嫁人呢?”

  老夫人这话里话外是听明白了,她又看了一眼姚七娘,道:“还没用午膳吧?”

  “哪里顾得着吃,我才给人哄好,欢喜传膳我这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

  欢喜应下几乎逃也似的跑了。姚七娘凭着直觉看向屋外,看见欢喜好似在擦眼泪。

  姚七娘现在知道丹平为何与她说那句话了,刚转回头就见丹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姚七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你也发现了?咱们娘三没什么弯弯肠子,既然你有疑惑我也给你说说。这混小子老是不寻媳妇,我就担心丹家这一脉单传出问题,更何况这混小子入了近卫,我这心自他入近卫起就一直提醒吊胆。后来动了将欢喜送给他当暖床的心思,盼着好歹能先有个后。不过那时丫头年纪小我也就顺嘴那么一说,这混小子跟着王爷跑去了苍郁城,一去就是好几年。本来这事儿就这么搁置了,可没成想这混小子回来了,不仅长了个还长开成这副模样,一身戎装,哎哟可把府上丫头迷得七荤八素的。这不,小丫头提起旧事惦记上了。”

  姚七娘看向丹平,如果不出所料下面应该是劝丹平纳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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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鬼

  老夫人瞧了一眼两人脸色道:“本来不该提这事儿,这混小子脾气倔,你帮娘劝劝?”

  丹平抬眸,老夫人瞬间一个激灵:“你瞧瞧,又是这眼神儿。”

  “娘我要是这个节骨眼再纳个妾,王爷非劈了我不可。”

  “王爷那么忙不会关心你内宅。”

  “我瞧着苏婆婆也跟着祖母挺久了,不如给爹娶个偏房?”

  “反了你了,怎么说话呢!”

  “初一我回去烧香,直烟就代表爹允了。”

  “他敢,我掀了他灵牌!我搁他灵牌前打小人,拿最臭的鞋子我熏死他。”

  丹平笑着看向姚七娘,“瞧见了吗?以后母亲再说纳妾,就这样说。”

  老夫人拿了不求人毫不犹豫也不心疼的打在丹平身上。

  “痛啊!娘,你还打上瘾了!”

  “我打死你的个兔崽子,还给你爹找后娘呢!兔崽子!”

  丹平起身跑,两人一前一后在屋子闪躲追逐,姚七娘见状低眸笑。

  欢喜传膳回来正瞧着一家人其乐融融,她的眉眼带着苦涩,心中有说不出的羡慕。

  她被老夫人买回来取了这个名字就是想着小少爷欢喜,她在身侧伺候了这么些年都没能入少爷的眼,如今少爷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她是不该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老夫人于她有恩,老夫人喜欢的她也该喜欢。

  欢喜调整好情绪扬起笑容走到门口福了福身子,“老夫人,膳食来了。”

  老夫人瞬间收了性子,一脸正经的道:“放吧。”

  欢喜应着招呼仆人放膳食又麻利的分放碗筷,丹平大步走到姚七娘身边牵了人往饭桌走。

  姚七娘盯着欢喜瞧,从发饰一直瞧到鞋子,最后目光落在欢喜的手上。

  老夫人目光扫过姚七娘又看向欢喜,姚七娘虽是成国公遗孤,看着也像是大家闺秀,但到底于青楼待了许久,她方才那么一说现下竟然有些担心欢喜,就怕这女子生妒闹出什么事。

  欢喜这丫头她看着长大,秉性纯善就是有些小性子,若是强硬留在混小子府上倒是怕被欺负了。更何况妾通买卖,这混小子正喜欢七娘,要是七娘趁着人不在将欢喜发卖了出去,她反而是害了欢喜。

  丹平也发现了七娘在盯着欢喜看,道:“瞧什么?可是生妒了?”

  姚七娘收回目光笑着道:“是生妒了,欢喜长得真好看。”

  欢喜红了脸低头,默默移到老夫人身侧,姚七娘继续道:“我瞧着这一身儿也跟其他丫鬟不同,手上也没有茧子,娘应该早就将她当成女儿疼了。”

  姚七娘说着看向丹平给了个眼神儿,丹平意会道:“娘不如你收做干女儿,正巧我们不同府她好更贴心的照顾你,我有欢喜这样的妹妹也开心。”

  老夫人正眼看姚七娘,这法子解了自己夫君纳妾的危机也给了长辈薄面让人不显得心小,抬了婢女身份是施恩,借了自己的身份和丹平的身份压着又是施威,而且这话从混小子口中出就更有分量,一句妹妹也断了小妮子的想法。

  老夫人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是却庆幸,姚七娘很有天分,若是把心思摆正应当会是个好主母。也幸亏是主母,若是当个妾恐怕这后宅不会太安宁,难怪那日王爷一直强调有了身份就抬为正妻,这不光是顾着成国公的面子,还在为他们家混小子考虑。

  丹平笑着看向欢喜,“欢喜,可愿意做我的妹妹?”

  “将军这……这如何使得,奴婢……”

  “你瞧瞧他这心,都歪道媳妇儿心眼子里了你还惦记着呢?他有什么好的,改天娘给你寻个更好的。”

  “老夫人这……”

  “还叫老夫人?”

  欢喜慌乱,看了半晌瞬间跪下了,“老夫人奴婢身份卑微这如何使得?”

  “我也曾身份卑微,卑微得连你都不如,将军和娘不嫌弃我才成了今日的将军夫人,你为何不能是将军的妹妹?”

  姚七娘起身将人扶起笑着道:“你以后也是我的妹妹。”

  欢喜目光扫视着三人最后落在姚七娘身上,这女子当真有些厉害,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三言两语就断了她的路。

  “还不叫人?”

  她要是再不识趣,怕是连老夫人和将军也得罪了。

  “哥哥,娘。”

  丹平眉宇松了些,笑着道:“今日这饭当做认亲宴吧,欢喜坐,一起吃。”

  姚七娘伸手从桌子下挪出凳子,欢喜瞥了一眼人乖顺的坐下。

  老夫人伸手就给人夹菜,气氛从尴尬缓和慢慢变得热闹。欢喜也从不喜欢姚七娘,开始觉着她热情也好相处。

  夜幕城门落锁,容飞送走了姬白珉之后独自往自己的宅子去,在城墙上没走几步就瞅见一群禁军鬼鬼祟祟的从一条街窜到了另一条街。

  容飞眉目微蹙瞬间转了方向跟上去,他尾随禁军一路跟往河道,只见禁军左右确认之后从包袱里掏出些东西,随及拿了火折子点上。

  容飞虚了眼睛仔细瞅,那禁军又从包袱里拿了立香和祭拜用蜡烛,还顺出了些果品和肉。

  容飞疑惑,宫中禁香火,他们这是在祭拜谁?

  容飞看了看四周,伏低了趴着挪到桥墩子旁蜷缩起来尖着耳朵听。

  有人道:“见怪不怪见怪不怪,我们这些兄弟烧些钱给你,你早些走吧。”

  有人道:“这些是给你准备的果品和烧鸭,你吃了就好生上路。”

  容飞手指抚着刀柄上的雕花心道:“这几人接了暗杀的令?这是又要杀谁?”

  有微风过,卷了树影发出些许沙沙声,禁军背脊微寒转头四处瞧,“拿了就快走吧,也不是我们害你的。”

  容飞背脊发麻,这不是杀令,是见鬼了?

  容飞眸子一沉,这样也听不出什么,不如去诈一诈,他双手揉了揉脸松动了脸上肌肉,变化好几次表情后突然惊恐的从桥墩子大叫着跑了出来,“救命啊!救命啊!”

  禁军一听有人声瞬间用脚将香蜡纸钱边踩灭边往河道中踢,容飞一个拐脚扑到禁军怀里,“有鬼……有鬼……”

  禁军将人扶住,看清之后有些诧异:“容……容校尉!?”

  容飞装着慌张的道,“你们看见了吗?那……那儿……”

  禁军瞬间拔刀四下张望,本来就心虚见容飞这样更心虚了。

  “看见了吗?”

  几人摇头,容飞抓着一人站起身:“他……他回来了……”

  禁军没说话,但容飞明显能感觉到这人有些抖,而且比方才他说话之前抖得厉害几分。

  容飞低头看向残余的香蜡纸钱又叫了一声,这声儿给禁军魂儿都要吓飞了,几人瞬间背靠背围成一团,四处张望看了半晌没发现有其他的东西,微风也停了,几人壮着胆子道:“容校尉你看见什么了?”

  “这香蜡钱纸怎么没烧完灭了?你们烧的?我也说我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我知道了,他是来拿香蜡钱纸的。你们知不知道烧香蜡钱纸不能烧一半的,鬼魂拿不到东西会回来找你们的。”

  禁军脸色都白了几分,有人吞咽了一下道:“那……那怎么办?已经灭了。”

  “重新点燃,还得再多烧一倍平息他的愤怒。”

  几个禁军相互看了看,道:“容校尉你踩着了,你也惹了他。”

  容飞低头吓了一跳,惊慌的抬起头故作镇定道:“不怕,我也跟你们一起,多烧一些给他。”

  禁军相互对视了一眼,宫外燃香火并不犯禁忌,他们还将容飞一道拖下了水,要是有人追究也是一样被责罚。

  相视之后一人道:“可方才我们买的香蜡钱纸都踢河里去了,要再燃要重新买,谁去?”

  容飞瞄了瞄黑麻麻的四周道:“谁去都不合适,一起去,我们阳气旺他应该也不敢。”

  几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随及应下一道去重新买了香蜡钱纸。

  不到两刻钟几人再次回到河道燃起了纸钱和蜡烛。

  容飞烧了一会儿道:“我是今日才瞧见他的,你们是什么时候看见的?”

  一人手微顿,叹了口气道:“前几日,我们在醉仙楼不远的那条街。”

  前几日?前几日王爷要求严查出城轿撵和马车,不会是寻同一个人吧?

  另一人道:“当时我没注意,他直接撞到我身上了,我还以为谁莽撞还骂了一顿。后来瞧见了那惨白面容才回想起来,他浑身冰凉没有温度,那衣衫也是湿的还在滴水。”

  “传说为祸人间要下十八层地狱,他可能是刚从阎王那水牢跑出来。”

  “我也瞧见了,那脸色就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

  “灯笼过时他还没有影子,像是飘着的。”

  “昨夜我们几个执勤,巡视时总感觉背后有人,但回过头愣是没瞧见人。”

  “特别是在城门那一圈,你说会不会是他还记得咱们几个把他挂去了城门上?”

  “那一路都感觉有人盯着似的,浑身发毛。”

  容飞咽了咽喉,心中已然有了猜测。

  挂到城门上?最近时日被赐死以儆效尤的就只有萧千俞,也只有他的尸身挂去了城门,那这么说他们很可能看到的是萧悦阳!而王爷再找的人也就是萧悦阳!

  还好上次追击探王府的人时他见过一次萧悦阳,知道两人几乎一模一样,不然也要被他们今日之言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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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五章 抓钩

  王爷抓了萧悦阳,可王爷对萧悦阳的长相一直都是秘而不宣,再说那次入府,小王爷对萧悦阳的态度好似也并非仇视。

  容飞琢磨了半晌,觉着这事不能让禁军在宫里传开:“我听说见鬼这事儿不能乱说,我们乞求神灵的时候就是靠诚心和感召,这东西通灵越说他的感召就越大,出现在阳间的概率越大,他出现这事儿就你们几个知道?”

  几人点头,一人道:“没敢说,陛下不喜鬼神说,要是这事儿传出来被有心的人惦记生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就别说,我们烧了这些东西也算解了我们的晦气。今日之后不管是心中还是嘴上都别再提及。”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致认为可行。

  容飞瞄了一眼几人道:“今夜你们都不执勤吧?”

  “执勤,子时还是围着城门那一圈,可别烧了祭拜还如昨日一样。”

  “等烧了这些纸钱我请你们一起去喝点,壮壮胆。”

  “哟,可不敢劳烦容校尉,我们请您。”

  “哎——都别抢我来,我那帮子兄弟各位多照顾,虽护城卫是摄政王管着但还是陛下的人,摄政王在意的只是他的近卫和漠北军,我们这些城防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其他城池的还好说,我们晋安的那可是举步维艰,这顿酒算是谢了禁军兄弟的帮衬。最近有新人入,宫里行走私底下多提点着些,可别让陛下逮着把气往城防卫撒。”

  禁军笑了一下,一人接话道:“又退了些?”

  “是啊,这城防卫不就是每年退些每年入些,都城也就这点儿好,天子脚下没什么人敢闹事。”

  “容校尉就请我们几个顶什么用,你得请我们统领。”

  “韩臣啊?我请了他自个儿跑了,陛下要事多他成日不见人,你说我也不能跟着屁股后边追是不。对了韩辛如何了?”

  “领军好多了,昨日能下地了。”

  “哟,那就好那就好。”

  容飞又瞄了一眼人,又“那个魏央,我听说失宠了?”

  一人嗤笑道:“可不是嘛,仗着自个儿是先皇的禁军成日对我们这些陛下亲卫挑三拣四阴阳怪气的,陛下都登基了他还没点儿眼色,这不是该吗?”

  “那日他兄弟舍弃他的时候,我瞧着那脸色就差点儿笑出来了。”

  “你们这是看不惯他?”

  “自然看不惯,上次摄政王抽调了城防卫他还让我瞒着陛下,还好我直接给统领说了,这事儿要是陛下从旁知道的话,我们估计都得丢命。”

  容飞笑了一下道:“他现在得罪了陛下还得罪了韩臣,估计日子也不好过吧?”

  “怎么容校尉也想落井下石?”

  “那不得跟禁军的兄弟一条心。”

  禁军相互看了一眼随即会心一笑,容飞将最后的纸钱丢进火堆道:“烧完了,走吧,请你们喝酒。”

  几人跟着起身朝容飞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以后陛下有事儿麻烦城防卫,还请容校尉多通融。”

  “那是自然。”

  容飞率先走出,领着几人往热闹的都城街道去。

  摄政王府前的几条大街没有集市繁华,自从上次大街有人报官枪药之事后,衙门的执勤加派了不少人手,巡护做得好。

  姬白珉勒停马踩着马镫下马,玺洲跃下快步跑到姬白珉身侧牵了缰绳,姬白珉走出几步回头道:“退下来的战马你还当他是马犊子不知道回府?”

  玺洲低头将缰绳递给牵马的马夫快步跟上姬白珉,姬白珉扭了扭肩踏入王府大门道:“你先回了吧,我去寻皇兄。”

  玺洲应下道:“主子晚上可要泡脚,今日发现可疑围着都城转了一圈,泡脚能解乏。”

  姬白珉回眸看了一眼玺洲道:“你拿主意。”

  玺洲道:“那给主子备着。”

  姬白珉低眸并未多言转身朝书房去。玺洲一直跟着人跟到垂花门入了内院才与姬白珉分开,姬白珉朝书房没走多久便遇到了白衍,白衍上前行礼,姬白珉道:“白叔,皇兄还在书房吗?”

  “小王爷来晚了一刻钟,王爷方才走了。”

  “回主院还是去小傻子那儿了?”

  “虞山峤来请了去用膳,应当是去禁院,小王爷找王爷有事?”

  “是有些事,今日城防卫发现了些可疑的东西。”

  白衍垂眸,昨日攀越城墙并无人落下,这是赶不及收攀越的抓钩还是留下了别的东西?若是别的东西得尽快灭了证物。

  白衍装作疑惑道:“王爷今日下午累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得闲,小王爷不妨与属下说,属下帮您琢磨琢磨?”

  “城墙上发现了个抓钩,那形状很像城防卫中军备抓钩,虽没看见人,城防卫昨日也没异常,但这事儿本王觉得得与皇兄说。”

  “小王爷确定是昨日出现的?”

  “那段城墙高守备也少,城防卫绕过去换班交接间隔要一刻钟,他们也不确定是昨日留下的还是之前那儿就有,若是真有人翻越城墙他们也是失职,所以本王叫他们别伸张想问问皇兄的意思,他们自然不敢往外吐。”

  白衍瞧了姬白珉的鞋子,又道:“小王爷今日应当围着城墙转了吧?”

  姬白珉叹了口气也感觉双腿累得紧,道:“自然,所幸今日只发现这一个抓钩,是城内的方向。只是不知道是出城还是入了都城。一个还好说,要是发现大量这样的抓钩可不是个好预兆,七哥和皇兄对峙,都城只有近卫军,城防卫有多少阳奉阴违的还不知道,若是出现大量抓钩,他们能悄无声息的翻越城防卫那是多可怕。”

  白衍瞧着姬白珉脸上神色心下欢喜又欣慰,小王爷不再如当初无所事事,心思开始缜密,还有了替王爷分忧兆头。王爷说得没错,他们家小王爷不是娇滴滴的贵公子。

  “本王去禁院寻皇兄,这事儿还是要跟他知会一声。”

  白衍道:“小王爷今日白天发现爪子时怎么没派人回来通报?”

  姬白珉有片刻迟疑,“没有确定就大惊小怪,怕皇兄觉得我沉不住气。”

  白衍笑了笑道:“小王爷现在去说就沉得住气了?”

  “那白叔是什么意思?”

  白衍寻思了片刻道:“这样吧,这事儿属下明日跟王爷说,小王爷再找找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等王爷问了你再一并回,这也不耽误王爷知道这事儿也不显得小王爷心浮气躁,如何?”

  姬白珉想了片刻叹了口气,皇兄去了小傻子那说不定正腻歪呢,他突然跑去要是撞破了皇兄的好事也不好。

  “那好,你明日与皇兄说,本王先回院子了。”

  “哎,哎——小王爷您这耳朵,要不要让乔七瞧瞧,属下觉着还泛红得厉害。”

  姬白珉边走边扬手道:“知道了,本王先去瞧了再回院子。”

  白衍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越看笑意越浓。

  王爷不曾招呼城防卫也不曾给小王爷说,这批近卫身手应当还不错,等他们去到军营,年纪大一些的近卫便可替换下来去往各地城防卫和军营安插任职做王爷的眼睛。

  等姬白珉的身影从长廊消失,白衍才转身走。

  一道灯火顺着园林绕,转过拱门入了禁院。姬白钦将手中提着的灯笼丢给虞山峤抬步入了屋子。

  萧千俞听见声卷了画卷起身出屏风。

  “等了许久吗?”

  萧千俞迎上去摇头道:“虞山峤说你没有那么快,我就坐着去练字了。”

  “你也觉着你那字写得丑?”

  “调侃我呢?我字丑可我生得好。”

  姬白钦抿嘴嘴角微翘:“本王得空给你拟一份字帖。”

  “那你什么时候得空?”

  姬白钦带着笑意的眸子从萧千俞的眉宇移到唇上,瞬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随即快速在人唇上亲了一口。

  “你想本王什么时候有空?”

  “近几日怕是没了。”

  姬白钦轻笑,没一会儿近卫提着两只大雁放在门口禀报了便退了。

  萧千俞侧开些看向门口道:“大雁?”

  姬白钦攥着人手应声,道:“你在六角洲射的,小九拿回来本王就叫人好生养着了。”

  “我射的你送我府上去?”

  “有什么不妥吗?”

  “这笼子瞧着有些沉,晚上就你我两人还是有近卫跟着?”

  “就你与本王,本王要带你最多就能拎着这两只大雁。聘礼除了这两只大雁还准备了其他的,只是聘礼现在送去伯爵府不妥,剩下的等钦天监出了婚期,本王光明正大的送去。”

  “不如不带了,大雁是我猎的,我送你,你嫁给我如何?”

  姬白钦盯着人瞧了半晌,转头看向门口道:“把门关上。”

  虞山峤应了一声快速把门关了又跑回去守卫,鹿闻瞥了一眼人道:“我怎么觉着你有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哪有?那是你错觉。”

  姬白钦转回头揽了萧千俞的腰伏低又吻了一次,道:“再与本王说一次,要本王什么?”

  “想威逼我还是要强迫我?”

  “你倒是学会拿捏本王了?”

  “你靠得太近了。”

  姬白钦松开些抵上人额头,“可够远了?”

  “你是不是对远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本王觉着够远了。”

  姬白钦手指微勾将萧千俞的下巴扬起含上薄唇,从轻触到沉迷再到忘情,最后萧千俞费了好大力气才撑着姬白钦不再往身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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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六章 悍妻宠夫

  姬白钦看见萧千俞脸红了带着得意舔了舔唇,手指挑衅的抚过萧千俞的唇道:“要本王什么?”

  萧千俞眸子中透出一股坏意,转瞬抓住姬白钦的手咬在口中,姬白钦蹙眉等着痛意袭来,可袭来的不是痛意而是温热和软柔。

  萧千俞坏笑,舌尖划过指尖轻舔,姬白钦咽了咽喉只觉得萧千俞的眸子在不自觉勾人。

  “怕我咬你?既然怕为何不缩手?”

  “你也不是第一次咬本王。”

  “念着我的仇呢?”

  “是念着与你的过往。”

  萧千俞的眸子散出笑意,带着几分娇气唤了一声姬白钦。

  小傻子这眼神是在勾引他?

  姬白钦又咽了咽喉应了一声。

  萧千俞看着人认真道:“嫁给我。”

  姬白钦唇角微勾笑出声,萧千俞正了颜色,“笑什么?你不愿?”

  “你有银子准备聘礼吗?”

  “你才给了我一百万两,够不够?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以后赚了的银子都给你。”

  姬白钦将人揽紧:“不用你赚银子,本王愿意,人前你是本王的王妃,人后本王是你的娇妻。”

  萧千俞低眸笑出声,“你跟娇字怎么沾上边的?”

  “那换一个,悍妻如何?”

  “这倒是符合。”

  “本王寻思这大雁还是带去,不然显得本王不够诚意,本王下次再给你射两只?”

  萧千俞将人揽紧,靠上肩伏到姬白钦耳旁小声道:“我都依你。”

  “时辰差不多了,用了膳本王带你出去。”

  萧千俞应着,放开人转身去叫虞山峤传膳。

  这膳食两人吃的都快,姬白钦想的是快些提完亲好尘埃落定让萧悦阳不闹性子,而萧千俞想的则是快些见到母亲和父亲。

  用完膳,两人没叫近卫趁着夜色翻越王府的高墙,姬白钦先将大雁挪出府放在地上,随后又翻入墙给萧千俞当梯子,等人爬上墙头他又翻上去落于墙外让人踩着肩膀落地。

  萧千俞落地时瞄了一眼姬白钦,伸手将人肩上尘土弹去,他不是第一次翻高墙,但比以往多了心安。

  姬白钦任由萧千俞拨弄,转身提了大雁牵上萧千俞的手道:“本王没准备马车要走一段,一来王府马车出入容易被人盯上,二来本王想与你独处久一些。你若是走累了本王背你。”

  “这是不是悍妻宠夫?”

  姬白钦回眸笑着道:“你说是就是。”

  “那唤声儿夫君听听。”

  姬白钦停住步子骤然捏紧萧千俞的手,萧千俞顿感不妙抽手就想跑。

  姬白钦笑了一声将大雁放下慢慢转回身,黑暗中五官还算明显,但两人看不清彼此脸上细微的变化,萧千俞只觉得姬白钦此刻像是刚放出笼的猛虎。

  他摸到老虎屁股了?

  萧千俞瞬间软了语气道:“姬白钦我错了。”

  姬白钦将人揽进怀中抵至墙角,抬起人下巴温声道:“你哪儿错了?”

  “不该……不该……挑衅你。”

  一声轻笑荡在萧千俞耳边,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挑衅?想听夫君两个字?”

  “不想了。”

  “说谎,罪加一等。”

  姬白钦将人困着在唇齿间缠绵,“本王再问,可是想听夫君两个字?”

  “我已经听到了,你唤了两次了怪吓人的,我不想听了。”

  “诡辩,罪加一等。”

  “姬白……唔……唔……你讲点道理。”

  “本王再问,可是想听夫君两个字?”

  “夫君,夫君我错了,饶了我。”

  “知错能改,赏一吻。”

  “姬白钦你……唔……流氓……唔……”

  就在萧千俞要反抗的时候姬白钦带着笑意松开人,继而提了大雁将另一只手伸向萧千俞道:“过来。”

  “你就欺负我,可劲儿欺负我。”

  “这是不满意本王方才的吻技?要不再给本王些时间本王练练。”

  “不必……吻挺好,挺好的”,萧千俞带着示好的笑意快速牵上姬白钦道,“走吧,时辰有些晚了。”

  “下次什么时候想听夫君告诉为夫,为夫一定满足。”

  “差不多得了,还得寸进尺。你要真惹恼我可哄不好。”

  “夫君息怒。”

  萧千俞身子微顿侧头看向姬白钦,此时远处的灯笼烛火正好映衬出姬白钦半张脸。

  姬白钦侧目,萧千俞在人发现之前转回头朝前走,步子比方才欢愉。

  姬白钦看着人背影眸子中尽是温柔,原来一句夫君能让小傻子这么高兴。

  他娶他也好,他嫁他也罢,只要小傻子是他的,他们终归属于彼此,谁为夫谁为妻又何必计较那么多?

  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伯爵府,姬白钦用石子做暗器引开了人,将萧千俞揽上高墙,随及跳下取大雁,又将大雁挪到高墙。

  “你把大雁放那边去免得叫声引来人。禁军刚走开不会那么快回来,府上丫头小厮都机灵别扰了人引得府上动荡。”

  姬白钦应着道:“那你不许乱跑,等着本王。”

  “我不乱跑,要是禁军回来了我就直接往内里跳,你要跑快些接着我。”

  姬白钦应着提着大雁跃下高墙往内里走,走上几步回头看萧千俞,萧千俞的袍子大多是白色倾向,今日身着的也是银白,这样的颜色在夜色中就有些显眼,姬白钦快了步子,他不能让人在高墙上久待。

  萧千俞目光跟着姬白钦直到人消失在转角才挪出心思注意周围动静儿,就在他回头往身后看时,几个禁军直愣愣的盯着他。

  禁军?!怎么这么快折回来了?这下完了,他不能往内里跳,那样姬白钦也会暴露。

  萧千俞手心捏了一把汗还在思索怎么对付,容飞提了裤子从旁边巷子转出来,手啪的一下搭在禁军肩上,那禁军大叫一声拔腿就跑,接着剩下的那几个禁军也大叫有鬼,吓得步子都不知道怎么迈出,连滚带爬的往远处跑。

  容飞愣在原地,莫不是真的是萧千俞的鬼魂?还是他喝多了出现幻觉了?

  他咽了咽喉,装作镇定道:“萧……萧千俞?”

  萧千俞还没来得及说话,姬白钦就跃上高墙,容飞被突然闯出的姬白钦吓坐在了地上。

  姬白钦目光落在容飞身上道:“你怎么在这儿?”

  “王……王爷?”

  容飞咽了咽喉,方才一背冷汗瞬间回暖,“王爷人吓人吓死人的。”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道:“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好几个禁军看见我了,可他们说有鬼又跑了。”

  容飞从地上爬起来,边拍尘土边道:“回王爷,他们以为他是萧千俞的鬼魂,方才还在河道烧纸钱,上次王爷可是寻他?那几个禁军在醉仙楼前遇到他了。”

  姬白钦疑惑:“醉仙楼?是陶宇轩竞买小天南星画作那日?”

  容飞想了想应了一声,“就是那日。”

  姬白钦背脊发寒,姬白羽那日在醉仙楼!

  萧千俞自然不能说姬白羽,更不能提榆谨舟,他小声道:“那日我与你说过,我从榆谨舟那跑出来了想回王府,可又被抓回去了。”

  “他们往哪跑了?”

  容飞往身后看,现下影子都没了。

  萧千俞感觉到姬白钦语调有杀意,抚上人手背道:“人受刺激会往自己熟悉且认为安全的地方去躲避,他们应当是回家了。姬白钦今日你提亲别沾血,不吉利。”

  “可他们要是四下跟人说见到了你……”

  “我总归是要见人对不对?姬白钦你听我说,他……”

  萧千俞指着容飞,姬白钦瞄了一眼人道:“他就是容飞。”

  “容飞方才说,他们以为我是我哥哥的鬼魂在河道给我烧纸钱对不对?”

  容飞点头,姬白钦道:“你有法子?”

  萧千俞看向容飞道:“你方才唤我萧千俞,所以方才你也认为我是?”

  容飞看了一眼姬白钦拱手道:“方才是有片刻疑惑。”

  “那就好办了,你就坐实这鬼魂之说,陛下不喜鬼神禁军朝臣就算知道了也会衡量该不该说,想法子吓唬他们让他们闭嘴将这鬼魂说控制在最小的范围,你最后一个走,看见了什么都由你说了算。”

  “方才就是因着这个与他们厮混在了一起,还与他们饮了酒。”

  “那就更好说了,饮了酒看花眼是常事,尽量尽力,闭不了嘴就拖延些时间。”

  “愣着干什么?还不寻个替物追上去。”

  容飞酒醒了三分,立马应下追了上去。

  萧千俞这才松开抓着姬白钦的手,姬白钦转而握住了萧千俞,温柔了些道:“怕本王追上去杀了他们?”

  “我是怕你追上去误了提亲的时辰。我知道你想护我,可我不想你因非要你我性命之事杀人,只要能拖到端午你带我入宫他们也不用死,算是为你我积福对不对?”

  姬白钦转而揽上萧千俞的腰将人带入伯爵府,“本王会派人盯着他们,稍有异动本王不会手软。”

  萧千俞松了一口气,道:“坏了我娶你的计划,我也不允你手软。”

  姬白钦脸上有了笑意,“我们擅闯内院可会引了你母亲的不满?”

  “应该会引了父亲的不满,毕竟内院都是女眷和子嗣。”

  “你的屋子在哪里?”

  “也在内院,怎么,想瞧我的院子?”

  “自然。”

  “等见了父母带你去看上一眼。”

  “甚好。”

  “往这边,你大雁放哪儿了?”

  “前面转个弯巷子的假山后面,本王寻思野物叫声从林子里出不会有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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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七章 伯爵府

  萧千俞带着人过了巷子挪到假山,姬白钦窜到后方提出大雁朝着萧千俞嘚瑟了一下。

  萧千俞伸手道:“过来。”

  姬白钦快上两步窜到萧千俞面前拉上萧千俞的手,萧千俞笑了笑道:“这欢快奔来的样子与我家小白真像。”

  “小白?这名字听着不像人的。”

  “是人的,以前伺候我的小厮。”

  “当本王是什么呢?”

  萧千俞抵着姬白钦往前靠的趋势道:“方向错了,你别动,我与你整理整理衣衫。”

  姬白钦当真站定不动了,萧千俞整理好衣冠拍了拍衣襟道:“好了。现下也算我伺候你了,不许闹我。”

  “突然娴静了?本王瞧着你爬树可不是这样。”

  “父亲不喜上蹿下跳嘻哈打闹,你也老实些。”

  “遵夫君令。”

  萧千俞眸色渐喜,攀上肩在姬白钦侧脸吻了一下,“这一吻是听为夫话赏的。”

  “不够,位置也不对。”

  萧千俞装作没听见转身抬步走,姬白钦站在原地道:“你落下本王了。”

  萧千俞叹了口气,无奈的笑了笑回身牵上人带着往主屋去,还没到院落,小厮就瞧见人道:“谁?”

  萧千俞驻足根据身形和动作道:“小六是我。”

  小厮听着声音熟,回味了片刻才道:“二公子?”

  萧千俞慢慢从黑暗中走近,小厮瞧见真的是萧悦阳兴奋跑近:“二公子,真的是你?摄政王肯放您回来了?公子您是怎么进来的?公子您可有受伤?”

  小六围着萧千俞上下左右看,萧千俞笑着道:“我没事,父亲母亲都在吗?”

  “在,都在,我去通报老爷夫人。”

  萧千俞应着,小六转身跑进院子,边跑边道:“老爷夫人……二公子回来了!”

  姬白钦从暗处走到萧千俞身侧:“怎么没跟他一样奔着进去?望着灯笼盯着院子瞧什么?”

  “丑媳妇见公婆,我不想落下你。”

  “本王可不丑。”

  “走吧。”

  萧千俞刚踏进院子主屋的门就开了,两个老人穿着里衣跑到门口。

  院子中只有月光瞧不清人,但依稀能看见两个身影。

  “我儿回来了!?”

  萧千俞瞬间蒙泪,快上几步来到二老不远的地方跪下:“母亲!母亲我回来了。”

  听见回声,方卿瑶立马跑上前,萧可还跟上步子也挪到了庭院中,小六抱着衣衫跟出来将外衣披在萧可还身上,萧可还揭了将衣衫披在方卿瑶身上,“你慢些小心磕着,小六拿灯笼。”

  小六应着折回屋子拿了灯笼跑出来冲到萧千俞面前,“夫人您瞧是二公子没错。”

  “父亲!母亲!”

  两老人看清人瞬间老泪纵横,“悦阳!”

  小六将灯笼提高了些,那余光映衬出姬白钦的脸,老两口伸向萧千俞的手顿在半空,萧可还转而将方卿瑶藏在身后,“摄政王?摄政王深夜来有何事?”

  摄政王?小六灯笼都吓掉了直接跪地上了。

  姬白钦眼疾手快接住灯笼看向萧千俞,道:“你府上的人哪里机灵了,本王瞧着笨手笨脚,差点儿砸到你。”

  方卿瑶从萧可还身后钻出来道:“摄政王,我儿萧千俞已经丧命,悦阳他是无辜的,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

  姬白钦目光落在方卿瑶身上笑了一下道:“放不过了,他是本王的。”

  老两口脸色都变了,萧千俞拍了一下姬白钦的腿小声道:“好生说话,你吓着他们了。”

  姬白钦笑着将身后大雁露出来,道:“万不得已深夜提亲,还望二老见谅。”

  “你……你……你说什么?提……提亲?”

  方卿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向萧可还道:“他是摄政王我没瞧错吧?”

  萧可还揉了揉眼睛,打了自己一耳光,又打了方卿瑶一耳光道:“痛吗?”

  方卿瑶点头,萧可还道:“没做梦?我没看错,是摄政王。”

  “我耳朵出毛病了?小六,小六!”

  “夫人。”

  “摄政王说提亲?”

  小六抬头看向姬白钦,姬白钦侧目小六瞬间伏低道:“小的没听清。”

  “母亲。”

  “哎!”

  “别紧张。”

  姬白钦掀开袍子前摆跟随萧千俞跪下道:“还请二老允了婚事,本王想娶他。”

  “摄政王你有气有怒冲着老朽来,悦阳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还傻,我求求您放过他吧。”

  萧可还说着就往下跪,姬白钦从地上弹起在半空接住人,“爵爷本王是认真的,本王要娶他。”

  萧可还抬眸盯着人,紧张和惊吓中打了一个嗝,破了这片刻诡异的宁静。

  方卿瑶冲到萧千俞面前将人扶起,然后将萧千俞往身后藏,边退边道:“悦阳不怕,娘在,不怕。”

  萧千俞从身后抱住方卿瑶,将脑袋耷拉在她肩上道:“娘我不怕,姬白钦是来提亲的。”

  方卿瑶侧头看萧千俞,伸手抹掉萧千俞眼尾的泪道:“他威胁你了?他是不是用我们威胁你了?不用怕爹娘都在,外祖父也在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别怕。”

  萧千俞红了眼睛将方卿瑶搂紧:“娘别怕,娘不怕。娘您深呼吸先冷静些。”

  萧可还别开姬白钦的手,朝姬白钦行礼:“老朽方才失了分寸,摄政王息怒。”

  “本王连大雁都带来了,是诚心来求亲的。”

  萧可还缓缓站直身子,他不敢直视姬白钦转而看向萧千俞,萧千俞抱着方卿瑶安抚恰好朝姬白钦投去目光道:“小六去守着院子别让侍女仆人误闯进来。”

  小六应着,连滚带爬的往门口跑。萧千俞松开手转而捧上方卿瑶的脸,“母亲别哭,我没有被威胁,姬白钦是真的来提亲的。我们入屋里说好不好?”

  方卿瑶战战兢兢的看向姬白钦又转向萧千俞,最后看向萧可还,萧可还最终点了点头引着人入了屋子。

  萧千俞将二老安置在椅子上坐着,自己牵了姬白钦一道跪下。

  萧可还和方卿瑶见姬白钦跪,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跪在地上。

  姬白钦叹了口气缓缓道:“挪起来坐回去,除非你们不想要膝盖了。”

  萧千俞并未插嘴,因为他看见自己父亲母亲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起来,或许受多了恐吓与惊吓,威胁才能让他们放松。

  “本王数到三。”

  萧可还和方卿瑶最终起身坐了回去,姬白钦将放下的大雁往前推了推,确保二老能看清是真的大雁。

  “父亲母亲,姬白钦今日确是来求亲的,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你们想问的可以慢慢一个一个来,我和他会如实相告。”

  姬白钦抬眸,二老害怕的往椅子后挪了挪身子,萧千俞见状道:“他没有威胁我也未曾虐待我,相反他对我很好。是我要嫁他吵着要他来提亲,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半晌,萧可还憋出一句话道:“半夜提亲,老朽还是第一次听说。”

  “父亲其实……”

  姬白钦捏紧萧千俞的手道:“还是本王来说吧。”

  萧千俞迟疑片刻便应下了,姬白钦潜藏了萧千俞的部分,将能说的部分都说了。

  二老的脸色从方才的惊恐慢慢缓和,待姬白钦说完,方卿瑶道:“所以外界传的那些都是假的。”

  “外界传的哪些?”

  “悦阳病重,还有我父亲兄长去王府问礼被鞭打之事?”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眉目中存着疑惑,伯爵府被禁足,按理陛下应当会禁了所有往来,为何会有人往内递外界的消息?

  姬白钦视线扫过萧千俞道:“敌人的敌人便是同僚,本王与陛下不对付自然要疏远伯爵府和镇国公。本王只是掩人耳目,让陛下知道本王与镇国公不和,陛下立了明君的牌坊,不敢明着对镇国公和伯爵府下手。”

  “所以你抢悦阳回去是为了保护他?”

  “本王抢他回去只是偶然,当初想拿下的是萧千俞,本王心上人离世后,本王才发现悦阳很好。所以还请二老成全,本王一定会待他好。”

  萧可还终于有了半分脾气,道:“摄政王这哪是请,名字都写到玉牒上了老朽想不同意都不敢了。”

  “迫不得已,二老见谅。”

  “罢了”,萧可还看向萧千俞,“悦阳性子温和,他虽然能与人交流但你也知他痴傻,若是……若是摄政王将来不喜他了,还请休弃还我伯爵府放他自由,莫要留在府中虐待。”

  “本王定待他好。”

  方卿瑶道:“这世间爱恨谁说得清楚,摄政王话别说满,还是应下今日之诺吧。”

  “父亲母亲,他若待我不好,我先舍弃了他。”

  方卿瑶刚干的眼睛瞬间笑出些泪,“我儿率直,王爷见谅。”

  “娘我膝盖疼。”

  萧可还和方卿瑶这才反应过来,方卿瑶道:“起来吧,哪敢叫王爷一直跪着,既达目的王爷请回吧。”

  姬白钦起身顺带将萧千俞扶了起来,“走吧。”

  方卿瑶快速从椅子上起来拉上萧千俞道:“王爷要带走他?王爷不是娶亲才来带走?”

  姬白钦迟疑,萧千俞道:“母亲我要跟姬白钦回去,来时我答应他的。您常说做人要言而有信对不对?”

  “悦阳,这次可以食言。”

  “母亲……我喜欢他……我想跟他回去。”

  “悦阳……”

  “你和爹保重身子,哥哥身前说,若他身死陛下便不能依仗,要是陛下突然召见,辞了官回故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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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后宅风月

  萧千俞拉上方卿瑶的手微微挣开,继而替方卿瑶擦泪,“母亲早些歇息,等钦天监安排婚期的圣旨下来,我再回来陪你们些时日。”

  “阳阳……”

  “母亲留步,父亲保重。”

  萧千俞牵上姬白钦往外走,方卿瑶不舍的看着人追到院子门口,一直看着两人消失。

  姬白钦目光从出房门就一直未曾离开萧千俞,两人默不作声走了好一会儿萧千俞才道:“你盯着我瞧什么?”

  “本王怕你哭着闹着要回去,要是将你强硬的带走,你怕是要恨上本王。”

  “君子一诺,我应承了你的。明日可急着上朝?”

  “本王不能积极应对朝堂,还是晚去一些好。”

  “陛下不会说你?”

  “他说不说都无所谓,其实本王在朝堂他更不自在。明日本王就说先去城防卫转了一圈。”

  “不是要看我的院子,既然不早起我带你去瞧瞧。”

  姬白钦笑着应下,将人揽在臂弯中护着,“府上可都是亲信?怕不怕人瞧见?”

  “大府宅最忌讳就是流言,伯爵府也不例外。契约奴仆无论白日黑夜都不得入内院,卖身可赎的奴仆夜间不得入内院,入夜近身伺候主子的都是死契奴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倒是与你的近卫相似。若是无意撞了主子的事被发现是要杖毙的,奴仆入夜都有执勤册子不会乱窜。”

  萧千俞说话的声音带着些许伤感,姬白钦道:“你的小白可是因此受了责罚。”

  萧千俞抬眸瞧了一眼人并未未搭话,小白不是他的小厮,是他年幼时养的狗,但这事儿还是不要让姬白钦知道得好。

  姬白钦又道:“他跟了你多久?”

  “跟了我三年。它不会说话,有一天它发现有人往我弟……我的碗中下药与那人起了争执,被那人活生生打死了。”

  “有人要害你?”

  “是,后来查出来了,那姨娘也罪有应得受了罚被母亲发卖,不过我却因为那药坏了身子养了好些年。那时庶妹尚小,母亲虽恨姨娘但祸不及幼子,念在是父亲的骨血养在了名下,出嫁时也给添了好些嫁妆。那庶妹我之前与你提到过,嫁给了永州县令。她出嫁那时永州县令还不是县令,不过一个举人,若不是庶妹容颜有损定不会下嫁于此。他是因着伯爵府的名头攀了远房的亲来应的这份亲事,看中的也不是我庶妹而是伯爵府这个靠山。他因着伯爵府的帮衬有了入都城的资本,后来得了贡生,再后来接着哥哥的名头有了同进士的身份。可如今伯爵府蒙难,我那庶妹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所以你跟本王说想见她?”

  “我与她虽不亲近,但到底流着同样的血,若能帮衬自然要帮衬。”

  “有本王在以后没人敢欺负你。若需要本王出手,随时跟本王说。”

  “没人敢欺负我……”,萧千俞笑了一下继续道,“你这话跟我哥哥说的一模一样。自从出了那事,哥哥便将我接到了他的院子。姬白钦……我跟哥哥同吃同住,我的院子也是他的,你还愿意去吗?要是不愿意我们现在可以折回。”

  姬白钦不敢直视萧千俞的眼睛,其实他想看的不仅是萧悦阳的院子,他还想通过萧悦阳看看萧千俞。

  “都走到这儿了看看无妨。你院子可有小厮守着?”

  “门口有护卫内里没人,哥哥怕人欺负我都是他自己照顾的,他不在就会叫小六来陪着我。”

  “小六是你哥哥的小厮?”

  萧千俞眸子微沉应了一声。

  姬白钦道:“那等你从伯爵府出嫁,本王允你带上他。”

  萧千俞有些诧异,“他是我哥哥的小厮你不膈应吗?”

  “他能照顾你,本王瞧着他今日见你的神情应是真心疼惜你的。再说,他是死契与你同生死不会有坏心思,你有熟悉的人在身侧为你考虑本王也放心。”

  萧千俞舒了一口气,有些痴迷的看向姬白钦道:“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到时再定。”

  姬白钦应着,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入了一条小巷,入巷子就袭来花香,味道像茉莉茶味却又不全是。

  姬白钦就着月光探向树枝挂着的串花,待看清后蹙眉道:“伯爵府怎么将这花种在院落中?”

  萧千俞张开双臂闭眼仰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姬白钦站在原地等着回答。

  萧千俞缓缓张开眼道:“可是觉得不吉利?槐树入宅,招鬼锁阴?”

  姬白钦未语,萧千俞继续道:“它是鬼树,却将我引回了人间。它于我是生机,是吉祥平安,是健康长寿”,萧千俞说着回眸看了一眼姬白钦,“这些树是哥哥种的,哥哥还给这巷子的路取了一个名字叫黄泉路,路的尽头便是我的宅院。”

  姬白钦瞳孔微颤,萧千俞又笑了一声道:“可是又往坏处想哥哥了?我与他同宅,若他有心害我也是在咒自己。”

  “他为何……”

  “那药损心脉,我也因着那药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有时候甚至幻想自己会突然就死掉了。午夜惊醒时哥哥都在身侧,后来他见我害怕便命人找了槐树种在路的两侧,说是要与我一道走这黄泉路。他还说槐树是鬼树可以让鬼魂躲避鬼差,就算我死了也不用离开,它会锁住我的魂魄让我一直留在伯爵府,他和爹娘也会一直陪着我。我那时竟然信了。”

  萧千俞想起萧悦阳听见这句傻笑的样子,眼眸只剩下温柔,“来年五月花开,满道都是槐树花香,我那时跟哥哥说,若黄泉路是这样美我便不怕了。再后来我的精神日渐见好,大夫来诊脉时说哥哥误打误撞寻了方子,这花能强健心脏,于我体内毒驱散有益。”

  “那……你……体内毒可驱完了?本王都不曾……知晓。”

  萧千俞回到姬白钦身侧道:“驱完了,在我十五岁时就不再用药,不过这槐树因着我喜欢便留了下来。夜里瞧不见它的美,白日你定能喜欢。”

  姬白钦揽着人有些心疼,原来萧悦阳的突然病重是中毒。

  病了好些年……他是从小一直受折磨到十五岁……

  “那些年病着可难受?”

  可难受?他不是悦阳他也不知道难不难受,“难受吧,过了好些年不记得当初的感觉了,心疼我了?”

  “心疼。”

  “那你以后可得疼着我些”,萧千俞轻笑,“你可知伯爵府都认为我是个傻子,那姨娘为何逮着我发难?”

  “不知,为何?”

  “其实那药是毒害哥哥的,怪我贪吃吵着他要他便给了我,那时我们都年幼他是出于爱护我,可后来哥哥很自责,我病了多久他就自责了多久。”

  姬白钦心在一瞬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萧千俞继续道:“哥哥说,爹审问姨娘才得知她自己流产却恶意揣测记到了母亲头上,说母亲知道她怀的男孩刻意不要她生下来,心中记恨被她自己带来的仆从撺掇便起了毒害哥哥的念头,只不过阴差阳错给了我。母亲当时气坏了,父亲更甚,当时还瞧见外祖父拔刀了。”

  “然后呢?”

  “然后母亲把大夫寻来,大夫一五一十的说了,她初生产庶妹时伤了根本,第二胎不稳极易滑胎,母亲用了好些名贵药材给她护胎安胎,结果她自己把那些名贵的药全倒掉了。一切臆想,害人终害己。”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道:“姬白钦,我现在才发现后宅的风月事你也这么喜欢听!”

  姬白钦眸子回了些许光,道:“本王只是爱听你的,好了解你多一些,其他的风月事本王毫无兴趣。”

  “狡辩”,萧千俞转身道,“走吧,带你看看我住的院子,你慢些来等我打发了护卫。”

  姬白钦应着,等人走出一段才跟上步子。

  萧千俞打发了守卫,两人一前一后踏进院子入前堂,绕过前堂入内是假山造景,造景两侧各有一屋子。

  萧千俞停住步子,右手是萧悦阳的,左手是他的,萧悦阳不住自己的屋子经常跑到他的屋子跟他一道睡,久而久之萧悦阳的屋子便闲置了,萧悦阳身子不好不喜动也不能走远,除了屋外的槐树花巷就屋子能让他走走,后来便被他改成了供萧悦阳活动的地方。

  萧千俞指着自己的屋子道:“我与哥哥同寝住这个屋子,那个屋子是以前给我适应身子下床走几步的,前方是书房。”

  姬白钦停在萧千俞身侧,“景观倒是别致。”

  “比不得你府上。”

  萧千俞抬步朝寝殿走,心里嘀咕道:要是知道姬白钦能这么快带他回来,他就不用自己雕印章了。

  姬白钦跟随入屋,屋内陈设跟没什么特别,外围有一圆桌和矮榻,柜子不是名木,摆件也不昂贵,往里有一道木质拱门,入了拱门第一眼就能瞧见床,拱门处种着一盆景造型很好,看着是这屋子最贵的了。

  萧千俞侧目看了一眼姬白钦道:“还没有禁院看着好对不对。”

  “很雅致,是你弄的还是你哥哥喜欢的?”

  这是他的屋子自然是他喜欢的,他问过萧悦阳,萧悦阳说他喜欢那盆花还喜欢屋子里有他,所以,他不知道萧悦阳真正的内心。

  萧千俞看向别处道:“哥哥喜欢的,书房也是哥哥弄的,可要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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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书房

  “你不喜欢?”

  萧千俞迟疑片刻才道:“喜欢。”

  “你喜欢的本王就上心看,以后王府要加减什么你拿主意。”

  “你想来看我的院子是想知道我的喜好?”

  姬白钦应了一声,萧千俞眸子中担忧渐消,于姬白钦恨他这事他本是忌讳,现下却莫名些感动。

  “我带你去书房。”

  萧千俞提了灯笼率先出屋子沿着外廊走过拱门和石阶入书房燃了灯。

  姬白钦紧跟身后入来,萧千俞灭了火折子道:“随便瞧。”

  姬白钦应着目光已经在书房游走,这书房白日透光应当极好,入门的墙面就满是长窗。

  门口两侧是花架,上面摆着常见的造景树,但树的枝丫修得不好有些怪异。

  萧千俞回身见姬白钦盯着架子看道:“哥哥给我弄得,我没事就自己瞎剪剪。”

  姬白钦未说话,抬眸书架,架子上放了满满当当的书,右侧是书桌,书桌后是个大圆窗,窗外依稀能瞧见外面的黄金竹。

  姬白钦嘴角微勾,文人爱竹以示高洁还当真的是名不虚传。

  从门口到书桌沿路自上梁长长短短挂了些书画,书桌不远处还有一矮桌榻,榻边有两个垫子像是懒卧的地方。

  姬白钦目光挪到萧千俞身上:“这应当是你看书的地方对不对?”

  萧千俞笑了一下道:“对,我不能久坐又喜欢粘着哥哥,就弄了矮榻。”

  书桌的右方有一侧稍高一些的楼台,上面铺着厚厚的毛皮垫子,放着古琴和未下完的残棋,除了正面是透光的圆窗,两侧都是书架子,书架子旁边还放着一个大青花缸子,里面塞满了画卷。

  姬白钦看向左侧木质拱门道:“那里面是什么?”

  “卧榻,哥哥暂歇的地方。”

  姬白钦转身朝拱门去,萧千俞没跟着人,转而挪到书桌旁,趁着姬白钦不注意将小天南星的印章从书桌的盒子中取出藏在了袖袋中,顺道挪到楼台上将青花缸子中的几卷画轴丢去了书架最上层。

  姬白钦步入木质拱门,入眼的是一张宽敞一些的罗汉床,罗汉床背靠着窗,用木条做了周围的装饰,看着简洁又干净。

  罗汉床对面是矮桌,矮桌边缘放着两个银座白绸宫灯,上面铺着半开的竹简。

  萧千俞慢步入来,姬白钦转身这才看见拱门后的环形架子和鹤型落地宫灯。

  

  “这书房看着比你寝殿大气。”

  “我们家好几代都是文人,书房自然就铺张些。”

  “方才在那藏什么?本王不能看?”

  萧千俞有些心虚的看向一边,姬白钦道:“你不愿本王便不看。”

  “没什么,就是我胡乱画的画,硬要塞到哥哥的画作中充数。”

  姬白钦抿唇带了些许笑意,目光又落在那竹简上道:“他从哪儿弄的竹简?”

  萧千俞笑了一下道:“文人场子淘的,花了五两银,看完才知道被骗了,是抄录不是真迹。”

  “他还有这爱好?”

  “哥哥看到喜欢的书画都会往家里搬”,萧千俞看了眼姬白钦继续道,“可我很少出去,外面那些挂在梁上的都是哥哥给我选来练字画的,他们有些是名人雅士,有些也默默无闻。”

  姬白钦转身,看来他得把给小傻子拟字帖提上日程了,至于画作……拿几幅小天南星仿品先给他对比着描吧。

  萧千俞见姬白钦蹙眉,心道:他刻意用萧悦阳的口把自己说好一点儿,可是他说太多关于自己的话题姬白钦不悦了?

  “愣在那干什么?时辰不早了,回王府吧。”姬白钦说着又四下看了看道:“可有想带走的东西?”

  萧千俞摇头,或许他提太多次自己姬白钦当真不悦了。

  姬白钦朝萧千俞伸手,萧千俞挪过去牵上那只手。

  “可累了?本王背你。”

  萧千俞抬眸,他想象中的不悦没有在姬白钦的眼眸中展现,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怎么了?”

  “我以为,我提太多次哥哥你生气了。”

  姬白钦愣了片刻便绽开笑颜,“本王可有那么小气?要是什么都生气那不迟早被气死。”

  萧千俞笑开伸手去提灯笼,姬白钦快人一步拿了灯笼道:“本王来拿。”

  萧千俞瞅着人,眸子似有娇嗔似有魅惑,“我可是弱不禁风?”

  姬白钦捏着人手腕道:“在本王这儿算是弱不禁风,本王背你。”

  “你会宠坏我的。”

  “本王愿意。”

  “那出了府再背我吧,我想……与你一道再走一次黄泉路。我们执手而过,在人间依旧相逢,是不是算约好了来生?”

  姬白钦看着萧千俞,这一刻他不知道他是喜欢面前这个人,还是只是喜欢这张与萧千俞长得一模一样的脸。他无法拒绝亦不能拒绝萧悦阳,因为那是他唯一能发泄对萧千俞爱的人。他放肆自己一步一步沉迷,把萧悦阳当成了萧千俞,却又劝诫自己他不是萧千俞。

  来生?若他与萧悦阳约好了萧千俞怎么办?萧悦阳的这句话让他内心惶恐又不安。

  可眼前的萧悦阳已经如他期许那样爱上了他。以前他能说他做一切都是因为萧千俞,可现在呢?难道他对萧悦阳没有一点儿动心?

  所有的爱源于最初的始终却迷失在萧悦阳这里。如今取舍两难,进退两难。

  许久,姬白钦缓缓揽过萧千俞,他今日提亲之言并未说谎,萧悦阳很好,或许他与萧千俞终究有缘无分。

  萧千俞见人一直不答话道:“你不喜欢槐树花?你若不喜欢就……”

  姬白钦用指腹抵住人薄唇缓缓摇了摇头道:“本王驰骋疆场不信鬼神,唯有你本王希望有来生,本王依你。”

  姬白钦指腹落幕,转而将萧千俞揽紧,萧千俞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

  “姬白钦……”

  唇瓣微分,姬白钦再次贴上来。萧千俞闭上眼承受,总觉得姬白钦吻的有些凶猛。

  好半晌,姬白钦意犹未尽的松开人,这次他终于确信,他是喜欢抱着萧悦阳亲吻而不是因着萧千俞。

  萧千俞带着气喘有些失神的睁开眼,姬白钦微微低头,萧千俞瞬间捂着嘴道:“不……不可以了。”

  “这才多长时间,是不是心肺还没好全?回去本王叫乔七仔细瞧瞧,实在不行叫官苍明仔细瞧瞧。”

  萧千俞低眸,他哪里是心肺不全,姬白钦是属狗的吧?这是亲他还是啃他?

  萧千俞像是只受了惊的兔子警惕的防备着姬白钦道:“反正今日是不可以了,不是要回王府?走吧。”

  萧千俞率先往屋外走,没有灯火隔着门槛绊了一下,姬白钦伸手扶住人道:“本王这么厉害?你腿还被亲软了?”

  萧千俞想抽手,姬白钦反而攥紧十指紧扣道:“牵着本王可别又绊住了”,说着牵着人往院子外走。

  两人走过槐树花巷姬白钦便将人背起,一路飞檐走壁回了摄政王府,入了禁院将人放下才道:“执手而过,在人间依旧相逢。来生之约定要寻到本王。”

  萧千俞耳尖绯色已消,只有薄唇还透着红,姬白钦伏低了些瞧,萧千俞快速躲道:“都说了不能亲了。”

  姬白钦捏着人下巴将人拽回来,“本王发现你是雪做的,就含了那么一会儿就化了些?”

  “你还打趣我?你那是亲吗?你那是啃!”

  “本王鲁莽了,不知夫君柔弱至此”,姬白钦带着笑意将人压在椅子上坐着道:“本王替你上药,念在你有伤今日便不用给本王搓澡了。”

  萧千俞双肩微沉,他今日可不能陪姬白钦去汤池子,毕竟不能每次都说玉坠子收起来了,要是他一直不带姬白钦定会起疑,在小九生辰之前决不能不能露馅儿。

  这几日他得趁着姬白钦不得空先去汤池子洗了。

  姬白钦取了药转身回来,萧千俞盯着人打开药瓶配合上药,“可痛?”

  “不痛。”

  姬白钦上完药目光顺着萧千俞的脖子往下移,或许是萧千俞皮肤白,脖子上的吻痕留得明显。姬白钦收了药瓶转身往架子去,回身时萧千俞正用手指轻触上药的地方。

  姬白钦的目光落到腰身,继而落到修长的腿上,当初给萧千俞脱裤子的一幕顿时显现在脑中,姬白钦移开目光,片刻后又挪回去。

  触感……触感他不记得了,当时也没有这心思,现在总觉着错失良机。

  姬白钦回味着萧千俞手腕和指尖的触感,心道:应当差不多吧?

  萧千俞微微收了收些腿,隔着袍子也能看出腿细直,他麻利的除了靴子避免姬白钦待会儿反悔要他去汤池子。

  也因为除了靴子和靴袜,萧千俞的脚踝骨便露了出来。

  姬白钦目光从腿移到脚踝,或许那脚踝对男子来说显得羸弱,但在姬白钦眼中却好像有另一股美感,有种想捏在手中把玩的冲动和欲望。

  汤池子中萧千俞只让搓背,他能触及的也只有腰身,萧千俞还怕痒,他连腰身都只能看不能摸。

  姬白钦咽了咽喉,那眼神好似狗盯上了美味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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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章 画像

  萧千俞将鞋子放在脚踏上直起身子看向姬白钦,姬白钦有些慌张的低眸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本王就先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可要我送?”

  姬白钦停在萧千俞面前伸手,萧千俞疑惑道:“作何?”

  “本王既然要走了,不该赏个拥抱?”

  萧千俞眸子被温柔化开,上前窝进姬白钦怀里随即十指相扣骤然使劲儿。

  “这是做什么?”

  姬白钦站着岿然不动,萧千俞松了手道:“我就是想试一下能不能抱起你,谁成想你这么重。”

  “本王这身子不重不魁梧能提得动沉渊戟?”

  萧千俞的手转而撑着姬白钦的胸口,“我什么时候能变成这样。”

  “本王觉着你这样就挺好,等过了这阵儿风波近卫入府,本王就允你跟着虞山峤去那院子校场。闲下来的日子不多了可得好好珍惜。”

  萧千俞抬眸半仰,“遵夫君令。”

  姬白钦伏低又想亲,目光落在萧千俞唇上顿时叹了口气,将人拦腰抱起放置床榻道:“本王走了。”

  “明日可要与我一道用早膳?”

  “午膳吧,本王明日的确要去一趟城防卫。”

  “好,在你那还是我这儿?”

  “你这儿,本王下了朝就来。”

  “那我叫人备好了等着你。”

  姬白钦应着给人盖好被子起身灭灯,依然留了门口的一盏。

  姬白钦出屋关门,虞山峤和鹿闻朝人行礼,姬白钦微微抬了抬手下了阶梯走出两步又倒回来道:“汛期要来了,这院子沟渠可通过了?”

  虞山峤拱手道:“回王爷,前些日子通过,萧悦阳在王爷那养伤时小王爷还命人翻修了沟渠。”

  姬白钦点头转身走,汛期将至姬白羽让城防卫梳理沟渠河道若是出了变故,便都算在他头上,这个时候姬白羽巴不得在汛期出点儿什么变故,他好将都城城防卫握在自己手中。

  兵部尚书虽无兵权但还有任命之权,护城卫调令在他手上,若是姬白羽联合朝臣推举调选之事安插人手,他便是防不胜防。

  姬白钦转过拱门呼吸声都重了些,都城除了官宅,民宅也得注意,防洪沟渠、下游百姓都得看顾着。容飞手下虽有信得过的人可他不能让小九趟这趟浑水,生辰宴之后要尽快让人去守备军。

  “王爷!”

  丹平从旁边窜出来,还望人身后瞧了一眼,“王爷您在这儿,怎么属下方才没寻着?”

  “这么晚了你寻本王做什么?可是自己怕黑?”

  “啊?属下怕您寻属下。”

  “你长得像花儿,本王寻你?”

  姬白钦白了一眼人将手背在身后继续走,丹平不解的挠了挠头。

  姬白钦走出些距离回身道:“家里的事处理好了?”

  丹平跑近道:“好了。”

  “因着何事?可能应付得来?”

  “应付得来,已经处理好了。”

  姬白钦看了一眼人笑着道:“你小子,有了媳妇儿可别就想着媳妇儿,正事也要做起来。明日陪本王一道去城防卫,本王寻思现下就你和容飞能顶得上用处。对了白晾调的人可回来了?”

  “还未,不过算算时间,小王爷生辰应当能回来。”

  姬白钦瞄了一眼丹平,“你怎么就像本王肚子里的虫子,什么都知道。”

  丹平笑了一下道:“不然怎么做王爷心腹。”

  “少跟本王嬉皮笑脸,今日可是又来监视本王了?”

  “属下哪敢?”

  姬白钦边走边侧目瞥了一眼人,丹平跟在身侧,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姬白钦道:“想问什么便问吧。”

  “王爷当真要娶那傻子?”

  “不如你帮本王琢磨琢磨,本王除了娶他还娶谁合适?”

  “都城大把闺秀,哪家不上赶着想嫁给王爷。”

  “哟,还成了别人肚子里的虫了?你是哪只眼睛觉着她们上赶着想嫁给本王?”

  “怎么不想,王爷要哪样有哪样。”

  “哪样可都比不上命重要。”

  丹平顿时正色,姬白钦道:“都城这关系千丝万缕,陛下才登基屁股都没坐热,谁敢这个节骨眼儿上巴结本王?本王连旧部都不敢显露山水,你觉着她们敢上赶着找死?”

  丹平蹙眉:“可陛下已经登基了,这龙椅之争已经结束了,王爷您也入了朝堂……”

  “小九那日与你说的话你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属下听了,属下今日是想问王爷,心中可喜欢他?还是就是做个样子。”

  姬白钦叹了口气并未接话,丹平转到人身前道:“王爷您就直接告诉属下,属下虽有恨,但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王爷若是心中喜欢属下就不刁难他了,免得背地里被人告状说闲话弄得将相不和。”

  姬白钦站直了身子微微仰头低眸瞧人:“本王怎么觉着这话是在套本王?”

  “王爷!您说得对,属下不该把您的仇恨背负在自己背上,王爷都能大度为何属下不能,萧悦阳是萧悦阳,萧千俞是萧千俞,属下是不该那般。”

  “茗阳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属下自己来的。”

  “本王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丹平叹了一口气道:“小王爷寻了属下,说小傻子想帮茗阳甩掉他姑母。”

  姬白钦恍然大悟,“这是引了共鸣对小傻子有改观了?茗阳还真有这思虑?”

  “不瞒王爷,早些属下就寻了法子可茗阳心下不定,属下觉得萧悦阳说的有道理。”

  “哦?小傻子说什么?”

  “那日虞山峤与属下说的,茗阳这段缘不是善缘,属下也觉得是时候该断了。”

  姬白钦点头抬步继续走,“人本身就很复杂且矛盾,本王能看透可身为外人不好说什么,这件事还得茗阳认清,否则一切都是徒劳。”

  “属下明白。”

  “回去歇着吧,毕竟是新婚,新婚燕尔本王怎么好拆了眷侣。”

  “谢王爷。”

  “对了,吩咐人呢明日叫秦香悦来一趟王府,大婚的请柬给秦香悦也送一份,那日用本王的马车去天香楼接人。”

  “王爷您叫她来干什么?”丹平快速的朝禁院瞄了一眼,“您这都娶男妻了您还……”

  “叫你叫就叫,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滚。”

  丹平硬着头皮应下,立马转身跑了。他跑到转角的地方停下步子回头看姬白钦,直到姬白钦消失才松了一口气,看来让他诬陷茗阳之事的确是王爷授意的。

  要是真能帮茗阳解决了麻烦,他便与萧悦阳化干戈为玉帛,抵了萧千俞那份恨。

  丹平刚转身走就有一道黑影落在萧千俞的房顶上,那人瞄了一眼近卫随即蹲低掀开屋顶瓦片朝内瞧。

  萧千俞寻了靴子穿上跑到了书桌旁,踩着椅子攀上书架伸手往里取卷轴,那手摸到卷轴脸上一喜拿了就跳下凳子扑在桌子上展开,展开了却不是他的画,但画的是……是他?

  萧千俞疑惑,盯着画仔细瞧了瞧,是画的他吗?眉眼相似却又不似他这般消瘦。

  萧千俞寻思片刻再次看向画卷,这是……姬白钦的小情人?

  萧千俞凑近了些,这眉宇气运倒是真与他有几分相似。

  本王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本王愿意娶你是将你当成他,而你嫁给本王已然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敬你、宠你也承诺以后不再骗你,若你有一日动情且不介意本王将你当成他,本王自是受不住你蛊惑……

  不知道为什么,萧千俞心中有些难受,姬白钦说过把他当替身的,他也知道自己是他小情人的替身,可为何这一刻他有些难过?

  不,姬白钦知道他是谁,他知道他是谁的。

  萧千俞快速卷了画轴,压抑着心中情绪将卷轴放置上层,再摸索另外的画作,片刻后终于摸到了另一幅。

  萧千俞慌忙的抓着卷轴下了椅子在桌上展开,这次是他的画作了,他落座提笔努力让自己静下来,片刻之后开始继续作画。

  屋顶上的人偏头看了萧千俞作画,心道:这傻子还有些画画的天分,画得还当真不错。

  没多久巡逻的近卫靠近,黑衣人盖了瓦片俯身躺在屋檐上避开视线。

  近卫走近又走远,片刻之后虞山峤道:“小傻子估计睡着了,还有半个时辰换防,你困了吗?”

  “还好,你困了?”

  “我也还好。只是不知道屋顶上那位困不困。”

  虞山峤和鹿闻对视一眼转身攀了柱子挂上屋檐将屋顶上的人给逮了下来。

  脚刚落地虞山峤就掀了那人面纱,“你蹲上面干什么?”

  “主子让我来保护萧悦阳。”

  “用得着你保护,我们吃干饭的?”

  “自然不是,我也觉着我不该来,可主子不是怕夜长梦多吗?”

  虞山峤捏响指骨道:“夜长梦多?玺洲啊,我瞧你主子怕是耳环上得不够多,让你来充数?”

  “哎——有话好好说啊,你们要往这处想啊,你看我这三脚猫的功夫都能进来,别人不就更容易了。”

  “你从何处进来的?”

  “旁边那巷子无人,后面又是林子又是假山,我就顺着摸进来了。我就奇怪了,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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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一章 故交

  鹿闻道:“这你别管,你老实说,当真是你主子让你来的?”

  两人朝巷子看了一眼,心领神会这处的薄弱明日就得解决。

  玺洲点头应了一声,鹿闻怀疑的看着人,玺洲赶紧解释道:“主子说要等右将军大婚之后才能放心,只要我不当职就来守着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两人狐疑的看着玺洲,玺洲道:“我自己来的,我总觉着这小傻子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王爷跟他朝夕相处要是有问题还能留他这么久?你是不是觉得王爷不如你机警?”

  “不是……就……就总感觉……”

  这小子不会也察觉了王爷和小傻子之间暧昧吧?虞山峤瞬间推了一把人道:“感觉个屁,赶紧滚,否则明日告知王爷有你好果子吃的。”

  “山峤哥。”

  “叫爷也没用,赶紧滚。”

  玺洲被两人推攘着出禁院。萧千俞听见吵闹顿了笔,甚至随意掀了一张白纸将画作掩盖,随后才起身往门口挪,“山峤!”

  虞山峤闻声应了一声,道:“你给他弄出去别扰着小傻子。”

  鹿闻提着人往外走,玺洲又道:“闻哥,你也不信我?”

  鹿闻朝身后瞧了一眼,小声道:“不是不信,小傻子现在王爷宠着,若你是有疑惑压在心里,回头与你主子说,小王爷的话在王爷那可比你的管用。”

  玺洲心下一喜,“我明白了。”

  鹿闻将人提到拱门处松开道:“明白了就赶紧走,明日若是得空带着人把你入来的地方全防范起来。”

  玺洲应着转身就跑了,鹿闻瞧着人背影轻笑一声道:“这小子,功夫还得练咯。”

  虞山峤折回上了阶梯推开门道:“可是吵着你了?”

  “外面是谁,发生了什么事?”

  虞山峤道:“哦,玺洲,说是替小王爷来看看你。”

  “人呢?”

  “我瞧着王爷灭了灯屋子里暗了以为你睡了,刚打发人走,可要寻回来?”

  “不用了,没事了下去吧。”

  “哎。”

  虞山峤转身出门,顺带将门带上。

  萧千俞又走回位置坐下,掀了白纸继续作画。

  屋内暗处毅洋静静的看着萧千俞,继而唇角勾出一丝笑容,他缓缓的将刀顶出刀鞘,犹豫片刻又将刀按了回去。

  萧千俞……萧悦阳……呵——还当真是长得像。

  你应该感谢姬白钦,若非他,我此刻就会杀了你。

  萧千俞全身心都在画作上并未发现屋梁上的人,毅洋闲着无事扬手靠着房檐半仰躺下,半带探究的盯着萧千俞瞧。

  萧千俞一直保持那姿势作画,丑时末屋内灯光渐渐暗了,毅洋见人没反应,轻缓落地拿了灯罩用用舔灯棒拨弄了灯芯,萧千俞视线亮了些顺嘴道:“谢谢。”

  毅洋拿着舔灯棒愣在原地,萧千俞又画了几笔才突然抬眸,他看向灯罩毅洋冲着他笑。

  萧千俞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毅洋上前将人压制住,随即带着坏意朝萧千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萧千俞心跳急增瞬间被定在了原地,毅洋从腰间拿出匕首架在萧千俞脖子上才慢慢松开手,见萧千俞未喊叫道:“当真是听话,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毅洋来姬白钦禁院做什么?姬白羽还没打消探王府的念头?是要抓他回去吗?他不要回去,他不要入宫……

  毅洋入了屋子外面的侍卫还没发觉?姬白钦这个点肯定不会来,要是他反抗会不会还没出声毅洋就直接将他打晕带走了?

  萧千俞寻思着都要急哭了,毅洋偏头瞧:“我还没对你做什么怎么就要哭上了?”

  “毅……”不对,悦阳没见过毅洋,“你……你……是谁?你……你要干什么?”

  “啧啧啧”,毅洋食指微抬将萧千俞的下巴仰了些起来,随即两指捏着萧千俞的下巴左右转着看了看,“你跟你哥哥长得真像。”

  “你……你认识我哥哥?”

  毅洋瞧见萧千俞紧蹙的眉宇微松抽回抵在人脖子的匕首插回刀鞘道:“认识,我们……算是故交。”

  故交?不是吧,他虽认识毅洋可总共没说上十句话。

  “你来干什么?”

  “我与你哥哥是故交,自然要多照顾你些。”

  “深夜入王府还非正常拜访,瞧着不像是想照顾我。”

  毅洋双眼微眯,嗤笑一声道:“你哥哥与姬白钦是政敌,你还期待他的故交能是姬白钦的盟友?”

  毅洋说着朝萧千俞走了一步,萧千俞往后退撞靠在柜子上,毅洋又笑了一下,“我瞧着姬白钦对你不错,你也比你哥哥胆小,我很喜欢,你可要一直这样胆小,一直跟紧了姬白钦。”

  这是什么意思?姬白羽当真没打消再探王府的打算吗?玄术!玄术!

  萧千俞唤了好几次玄术想问问毅洋的话有几分真假有何深意,然而玄术并无反应。

  毅洋走到窗前回眸对萧千俞道:“下次我再来就是带你入宫,若你不想入宫可得躲开了我。记住了。”

  毅洋说完人叫消失了,萧千俞吞咽了一下立马朝门口奔,刚迈出步子时还因惊吓有些腿软。

  “山峤!”

  近卫闻声转身上阶梯,萧千俞开门慌张的跑出来回身往后看,近卫扶住人萧千俞抬眸看了一遍发现不是虞山峤和鹿闻,萧千俞瞬间收回手,道:“山峤呢?山峤呢?”

  “公子可是做噩梦了?虞山峤和鹿闻换了值,已经回去了。”

  萧千俞冷静了片刻道:“不是,不是噩梦,有人,方才屋子里有人,他从窗户跑了。”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冲进屋子顺着窗户看,随即一人跟着翻出去,一人跑到院中唤了近卫,片刻之后王府执勤的近卫拿了火把往巷子后追去。

  萧千俞冷静片刻之后转身回到书桌,上面的画作因为方才惊吓,笔墨都掉在了上面。

  萧千俞叹了口气将画作捏成团扔进了纸篓,又看了一眼门口守着的近卫,若是半刻钟之后还没有消息,那毅洋多半已经出了王府,能做姬白羽的护卫军统领,武艺是不是一般,那是拔尖儿里挑出来的。

  近卫将禁院里三层外三层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搜到。近卫跟随姬白钦能征善战不可能有人入来还毫无察觉,不久之后便有人怀疑这小傻子是不是做噩梦或者臆想又发疯了。

  半刻钟,萧千俞没有等到来报也没有等到姬白钦和姬白珉。

  这个时辰不是大事近卫不敢扰姬白钦很正常,再说他也不想姬白钦担心,要是姬白钦知道有人探了禁院多半又要将他挪去他的寝殿,现在他玉坠子还没拿回来暂时不能露馅,小九生辰不过几日时间了,这几日小心着些就成,实在不行装胆小叫虞山峤和鹿闻守着他睡。

  萧千俞思定走出门口看着一处树木道“在那,在那!”

  近卫闻声立马拿了火把跑过去,仔细一瞧就是一截树木。

  “确定是这个?”

  “我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嘭的一声,那窗户动了,然后我从窗就瞧见他了。”

  近卫半信半疑,有人挪到屋子里打开窗户往那处瞧,果然看着像是人。

  “散了吧,看岔了。”

  萧千俞明显听到有人松了一口气,萧千俞低头垂眸道:“对不起,我看错了。害得你们瞎跑了这么些时辰。”

  “不妨事,以后看清楚了再寻人。”

  萧千俞点头,等到近卫出了屋子,便将门反扣窗户扣上,还四下检查,搜查屋梁和床底,确定没人松了一口气。

  等到他凤冠霞帔嫁给姬白钦,等到姬白钦将他的名字在朝堂展示,他就能真正的彻底松一口气了。

  萧千俞挪到书桌扣了烛火再躺回床,本以为今日能将画作完成一半,却弄巧成拙,他得快些睡,明日趁着姬白钦不在他得把稿子重新画出来。

  萧千俞闭眼,放空脑袋片刻便睡沉了。

  转眼便是姬白珉生辰,姬白钦下了朝便朝禁院来。

  萧千俞拉着虞山峤蹲在门口石头阶梯上拿着个石子画圈下棋。

  姬白钦来时正看见虞山峤挨指崩,鹿闻看见姬白钦打算喊虞山峤,姬白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两人身侧侧了身子瞧地上的棋盘。

  姬白钦朝鹿闻勾了勾手,鹿闻附耳过去,姬白钦道:“他们在干什么?”

  “公子弄的一种下棋法子,简单五个子连城一条线就成,我两两个大老粗也不会围棋,这比那棋局容易。”

  “容易还挨小傻子指崩?”

  “这不是跟王爷一样宠着吗?你瞧他笑得。”

  姬白钦侧目看鹿闻再看向虞山峤,眼底划过一丝不悦的情绪。

  “你又输了!”

  萧千俞卷了袖子捏起手指就要朝人脑门上弹,可抬头就看见姬白钦。

  萧千俞笑容定在脸上渐消,将袖子放下来规规矩矩的站起来道:“姬白钦那个……是我让他们陪着我玩儿的,你别罚他们。”

  虞山峤起身朝姬白钦行礼,姬白钦看着萧千俞这转变心下更不悦。

  姬白钦这脸色怎么那么严肃?

  “山峤,你……你和鹿闻去瞧瞧可是能去用膳了,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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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二章 礼尚往来

  虞山峤和鹿闻看向姬白钦,姬白钦并未反对,两人应下转身走。

  萧千俞走到姬白钦身边攥着姬白钦的袖子道:“怎么了?可是朝堂又有不悦的事?”

  “本王可是压了你的性子?”

  “啊?没……没有啊?”

  “那你怎么跟他们笑得那么开心,见着本王就板着个脸?”

  萧千俞反应过来,伸手捏姬白钦的脸微微往两侧提,“那你也笑一笑,你一脸正经又严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你带的兵平日就不苟言笑,这也不是在边关不用应战,我是寻着法子让他们稍微放松一些,可我不知你的规矩,也怕你因着他们跟我厮混坏了军纪。”

  “之前你爬树翻墙都不在意,如今怎么在意上了?”

  以前……以前是真的悦阳如今是他啊。悦阳虽温和可性子跟他一样的倔,更何况那时候被抓了还被困在不熟悉的地方。

  “因为……我在乎你了。在乎你,所以会在乎你身边的人,我想让他们都不讨厌我。”

  姬白钦眉宇凌厉都化作温柔,眸子也不似方才,他将萧千俞拉到面前道:“本王不需要你小心翼翼,本王身边小心翼翼的人多的是。本王只想看见最真实的你,脑子好使可不是用来讨本王欢心的。”

  萧千俞注视着姬白钦,此刻竟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姬白钦目光落到方才的棋局上道:“你想的?”

  自然是他想的,悦阳不肯动脑子学围棋,他便想了这个法子陪他解闷。

  “哥哥想的。”

  姬白钦脑子中回闪过书房的残局,难怪他看着有些怪异,原来那下的不是围棋。

  “今日小九生辰本王准备的是家宴,停留都城的皇族并不亲近本王也没发帖子,用膳外人就请了大理寺卿穆阳和官苍明,这两人的嘴都严不会乱说话,你跟本王一道入席,不是饿了吗?走吧。”

  “我去拿小九的生辰礼。”

  “回来再给也一样。”

  “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想让他亲自看一看。”

  姬白钦松开手道:“那去吧本王等你。”

  萧千俞笑着转身跑进屋子,拿画卷的时候又想起那副与他相似的人物画,萧千俞顺着凳子踩上去将那画拿了下来,合着自己的画作一道拿着出门。

  姬白钦注目,萧千俞走到身侧将那人物画卷递上道:“这应当与你来说很珍贵,你还是寻个好匠人将它装裱起来吧。”

  姬白钦疑惑的接过画展开,看见画作那刻瞄向萧千俞,萧千俞对上目光瞬间转开。

  姬白钦微微蹙眉道:“缘何说它与本王很珍贵?”

  “那画上画的不是你的小情人吗?你不收好?还是……还是说你本就收着很多了这副是画残次了不要的?”

  原来如此,难怪萧悦阳脸上似有不悦,这是生妒了?

  “我……我说过不与故人争宠的,你留着我不会说什么,人总是要……”

  “这画上的是你。”

  萧千俞还在自顾自的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道:“你……方才说什么?这画上的……”

  “这画上的是你,你没瞧见这衣衫有鞭痕吗?这是你睡着时本王闲着无事画的。”

  “画的我?”

  “嗯。”

  “想着他画的我,还是看着我画的我?”

  说什么不与故人争宠,这妒意明显得连画作都不许有别人的影子。

  “看着你画的你。”

  萧千俞脸上有了笑意,伸手去拿那画,姬白钦撇开道:“这画不是给了本王?等本王装裱好就收藏起来。”

  姬白钦说着唤了近卫,近卫近身后道:“将这副画送去本王的书房,放入机密库。”

  近卫应下接了画转身走开,姬白钦盯着萧千俞一直看到人耳朵泛红往下低头。

  “一副画而已,怎么放去机密库?”

  “本王的墨宝难道算不上重要?本王打算等钦天监的圣旨下来再寻宫廷匠人装裱。”

  这分明就是寻了说词,萧千俞低着头嘀咕道:“那你还不如叫宫廷画师再画一副,你我一同入画。”

  姬白钦笑着道:“想与本王一同入画?你是本王的王妃按理不算坏了规矩,本王允了,到时一起让匠人装裱。”

  萧千俞抬眸视线落到姬白钦脸上,姬白钦一脸请君入瓮得逞了的表情。

  姬白钦这是早挖好了坑等他跳呢?他故意把画卷放在哪儿等他发现的吗?还让他自己与自己生气吃了一肚子醋意?姬白钦是不是就等着看他这生妒的样子?

  “怎么又不说话了,这么瞧着本王做什么?”

  “我饿了,走吧。”

  萧千俞侧身越过姬白钦,姬白钦目光落到萧千俞拿着的那副画上。

  小九并非喜欢书画而是喜欢书画的价值,小傻子这副字画若是不值钱稍后他便再补上一份吧。

  姬白钦想罢,抬步跟上萧千俞的步子,萧千俞出了拱门等在一旁,姬白钦走出来道:“怎么不走了?”

  “我说了我路痴,该往何处去?”

  姬白钦掩眸轻笑,随即将手伸到萧千俞面前,“能让本王引路的你是第一人。”

  萧千俞拉上姬白钦,姬白钦又道:“方才怎么不等着本王自己朝前跑什么?”

  “你可是故意想看我生妒的?”

  “本王哪敢,那画卷本王画完瞧见你醒了胡乱丢上面的,后来便忘记了。”

  “你的墨宝不重要了?”

  “本王的墨宝不重要,重要的是墨宝上画的是你。”

  萧千俞嘴角有偷笑的痕迹,姬白钦偏头刚好瞧见,清风拂过枝丫微动,好似都被姬白钦眼中的温柔感染了。

  六月将近日头也盛,出垂花门没多久萧千俞便出了一身汗,姬白钦从怀中扯出帕子塞到萧千俞手中,萧千俞诧异的看了姬白钦一眼,心道:文人喜欢这些小物件便罢了,他怎么还带个手绢?外表粗狂内心却细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铁汉柔情?

  姬白钦侧眸,萧千俞断了思绪就着那手绢擦汗。

  “本王的贴身之物,可得收好了。”

  “还用上骗女子的把戏了?”

  “什么叫骗女子的把戏,这手绢留着本王的名讳,若是去到女子手里本王可说不清楚。”

  萧千俞听着这话将手绢展开,当真在手绢上瞧见了姓氏和名讳,萧千俞的手指骤然收紧,将手绢贴身塞进胸口。

  “我用过了,等洗了再还你。”

  姬白钦看到这一幕嘴角又勾起笑意,“你用还本王,本王命侍女新做的,收下本王就当你喜欢了。全晋安就这么一条,可珍贵了。”

  萧千俞攥紧姬白钦的手抚上胸口道:“你的名我贴心放着了,每跳一下都念着你。”

  这次换姬白钦心下燥热了。萧千俞粲然一笑,“是你先逗弄我的,我只是礼尚往来。下次想送我礼可得光明正大些。”

  萧千俞说着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仰头附在姬白钦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这是谢礼。”

  姬白钦的眼眸瞬间带了几分痴迷,他喜欢萧悦阳这样的回应,刚要收紧手继续方才的吻,萧千俞就用指腹制止了姬白钦,“有人来了。”

  姬白钦瞄到不远处来往的近卫,只得作罢。

  两人再走了些距离便有了嘈杂人声,萧千俞朝那处看去,来来回回忙碌的都是近卫和侍女。

  萧千俞才想起道:“不是还有外客,你不去迎客?”

  “本王迎什么客?今日小九是主本王是次。”

  姬白钦这意思是在考验小九?考验小九……还将小九调去了城防卫……所以……他在给小九寻出路,要是真的在给小九寻出路应当会允小九去苍郁城。

  萧千俞心里像是松了一口气,难怪姬白钦不回封地,那是他为小九留的路。这样就算姬白羽掌了燕山阙的兵权也会有所顾虑。

  两人走近,近卫行礼后又继续忙碌,姬白钦将人带着往院子中走,边走边道:“今日小九生辰也是犒劳将士,所谓家宴就是给近卫设宴,外院侍卫允了休沐也赏了些银子,你今日可以放心大胆的在外院行走。”

  萧千俞应着,姬白钦为了护他当真是做足了布防。

  “皇兄!”

  姬白珉笑着跑到姬白钦身侧,还顺带引了两人来。

  萧千俞不识人,只能盯着衣着瞧,官苍明看了一眼萧千俞带着笑意开口道:“王爷吉祥!”官苍明?!换了身衣衫,他倒是瞧不出来了。

  “王爷吉祥!”

  萧千俞又盯着这人看,姬白钦道:“这是太医院管事官苍明,这位是大理寺卿穆阳。”

  萧千俞一一朝着人行文人礼,穆阳未语就盯着萧千俞看,官苍明瞧着人道:“哟,都学会行礼了,看来王爷教得不错。”

  萧千俞这才想起来,官苍明曾给悦阳诊过脉。

  心下慌乱从起到消不过片刻,萧千俞挽上姬白钦的手道:“姬白钦教的。”

  官苍明尴尬的愣在原处,姬白钦低头看见那只揽着自己的手脸上浮出笑意。

  “王爷,他定不是故意唤王爷名讳。”

  “无妨,他在本王府上这么久就一直这么唤的本王,本王也习惯了。”

  官苍明这才松了一口气,萧千俞抬眸对上穆阳的视线,对视片刻后穆阳转而看向姬白钦。

  两人寒暄了几句丹平就和茗阳一道来了。众人视线一下子都挪了过去。

  “哟,二位将军!”

  “王爷,穆大人,官太医。”

  丹平茗阳朝姬白钦和穆阳行礼,朝官苍明微微颔首以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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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 围猎图

  萧千俞注意看茗阳一身行头,比起原先身着的侍卫服,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金冠锦衣外包着软甲银护手,羊脂白玉长坠配着黄鱼将军令。

  这样子当真是听了小九的劝,为了见心上人给穆阳留下好印象,把最好的都戴在身上了。

  萧千俞还注意看茗阳的伤势,茗阳虽步子不如平常稳健,但到底能自己走路,脸上血色也恢复了些。

  萧千俞双肩微沉松了一口气,他的计划里让姬白钦把官苍明请来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茗阳大伤初好,他不能因为这件事伤了人根本。

  片刻之后萧千俞瞄向姬白珉,姬白珉察觉到视线竖起拇指悄悄回应,萧千俞心下有了底。方才他支开鹿闻和虞山峤,就是叫虞山峤去通知茗阳的姑母,让鹿闻去迎人入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只等茗阳见到穆妘妮送出玉佩了。

  “姬白钦,我想去给小九看礼物。”

  姬白钦视线挪到萧千俞身上,“这么神秘?本王不能看?”

  “这是给小九的礼物。若是你想看,等小九拆了礼让他给你。”

  姬白钦看向姬白珉,姬白珉听见这话目光已经定在了萧千俞手中的画卷上。

  那卷轴看着不昂贵,裱字画的锦缎也并非稀有,萧千俞话说得神秘倒让他好奇能送出什么样的东西。

  不过好歹是自己皇嫂第一次送的礼,就算这画不值钱他也会收着。

  穆阳的目光也跟着姬白珉落到萧千俞身上,那眸子中的情绪难以言说,是冷漠中带着些许惋惜。

  姬白钦寻思片刻后边应了,萧千俞松了手转而拽上姬白珉,姬白珉寻思估计小傻子还想问事情便道:“皇兄那我去去就来。”

  姬白钦应下,两人便转身往后走,走出一段距离姬白珉回身看了一眼道:“可是想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寻到了?”

  “寻到了,本王安排在与女眷一起,等会儿会一道入席。”

  “那就好。”

  “你……这是送本王的?是什么?”

  萧千俞将画卷递出道:“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你自己拆了看看。”

  姬白珉接过解开绳子展开,画卷上是一张围猎图,待看清后姬白珉欣喜若狂,“围猎图?这……这是母后生辰那日的围猎图?这是父皇……这是皇兄……这是母妃?这是我?谁人画的?你去何处寻到的?”

  “我也不认识,有落款你自己看。”

  姬白珉兴奋的展开在末端寻找落款:“小……小天南星!小天南星?竟然……竟然是小天南星的画作?”

  姬白珉激动的拽上萧千俞的手,“你于何处寻到的?”

  “字画街,那日我在街上逛看见一个老者在作画,他问我这处该画什么,我跟他说这处画个翠鸟,然后他画好了我觉得好看就让他卖给我。他说不卖但可以送给我,然后让我请他吃了一碗豆腐脑。”

  “老者?你看见小天南星了?小天南星怎么会知道那日的场景?小天南星当时也在?”姬白珉更兴奋了,“他长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在字画街什么地方?”

  姬白珉脑子快速寻思了一遍,那日应邀朝臣众多,经年许久他都快记不清当时的场景了。

  他自然在,那时他刚入太傅宫没露自己的底儿,很多皇子贵族都给他递出了帖子,可身为伯爵府世子他自然在应邀的范围内。他本不想去,是陛下钦点他不得不去,也是在那一天他认识了十六岁的姬白钦。

  萧千俞送这副画不是没有顾虑,他就怕姬白珉追着问露了自己的底,可唯有这一副画,能弥补姬白珉内心的创伤。

  姬白钦十八岁出征时姬白珉才八岁,他母妃离世后姬白钦因为战事没回来,他便被寄养到其他妃嫔名下。

  皇嗣寄养在有子嗣的妃嫔下日子怎么可能会好过,争宠夺嫡屡屡被排挤,偶尔还被其他皇嗣嘲笑没人要。他于宫中就见过好几次姬白珉受了委屈独自哭泣,先皇睹物思人不愿见他,没了母亲,兄长又不在身侧,那时他最缺关爱。

  不过后来好了,姬白钦大胜归来便开府,还用战功替他唤了封号。

  “小九,我……我不识人你知道的。”

  姬白珉兴奋之后缓缓的松开手道:“本王……本王太兴奋了,本王很喜欢这份礼,谢谢皇嫂。”

  “不客气,我虽不识人但记得他头发灰白高高瘦瘦的,你若想寻人可以去字画街找找。”

  姬白珉应得利落,应下之后又目不转睛的看着画作,这是画进了他心里的画啊,有父皇,有母妃,有皇兄。

  姬白珉看着看着差点儿高兴得哭出来,片刻之后快速擦了泪把画递给萧千俞道:“这是父皇,这是母后,还有皇兄……还有……这人怎么看着像……”

  姬白珉看着看着看向萧千俞,姬白珉收了欢喜道:“这么好一副画,就这处是败笔回头本王就将这处裁下来。”

  “裁了画就坏了。”

  姬白珉又看了一眼萧千俞道:“那……那本王把他用纸贴起来。看着真晦气。”

  “你不喜欢他?我觉着他看着像哥哥。”

  姬白珉蹙眉,小天南星怎么会将画作送了小傻子,这画作中还恰好有萧千俞……那小天南星是不是认识萧千俞?

  老者?萧千俞?他们之间一定有关系!还不是普通的关系!

  难道……那老者是萧千俞的老师?得空他寻人查上一番。

  “我忘记了你们都讨厌哥哥。”

  “本王……本王是不喜你哥哥,但本王没有不喜你,小傻子……本王……本王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应该快开宴了吧?把画收起来吧。”

  姬白珉应着,将画收了唤了玺洲,让玺洲送回寝殿。玺洲走出一段众人视线将画打开了瞧,此时的画俨然已经不是那日他在房顶上看见的那副。

  萧千俞原本的画作也是围猎场,不过是姬白钦大胜归来的那一幅。他没有时间再重复画一样的画也画不出同样的画,在那副毁掉之后便选择了这个段记忆。

  玺洲重新将画卷好,恰巧有近卫走近道:“跑哪儿去啊?开席了。”

  “我去帮主子放一幅画,很快回来你们先吃。”

  玺洲说着就跑开了,近卫笑着看着人走远道:“他这些日子跟在小王爷在城防卫好像变了不少。”

  “是感觉变了不少,不再想着要回王爷身侧了。”

  “多半发现小王爷也是个好主子。”

  近卫笑了一下道:“他有没有这悟性我不知道,前些日子右将军寻他了,据说两人在屋子里说了很久的话。”

  “那多半是开悟了。”

  两人说着入了院子,此时萧千俞刚好走到姬白钦身侧,院子另一处有侍女引着女眷入来,姚七娘和欢喜扶着丹平的娘亲,穆妘妮揽着自己的母亲,还有一个年长一些的妇人。

  几人朝姬白钦行礼,姬白钦微微抬了抬手指随即让人入座。

  丹平目光追逐着姚七娘一直到人落座,茗阳打趣道:“在家还没瞧够?”

  “那哪能够”,说着靠了一下茗阳道,“不见礼?”

  茗阳朝穆妘妮的母亲行礼道:“穆夫人好,穆小姐好。”

  穆妘妮福了福身子道:“将军好,娘,这就是上次救我的将军。”

  “老身谢过将军。”

  “夫人客气。”

  萧千俞看向那个年长一些的妇人道:“别愣着,坐。”

  老妇人的目光从茗阳身上收回来笑着就坐。

  鞭炮声起,片刻之后侍女开始传菜,近卫举酒一起敬姬白钦,姬白钦端了酒杯饮尽道:“今日尽兴,不必顾忌本王。”

  近卫齐声应下,姬白钦放下酒杯后萧千俞小声道:“要是府上近卫都喝醉了谁来护卫?”

  “下个月要新入的近卫已经来了王府,也算是提前考验。近卫尽兴却不会烂醉,不用担心”,

  姬白钦说着给萧千俞夹了一筷子菜,“尝尝。”

  萧千俞夹起菜刚要吃,容飞带着几个护城卫快步入来:“哟王爷,王爷恕罪。属下这赶宴席都没赶上,在路上听见鞭炮声了就使命儿跑了。”

  姬白钦笑了一下未语,姬白珉道:“本王不缺你吃的,随便寻位置坐。”

  容飞一时有些尴尬,他唤的王爷是唤姬白钦,这下被姬白珉接过去了。他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的目光就没落在他身上,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萧千俞,还顺带夹了鱼挑了刺才送到萧千俞碗中。容飞瞅着瞬间就有些嫉妒了。

  茗阳唤了人道:“愣着干什么?快过来。”

  容飞瞬间笑开,屁颠屁颠挪到茗阳身侧:“伤可好些了,一直说要来看你就是没时间。”

  “好些了”,茗阳说着看向容飞带来的人道,“让他们都入座吧。”

  容飞身后瞧了一眼道:“王爷,那……那个,白晾调回来的人。”

  姬白钦抬眸看向官知言,官知言瞬间低头朝姬白钦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姬白钦面带微笑道:“你坐到官太医身侧。”

  官苍明专心致志的啃猪蹄,听到这句愣了一下,随即挪开些凳子给人腾了个地儿道:“来坐。”

  官知言看见官苍明侧颜顿时眼睛就红了,“父亲!”

  官苍明先是一愣住,随即转头看向官知言,就那一眼激动手中筷子都没拿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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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皇遗旨

  “知言?”

  官苍明起身,官知言猝然跪下,“父亲!”

  官苍明一把抱住人老泪纵横:“知言!知言……我儿活着,我儿好好的活着……”

  官苍明颤着手捧着官知言的脸仔细看,看了半晌一巴掌打在人头上:“既然活着为何不回都城寻我?”

  “父亲也没告诉您回都城了呀!被敌军冲散后我在战场上寻父亲,那么多伤者……那么多……那么多尸身,我一个一个的瞧,我害怕寻到您也害怕寻不到您。我是跟着您去的军营没有医者文书,敌人来势凶猛便被紧急征调入了军营,之后便无法脱身。可即便无法脱身我也在军营四处打探您的消息。”

  官苍明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将官知言抱入怀中痛哭。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眸子散出笑意,萧千俞小声道:“容飞说是白晾调回来的,可是你的意思?”

  姬白钦淡淡的应了一声,给萧千俞夹了菜才道:“今日是小九生辰,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

  官苍明听罢顿时抹了泪,“卑职失礼,王爷恕罪。”

  丹平看向茗阳,两个人对视一眼嘴角都藏着笑,丹平的母亲道:“王爷,父子团聚这是喜上加喜。”

  官苍明从凳子上起身朝姬白钦跪拜:“卑职谢王爷大恩。”

  “本王只不过还当年你替本王疗伤之情于你无恩,你救了边关不少将士也算是行善积德,官知言或许因此才能平安归来。”

  官苍明并未继续谢恩而是朝着姬白钦行了叩拜大礼,官知言也跟着官苍明行了叩拜大礼。

  “起来吧,耽误本王用膳了。”

  众人一笑,旁边的近卫也开始起哄,有甚者直接拉了官知言按着入座,“晚了可要自罚三杯。”

  官知言看向近卫接了杯子,连着三杯一饮而尽。近卫看着空杯又道一声好,气氛瞬间回到最初。

  茗阳将三个酒杯递到容飞面前,丹平给人满上道:“到你了。”

  “嘿你们两个,简直就是一唱一和,尽欺负人!”

  茗阳道:“怎么容校尉还怕这三杯酒?”

  丹平附和道:“王爷可是海量,我们这一关不过你可跟王爷碰不着杯。”

  容飞一听看了眼姬白钦,顿时端起就被咕噜咕噜喝了,然后一溜烟儿跑到姬白钦身侧想敬酒。

  姬白钦看着容飞递到面前的酒道:“怎么就到本王了?这一桌子可还没轮完。”

  “王爷——您就跟属下先喝一个呗。”

  萧千俞低眉笑,姬白钦道:“等本王挑完这刺,你先去寻小九。”

  容飞听着这话顿时瞄了一眼萧千俞,萧千俞抬眸就看见容飞瞪他,萧千俞收了些笑容靠近姬白钦小声道:“他在凶我。”

  “那你怕吗?”

  萧千俞摇头道:“不怕。”

  姬白钦轻笑道:“那你瞪回去,他要是敢再凶你本王等会儿拿坛子跟他喝。他要是误了事,本王再用军法处置他。”

  容飞瞬间收敛跑到姬白珉身侧敬酒。姬白钦余光跟着容飞去到姬白珉身上,姬白珉被近卫轮番敬酒,轮完几巡依旧面不改色,空余间还不忘与穆阳和女眷招呼。

  姬白钦脸上有喜色,等容飞跟人喝了才缓缓开口道:“小九,今日酒差不多了。”

  姬白珉端起酒道:“皇兄,今日你还未跟我喝。”

  姬白钦缓缓抬眸看向姬白珉,姬白珉瞬间有些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片刻后姬白钦唤了白衍,白衍挪到身侧将盒子打开递上,姬白钦伸手将镶满宝石的黄金杯取出示意萧千俞替他斟酒。

  容飞看着那杯子眼睛都要掉出来了,王爷喝酒用的杯子也太……太奢侈了吧?!

  茗阳伏到丹平耳边小声道:“这得多少银子?”

  丹平笑了一下道:“王爷嘴上说着不管,这心里可是心疼着小王爷呢!”

  “什么意思?”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茗阳看向丹平,心道:这小子竟然给他打起了哑谜!

  姬白钦接了姬白珉的敬酒,容飞看见人喝完立马寻了空子敬酒,这次姬白钦没推脱。两人喝完姬白钦便将被子放回了盒子,白衍将杯子收好转而给了姬白珉。

  姬白珉接下盒子从疑惑转为欢喜,丹平小声道:“看见了吧?”

  “什么意思?”

  “小王爷喜欢收集王爷用过的东西,王爷特意让白叔做了这个黄金杯就是想当做生辰贺礼给小王爷,今日之后小王爷就十六了,可以遴选近卫了。”

  茗阳蹙眉,丹平继续道:“还没想明白?小王爷哪有银子?这是那养近卫的银钱,虽然不多但至少能让小王爷缓上两三个月,这两三个月足够小王爷寻思养近卫的法子了。”

  “倒还真是。”

  两人说着看向姬白珉,此刻姬白珉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那盒子。

  萧千俞的目光也落在姬白珉身上,姬白珉喜欢粘着姬白钦应该跟悦阳喜欢粘着他一样,他与姬白珉说让他去苍郁城会不会太残忍了些?可若……姬白珉不去苍郁城,姬白钦或许就会陷入危机。

  “想什么呢?”

  萧千俞转头看向姬白钦,“你可有为小九想过他以后要做什么?他总不能一直跟在你屁股后边转吧?”

  “十六了还有爵位,虽然未及冠但足够立府了。下个月选了近卫本王就让他去守备军。”

  “你可有想过让他去封地。”

  “小九的封地偏僻还有山匪出没,就算有近卫也不宜让他回去。”

  “我是说你的封地。”

  姬白钦目光微顿,道:“你想与本王说什么?”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姬白钦就算你想相安无事,可陛下不是这么想的,可以告诉我你为何不回苍郁封地吗?不要骗我说舍不得这七进七出的院子。”

  姬白钦唇角微勾,“本王还真舍不得这七进七出的院子。”

  “姬白钦”,萧千俞拽了拽姬白钦的衣袖道,“告诉我吧。”

  “父皇遗旨,本王不能回封地除非陛下应允。”

  萧千俞的心咯噔一下,先皇此举是为了保护姬白羽钳制姬白钦?先皇喜欢的皇子中姬白钦不是最得宠吗?

  “又蹙着眉做什么?可是在想为何父皇要如此安排?”

  “对,为何?”

  姬白钦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他在保护他的两个皇子,他不想本王死,也不想陛下死。他在赌本王于他的敬重,也在赌本王会遵守那遗旨。本王羽翼已丰他自然不担心本王留都,他也知本王谋略不会坐以待毙。姬白羽的母族是朝中亲贵,朝廷国库中三分之一的税银都源于他们。父皇不得不为此妥协让姬白羽继位,可父皇却没有交接兵权,他是在给本王筹谋的时间,在等我们势均力敌,相互忌惮。”

  “原来如此,他是不想重复他当初的手足相残。”

  姬白钦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陷入了回忆,片刻之后道:“本王争夺那皇位也没有想要他的命,你不知道,姬白羽小的时候很乖的。本王之所以想相安无事,只是希望他为君期间不要犯错辜负了父皇的一片筹谋。”

  萧千俞垂眸,姬白钦这是什么意思?为何那语气中透着些许惋惜?

  萧千俞不知道姬白钦与姬白羽的过往,他认识姬白钦和姬白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敌对的关系。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你还没说可有让小九去封地的意思?”

  姬白钦想牵萧千俞的手,萧千俞微微蜷指躲开道:“这么多人攥着我干什么?”

  姬白钦收了牵人的心思道:“有,本王打算让他在守备军待三个月便让丹平领着他去苍郁城。你问这作何?”

  “无他,我只是想知道你可有为小九留后路,如此就算陛下拿回了燕山阙的兵权,也会有所忌惮。”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脸上并无多大变化,但内心却觉得小傻子心思太单纯了。不过小傻子能想到这一步,他倒是有些惊讶。

  “决心跟在本王身边可是觉得自己不能没用?想为本王出谋划策?”

  姬白钦这脑子怎么感觉比他还转得快?

  “想啊,我想你也依赖我些。”

  “那本王以后缺法子就寻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萧千俞浅笑,看向姬白钦的余光瞄到虞山峤入来,虞山峤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后看向萧千俞,片刻之后萧千俞目光落在他身上。

  虞山峤朝着人点了个头,萧千俞颔首回应继而看向姬白钦道:“茗阳可是喜欢那穆家小姐?”

  “本王不知,但本王方才瞧见他时不时会看向穆妘妮。”

  萧千俞偷偷瞄了一眼姬白钦道:“你就假装吧,可要帮他一把?”

  “你想作何?”

  “我们去逛园子,上次我都没尽兴。带着女眷一道去采果子,有林子有角门这不就有机会单独说话了?”

  “有林子……有角门?”

  “对啊,女子步子慢没跟上很正常。”

  “好,本王允了。”

  此时有侍卫跑进来,快步到姬白钦身侧伏低小声道:“王爷,王府门口有个妇人说是来寻左将军拿月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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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傻子竟然敢打王爷!

  姬白钦往后摆了摆手示意人退远些,随后看向萧千俞道:“你寻的日子可是今日?”

  萧千俞看了眼侍卫有些疑惑道:“什么日子?”

  “关于茗阳的事。”

  萧千俞又看了一眼侍卫,低声与姬白钦道:“人来了?”

  姬白钦应了一声,萧千俞道:“是今日,本来是打算在丹平婚宴,可你说那日也要娶我,如此,那日我便没有时间了。茗阳盛装必定要挑日子,我寻思也就小九生辰和婚宴他会将贵重的穿戴在身上。”

  “可要放人进来。”

  “不着急,让她以为茗阳故意躲着不想见她,等她不耐烦甚至暴躁闹腾时再让人半推半就拦着放进来。”

  姬白钦侧头看向侍卫勾了勾手指,侍卫弓腰附耳,姬白钦道:“不予理睬,就说左将军在处理事宜让她等着。”

  侍卫应下,萧千俞瞅着人跑开道:“那衣衫不是外院侍卫也不是近卫,可是要参加近卫遴选的人?”

  姬白钦应了一声,萧千俞道:“他们的身形看着好像是孩子。”

  “本王特意挑的,跟小九差不多大。”

  “难怪你说就算有了近卫也不宜往他的封地去。”

  “可是觉着他们不能保护小九?”

  萧千俞未语,姬白钦继续道:“可知道本王为何这样选择?”

  “不知,为何?”

  “本王要的就是在别人眼里,你现在的反应。”

  萧千俞瞳孔微颤,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招浑水摸鱼?

  近卫是孩子,那在很多人眼里姬白珉就是贪玩儿寻了些玩伴,胸无大志不成气候。在都城他最好的庇护就是笼罩在姬白钦的阴影下,让人无法察觉到他的虎狼气息。

  姬白钦瞧着萧千俞变换的表情轻笑一声道:“本王与你透底还配合你办事,可赏本王些好处?”

  萧千俞半仰起头道:“你想要何好处?”

  姬白钦不动声色的将手伸进萧千俞的长袖道:“让本王牵着。”

  萧千俞松开捏紧的手让姬白钦的手指滑入掌心,“可你这样牵着扰了我用膳。”

  “本王喂你。”

  “姬白钦……好多人呢……”

  姬白钦受不住萧千俞的眼神儿,松了手道:“本王暂且饶了你,待会儿再牵。”

  萧千俞松了口气带着笑意转而看向茗阳,片刻后被姬白钦强硬的扭回头接了递上的吃食。

  “我说了我自己吃。”

  姬白钦宠溺的替人擦了嘴角道:“那想吃什么告知本王,本王给你夹。”

  萧千俞抬眸就看见穆阳盯着他和姬白钦,对视片刻他将身子往旁边靠远离了姬白钦些许,穆阳起身举了酒杯道:“下官敬王爷。”

  侍女上前给姬白钦添酒,姬白钦笑着接了酒杯道:“今日小九是主场本王为次,穆大人喝好。”

  “下官这酒尽兴。王爷请!”

  “请。”

  两人碰杯后饮尽杯中酒,穆阳目光落到萧千俞身上道:“这人瞧着有些眼熟。”

  姬白钦夺了侍女手中的酒壶续上一杯看向萧千俞道:“悦阳,穆大人点你呢。”

  萧千俞起身朝人行礼,姬白钦将手中酒递给萧千俞,“我敬您,穆大人请。”

  穆阳笑了一下道:“可是伯爵府的二公子?”

  “是,在下萧悦阳。”

  穆阳的将手中酒杯递到侍女面前让人斟酒,随即与萧千俞碰杯道:“本官干了,你随意。”

  萧千俞见着人一口喝了自己也跟着一口喝了,穆阳放下杯子道:“倒还能饮酒。”

  “不能喝多。”

  “本官能否看一下你的手肘?”

  萧千俞疑惑,看他手肘做什么?悦阳的手肘没有什么特殊标记吧?难道又是手上什么地方有痣?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示意他将衣袖撩起来,虽不明还是缓缓的提起衣袖。

  穆阳看到萧千俞手上有些许淤青时眉目微沉,继而转向姬白钦道:“王爷,下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应当是不当讲。”

  “可下官还是想说与王爷听。”

  “本王觉着不是什么好话,本王不想听。”

  “王爷心中有恨,但下官听闻他痴傻……王爷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他好歹是伯爵府……”

  “那个……穆大人,这个淤青是我自己撞的不关姬白钦的事。”

  丹平和茗阳凑巧朝姬白钦看去,两人对视一眼眉目微蹙。

  玺洲来也刚好瞧见这一幕,他就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这小傻子不会是想当着外人的面要闹着回伯爵府吧?穆大人可是出了名的不怕事大。

  “你不用怕,若有需要本官帮忙的,大胆的说。”

  姬白钦低眸笑,萧千俞一巴掌拍在姬白钦背上道:“你还笑。”

  茗阳瞬间捏紧了筷子,一脸诧异的道:“那傻子……那傻子竟然敢打王爷!他长本事了?我伤着这几日他是不是又折腾王爷呢?这狗娘养的……看我不弄死……”

  “闭嘴……”

  “我……他……”

  丹平在茗阳要站起来的瞬间将人箍住还顺带捂了嘴。

  “穆大人,这当真是我自己摔的,姬白钦没有苛待我,他对我很好。”

  姬白钦抓起萧千俞的手看,“怎么伤的?”

  萧千俞小声道:“翻墙的时候撞到的。”

  姬白钦招了侍女道:“去拿药。”

  萧千俞抽回手道:“不用了,过几天就消了。穆大人看着呢。”

  姬白钦清了清嗓子,道:“穆大人多心了,若本王真要虐待他你今日也看不见他,再说小九生辰宴本王何必当着这么多自己人做戏。”

  穆阳又盯着萧千俞看,穆夫人瞧着穆阳这样子便知是自家这位又犯官病了,急忙起身朝姬白钦赔礼,随即拉着穆阳就坐还顺带安抚自家夫君。

  丹平的娘亲轻轻拍了拍穆妘妮道:“别怕,王爷性子好不会生气。”

  穆妘妮点头微微松了一口气,丹平的娘亲拉上穆妘妮的手道:“穆姑娘可有许人家了?”

  穆妘妮愣了一下随即红着脸低头,姚七娘笑着道:“害羞了,穆姑娘别介意,我娘就是喜欢给人说媒,总有股将好女儿配给好儿郎的心思。穆姑娘生的这样好看还知书达理,娘心里又痒痒了。”

  穆妘妮看向姚七娘微微颔首,初见时她就觉着这女子生的好看,没想到说话也让人舒坦。

  “七娘说的对,老身闲着也是闲着,穆姑娘可有心仪之人?”

  穆妘妮的视线扫过茗阳,丹平箍着茗阳又怕弄到伤口,为了不让人挣扎,道:“穆家小姐看你呢。”

  茗阳听见这话瞬间不挣扎了,还端正规矩的坐好摆出一副将军的样子。

  丹平低头笑还嗯嗯了两声清嗓子,穆妘妮低下头随后摇了摇头。

  茗阳见穆妘妮不看他了,瞬间给了丹平一拳,这一拳刚好被丹平用掌心接住。

  丹平的娘亲看向丹平道:“可惜啊我家丹平已经有七娘了,不过茗阳也不错。今日王府近卫都在,可有瞧上的?”

  穆妘妮的娘亲听见这话看向丹平的娘亲,寻思间又看向茗阳。

  两人察觉到有视线过来,顿时松了掌拳一本正经的用膳。

  瞧着是个好儿郎……不过可惜啊,她是觉着没什么,但他家这位不乐意。

  穆妘妮的娘亲微微叹了一口气又继续安抚自家夫君。

  姚七娘给人夹了菜道:“娘,穆小姐是大家小姐,王府的近卫不一定配的上呢,再说哪有女子盯着男子瞧的,可别因着这话才熟络又生分了。”

  “对,瞧我倒是忘了这茬儿了,得先问你娘的意思,等你娘得空了问。”

  穆妘妮提了筷子夹了菜道:“伯母吃菜……”

  “你也吃。”穆妘妮应着将菜送入口中。

  姬白珉欢喜之后将黄金杯揽入怀中,落座时有了一分醉意,他抬眸看向姬白钦,看向小傻子,看向茗阳丹平,看向女眷,看向官苍明和官知言,再看向与隔壁近卫喝得尽兴的容飞,大家都在欢笑都很惬意,仿若这一刻是他母妃去世后唯一的岁月静好。

  姬白珉的目光在众人中扫过,最后停在了姬白钦的身上。

  他要离开皇兄了,他要独自成长了,等到他在苍郁城建立新的狼群,等到他成为新的狼王,那时候他还能回到他皇兄的身侧吗?

  “主子,可要吃些米饭?”

  姬白珉的思绪被玺洲拉了回来,他转头看向玺洲道:“皇兄说喝了酒不能不吃饭,你去替本王打些来。”

  “好。”

  玺洲应着转身走,姬白珉叫住人,玺洲折回来道:“主子还有事吩咐?”

  姬白珉笑了笑道:“本王今日十六了,本王想问你,你可愿做本王第一个近卫?”

  玺洲愣在原地,片刻后抬眸看向姬白珉:“属下本就是王爷的近卫。”

  “不,你是皇兄的近卫,皇兄将你给本王时没人问过你的意见。现在本王问你,你可愿成为本王的近卫,生与本王同心护本王周全,死入本王陵墓镇四方妖邪?”

  玺洲愣愣的盯着姬白珉,姬白珉那张脸依然稚嫩但眸子却透出了与姬白钦相似的霸气。

  这一刻玺洲好像终于明白了姬白钦的意思。

  他的主子不是顽劣不是无能,他的主子是王,是狼,只是这狼王还年幼尚未独自捕猎。

  喜色爬满玺洲的脸,这一刻他用无比坚定的语气道:“属下愿意追随主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姬白珉酒意好像又浓了几分,在玺洲肩侧拍了拍道:“去拿饭吧,本王好像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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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抱上了

  玺洲应下快速跑开,姬白珉眼中映出了玺洲手握兵刃的影子突然笑了一下。

  午膳快结束时有侍卫来传说是陛下来了旨意,姬白钦侧头看向萧千俞,萧千俞往姬白钦身后挪几乎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姬白钦身后。

  “别怕,本王和小九出去接旨就可以了。”

  姬白珉走到姬白钦身侧道:“七哥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我生辰。”

  姬白钦看向穆阳和官苍明,道:“你们可有跟陛下提起小九生辰?”

  官苍明伏低了道:“卑职提过,卑职今日告假时跟陛下说要来小王爷的生辰宴,陛下那时的表情有些诧异,应当是真的忘记了。”

  萧千俞拉住姬白钦的衣袖道:“既然陛下知道,便让人入来,他应当派了得力的内侍来,就是想看与你走得近的朝臣有哪些,官太医陛下不会怪罪,但穆大人恐会因此受累。”

  穆阳笑了笑道:“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二公子多虑了。”

  “丹平!”

  丹平瞬间蹭到姬白钦身侧道:“王爷!”

  “带萧悦阳先下去。”

  “不能让丹平带”,萧千俞扫视了一眼近卫,虞山峤……也不能让虞山峤和鹿闻带,上次他去字画街姬白羽定是因着他两认出了王府的人,“陛下上次来了王府,让未曾见过陛下的人带着我走。”

  姬白钦目光在近卫身上游走,唤了两个跟着他一起去剿匪的近卫。

  此时穆阳和官苍明都疑惑的看向萧千俞,萧千俞颔首道:“陛下憎恶我哥哥,我这副样子要是被他知晓了定不会饶了我。我人微言轻心智也不全,伯爵府尚且蒙难,还望二位大人不要提起我。”

  萧千俞说完再次拜了拜,随后便跟着姬白钦唤出的近卫一道往内院的方向走,走出几步萧千俞回首在姬白钦耳边低语,“别让茗阳她姑母浑水摸进来,侍卫姿态低一些她让他觉着茗阳的官位大没人敢拿她怎么样,她要是想当着内侍闹也不用理会,内侍今日定不希望有什么岔子,若那内侍要给她些教训让侍卫求情护着,这样她会更加觉得茗阳没人敢得罪,预其亡必让其狂,致命一击才能捧杀。”

  姬白钦应着,萧千俞看向官苍明和穆阳道,“王爷说接了旨带你们看看果园子,那我在果园子等你们。”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后点头应下,萧千俞转身走,等到身影消失,姬白钦才看向近卫道:“引进来。”

  近卫应下跑开,没多久功夫宣英就端着圣旨来了,他先朝姬白钦行礼随后才念了圣旨,把姬白羽送的礼奉上便告了辞。

  姬白珉盯着那不值几个钱的摆件看向玺洲道:“让人收了挪到御赐库房去”,说着小声抱怨道,“不值钱还占位置,等到他生辰本王再给他还回去。”

  “小九,不可放肆。”

  姬白珉看向姬白钦一脸的不服气,官苍明道:“小王爷性情,王爷别生气。”

  姬白钦将圣旨丢给白衍道:“小九的封地太远,暂时让他搬到离王府不远的那处宅子,也算是自己开府了。下次陛下生辰本王与他应该要分开送礼,小九的主意不错,到时将本王生辰陛下送的礼还回去,省的本王费心思。”

  穆妘妮和姚七娘低头笑,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稍微收敛了一些。

  “都吃差不多了?”

  几人应着,姬白钦道:“本王这王府你们还没看过吧?今日本王带你们转转。”

  姬白钦说着抬步走,近卫闻言都立在两侧,姬白钦回头道:“你们不用跟着,穆大人官太医。还有……”,姬白钦目光落在女眷身上,道:“走吧。”

  官苍明领着官知言跟上了姬白钦的步子,片刻之后穆阳也跟在了身侧。丹老夫人得了巧,拉着穆老夫人聊天,穆老夫人本不放心穆妘妮,但见穆妘妮跟姚七娘有说有笑也就不再时刻注意穆妘妮。

  丹平趁着穆老夫人转拱门的控制凑到姚七娘身侧,还顺带扯了一朵花递给姚七娘。穆妘妮识趣,带着笑意福了福身子推开打算追上自己的娘亲,还没走出几步茗阳就站在了面前。

  “将……将军”,穆妘妮被突然从树后窜出来的茗阳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平复,“将军怎么走路都没声儿?”

  “吓到你了,抱歉。”

  “不碍事,将军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

  “那便好,若是将军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我若能帮忙定义不容辞。”

  茗阳应着,看着穆妘妮的目光透出些许炙热,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穆妘妮低眸尴尬道:“小女还是先去寻母亲吧,将军自便。”

  穆妘妮微微挪开些想绕过茗阳,茗阳瞬间挪了步子让人,但两人步子往同一边踏出,就这样来来回回两三次。

  “将军拦着小女作何?”

  “我……”,茗阳想说他是想让穆妘妮的,奈何瞥见了丹平一脸嫌弃的表情,他顿时改了口道:“我想与穆小姐一起走走。”

  “这……这怕是不合礼数。”

  “怎……怎么不合?你又不是与我单独走着,丹平和姚七娘还在呢。”

  穆妘妮回身看,丹平和姚七娘冲着她笑,穆妘妮转回身瞄了一眼茗阳,他们这是……在撮合她与将军?

  穆妘妮在心中纠结片刻,道:“那便一道走走吧。”

  茗阳捏紧手就差跳起来了,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但嘴角的笑意依旧出卖了他,他快速让开站到穆妘妮身侧道:“走吧。”

  将军看着精明魁梧,怎么现在有股子憨气?

  茗阳学着丹平从树上扯了一朵花递给穆妘妮,穆妘妮抬眸看了花又看向茗阳,茗阳脸上挂着的笑容更让穆妘妮觉得憨气。

  穆妘妮瞥开眸子,伸手接了花道:“其实小女更喜欢它开在树上,将军将它摘下来晚间就会枯萎。”

  穆妘妮察觉道茗阳情绪低了些,又道:“不过这花快谢了,有花堪折直须折,将军送的这花小女可以将它压在书册中做成花签,这样也算是一直开着了。”

  穆妘妮说着偷偷瞄茗阳的脸色,看到茗阳重新有了笑容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个……谢谢你来王府看我。”

  “将军客气了,将军救过小女,小女要是连救命之恩都不铭记于心岂不是薄情之人?”

  “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丹平拽着姚七娘的手道:“这傻子,怎么就不值一提了,这得以身相许啊,他什么时候这么嘴笨了?他……哎呀急死我了。”

  姚七娘掩唇笑,“夫君不气不气,许是见着喜欢的女子这心里胆怯呢。”

  “胆怯?!他……他……”,丹平想说战场上的茗阳,他了半天怕吓着姚七娘最后叹了一口气,“哎,还得靠我。”

  “夫君你要做何?”

  丹平揽上姚七娘的腰瞬间将人举高,姚七娘因着惊惧吓得叫了一声。

  茗阳听见声转身,丹平和姚七娘不见了,他顿时将穆妘妮护在身后。

  丹平捂着姚七娘的嘴看向茗阳,“嘘!别说话。”

  “怎么了将军?”

  “躲到树后去。”

  穆妘妮快步往树后挪,茗阳抽出佩刀警惕的看向方才丹平的位置。

  姚七娘扒开丹平的手道:“夫君,现在怎么办?”

  “现在……”丹平寻思着从后背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嗖的一下定在穆妘妮躲的树上。

  茗阳瞧着匕首飞过瞬间转回穆妘妮身侧,待看清匕首后眉目微变,他目光巡视着树木,最后再树上隐蔽处瞧见了丹平衣衫露出的些许布料。

  这小子……怎么尽胡来,穆妘妮有心疾要是吓到人引了病发如何是好?

  茗阳看着匕首犹豫,丹平见人不动又取出几个飞镖扔出去。

  “小心!”

  茗阳闻风转头抱着穆妘妮躲避,姚七娘趴在树上兴奋道:“夫君抱上了,抱上了……”

  丹平闻声再次扔出几支,这次将茗阳和穆妘妮逼进了一个角门。

  穆妘妮镇定下来后道:“这王府有刺客?那得快些告知王爷!”

  穆妘妮起身往门外跑,茗阳心下一紧,这可不能告知王爷,他将人拽回来关上门抵至墙角。

  穆妘妮被这一甩吓得不轻,不仅双手被钳制还被茗阳拥在怀中,两个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只要茗阳稍微往前就能吻上她。

  “将……将军……将军你要做什么?”

  他……他怎么把人这样困着了?

  “将军……将军不可以……”

  该怎么办?穆妘妮可把他当成浪荡子了?

  茗阳顿时松了手转而捂着伤口半跪下来,见穆妘妮还是战战兢兢的,他便一屁股坐地装成伤的很重的样子。

  “将军……将军你怎么了……”

  “你这样出去无异于送死,我……我方才是不得已……吓到你了?”

  穆妘妮一听这话有些自责,方才她还以为茗阳要轻薄她。

  “将军你哪里伤了?”

  “动作太大扯着之前的伤口了,你让我休息片刻便好。”

  穆妘妮目光在茗阳身上游走,未见血迹也不知道是哪里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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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不怕我了?

  “当真没事?”

  “没事,缓上片刻便好。”

  “那……那王爷可会有危险?父亲母亲还在身侧。”

  “四五个我都打不过王爷,有王爷在他们定不会有事,不用担心。”

  穆纭妮双肩微沉看似好像放心了些,然而穆纭妮并非放心而是疑惑。

  为何将军脸上没有急色?按理有刺客潜入他应该很着急去报信。

  “将军……可有什么小女帮得上忙的?”

  “你……你只要安安静静的等着便好了,等会儿我护送你过去。”

  穆纭妮看向角门,脚尖又有朝那处去的趋势,茗阳道:“别露头谨防暗器,那人应当没跟过来。”

  穆纭妮挪回来靠近茗阳,蹲下道:“将军你可好受些了?”

  “好……好多了。”

  也不与她提刺客,若是王府真的出现刺客,身为护卫将军不可能只顾着她不顾王爷安危。

  “那个……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往心里去,要是……要是伤了你女儿家的名节,我……我也愿意负责。”

  穆纭妮听见这话愣愣的看向茗阳,所以……不是丹平和姚七娘撮合他们,是茗阳对她有意?

  穆纭妮转开视线低下头,耳根子开始发烫。

  方才他看那匕首时就有些怪异,那匕首是丹平将军的?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刺客?是他授意丹平将军这么做的吗?他难道不知道孤男寡女于她名节有损?

  “将军为何要骗小女?”

  茗阳愣住,这话顿时不知道如何接。

  她看穿了?是看穿了他装着拉扯了伤口,还是看穿了是丹平假扮刺客?

  穆纭妮继续道:“没有刺客对不对?将军你如此是要与小女说不拘小节吗?你可知……”

  “对不住……对不住……我并没有想轻薄你的意思,方才当真是情急。”

  “将军你……你若对小女有意大可通过父亲说媒提亲,为何……为何要如此行事,这与三教九流下三滥的招数有何区别?若是被母亲父亲知道了,就算知道将军没有做什么,他们又该如何看将军如何看王爷?”

  “对不住!我……我……我连累王爷了”,茗阳叹了口气道,“我与你结识是因着你得知心上人战亡,我不知道你放没放下你的白欠侍卫,所以……才想单独与你说说话,希望你能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我只想和你跟在你母亲身后走一段路,并非想将你带入这角门,对不住。”

  不是他授意的丹平将军,她误会了。

  “我方才怕你走了才……才将你拽回来的”,茗阳咽了咽喉,委屈的低下头,“是我鲁莽,对不住。”

  角门人声顿消,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待了一会儿,穆纭妮是愤怒,可瞧着茗阳脸色不太好和嘴唇也有些发白,她的愤怒渐渐被担心盖过,最终这份怒意在风吹树摇中消散。

  “可……可是真的拉扯了伤口?”

  茗阳点了点头,“不严重,只是差了一口气,我……我可能还得坐会儿,你要是担心,你就打开角门走到门口等着,等我缓过来就送你过去。”

  穆纭妮朝着角门瞧了一眼,随及伸展双腿坐到了茗阳身侧,茗阳有些诧异的偏头看向穆纭妮道:“你不怕我了?”

  “小女赌将军是君子,小女方才是有些气恼,不过话说开了就好。将军寻小女只是想开解小女?”

  茗阳的眸子闪过一丝失落,他胸口揣着平安如意扣却又觉得这份爱意不该升起。

  “与我讲讲他如何?”

  穆妘妮将目光从茗阳脸上移开,看向了一株不起眼的杂草,“白欠侍卫?”

  茗阳应着,穆妘妮道:“其实……那白欠侍卫小女只在年幼的时候见过一次,印象中他高大俊朗,一个人的身上同时散发出了威严和温柔,虽然小女一直惦念着他,可他……不是小女的心上人,与我……也没有情愫。小女只是一下子接受不了他的死讯。他年长小女许多,或许早就娶了妻室,也或许他那时对小女的纵容和温柔只是对幻想中即将出生的女儿。”

  不是心上人也没有情愫?

  “可你因着他……”

  “他到底让小女惦念了那么久,梦想和幻想破灭总是需要一段时间弥补。将军放心,小女没有看着这么柔弱。”

  茗阳盯着穆妘妮看了片刻道:“丹平说,穆大人曾说你与他脾气很像?”

  “是,较真儿,认死理儿,不听劝。小女的缺点还挺多的。”

  “可我觉着穆大人的行事作风很让人敬佩。”

  “父亲的执著源于先皇的信任,父亲曾帮王爷洗刷冤屈,在老一辈的臣子眼里早就是王爷的人了,如今陛下登基要是父亲还如以往怕是会惹人非议。大理寺上上下下也不是同心,总有人惦念着要往上爬。其实父亲自己也知道,所以才会应了那日丹平将军的邀。”

  “你一个闺阁女子竟然也知晓官场。”

  “闺阁女子怎么了?闺阁女子也能出谋划策指点江山。再说,小女是家中独子,父亲从小就请了夫子。四书五经骑射六艺小女都涉猎。读多了书才发现所谓女德不过就是束缚了女子。小女期盼有一天,女子也能上战场,女子也能入朝堂。”

  茗阳看着穆妘妮自信的样子竟然生出些许自卑,或许这就是大家小姐的样子。

  他虽然靠着军功给自己挣得了官爵,可他到底不过是一个近卫,若不是王爷买下他带在身侧,他不过就是那乱街漏瓦下的一个乞儿而已。这样好的女子他如何配得上?更何况他还有一个蛮不讲理,满眼是仇恨和银钱的姑母和妹妹……

  “你这番话在我这儿说说便罢了,若是被其他人听见怕是要有微词。”

  穆妘妮应下,继续道:“父亲接了王爷这根枝条朝臣自然不敢胡乱编排,可父亲的学生杨书语怕是恐难有晋升的机缘了。”

  穆妘妮的语气很惋惜,茗阳心中的退堂鼓打得更响。

  那杨书语丹平跟他提过,长得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两袖清风。丹平还说,穆大人对杨书语的赞赏很高,这天底下娶了老师女儿的不在少数,他若是喜欢穆妘妮要快些下手,可如今,或许穆大人早就相中了。

  “那……杨书语你可喜欢?”

  穆妘妮看向茗阳,这是心中有妒意来探她的底了?

  “喜欢,他的夫人还教过小女针线。”

  “夫……夫人?他已经成婚了?”

  “是,指腹为婚,膝下有二子。”

  茗阳此刻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他有了希望却又在这希望中挣扎。

  “我缓过劲儿了,我送你过去。”

  茗阳撑手起身,穆妘妮见人有些艰难伸手揽了手臂带力,茗阳委婉的避开道:“不妨事,我自己可以。”

  穆妘妮松了手退到角门将门打开,茗阳缓着步子往角门走,侧开些身子越过穆妘妮。

  在两人走后,萧千俞从侧边墙角探出个头,他站在原地寻思片对身侧近卫道:“去寻姬白钦过来。”

  两个近卫对视一眼,一脸应该把萧千俞架过去的表情。

  萧千俞又道:“我有正事寻他,你去就好,你……你去王府大门,若是茗阳她姑母闹起来了,寻思让人得了空子钻进来,引到果园来。”

  两个近卫假装没听到,各自看向一边,萧千俞又道:“愣着干什么?你们要是不去,我等会儿就去寻姬白钦告状,说你们欺负我。”

  两人再次对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提着萧千俞的后颈衣领往外走。

  “你们……你们干什么!”

  “总不能丢你一个人在这儿吧,说得好听是走丢了,万一你想跑呢?”

  “我不跑!我……”

  两人将萧千俞提到角门,站在门口还能看见茗阳的影子,萧千俞顿时往角门内钻。

  正巧虞山峤和鹿闻从另一头跑来,一眼看见萧千俞更是加快了步子。

  虞山峤走近了一把将萧千俞揽过来道:“干什么呢你们?”

  “怕他跑了。”

  “行了,我和鹿闻来看着,你们去王爷身边吧。”

  两人应着,走的时候还恨了萧千俞一眼,萧千俞看向鹿闻道:“他那什么眼神?他鄙视我?”

  “好了小傻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王爷就允了我们俩听命于你,你还想叫动他们啊?”

  鹿闻道:“就是,你可让我们好找,王爷在路上没寻到你现下急着呢。”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正事要紧!”

  萧千俞朝虞山峤和鹿闻招手,随后在二人耳边说了些话,两人应下后各自跑开,萧千俞见人走了,便朝着茗阳方才走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茗阳担心穆妘妮还忌讳男女独自同行,快步将人引至能看见近卫的地方才慢了步子。穆妘妮跟在身后时不时还得跑上几步,见茗阳突然放慢了步子道:“将军为何突然慢下来了?”

  “我……我担心你还忌讳孤男寡女,现下四周有了近卫应当不怕人说闲话了。”

  穆妘妮瞬间有种无语的感觉,她方才还以为茗阳有要事,结果只是为了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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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野狐狸

  “怎么了?你要是还忌讳,我可以离远一些。”

  “不用了将军,我去寻母亲了,将军自便。”

  穆妘妮抬步走,茗阳欲言又止,待人走出几步唤住人。

  穆妘妮停住步子回首道:“将军还有事?”

  茗阳又摸了摸胸口,犹犹豫豫好一会儿道:“没……没事。”

  穆妘妮的目光落在茗阳摸着胸口的手上,方才将军就一直捂着那处,可是那处扯着了伤口?

  “将军可是心口痛?”

  “啊?没……没有。”

  “那你为何老是捂着胸口。”

  “我……”,茗阳将手放下道,“我就……可能是习惯性的动作。”

  “将军……你若有事不必吞吞吐吐,我去寻母亲可就没有单独说话的空子了。”

  “我……我……”

  萧千俞躲在树后从折断的树枝密叶中露出一双眼睛,心道:茗阳这是怎么了?朝着他肚子揍那股子狠劲儿和果断去哪儿了?

  “将军有话大可直说。”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不会是害羞吧?

  “我……我前些日子瞧见了一个小物件想送你,但无名无分又没有由头我怕你不收,私下见你又怕坏了你的名声,所以才叫丹平约了穆大人来府上,我从小于禁军中长大,也不知道如何与女子说话,到现在我都没想好说词。”

  他要送平安如意扣了?

  萧千俞捏紧手有些焦急的朝身后看,茗阳的姑母还未引来,姬白钦呢?他惹怒茗阳时可得要姬白钦看见。

  萧千俞转回头看向茗阳,茗阳已经从怀里掏出了平安如意扣正在往穆妘妮手上送。

  要是茗阳他姑母赶不上这茬儿,他还得另想法子让人从穆妘妮手上抢。

  正当萧千俞愁眉不展的时候,虞山峤窜到了萧千俞身侧,

  “来了?”

  “那儿!”

  萧千俞朝虞山峤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妇人大步冲上前,边冲还边骂:“茗阳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让这些个没长眼的东西拦我,你当真是翅膀硬了啊?你在干什么?你要往外送什么?”

  “姑……姑母?”

  谁把他姑母放进来了?茗阳见人来势汹汹瞬间将拉上穆妘妮将人藏在身后。

  平安如意扣也在此时落入穆妘妮的手,穆妘妮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顺势收了手。

  “小浪蹄子搁这儿祸祸男人呢?茗阳这混小子往你手里塞了什么?那是我茗家的东西,拿来!”

  茗阳将穆妘妮往身后揽拦住了茗穗,“姑母!这是王府不可胡闹!”

  “姑母?你还知道我是你姑母呢?我还以为你当我是贼防着呢。胡闹?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你可回来瞅瞅了?当初说了要待我们娘俩好把我们骗来这都城,怎么?利用完了我们成就了你茗大将军的孝义,就打算把我们往一边甩?”

  “姑母,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你茗大将军贵人事忙,哪记得我们娘俩?是不是我们不来要这月银,饿死了也没人知道?上次将我们拦在门外还请了个人来耀武扬威,是你授意的吧?”

  “什么上次?”

  “哼,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什么样的人难道我还不清楚,你这心里哪揣着孝义,哪里是真想把我们接来享福?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吧?心中是不是恨不得我死?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人表面上都仁义,内心就跟那阴沟里的淤泥全都是腐烂臭。”

  萧千俞眉目微蹙,这才明白为何茗阳的姑母不记茗阳的好。

  “姑母,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定是有误会。”

  “姑母?”茗穗冷笑了一声,“谁是你姑母?你是自己没有亲宗吗?这么喜欢乱认亲戚?你干脆叫我老祖宗得了。”

  “姑母你过分了!”

  “过分?还有更过分的呢!我也说怎么不往家里交月银了,合着这是被狐狸精迷上了。”

  茗穗拉起穆妘妮一袭衣角,“啧啧啧……穿的人模狗样,迷男人的心思倒是不少,你这是祖传的还是从你母亲那儿学的?你是哪家妓院的头牌啊?”

  “你嘴巴放干净些。”

  “我嘴巴可干净了,哈——哈——你闻,可没有臭气,不像你,看着干净内里不知道有多脏。”

  “姑母你够了!若你只是来要月银我稍后让人送回家去,这是王府你不得放肆。”

  “放肆?哟……瞧瞧,还跟我说放肆,哎哟,你是当真出息了!”

  “来人!来人!将姑母送回去我的宅院。”

  “哟,茗大将军要耍官威了,我今儿还就不走了,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丝儿,明儿大街小巷就都知道你殴打姑母漠视长辈。”

  茗穗说着一屁股坐地上带了哭腔道:“哎哟,打人了……打人了……茗大将军因为狐狸精出手打姑母哟……”

  赶来的近卫瞧着这阵仗都看向茗阳,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萧千俞咽了咽喉,道:“圣人说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虞山峤也倒吸了一口气,“总听侍卫说着左将军的姑母是如何难缠,今日算是见识了一次,知书达理的人家遇到这样的泼皮无赖还当真没办法。”

  “那要是遇见姬白钦呢?”

  “王爷?王爷那好办啊,王爷一脚就将人踹飞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要银钱疗伤就是后话了。这样的泼皮不在少数,但大部分还是有分寸知道什么人能耍什么人不能耍。她就是仗着自己的是左将军的姑母才敢如此闹,可我们就这样看着不做点儿什么吗?”

  “鹿闻还没来,姬白钦也没来,再等等。”

  “为何不让鹿闻把人引过来?”

  “我心疼啊。”

  “啊?”

  “嘘——”

  茗穗吼着吼着见穆妘妮不注意,蹭的一下爬起来从人手上抢平安如意扣。

  穆妘妮顿时攥紧玉扣,“这是将军给我的。”

  “给你?他的东西都是我茗家的,放手!”

  茗阳见他姑母抬脚,顿时上前将穆妘妮揽进怀里,茗穗的一脚直接踹到了茗阳的小腿上,接着茗穗又扬手朝着穆妘妮的手抽,茗阳护人心切情急之下推了茗穗一把,这一把直接给茗穗推翻在地还翻了个跟头,衣衫盖面,那样子别说多狼狈。

  近卫侧头避开这尴尬的瞬间,茗阳发现人倒了松了穆妘妮去扶人,茗穗掀了衣衫朝着来扶他的茗阳就是一巴掌,穆妘妮吓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反应茗穗又连着抽了好几巴掌。

  萧千俞和虞山峤听着这巴掌声都感觉疼,两人捧着脸还下下意识的搓了搓脸。

  “忘恩负义,大逆不道!大逆不道!竟然为了个野狐狸对长辈动粗,你当真是好样的啊!你们可都看见了,这三姓家奴目无尊长狂妄无礼,哎哟——气死我了,哎哟!”

  茗穗声泪俱下捂着胸口锤,“兄长啊!茗阳不孝啊!他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对我动手啊……我不活了……我撞死算了……”

  虞山峤伸手将萧千俞的耳朵捂住,道:“叫得像杀猪太难听了,小傻子咱别听啊。”

  萧千俞应了一声,目光看向远处晃动的影子,那衣衫是姬白钦?

  “可是姬白钦?”

  虞山峤虚着眼睛看,“对,是王爷,这么远你都能瞧见?”

  “你在这儿等着,要是茗阳想打我姬白钦赶不及你就护住我。”

  “你要做什么?”

  “尽孝。”

  虞山峤:???

  萧千俞说着一溜烟跑到茗穗身侧,穆妘妮疑惑,茗阳盯着萧千俞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滚开你过来干什么?”

  茗穗听见骂声哭着哭着侧头,这一转吓得魂不附体,萧千俞就蹲在旁边盯着她看,“你要吓死人啊?你从哪冒出来的?”

  萧千俞撇嘴皱眉,伸手给茗穗擦泪,然后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姑母别哭,茗阳就是个坏蛋,他是不是也欺负你了?”

  虞山峤:???小傻子是不是弄错了?人弄反了?

  茗穗先是一愣,片刻后打量萧千俞的衣着,倒是巧,这摄政王府还有站在她这边的。

  “姑母别哭,我告诉王爷叫王爷罚他。他是不是拿了你的东西不还给你?我帮你拿回来。”

  “他……他……”

  “他抢了你的银子对不对?我去帮你抢回来。”

  穆妘妮看向茗阳心中疑惑,萧悦阳这话是何意?难道将军抢过他东西?

  “对,你去帮我抢回来。”

  萧千俞歪头露出痴傻的样子道:“他放在哪儿了?抢的是什么东西?”

  茗穗眉目轻蹙,这……这是个傻子?傻子那就更好了。

  茗穗看向茗阳,朝萧千俞小声道:“他的发冠,腰间的玉坠还有那个黄色的坠子……还有那女人手上还有一块玉佩都是我的。”

  萧千俞将茗穗扶起来还顺带拍了拍人身上的尘土,顺手拈了头上的落叶和草头才道:“那我去拿你等我。”

  “好。”

  萧千俞看向茗阳往边夸了两步,然后绕到穆妘妮身侧,扯了扯穆妘妮的衣袖道:“姑母让我来拿月银。”

  穆妘妮看向茗阳,茗阳叹了口气伸手探向腰间荷包,萧千俞嘴角微翘从袖带中取了小剪刀,趁着人放松的片刻快速冲到茗阳身侧撞人,碰撞的瞬间剪了茗阳腰间玉佩和官印,随即转身扯了发钗拿了发冠。

  发髻散落,茗阳的脸瞬间黑了一个色度:“萧!悦!阳!”

  萧千俞听着这三个字背脊发,奈何麻衣衫被拽住,他只能将手中物件一股脑丢给了茗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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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九章 姬白钦救我!

  茗阳将萧千俞扯回去提了胸襟对着近卫喝道:“给本将军围起来!”

  茗穗哪管茗阳说什么,捡了东西就往怀里揣。

  萧千俞不自主的咽了咽喉,茗阳这样就……就是怒发冲冠的样子吧?

  “本将军看你还是活腻了!”

  “姬白钦!姬白钦救我!”

  茗阳抬手掌力朝着萧千俞脖子去,那一掌断了萧千俞说话的能力。

  穆妘妮见萧千俞嘴角出血,惊道:“将军!将军你别动怒,他刚来什么都不清楚,你好好说,将……”

  “带穆小姐去找穆夫人。”

  “将军……”

  穆妘妮被近卫拦在外围,“这是左将军家事也是王府私事,穆小姐请!”

  “姬白钦……”萧千俞张嘴却没有声音。

  “王爷此刻可没空救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茗阳说完直接将萧千俞掐喉提了起来,萧千俞喘不上气,双手不停的掰着茗阳的手指。

  近卫将视线挡了虞山峤看不见内围,但听见萧千俞呼声立马从树后窜出,他翻越近卫落于茗阳前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就朝茗阳袭去,两人交手茗阳松了掐着萧千俞的力道,虞山峤顺势将萧千俞救了下来。

  萧千俞脚触地连连咳嗽,往后没退两步就被长衫绊倒在地,虞山峤一边防备茗阳一边提起萧千俞道:“将军息怒!”

  “虞山峤你好大的胆子,敢从本将军手上抢人了!”

  茗穗窜到萧千俞身侧道:“你想反了天了?怎么?还想当着你的部下杀人?”

  “将我姑母挪开。”

  近卫朝着茗穗去,茗穗怕茗阳真的要杀人直接将萧千俞抱在了怀里,“你要杀就先杀我,你要是敢动他,我明儿就去告御状!”

  萧千俞诧异,茗阳的姑母竟然会护他倒是让他意外。

  “那就不要怪我了。”

  茗阳眸子微眯,朝着萧千俞去。

  穆妘妮被近卫驱赶远离,一眼看见姬白钦快步冲了上去,“王爷!”

  姬白钦与穆阳等人还有说有笑,听见穆妘妮急色而来瞬间收了笑容。

  “王爷!王爷救命!”

  穆妘妮奔跑的太过踩着前摆,这一下整个人扑了出去,穆阳和穆老夫人吓得大惊失色,近卫反应迅速去接人,姬白钦更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至穆妘妮面前一把将人提了起来。

  穆妘妮落地惊魂未定,但姬白钦抓起她的片刻将他拖回了年幼遇见白欠侍卫的那一刻。

  姬白钦盯着穆妘妮的手蹙眉,顺势从穆妘妮手中扯出玉佩,“这个……怎么会在你手上?”

  “这……这是将军给我的。”

  “将军?哪个将军?”

  “茗阳将军!”

  “方才你说救命?发生什么事了?”

  穆妘妮回过神儿,道:“将军……将军和萧悦阳起了冲突。还有茗阳他姑母……”

  姬白钦攥紧玉佩没听人说后面的话立马冲了出去。近卫见势如迎战般跟随姬白钦窜开。

  穆阳上前拉着穆妘妮左右打量道:“可有伤着?”

  穆妘妮摇头,穆阳看了一眼姬白钦跑的方向又道:“到底怎么了?”

  官苍明道:“王爷都跑没影儿了,与其在这儿问不如跟上去看看。”

  穆阳将穆妘妮送到穆老夫人身边道:“你和丹夫人在此等着,我们过去看看。”

  “知言照顾好她们。”

  “是,父亲。”

  官苍明和穆阳紧随近卫,一路追逐姬白钦的方向跑。

  姬白钦赶到时,茗阳一脚踹飞了虞山峤,茗穗趴在萧千俞身上,一边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人,一边还在说威胁茗阳的话。

  此刻的茗阳双目腥红,咬肌凸显,握拳的手更是捏得咔咔直响。

  近卫见姬白钦来了顿时伏低唤了一声王爷,这声王爷让茗阳稍微恢复了一丝理智,忍着怒意才收住要往人身上踢的脚。

  姬白钦穿过近卫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茗穗一见姬白钦立马跪地连连磕头,“王爷您可算来了!王爷您瞧瞧这六亲不认的人,您要是再来晚一点儿他就要将血亲姑母打死了啊——”

  萧千俞听见茗穗唤姬白钦的时候彻底松了一口气,喉咙的灼痛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他趴在地上想缓和片刻,姬白钦已经一把甩开茗穗将萧千俞揽入怀。

  有血?出血了?这是哪里伤了?

  姬白钦颤着手抚上萧千俞的脸,萧千俞虚弱的睁开眼,“姬白钦……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大声些,不……不你别说了,叫太医,叫太医!”

  姬白钦疯了般的嘶吼,随即将人抱起慌乱得都不知道往哪儿走。

  官苍明在远处听见叫太医这三个字在远处应着,近卫瞬间散开让出一条路,姬白钦朝声音处看去,立马朝官苍明奔去。

  官苍明喘着气将手指搭在萧千俞手腕道:“王爷将他放下躺平,卑职先把脉。”

  萧千俞伸手给官苍明顺气,然后摇了摇头,随即指向自己喉间,官苍明道:“你是想说你伤了喉咙?”

  萧千俞点头,眼中隐忍疼痛的泪也在此刻滑落。

  官苍明收了把脉的手转而挪到萧千俞脖子上细细看,“疼痛就推开我的手。”

  萧千俞点头,官苍明便开始在脖子上摸索,片刻后萧千俞推开官苍明,“这处疼痛?”

  萧千俞又点头,官苍明看了一眼姬白钦,又瞄了一眼身后早已经冷静下来的茗阳才道:“脉搏无碍应当没有其他内伤,是只伤了喉咙?”

  萧千俞点头,官苍明继续道:“王爷您这府上的将军身手可真是好,若非他往边上偏了方寸避开喉结,怕是已经封喉了。”

  茗阳咽了咽喉,他方才是偏了位置,他是怕杀了萧悦阳给王爷带来麻烦。

  姬白钦回眸看了一眼人脸色已经铁青。

  萧千俞瞅见姬白钦手中的平安如意扣瞬间抢回来戴在脖子上,然后一脸委屈的看着姬白钦,又害怕的看向茗阳。

  茗阳瞧见萧千俞的眼神儿顿时有股不好的预感。

  不止茗阳有不好的预感,白衍也有股不好的预感,他方才看见的那个玉佩没看错吧?是王爷做的白氏族的定情之物?那定情之物王爷送给了萧悦阳?!

  姬白钦见萧千俞像护着宝贝一样将玉扣放进里衣还用双手护着,心下顿时很不是滋味。

  “可要紧?这伤能恢复吗?”

  “能,只是需要的时间久一些,只是这声带不知道损伤到何种程度,要能发声了才能确认。”

  “今日之事本王要好好查,今日涉事者都不可离开王府,将茗阳茗穗押入地牢,严加看管。”

  “王爷……王爷不关民妇的事,这与民妇无关……王爷……”

  “王爷……他抢了您给我的玉佩发冠和官印我才动手的,王爷……”

  “本王现在不想听,带下去!”

  “王爷……”

  姬白钦起身一个转手,两掌直接击在两人喉咙处,丹平带着姚七娘一来就看见这一幕直接吓愣在了原地。

  “本王也偏了方向,两三日后你们还能勉强说话,带下去。”

  近卫还从未见过自家王爷这样,立马应声将人押了下去。

  姬白钦重新揽回萧千俞将人温柔的抱起道:“去抓药,熬好了立马端过来。”

  官苍明应着,自家寻了个近卫让人引着往王府药房去。

  姬白钦转身就要走,萧千俞扯了扯他衣衫看向穆阳。

  姬白钦领会了萧千俞的意思,沉了一口气转向穆阳道:“穆大人见笑了,本王要将萧悦阳送去医治穆大人与家人自己逛吧,若是有喜欢的可命近卫侍女采摘了带回府,晚宴本王就不坐陪了,穆大人多指点指点小九。”

  穆阳应下目送姬白钦离开,此刻他终于相信姬白钦没有虐待萧悦阳了。

  姬白钦抱着萧千俞一言不发的往禁院走,萧千俞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姬白钦,他要姬白钦关押茗阳的已经做到了,可他受伤好像让姬白钦生气了。

  萧千俞寻思片刻抚上姬白钦的脸,姬白钦下意识的将脸往萧千俞的手掌靠了些,视线也落到萧千俞身上,“可是很痛?”

  萧千俞揽上姬白钦的肩朝着姬白钦的身后看了一眼,近卫跟得紧,罢了还是到屋子他在讨好姬白钦吧。

  萧千俞将撑起一些的头靠在姬白钦肩上闭上眼轻轻咽了咽喉,一股窒息的痛从咽喉传出历经全身,他顿时蹙眉隐忍,而这一幕全部落在了姬白钦眼中,看得姬白钦眉目都皱到了一起。

  姬白钦加快了步子,本来要两刻钟的路程硬生生缩短到了一刻钟。

  两人入屋姬白钦便朝着床榻去,想将萧千俞放回床上,萧千俞却拉着姬白钦往人怀里缩,“可是吓到了?不怕,本王在呢。”

  萧千俞摇头反而将姬白钦抱紧。

  “怎么了?”

  萧千俞目光在姬白钦脸色游走,姬白钦不骂他吗?

  “这眼神儿倒是可怜,你说不出话本王只能猜了。这就是你想的主意?把自己弄受伤好让本王大怒以此来寻茗阳问罪逼退他姑母?”

  萧千俞摇头,片刻后又点头。

  “你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本王没明白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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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章

  萧千俞仰头在姬白钦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姬白钦目光注视着人却并无半分喜意。

  “讨好本王?”

  萧千俞一脸知错的表情继而又钻到人怀里。

  “这招现下对本王可不好使。”

  “我知道错了。”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千俞叹了口气从姬白钦怀里退出来,姬白钦顿时将人重新揽回怀里,“可是生气了?你再哄哄本王,本王很好哄的。”

  萧千俞带着痛意都要忍不住笑了,他抱了抱姬白钦然后将姬白钦的手推开,下床朝着书桌去。

  “这是想写字与本王说话?”

  萧千俞落座点头,姬白钦起身跟过去。

  萧千俞拿了白纸压镇尺,提笔沾墨,在白纸上写了一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你既知道本王会生气还出此计策?这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萧千俞提笔又写:等处理完茗阳的事,我任你责罚。

  “你上次的军棍还没挨完呢,再加本王怕你这身子受不起。”

  萧千俞双肩微沉胸腔也跟着下陷,沾了墨又写到:你能不能别和我抬杠,显得小家子气了,更何况受伤的是我,你就当让让我,怜惜怜惜我,别让我为了哄你费太多神?

  姬白钦转向一边,随即清了清嗓子嘀咕道:“本王哪里小家子气了。”

  萧千俞不经意间咽了喉,疼得瞬间眼泪又出来了,他努力让自己适应不再咽喉,却因太过于专注反而多咽了几次。

  姬白钦从别处收回目光时正好看见梨花带雨的萧千俞抬手擦泪,瞬间就心痛了,“本王不生气了,你别哭!”

  萧千俞擦了泪看向姬白钦,他本来是打算让姬白钦看见茗阳抢他的玉扣大发雷霆,这样大家都知道是做戏,姬白钦只需要配合着演戏将朝着他发的火转嫁到茗阳身上。可他没算到茗阳会直接动手伤他,那他要不要继续火上浇油?

  今日在近卫眼中是他先抢了茗阳的东西茗阳才动的手,可姬白钦却因着他伤了动手伤了茗阳,要是不继续火上浇油说出他的委屈,姬白钦与近卫心中怕是会生出隔阂,近卫也会因此恨上他。罢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再向姬白钦请罪吧。

  萧千俞低头,片刻后又是一副被欺负的样子,他提笔在白纸上写到:姬白钦,我有事要与你说,你不要凶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你说。”

  萧千俞观察了姬白钦的脸色继续在白纸上写:我去给茗阳送药的时候,茗阳看中了我的玉扣硬要抢了去,我之前与你去汤池没戴,其实不是收起来了,是茗阳从我这里拿走了,他还……

  姬白钦蹙眉,有些疑惑的看着萧千俞,他知道的茗阳不会做出抢人东西的举动。

  “他还怎么了?”

  萧千俞继续写:他还在你上朝的时候将我放在你寝殿的银子都抢走了。

  难道茗阳是因为记恨萧千俞才做出这样的事?

  萧千俞没等姬白钦说话继续写:小九也知道这事,也是我让他不告诉你的,我觉得我能处理好,你若是不信可以问小九。我今日受伤绝非我本意,我原本是想拿了他的银钱给他姑母让他冲我发怒正好让你看见,我再仗着你的气势逼着他出手,你在身侧我定不会伤着反而能责罚他,你再编大些罪名把他姑母吓退。

  姬白钦看完这段话又看了眼萧千俞,能够好好的坐在此处写这么久,应当是真的只伤了喉咙。

  萧千俞继续写:可是我瞧见他将如意扣送给了穆妘妮一时心急才冲了上去,方才你瞧见了,茗阳他姑母护我,或许茗阳的姑母并不是传闻的那样。

  “你这意思是说本王养了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茗阳跟了本王许久,他的为人本王很清楚。”

  那你就是不相信我了?

  姬白钦盯着这句并未作答,萧千俞将笔重重的放在笔山上起身推姬白钦。

  “你这是作何?”

  出去!

  姬白钦站定萧千俞推不动,推了片刻一甩袖子自己朝着门口走。

  姬白钦盯了片刻跟上去拉住萧千俞,萧千俞回身一瞪奋力的甩开,转头又继续走。

  姬白钦在这一刻仿佛看见了萧千俞,那眉目那眼神还有那怒气冲冲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这臭脾气跟他哥到是像!站住!本王叫你站住!”

  萧千俞压根儿没听继续走,走着走着跑了起来,一溜烟出了拱门。姬白钦这才快步追上去,他追出拱门萧千俞的身影都不见了。

  这小傻子,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姬白钦看向近卫道:“人呢?怎么不把人拦着?”

  近卫伏低道:“王爷之前说可以让他自由出入?如今……不可以了吗?”

  “往哪个方向走了?”

  近卫指着一条路道:“这边!”

  姬白钦快速冲了出去,近卫见姬白钦跑着去,瞬间跟了上去。

  萧千俞跑了一段距离往身后看,蹙眉咬牙忍着痛也不敢摸脖子,他一路往账房去,他记得在白衍的账房旁边就是药房,可走了一圈,他好像又迷路了。

  正当萧千俞犯难的时候,虞山峤捂着胸口在鹿闻的搀扶下走来,虞山峤一眼瞧见萧千俞也不要鹿闻扶了,立马冲到萧千俞面前盯着人看,“小傻子?小傻子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

  萧千俞说了才发现自己没有声音,虞山峤却道:“我没事。”

  萧千俞得到了回应瞬间开心不少,指了指自己的唇,虞山峤道:“让我们看唇语?”

  萧千俞点头,无声道:可会?

  虞山峤道:“会,能做王爷近卫第一点就是得会唇语,你说。”

  萧千俞震惊,“姬白钦会唇语?”

  “会,王爷肯定会而且隔得很远也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姬白钦这个混蛋,还让他白写了那么久的字!

  还好他方才依旧用的萧悦阳的字迹。糟了,那里面有没有他没教过悦阳的字。

  鹿闻见萧千俞蹙眉好似有难处道:“怎么了?”

  萧千俞摇头道:“小九在账房等我,我有事要找他,带我去。”

  “我带你去吧,山峤方才被踢了两脚,这胸口都乌青了。”

  “瞎胡说什么?我没事。”

  “伤了就回去歇着,鹿闻带我去可以了。”

  “可我不放心,这两脚当真没事,走吧。”

  萧千俞也不勉强点头道好,二人便引着萧千俞往账房去。

  姬白珉坐在院子中叼着一根草遮着阳光看天,玺洲一眼瞄到萧千俞立马禀报道道:“主子是小傻子来了。”

  姬白珉蹭的一下从石桌子上撑起来。

  玺洲朝着虞山峤和鹿闻行礼,鹿闻和虞山峤朝着姬白珉行礼。

  萧千俞走到面前看了眼玺洲然后对鹿闻和虞山峤,道:“山峤还伤着,鹿闻你先带他回去看伤,有小九跟我在一起就可以了。”

  两人看了一眼姬白珉应下道:“小王爷那属下先告退了。”

  姬白珉应着,萧千俞等人走远才道:“可都办好了?”

  “你说话怎么没声儿?”

  “意外伤了喉咙,不碍事,你看得懂唇语吧?”

  “本王看得懂,都办好了。”

  萧千俞继续用唇语道:“茗阳的伤才刚好,他今日动武现下应该撕裂了伤口,要安排官苍明尽快去瞧,但瞧的时候要以鞭笞为理由,上药的时候让官苍明手重些让茗阳叫得大声些。丹平现下应该很担心,你要寻人去给他说一声,另外将茗阳抢我玉扣之事弄得人尽皆知,让不相信的近卫在丹平的带领下去搜房,一定要给你皇兄罪证确凿的证据。你皇兄今日说三四日他们便能说话,可不能等到三四日,不能让茗阳与他姑母有任何的交流和情感共鸣,否则就是功亏一篑,得快!”

  “好,玺洲立马去寻白叔,带官苍明去地牢,也寻个人给丹平说一声计划开始了。”

  玺洲应下转身跑开,姬白珉又道:“你是怎么伤的喉咙?”

  “说来话长,我将茗阳的发冠玉佩还有官印都抢了给茗穗。所以他发怒了。”

  “所以是茗阳打的?”

  萧千俞点头,“她眼里只有银钱还不识字,发冠玉佩倒是没有什么,可官印就不一样了。很多时候罪责没到自己身上都是不痛不痒的,所以我只能给她安一个罪名,盗取私藏官印。诸盗普通官印文书者,徒三年,仗一百。偷盗将军印者徒十年,仗一百,流放三千里蛮荒。”

  “一百?当真打呀?一个女子一百命都没了,这样茗阳怕是……”

  “我会保下她,茗阳戴罪自身难保,她定愿意舍弃茗阳远走高飞。”

  “若她突然改了心意要与茗阳同生共死呢?”

  “她若有此心,就不会诅咒茗阳死。他的愤恨不是源于茗阳而是茗阳手中的权势,她的内心被这些权势摧残得已经扭曲,所以在见到高位跌落谷底只会兴奋快意并不会生出怜悯。本来我是不确定的,可今日茗阳出手伤我她竟然护着我,她认为我跟她是同类,都是被权势欺压的人。现下要寻个人带我去地牢,今日你皇兄在众人面前护我,我得让她再次确认我是她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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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一章 地牢

  “你要做什么?”

  “我方才是装着生气出来了,等会儿你皇兄就该寻来了。”

  “你出现在地牢本王当如何与皇兄说?”

  “你就说我吵闹着要去。”

  姬白珉寻思片刻道:“那本王带你去,不过地牢皇兄的地牢关着一些你不能见的人,本王与你寻一方面巾你带上紧了本王的步子。”

  萧千俞点头,姬白珉入账房搜寻,寻了片刻拿了块不怎么透气的布出来:“一时半会找不到,本王从衣衫上扯的,你先将就着。”

  萧千俞接过围在面色于后方系了个结,姬白珉转身对近卫道:“要是皇兄寻来,告诉他小傻子去了地牢。”

  近卫应下,姬白珉带着人去往地牢。

  两人刚走没多久,姬白钦就寻到了此处,“可有看见小九?”

  “小王爷去了地牢。”

  “小九去地牢作何?”

  “方才萧悦阳来过。”

  姬白钦蹙眉,萧悦阳去地牢做什么?虽然茗阳受了伤可小傻子还是会吃亏的。

  姬白钦心下急了几分加快了步子朝地牢去。

  姬白珉带着萧千俞驻足地牢大门,看守的近卫朝着姬白珉行礼,那双眼睛如鹰隼般看向萧千俞道:“小王爷吉祥。”

  “本王要入地牢。”

  “属下谏言,王府地牢乃重罪之人看押之地,闲杂人等进入怕是会引出是非,小王爷三思。”

  萧千俞叹了口气看向一边,这闲杂人等说的就是他了。

  姬白珉朝后瞥了一眼萧千俞道:“不碍事开门吧,他不懂武将内里机关都关了,这样也算为地牢留了一层谋算。”

  近卫再次看了一眼萧千俞,朝姬白珉伏低了应下道:“那小王爷稍等片刻。”

  近卫举手敲门之前回身看向萧千俞,迟疑片刻才用暗号敲了敲门,铁门从内里卸下顶门柱,伴随厚重的开门声一条幽暗的石头路出现在萧千俞面前。

  姬白珉道:“小傻子,走吧。”

  萧千俞看了看两侧站的近卫,缩到了姬白珉身后。这条石头路与他梦境中的不同,虽然两侧有点燃的油灯,但更加幽暗更加诡秘恐怖,一踏入就好似置身于无尽深渊,而那深渊中有一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盯着你。

  两侧高墙都是整块方石砌成,厚重得几乎没法破开,路的尽头是往下的楼梯,楼梯的尽头又是一道铁门,这铁门像是墓地中的断龙石,由高处而下将入口完全封死。

  姬白珉伸出手牵上了萧千俞,他不知道小傻子怕不怕,他小时候跟随皇兄来时感觉仿若进入了鬼林,那林子上总有一阵一阵的沙沙声让人一路上都背脊发麻。

  萧千俞攥紧了姬白珉的手,另一只手也捏紧了自己的衣衫,两人走近大铁门,那门口看守的人已然换了衣衫,萧千俞透着烛光盯着人衣衫看,那些人的目光比姬白钦的近卫更加骇人。

  姬白珉走上前亮了兵符,那盯着兵符瞧了片刻又盯着姬白珉看了好一会儿,随即才伏低了些朝姬白珉行礼道:“端王吉祥!”

  萧千俞眉目微蹙,他们不是叫小九小王爷而是唤的端王!

  “辛苦了!帮本王将龙台升上去吧。”

  那人看向萧千俞,道:“属下等需要搜身才能将龙台放下。”

  姬白珉瞬间将双手双脚打开,萧千俞见着也学着姬白珉的样子展开手脚。那人唤了四人围着姬白珉和萧千俞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搜了个遍才道:“多谢端王配合。”

  “现在能帮本王开了?”

  “端王稍等。”

  那人转身揽着烛火台一跃而上数米,在萧千俞想都不敢想的高度转动了机关锁。片刻之后沉重的锁链之声传出,那铁门片刻之后缓缓升起。

  等到姬白珉和萧千俞入了铁门,那人又将机关锁转了回去。

  姬白珉拉着萧千俞往前走,萧千俞看着前路惊诧不已,这前路是一座石桥,那桥不宽但能容纳三个人并排走,桥两边是不见底的深渊。

  姬白珉走上桥,萧千俞走到石桥边缘试探性往下看,此时门嘭的一声落地,吓得萧千俞一抖。

  姬白珉回眸就看见这一幕,他低头忍住笑意了才道:“还不快些,等会儿皇兄来了。”

  萧千俞这才加快了步子跟上姬白珉,片刻后他拽了拽姬白珉的手道:“他们是谁?”

  “谁?”

  “那守着铁门的人。”

  “瞧着气势不一般是不是?”

  “怪吓人的。”

  “他们就是年长些退下来但有官职在身的漠北军。”

  “漠北军?”

  “对,漠北军!”

  “难怪他叫你端王不是小王爷。可就把他们安排在这儿看守地牢,不会委屈了他们吗?”

  “他们……”姬白珉瞄了一眼萧千俞,“他们还有别的用处,这些以后让皇兄告诉你。”

  萧千俞点头也不再问,两人走过石桥绕过类似隧道的地方便入了一个像巨型鸟笼的宽敞地,姬白珉道:“这里就是地牢。”

  萧千俞挪到姬白珉身侧,此刻他和姬白珉站在牢房的中层。楼梯沿着两侧展开围着高墙绕一圈,高墙之上密密麻麻分布着牢房,像鸟笼隔出的隔间一样,让人惊叹不已。楼梯接口似有机关转动让巡视看押的人能够轻松上下。

  他们的前方则是一个大水池,水池完美的折射了火光,让整个鸟笼都如照耀在阳光下。水池的中央有一个小鸟笼,从他站的位置根本看不清那里面到底关着谁。

  这得有多少间牢房啊?萧千俞看着对策的略微数了一下,就那一层半圈都有百余。

  萧千俞看向姬白珉微微掀开些面纱道:“这……不是你皇兄建造的吧?”

  姬白珉摇了摇头,“这么大的工程皇兄怎么会有钱造?父皇赐院子的时候就有了,这里面有皇兄关的人,也有父皇关的人,本王不知道关了些谁,本王知道的是犯人一旦离开中心的小鸟笼,便是非死不得送出。”

  所以这里是关押不能让世人知道或者不便让世人知道所犯之罪的人,亦或者是要除之而后快的政敌?包括皇族宗亲?

  姬白钦将茗阳押入地牢是为了保护他也为了给茗阳警示之意?若是茗阳悟到了这层含义他该多伤心?

  萧千俞不经意间又咽了喉,这一下像是被伤处痛哭的又像是为茗阳心痛哭的。

  姬白珉偏头看向萧千俞道:“你怎么了?”

  萧千俞摇头,指了指喉咙,姬白珉这便知道是伤处疼痛。

  “可要本王一起?”

  萧千俞摇头,“你在此等你皇兄来。”

  “那好,茗阳应当在那小鸟笼中,那处除了茗阳和他姑母应当还有一个外院叫苍银的侍卫。皇兄不会将人关在一起,苍银在最左侧的牢房中,你别朝那处去就成。”

  萧千俞应着,抬步朝中央的小鸟笼去,他避开姬白珉说的苍银的位置,围着鸟笼寻了一遍才寻到茗穗。

  此时茗穗窝在牢房中仔细的打量到手的银钱和玉佩,过了一会儿又拿起那黄金做的官印咬了一口,欢喜之后叹了口气捂着喉咙无声道:“就是差了那小浪蹄子手上的玉佩,那成色应当是极好能卖不少银子。”

  萧千俞虽然听不到,但瞧着茗穗那表情对比着口型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玉扣,顺带将拴着玉扣的绳子一并收入衣领中。

  “哎?你怎么来了?”茗穗跑到牢房门口朝外看,看了半晌道:“王爷把你也关进来了?”

  萧千俞盯着人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摇了摇头。

  茗穗这才想起来,她好像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但好过没声,还能隐隐约约听见些许。

  她喉咙也痛,不过她此刻心情好,方才好像还听到了茗阳的惨叫。竟然敢对着她耀武扬威,就该被王爷狠狠的教训一番。

  萧千俞又露出一副傻子的神情,他将目光落到门口的锁链,伸出手拽着就想扯,茗穗盯着萧千俞看了半晌道:“你想打开链条放我出去?”

  萧千俞点头,茗穗盯着萧千俞苦笑一声道:“人怎么能徒手扯断这么粗的精铁链条呢?不用担心我什么事都没做,王爷不会责罚我的,等到他提审我就能出去了。”

  萧千俞摇头有些焦急的看着茗穗,那样子好像有极其重要的事要说。茗穗被萧千俞这眼神盯得发慌道“是有什么事出了岔子?”

  萧千俞点头,他刚才是不是该把姬白珉带进来,他倒是忘了他不懂怎么比划。

  “不要急,你慢慢指,我来猜。”

  萧千俞点头,指向茗阳的方向,茗穗朝茗阳那边看了一眼道:“茗阳?”

  萧千俞点头,然后用铁链将自己的手拴住,茗穗看不明白萧千俞将脚和脖子也往链条处放,茗穗寻思了好一会儿道:“获罪?”

  萧千俞拼命点头,又伸出手指指向茗穗。

  “我?”

  萧千俞点头,将双手交叉又摇头。

  “什么意思?我没懂。”

  萧千俞心急的往姬白珉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指着茗阳又指着茗穗摇了摇头,茗穗恍若大悟道:“你是让我撇清与茗阳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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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两幅面孔

  萧千俞点头,然后指着茗穗手中的玉佩发冠和黄金官印,比了一个抢的姿势。

  茗穗道:“这……这不是我抢的,是你给我的。”

  萧千俞摇头,指了指茗阳然后再比了一个抢的动作。

  茗穗盯着自己手中的玉佩物件,有一股惹祸上身的的预感,“你是说,这些东西是茗阳抢的?”

  萧千俞点头,茗穗把话连起来道:“他抢了别人的东西获罪?王爷要追究罪责?”

  萧千俞点头指了指茗阳继而指向自己的口,比了个抢的动作,又指向茗穗比了个将银钱交付的动作,最后将双手紧扣扯了扯,茗穗蹙眉:“你是说茗阳说他抢了东西都交给了我?”

  萧千俞点头,此时龙台锁链声顿起,萧千俞似乎惊吓了般恐惧的看向来路,茗穗又道:“你偷偷跑来的?”

  萧千俞点头,茗穗道:“我知道了,你快走。”

  萧千俞摇头,又开始扯锁链。

  “你扯不开的快走。”

  萧千俞死拽着铁链不松手,那样子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姬白钦顺着长道而来,姬白珉看见人转身去到姬白钦身侧道:“皇兄,小傻子让我等着你。他在小鸟笼那儿,应当是往茗阳他姑母那儿去了。”

  姬白钦听到这句脸上急色少了些许,只是他不解,萧悦阳寻茗阳的姑母做什么?劝服她离开茗阳?还是威胁她离开茗阳?

  “你与小傻子可有瞒着皇兄什么?”

  姬白珉看了眼姬白钦赶紧低下头,他从来没有对自己皇兄说过慌,可小傻子说这事要先瞒着他皇兄,可要是皇兄逼问他也只好告诉他皇兄了。

  姬白钦看见姬白珉心虚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大概,他叹了口气道:“小傻子不让你说?”

  姬白珉低着头嗯了一声,姬白钦看向鸟笼道:“罢了,皇兄亲自问他,你先回去。”

  姬白珉被他皇兄那眼神儿盯得发慌,听到这一句像是得了解脱,立马应下转身就跑。

  姬白钦抬步往小鸟笼去,入了牢房转到关押茗穗的地方还当真看见了萧千俞。

  萧千俞一眼瞅见姬白钦转身就跑,姬白钦喝道:“站住!”

  萧千俞继续跑,边跑还边将面纱往耳后缠,姬白钦盯着茗穗看了一眼,直接甩出腰间青钺鞭,那鞭子缠住萧千俞的腰,姬白钦顺势一扯直接将萧千俞扯回了身边。

  萧千俞挣扎,姬白钦将面纱扯下来道:“还学人做贼?带这个烂布本王就不认识你了?”

  茗穗是没想到姬白钦也在,现下确定方才茗阳挨了藤编,也更确定萧千俞说的话。

  萧千俞边挣扎边无声的喊放开我,姬白钦以为萧千俞还在生气直接将人两手抓起提起抵在牢门上,“当真要本王动武你才能安分?”

  茗穗抓着栏柱想说话又不敢说,姬白钦转而看向茗穗,双眼透出让人滚开的怒意,但在茗穗的眼中就变了意思,像是愤恨与杀戮,茗穗瞬间挪到牢房最里侧将整个身子都转了过去蜷缩在角落,好像这样别人就看不见她。

  萧千俞抬腿踢姬白钦,姬白钦瞬间移开,随即膝盖顶上萧千俞腿将人压得死死的,“不许胡闹!随本王回去。”

  萧千俞还是不听,一副被姬白钦欺负狠了却还不了手的样子。姬白钦没办法直接将人扛起往地牢外走。

  茗穗一脸担心的看着人消失在牢房尽头,又转而看向手中的值钱物件,要是那傻子说的是真的,她得将自己摘干净才行,可她又要如何说才能让姬白钦相信她每次只是拿了月银?

  姬白钦扛着萧千俞走过龙台萧千俞边不再挣扎,一是他为了做戏,二是他被姬白钦扛着搁着胃还那样挣扎当真有些难受。

  萧千俞瞅准墙上的火炬,撑了姬白钦的背,一使力让自己立了起来抓住那火炬顺利从姬白钦的肩上挪了下来。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道:“下来。”

  萧千俞顺势松手落地,一脸我知道错了的表情看向姬白钦。

  “本王还不知你有两幅面孔,方才还凶狠得想踢本王,现在什么个意思?是怕本王趁着无人对你做些什么?”

  萧千俞缓缓的走到姬白钦面色伸手将姬白钦环住,半仰看着姬白钦道:“你来寻我作何?你又不信我。”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看了许久,随即笑了一下道:“本王信你,但本王也知道茗阳的为人,但本王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萧千俞而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你可有什么瞒着本王?可是要与本王坦白?”

  “我要是说了你会骂我的。”

  “本王不会。”

  “我可有发出声音?你又为何能答我?你分明会读唇语为何要骗我?今日戏耍我可戏耍得开心?”

  

  姬白钦偏开眸子清嗓子咳了咳,萧千俞将姬白钦的脸掰回来一把推到墙边,然后靠着姬白钦像是没有骨头的椅着道:“你看着我,我现下不能告诉你是因为我笃定你会生气,不过你要信我,我是真的想帮茗阳,等茗阳的姑母离开之后,我就将事情全部告诉你好不好?那时我认打认罚。”

  姬白钦的目光在萧千俞的温柔的动作中也变得温柔:“想在本王这儿试试你的计谋?”

  “本来想试的,可你看破了。”

  “想让本王做什么?”

  “装作不知道可好,发生的一切你都用你该有的态度去对待。”

  半晌姬白钦未语,萧千俞用上乞求的眼神看着人,还顺势附上姬白钦的唇吻了吻,“应我好不好?”

  “想让本王办事这点儿好处可不够!”

  萧千俞心下有了底,毫不吝啬的吻上姬白钦,姬白钦将双手控了萧千俞的腰继而上游抚在背脊将人揽紧,片刻后萧千俞挣扎着推开姬白钦捂上自己的脖子,那副因为疼痛露出的神情让姬白钦心痒也心乱,“你还伤着,本王大意了。先吃药要快些好起来。”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牵上萧千俞的手揽着往外走。等出地牢的没看见官苍明,萧千俞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按照时辰来说,官苍明要么是还没来要么是在他入地牢时还在茗阳的牢房中,要是被姬白钦看见了,他可就不知道怎么圆了。

  他其实不怕姬白钦知道他的整个计划,因为姬白钦知道了他的计划其实还会给他助力,可他怕,这玉扣是定情之物,他怕姬白钦因为他不珍惜这玉扣生气,也怕姬白钦认为他什么都能拿来做赌,他不愿将他与姬白钦的这份情谊染上复杂的颜色和阴谋诡计的味道,可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这一切的始终都是为了让姬白钦免除祸患,萧千俞这么一想又释然了。

  两人步入禁院入了屋子,姬白钦将萧千俞扶道床榻道:“怎么一直蹙着眉?可是喉咙很痛?本王寻人去催官苍明快些。”

  萧千俞摇了摇头,他还不知道官苍明到底回去了没有。

  “他是经验老道的太医知道分寸,你别寻人了,若是怕我痛得难受就抱抱我。”

  萧千俞说着往姬白钦怀里缩,揽着姬白钦的腰将人抱紧。

  姬白钦的眉眼更温柔了不少,他顺势坐上床沿将萧千俞揽进怀中给人做靠枕,然后顺着萧千俞的耳鬓将长发往后揽。

  萧千俞的目光往书桌旁的屏风瞟了一眼,他这样缠着姬白钦,姬白钦应该心下开心不记得他写字这回事了吧?

  姬白钦的目光顺着萧千俞的眉宇走,“本王不追问你了,别老是皱眉,你本就身子弱要是再忧思成疾,本王可不知道怎么办了。”

  “咒我呢?”

  “本王只是提醒你。近卫遴选将近,本想将你养好些允你去近卫营,可你这一受伤不知道又要几时好。本王寻思或许得推迟些时日。”

  萧千俞从姬白钦伸手撑起一些,道:“不用推迟,我没事。”

  “那你能在近卫遴选时长足五斤本王就允你,本王还允你带上鹿闻虞山峤,让他二人与你陪练。”

  萧千俞一脸无语,五斤?他一年能长五斤就不错了!

  “怎么,有难度?这都克服不了,本王可不信你去了近卫营还受得了苦。所幸不去了吧,本王也能护你。”

  萧千俞撇嘴,姬白钦抿笑,“能做到了吗?”

  “你等着瞧!”

  姬白钦伸手将萧千俞揽回怀中道:“好,本王等着瞧。本王给你指个路,多问问鹿闻。”

  萧千俞抬眸瞄了瞄姬白钦,双肩也在片刻后微微下沉。

  姬白钦征战按理该是由漠北军护行,为何姬白钦带的护卫却是近卫?当真只是因为近卫忠心吗?

  护佑皇子武艺傍身是常态,可战场并非安宁的皇城,生死难料刀剑无情,若非有真材实料无异于送死,用兵之人爱将惜才,姬白钦出师有外祖父教导,不会让人白白送死。

  皇子中先皇最爱的是姬白钦,当初姬白钦要出征先皇也没阻拦……

  萧千俞突然明:除了皇子责任和功勋,先皇应该也知道姬白钦的近卫是何等战力。

  所以……他的近卫训练应该是按照军营受训,还可能更为严格,譬如刺客或者死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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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爷不会想刀人吧?

  萧千俞在心中感叹,姬白钦若真是按照刺客或者死侍训练的近卫,也就难怪姬白羽会四处寻武艺高强之人还要训练死侍。

  “本王在与你说话走什么神?”

  “我……我在听你说话呀。”

  “呵——你这眼神可不像是在听本王说话。在寻思什么?”

  “在寻思等我坦白之后如何让你不恼我。”

  姬白钦的眸子透着怀疑,萧悦阳这话听着是真,可眸子里透出的却是精怪。这小傻子脑子里鬼主意还真多,不知道现下又在琢磨什么。不过要是说到生气……他怎么舍得生小傻子的气。

  姬白钦出了一口重气,将人扶正了些道:“那本王也如你说说,等你坦白的时候按照正常的反应对你,可好?”

  萧千俞撑起一些看着姬白钦,随即窝到人咯吱窝像只鸵鸟一样躲了进去。

  姬白钦咧嘴笑,小傻子这样子好像是真的怕他生气。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么笃定他会生气?

  萧千俞将眼睛闭上,就那样窝在姬白钦怀中听着一声一声强健的心跳,不急不缓沉稳有力,这声音像是催眠曲让萧千俞渐渐有了困意。

  半个时辰后,官苍明挪了个白瓷碗将药倒出,随即换了鹿闻道:“药好了,可要我送去?”

  官苍明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今日姬白钦的态度。王府禁院他没去过,虽传言摄政王藏了情人,可姬白钦却从未让人露面。今日陛下知道他来了摄政王府,等他回去时必定会传召他问话,所以他也不想过多在王府中走,以免听见看见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事。

  鹿闻看了眼虞山峤拱手道:“官主事辛苦,药我送去就好。”

  官苍明巴不得赶紧松手,最好再让他早点儿走。等到近卫接了药碗他又道:“穆大人可走了?”

  鹿闻道:“还未,方才还听说他们在园子里瞧果子,说是不着急走,再说今日小王爷生辰还有晚宴呢,应当是吃了晚宴再走。”

  官苍明明了的点了点头,道:“药我都按锅弄好了,这煎药有侍女还有你们也不用我看着,煎好就可以端去了,我去园子寻我儿子,要是王爷有事吩咐,来那儿寻我。”

  鹿闻应下,唤了另一人带官苍明去果园,随即看向虞山峤道:“今日你回去歇着吧,我去给小傻子送药,你再让他给你敷上药包揉一会儿,淤血估计散得差不多了。”

  “知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鹿闻笑了一下道:“左将军这两脚也是下得重,他那时应当真怒了,我去得晚没看见,小傻子到底做了什么?”

  “我也没见着,我就听见小傻子喊救命。你还是赶紧去送药吧等会儿药凉了,要是真想知道怎么回事回头去问小傻子。”

  鹿闻转身匆匆朝着禁院去,经过近卫营附近听见一阵吵杂的脚步声,他停下步子朝远处看去,是丹平带着一帮子近卫入了茗阳的院子。

  鹿闻蹙眉疑惑的看了片刻,也没多想端着药继续往禁院去。没到一刻钟便端着药出现在了禁院门口。

  鹿闻朝着守卫的近卫道:“小傻子可回来了?”

  近卫道:“回来了。”

  鹿闻点头抬步继续走,今日左将军怕是下了中收,王爷不再,他得看看小傻子有没有躲在什么地方哭。

  鹿闻如此想着便加快了步子,三步当两步走的夸上了石阶,门开着他也就没敲,直接窜了进去走到屏风露出个头寻人,这一眼正好对视姬白钦。

  “王……王……王爷?!王爷您怎么在这儿?”

  姬白钦比了个小声些的手势招了人过去低声道:“怎么?本王不该在这儿?见着本王很诧异?”

  鹿闻咽了咽喉,笑着道:“不……不是,不诧异,这……这小傻子怎么搁王爷身上躺呢?太没规矩了,王爷您别生气,属下立刻把他扶起来。”

  鹿闻说着就寻地方放药碗想将人扶起来,姬白钦盯着鹿闻看了片刻道:“将药给本王。”

  鹿闻刚将碗放在桌子上又端起重新回到姬白钦身侧,姬白钦将萧千俞脑袋扶起来露出脸,随即温柔的拍了拍,萧千俞睁眼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

  “喝药了。”

  姬白钦说着朝鹿闻伸手,鹿闻赶紧将药碗递上去,姬白钦半环半撑,烧了药喂到萧千俞唇边。

  萧千俞看着那黑乎乎的药,闻着那还未入口就侵袭而来的苦味,不情愿的将头偏开挪到姬白钦肩上还在姬白钦脖子蹭了蹭。

  鹿闻顿时尴尬,小傻子这是在干什么?撒娇?王爷……王爷不会想刀人吧?

  鹿闻此刻想把萧千俞从姬白钦身上掰下来,甚至想从姬白钦面前就那样嗖的一下消失。他看向萧千俞,捏紧的手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姬白钦试了几次萧千俞都不肯喝药,鹿闻小声道:“王爷,要不……属下捏着他的下巴灌进去?”

  萧千俞的眼睛顿时睁大,偏头就看见鹿闻,他快速的收了伏在姬白钦伸手的爪子,也快速从姬白钦身上爬起来,还尴尬的往床内挪了挪。

  姬白钦先是疑惑,后来才察觉萧千俞不知道鹿闻来了。

  所以……这是粘着他撒娇呢?

  姬白钦眼眸带着笑意继而看向鹿闻道:“小傻子怕苦不肯喝,你去寻些蜜饯或者桂花糖来。”

  鹿闻愣了一下才应下转身跑开,走下阶梯后回首望屋内,嘀咕道:“小傻子什么时候跟王爷感情这么好的?吃饭惯着就算了,还抱着哄?”

  鹿闻想了片刻想不通叹了口气也不想了,转到偏房在柜子上来来回回寻蜜枣。

  屋内萧千俞看着带着坏笑的姬白钦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笑,你都不说有外人在。”

  姬白钦又装作看不懂道:“在与本王说喝药?突然这么乖了?来本王喂你。”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要本王用嘴喂?也不是不可以,可鹿闻应当没走远突然回来了怎么办?”

  “姬白钦你不要得寸进尺!”

  姬白钦笑得更坏了,“怎么就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你方才在本王耳边那么蹭,本王可说什么了?”

  姬白钦目光定在萧千俞身上有一股猎豹要捕猎的趋势,萧千俞感知到了姬白钦的意图蜷缩腿道:“你别乱来,鹿闻随时都会回来。”

  “本王……”

  姬白钦话没说完就抓着萧千俞的小腿将人拖进怀,随即一口饮了药,揽上萧千俞的后颈微微抬起下巴吻上去将药慢慢释放。

  那药都不用萧千俞吞咽就顺着喉咙往下滑,萧千俞大气不敢出,目光时不时的往门口瞟一眼,就怕有阴影入门。

  好一会儿姬白钦才松开人,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萧千俞因挣扎滑落嘴角的药物残汁,继而又送入萧千俞口中。

  听到有脚步声近姬白钦才松开人,带着坏意道:“是喉咙的不适感让你难受,还是被本王这样欺负没法反抗心生委屈?这双眼睛当真好可怜。”

  “可怜?可我怎么觉着你看着我这副样子挺享受的?”

  “可不是让本王喜欢,生了怜爱之心。”

  姬白钦这王八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千俞闭目让自己冷静,姬白钦将手伸进萧千俞的袍子攥着小腿,萧千俞惊吓中睁眼瞪向姬白钦,缩了几次缩不回腿才道:“放开。”

  姬白钦笑着用唇型道:“不放。”

  也是在此时萧千俞瞧见了人影,快速拉了薄被将他的腿和姬白钦的手遮住。

  片刻之后鹿闻端着蜜枣入来,托着递给姬白钦。

  姬白钦接过道:“下去吧。”

  鹿闻瞄了一眼萧千俞应下退了,边退边寻思:小傻子是被王爷训了?怎么感觉好像要哭了?哎,被骂总好过被王爷罚,长点儿记性下次可别往王爷身上糊眼泪鼻涕了。

  萧千俞看着鹿闻的影子出门随即转向姬白钦道:“松手。”

  姬白钦没松反而将萧千俞拖到面前揽了大腿抱到自己身上坐着,“太医说本王郁郁不得解也不是办法,不如……”

  “姬白钦你……”,萧千俞撑着姬白钦的胸膛不让靠近,抬眸对视姬白钦时从微怒变成慌乱。

  姬白钦想要他了?可……可他还没有准备好……正是因为没准备好,他才亲吻姬白钦想给姬白钦些宽慰,难道他亲吻姬白钦让姬白钦误会了?是他表现得太过主动,有请君享用的意思吗?

  姬白钦看着萧千俞的神情从欢喜慢慢散了笑容,“本王……与你开玩笑呢,吓着了。”

  他是不是给了姬白钦希望又让他失望了?

  萧千俞也想不明白他到底在怕什么?

  姬白钦已经将他的名字写在玉牒之上,他还有什么好怕的,这种事不是迟早的吗?

  萧千俞慢慢松了手上的力度,双颊开始泛红,一股炙热在一瞬间窜到耳根,他深呼吸几口气才敢看姬白钦。

  为何他此刻会这么紧张?

  萧千俞蜷缩了手指鼓足了勇气道:“那……那你轻些。”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一张一合的唇解读了释出的唇语,眸子也在此刻映衬出萧千俞耳尖迅速染成的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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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五章 校场候审

  姬白钦咽了咽喉,脸上没什么表情心跳已经在急速加快。

  小傻子不拒绝抵触他了?他还以为小傻子还不愿的。

  萧千俞见人没动,抬眸瞄了一眼姬白钦。

  难道生气了?要不主动吻一下吧。

  萧千俞低头贴上姬白钦的唇,捏着姬白钦的下巴往里探。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默许了萧千俞的的所有动作。

  萧千俞见人还是没反应往后挪了些许,在他即将睁眼的时候姬白钦将手臂收紧,加大了力度反吻。

  他将萧千俞抱起放倒在床上,手摸索到腰间解封腰。

  衣衫骤然松弛,萧千俞闭紧眼睛手抓着床单微蜷,他能感觉到姬白钦的手探入了他的胸膛还在往下挪。

  姬白钦松开人继而吻向锁骨,这一触碰让萧千俞整个身子都颤了一下。

  姬白钦带着笑意缓缓起身,随即将萧千俞的衬裤一把扯了下来顺带用薄被虚掩。

  萧千俞拉着被子捏紧,在羞涩、惶恐、开心、焦躁中等着姬白钦。

  萧千俞等了半晌姬白钦也没动静,他又不敢睁眼,就怕一睁眼看见姬白钦盯着他看。

  怎么还没动静儿了?难道真的在盯着他看?

  半晌,萧千俞鼓起勇气睁开眼房间中却只剩他一人了。

  萧千俞撑着床榻坐起,随即撩开被子想下床,看见光着的腿才发现姬白钦退了他的衬裤。

  萧千俞四下张望寻找,却没发现衬裤的踪迹。

  萧千俞蹙眉缩回床榻,片刻后叹了一口气,或许姬白钦还没走过自己那道坎。

  萧千俞将滑落肩头的衣衫拢起,手抚上胸口,默默道:原来不止自己需要时间,姬白钦也需要时间。

  虽然他能理解姬白钦,也知道姬白钦一开始是将他当成小情人。不过也是,这才多久时间,要是是他,他也会觉得自己太过薄情。

  可他这么主动送上门了那人却不愿,现下再怎么也有些难受。

  就在萧千俞努力自己修复自己情绪的时候姬白钦从屏风外入来,萧千俞有些尴尬的低头,姬白钦笑着坐到床榻,捏着萧千俞的下巴将人脸转过来面对自己。

  萧千俞抬眸,不用开口委屈疑惑的眼神已经让姬白钦心领神会。

  “怎么还委屈上了?该委屈的不是本王吗?你……下次别这么主动,本王忍得好辛苦。”

  “我又没让你忍着,你心里是不是还过不去?”

  姬白钦无奈的笑了笑,爱怜的抚着萧千俞的长发道:“本王于你的爱意你感觉不到吗?你伤着呢?本王亲吻你时都感觉你喘不上气,本王可是禽兽?要你忍着痛就为了满足本王的私欲?本王不需要你讨好,本王说了,本王想看见最真实的你,你在本王这里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谨言慎行”

  “可你方才……”

  “方才?方才本王怕你吞咽才寻了那法子,不是吞咽时疼痛难忍吗?”

  萧千俞回过味儿来,他方才喝药好像是没有吞咽。

  姬白钦抚上萧千俞的脸将人揽近抵额相对,“本王这些日子可都喝着官苍明开的去火的方子,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

  “你方才出去做什么了?”

  “还能做什么?本王难受啊。”

  萧千俞脸上又存了羞色,他低眸道:“下……下……次……下次……我可以帮你……”

  姬白钦愣了片刻,随即咧嘴笑开。

  门口有近卫来报道:“王爷,右将军在院子外说是有事求见。”

  “丹平?他自个儿进来不成?还让本王挪步子?”

  “将军说……说……”

  “说什么?”

  萧千俞道:“估计有什么不能我听见的,你还是出去瞧瞧吧。”

  姬白钦转回头看向萧千俞:“好,那本王离开一会儿等会儿再来陪你,不许胡思乱想。”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起身往外走,萧千俞看着姬白钦的背影眼眸逐渐深沉。

  姬白钦走房门丹平就带着好几十近卫军跪地,“怎么这阵仗是想求本王放了茗阳?”

  丹平俯首未语,直接让人将物件呈上,道:“王爷,今日近卫中相传,茗阳抢劫萧悦阳的如意玉坠,还有人传出微词说茗阳收受贿赂中饱私囊,诋毁姑母以解赃款,人前人后不符,属下不信于是带着人去茗阳的屋子搜查,结果搜查到了这些。”

  姬白钦目光转向近卫递上的物件,除了萧千俞所说的放在他寝殿的银钱,还有两只上好的羊脂白玉镯子,这羊脂白玉的花色与成色怎么看着与他自留的有些许像?

  姬白钦蹙眉道:“去叫白衍将本王自留的玉镯子拿来本王瞧瞧。”

  近卫应下转身去传话。姬白钦又看向另一处盒子,道:“这是什么?”

  有近卫道:“这是属下们之前丢的小物件,虽不算特别值钱,但少的也要十两银,多的……多的……”

  另一个近卫道:“多的差不多是属下们存下的媳妇本儿,近两三百两银。”

  底下近卫窃窃私语,大部分依然是不相信茗阳会做出这事,可被偷了大物件的近卫就不如此认为了。

  小傻子说要他的反应如同得知时的反应,他现在的反应应该是要怀疑茗阳提审茗阳吧?

  丹平道:“王爷,此事一定要彻查,若茗阳是被冤枉的那一定是有人居心叵测。”

  姬白珉走到院子门口,听见此话道:“对,一定要好好查,本王也听说茗阳抢了小傻子的玉扣,那玉扣本王见过,小傻子很早就戴在脖子上很是宝贝,本王还听说,茗阳抢小傻子玉扣的时候丹平你也在。”

  姬白珉如鹰的眼睛盯着丹平,丹平眸子下低,道:“是,属下在,那时属下以为茗阳与萧悦阳开玩笑,他与属下说后来还回去了。”

  姬白珉看向姬白钦道:“皇兄,今日小傻子估计是想将玉扣抢回来才会对茗阳动手,巡视禁院的人都知道小傻子是个什么脾性,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做那种事。”

  姬白钦盯着姬白珉,得,连他弟弟也知道真相,这是怕小傻子吃亏上赶着来护着了。

  罢了,就看看小傻子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吧。

  姬白钦微微抬手道:“等白衍来了录了册子,是你们丢的物件,你们挨个领回去。”

  “谢王爷!”

  姬白钦闭目两只手轻叩,随即长长叹了一口气,近卫顿时大气不敢出,这是他们家王爷要发怒的前兆。

  姬白珉走到姬白钦面前道:“皇兄,我去看看小傻子。”

  姬白钦未睁眼道:“不必,小傻子喝了药睡了,改日再来吧。”

  姬白珉低眸,朝着姬白钦恭敬的行礼后道:“那……我先回去了。”

  姬白钦缓缓睁开眸子,视线扫过近卫最后停在姬白珉脸上。

  皇兄这样子好吓人!姬白珉咽了咽喉,瞬间不敢看姬白钦的眼睛。

  “你去地牢将茗阳茗穗提出来,押到校场候审。”

  一听校场,近卫背脊发麻,若是在校场审讯那就是要动刑了,若是真的有罪,怕是当即就被杖毙了。

  姬白珉捏紧手,他得见到小傻子,若是皇兄动怒收不住,他得叫小傻子去,若是劝不住,得让小傻子说出实情。等他将人提出来,他就得赶快回来带着小傻子去校场蹲着。

  姬白钦见人没反应道:“怎么不想去地牢?”

  “不是,我马上去。”

  姬白珉转身带着玺洲一道走。两人走到,拱门处刚好遇见白衍,白衍朝姬白珉行礼:“小王爷。”

  “白叔!”

  姬白珉打了招呼着急忙慌的走,白衍顿了片刻追上去道:“小王爷……小王爷等等。”

  “白叔有何事?”

  白衍看了一眼玺洲,姬白珉会意抬了抬手让人离远些,白衍见人差不多了背对着玺洲看向姬白珉道:“属下有一事想问小王爷,小王爷可不要瞒着。”

  “何事?”

  白衍朝路两头看了看伏道姬白珉耳边道:“萧悦阳的那玉扣可是平安如意扣?王爷送的?”

  姬白珉震惊的转向白衍,若是别人问大致就是不能动的意思,但这话从白衍嘴里出来那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姬白珉尴尬的笑了笑道:“这……这我不知道啊白叔,你要不直接问我皇兄?”

  “可别瞒属下了,上次王爷让属下做婚服按照小傻子的身量来,属下还纳闷,原来是这么个意思。王爷当真是要娶那傻子?”

  姬白珉一脸为难,“白叔,现下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吧,皇兄在里头要吃人!”

  “还当真是?哎哟……”

  白衍一下子捂着自己心口,心苦口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家王爷这么能干,怎么就要无后了?要是被先主子知道了,他下了黄泉怎么交差哟!

  “白叔,白叔你没事吧?”

  姬白珉伸手扶人,白衍偏开一副捶胸顿足的样子,姬白珉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走,他道:“那个……白叔,皇兄还吩咐我办事,我得先走了。”

  姬白珉说完扯了扯玺洲,脚底抹了油般一溜烟跑没影了。

  白衍唉声叹气感叹了半天,终于调整好情绪往里走,他得寻个时机好好瞧瞧萧悦阳那小子,最好是吓得他自己退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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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不能留!

  白衍边走边骂,转过拱门看向姬白钦时,瞬间收了自己的怒意。

  近卫此刻齐刷刷的目光朝着白衍去,白衍才知姬白钦是等着玉镯子,他拿着盒子顿时跑起来,到了姬白钦面前顺势将盒子打开。

  姬白钦盯着盯着玉镯,目光落到白衍身上,半晌后缓缓开口道:“白衍看护不力罚俸三月。”

  白衍先是一愣,随即才看向自己打开的箱子,那里面的玉镯子少了两个。他这时才看向旁边托盘中的物件,道:“这……这玉镯怎么……”

  “你在问本王?”

  白衍对上姬白钦的眸子顿时跪地:“属下知错,王爷恕罪。”

  姬白钦眼眸带上些许凶狠道:“本王倒是没想到,这王府竟然出了家贼。”

  随着话音落下的还有姬白钦捏响指骨的声音,姬白钦狠狠的剜了一眼丹平抬步朝主屋去。

  萧千俞瞧见人进来了就一直盯到人坐到他面前,“怎么了?”

  “本王要离开一会儿,你不准乱跑。”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起身走,萧千俞想起自己的衬裤一把抓了姬白钦的衣衫,姬白钦回身道:“还有事?”

  “我的裤子。”

  “本王没收了,方才与本王赌气可是让本王好找,没有衬裤本王看你能往哪儿跑。就在此等着本王回来。”

  萧千俞撇嘴,姬白钦折回在人额头吻了吻又道:“等本王回来。”

  姬白钦说着出了屋子往禁院外走。丹平见状立马带着近卫爬起跟上姬白钦。

  白衍愣在原地,抓着一个近卫道:“发生了何事?”

  “白叔您不知道吗?”

  “我知道还问你?”

  近卫叹了口气道:“今日左将军在果园子动武伤了萧悦阳被王爷勒令押入了地牢,王府突然传开了左将军一些……一些不好的事情,现下这所以的罪责都套在他身上呢。”

  “茗阳?茗阳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

  有另一人走近道:“白叔,这是从左将军屋子搜出的,都是兄弟们之前丢的物件,王爷让您计数造册,然后再允他们寻回。”

  白衍不可思议的盯着人,打开箱子后道:“这……这会不会是误会,是有人设计陷害?”

  近卫相互看了一眼都叹了一口气,一人道:“还有人说,左将军的姑母其实是左将军刻意诬陷,目的就是为了销赃。方才王爷叫小王爷提审去校场,白叔你可有什么办法?”

  白衍心下也慌了,方才王爷叫他拿玉镯就是想确定是不是被盗了,难道王爷已经开始怀疑茗阳了?

  跟在身侧养了十几年的心腹,王爷……王爷怎么会对茗阳起疑?一定有人丛中挑拨离间,一定是!是谁?是……是……

  白衍的目光顿时看向主屋,心底也跟着发颤,不会是那傻子在撺掇王爷吧?

  萧千俞……萧悦阳……难道……难道萧悦阳与他哥哥是一样的心思,迷惑王爷利用王爷要害王爷?!

  白衍想到此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本以为是个傻子也不用太多理会,没成想这傻子也不让人省心!

  “白叔?白叔?”

  白衍回过神道:“你们将东西先送去账房,我心里大概有数了。”

  “那白叔可要快些去校场,按照时辰小王爷现下估计已经入了地牢。”

  白衍应着催促两人赶紧走,等到人走出院子没人注意他时,他大步流星入了主屋。

  姬白钦走后萧千俞便爬起去衣橱翻找,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衬裤,这些衣衫不是他的,是悦阳和姬白珉的,虽有些洁癖,但好过不穿吧?

  萧千俞在嫌弃和纠结中最终选了一条穿上,他这屋子听不见院子中的声音,他不能贸然出去,于是换好衬裤后就闭目等着小九来寻他。

  片刻后,萧千俞听到有脚步声,他睁眼看向屏风外。

  这身形不像是小九。难道是虞山峤或者鹿闻?

  萧千俞穿了靴子下床,刚起身就瞧见白衍站在屏风处。

  白衍?白衍独自来他的禁院做什么?难道是小九脱不开身叫他来的?可这事儿要是白衍知道了会不告诉姬白钦吗?

  萧千俞盯着衣衫还是不太确定,最后道:“白管家?你有事找我?”

  白衍捏紧拳头想用武力逼问萧千俞,可他要出手的瞬间又收住了。

  目前这一切不过是他的猜想,没有证据他不能冤枉人,要是真如他所想,那萧悦阳必定在暗地安排了人护着,说不定就等着他上手,好将他也一并卷入陷害王爷的计划中。

  白衍盯着萧千俞看,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才道:“我听说茗阳伤了你,我来瞧瞧你哪儿伤了。”

  萧千俞指着喉咙道:“伤了喉咙。”

  萧千俞说话只嘴唇动,白衍有些疑惑。

  今日他带官苍明去地牢问茗阳,茗阳啥也没说,官苍明含糊其词啥也不敢说。

  白衍靠近了些目光锁着萧千俞半掩的脖子,才发现萧千俞的脖子明显泛红外表还有些肿,而且那脖子淤血的痕迹好像是手指印。

  茗阳这是掐人了?

  “是茗阳动手伤的你?”

  这语气倒是不像来看他,倒像是来质问的。

  萧千俞盯着白衍看了片刻点头,白衍又道:“他为何伤你?”

  不是小九让他来的,这么看来茗阳被关押的事已经传遍了内院,所以姬白钦现在是去提审人?

  “怎么不回话?他为何要伤你?”

  萧千俞盯着白衍那双如炬的眸子心下有些不好的预感,按理白衍是看着茗阳长大的,茗阳的品性为人他再熟悉不过,要是他此刻说是茗阳抢他的东西白衍定然不会信。

  “他抢了我的东西,我只是想拿回来。”

  “你的东西?你的什么东西?那玉坠?那玉坠可不是你的东西。他抢你的东西……他于闽州差点儿饿死都没拿一分一毫百姓的东西会惦记你那破玉坠?你说老实话。”

  萧千俞那双原本单纯还带着些许恐惧的眸子瞬间笑颜如花,“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要是不说实话,信不信我可以趁着现在让你从摄政王府彻底消失。”

  “你不敢。”

  萧千俞笑了一下随即将玉佩从衣领中拿出来,“白管家,白氏族的定情之物你不会不认得吧?你说茗阳为何要抢我的东西,自然是跟你一样不愿意姬白钦娶我。可他抢我之物是事实,我不过给他寻些麻烦让他别惦记拆散我和姬白钦而已。”

  “你……你不傻,你想对王爷做什么?在谋划什么?”

  “我自然不傻,之前不是与你们说过了,我只有在犯病的时候才会痴傻。我想做的,我所谋划的,只是走到姬白钦身侧而已。”

  “走到王爷身侧?所以你要折断他的臂膀让你自己上位?”

  “白管家您的心思真通透。”

  “你……我今日就替王爷除了你这祸害。”

  白衍提拳就朝萧千俞袭去,姬白珉快步走到门口就看见这一幕,“住手!”

  姬白珉眼见着白衍的拳头朝萧千俞袭去心下惊得不行,但白衍那一拳在快要触及萧千俞的瞬间被一股力道震了回去,甚至还退了几步。

  萧千俞吓愣在原地,姬白钦的护卫怎么都是动不动就上手的人?

  “公子你怎么傻愣着不动?要是不是我苏醒为你开护盾,你怕是又要去见阎王爷。”

  “玄术?”

  “是我。公子这盾耗了半数灵气,我怕是又要沉睡,你得空能不能多去树木多的地方,要不是今日你去了果园,我怕是还不能苏醒。”

  “好……好,我知道了。”

  白衍往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他看向萧千俞又看向摇曳的窗门,这傻子当真暗藏了人。

  坏了,现下那人是不是朝着王爷那处去了?

  姬白珉此时冲道萧千俞身侧一把拽了人来回瞧,“小傻子你没事吧?”

  萧千俞从方才的震惊缓和过来看向姬白珉,姬白珉捧着萧千俞的脸拍了拍道:“小傻子?小傻子?你别怕!有没有伤着?”

  萧千俞摇了摇头,姬白珉这才转身看向白衍,“白叔你干什么?”

  “他诬陷茗阳想害王爷,不能留!”

  姬白珉看向萧千俞,“小傻子你跟他说了什么?你可有骗本王?”

  萧千俞道:“他脾气真大,我是怕告诉他他就告诉你皇兄了。你觉得我让你做的事可有要害茗阳?可有要害你皇兄?”

  姬白珉盯着萧千俞看了一会儿转向白衍道:“白叔不是你想的那样,就算小傻子有旁的心思你也不能动手,你可以禀明皇兄让皇兄拿主意。你没瞧见他脖子上的坠子?你要是伤了他皇兄要如何自处?你要逼着他对你动手吗?”

  “我……定是他迷惑了王爷!”

  “白叔,皇兄喜欢他你看不出来吗?你要是伤他也是在伤皇兄!没错,皇兄是你看着长大的,可皇兄能在战场杀敌与七哥互争帝位,难道他没有脑子?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为何皇兄不选别人就选了小傻子?本王不知道你们这些父辈是不是都喜欢干扰别人的儿女私情喜欢棒打鸳鸯。可小傻子既然是皇兄选中的王妃便是本王要护的人。你可也要与本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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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七章 话重了

  萧千俞上前扯了扯姬白珉的衣衫:“小九,话重了!”

  白衍偏开嘀咕道:“哼!猫哭耗子。”

  “小九,恶语伤人六月寒,白管家是你和你皇兄最亲近的人,不能因着我如此。更何况我也没事。等事情落定他便不会这样了。”

  等事情落定?茗阳怕是身首异处了!

  白衍盯着萧千俞,这傻子不仅蛊惑了王爷,连小王爷也栽里边了。话里话外打着为别人着想的名头表述了自己的委屈。这他娘比宫里的娘们儿还会演。看来不能明着,得寻些其他的方法。

  几人僵持,屋子里静了好半晌,萧千俞又扯了扯姬白珉的衣衫道:“你皇兄可是提审了茗阳?”

  姬白珉等萧千俞说完解读出意思后应了一声,萧千俞拉了姬白珉快步往外走,“我们现在要过去了。玺洲呢?叫玺洲引着人与我们汇合。”

  “早就吩咐了,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了。”

  “好。”

  姬白珉跟着萧千俞走到白衍身侧停下道:“小傻子你在外面等本王顺带拿些金疮药以防万一。”

  萧千俞看了一眼白衍,这是小九与白衍有话要说,“好,那你快些。”

  姬白珉应着,萧千俞出了屋子站到了院子中,姬白钦这才看向白衍道:“白叔,是害是救何不一道去看看。你可是觉得我皇兄跟茗阳丹平不够亲近不够信任?还是我皇兄因为别人的诬陷诟骂就能舍弃自己的部下?原本本王以为你知道了会替皇兄高兴,可没想到你转身就来杀他喜欢的人,不要用你为他好的旗号,你这样无异于在背后捅他一刀。”

  姬白珉说完便出了屋子,白衍攥紧手愣在原处,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可萧千俞分明已经承认了!

  白衍走到方才窗户摇曳的地方朝外看,遂既出了主屋朝着拱门去,走到看护的近卫身侧道:“方才除了小王爷和萧悦阳,可有看到别人从屋子里出来?”

  近卫摇头,白衍又道:“那方是不是也有近卫守着?”

  “是,之前玺洲从那处越入禁院特意在那处留了人手。”

  白衍听罢立即出了拱门往那处去寻近卫问,得到的答案也是无人。

  他明明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将他弹回来,怎么会没有人呢?

  白衍蹙眉深思,片刻后又好像恍然大悟,难道这傻子本身是会武只是装的?可好像又不对,那身子骨也不像是常年习武……

  白衍抓了抓头,实在想不通了,此刻他都有些怀自己是不是幻觉了?

  罢了,救茗阳要紧,他得去校场看着些。

  白衍寻思完这才加快了步子往校场去。

  萧千俞不是第一次去校场,路过果园子等人时还特意四处瞧了瞧,没片刻玺洲便跑出来。

  玺洲喘着气道:“主子,人属下已经安排好了。”

  “好,可有让人看顾?”

  “有,方才从果园子穿过来差点儿撞见穆大人,躲了片刻才迟了些许。”

  萧千俞微微颔首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赶紧进去。”

  姬白珉盯着萧千俞看向玺洲,玺洲道:“属下知道一处密林,刚好能瞧见校场那边。”

  “带路。”

  玺洲应着,领着两人入了校场,带着人往另一条路朝着审讯的地方去,几人越过树丛蹲低潜藏在林子中。

  远处茗阳和茗穗跪在地上,旁边两侧架起了篝火里面烧着烙铁,架子上的兵器全换成了刑讯工具,还有近卫拿着军棍站在身侧。

  萧千俞扯了扯姬白珉道:“此处可能听清?”

  姬白珉摇头,“但此处能看到皇兄的唇语,玺洲你说给小傻子听。”

  玺洲应着,萧千俞看了眼姬白钦又道:“官苍明在何处?”

  玺洲道:“方才特意问过说是在果园子,我也确认了离门口不远在摘果子跟穆大人一起。”

  萧千俞应着伏低了些。

  近卫搬了椅子放在姬白钦身后,姬白钦顺势坐下目光落在茗阳身上。

  茗阳的双眼腥红像是哭过,他无法言语只是跪着朝姬白钦磕头,片刻之后那额上就有了血渍。茗穗见茗阳磕头也跟着磕头,总之不想死在这府里。

  姬白钦的目光从茗阳身上移到茗穗身上,茗穗瞬间打了个激灵,抬眸才发现姬白钦在看她,她顿时嚎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王爷……王爷饶命啊,草民,草民什么都没做,草民只是来拿月银供家里开支,茗阳做了什么草民什么都不知道。”

  姬白钦看向近卫,近卫立马将从茗穗身上搜出来的玉佩金冠和官印递上去,姬白钦从三个中拿了官印仔细瞧,瞧了一会儿看向茗阳道:“这是想从本王身边抽身?”

  茗阳摇头,“王爷不是……不是……这是萧悦阳抢了丢给属下姑母的,属下……”

  “还想把罪责往别人身上推?小傻子是痴傻,你也当本王是傻子?本王再问你,从你房中搜出的银钱和玉镯作何解释?”

  茗阳一脸懵的看向姬白钦,“什么玉镯?什么银钱?”

  姬白钦皮笑肉不笑的道:“这是与本王装糊涂了,茗阳啊,你跟着本王也有十几年了吧?本王当初瞧着你可怜将你买下放在身边培养,你如今就是这么回报本王的?”

  “王爷属下真的不知道。”

  姬白钦朝丹平勾了勾手,道:“丹平,将他的罪责一条一条列清楚说给他听。”

  茗阳瞬间看向丹平,两人对视,丹平的眸子里却透出了不认识茗阳的情绪。

  丹平拱手应下,随即出列道:“抢夺萧悦阳玉佩,此为一;偷盗同僚财物,此为二;欺主盗窃,此为三;编排姑母同谋销赃,此为四;护佑将军印不力,此为五。”

  丹平说完咽了咽喉,方才他那冷漠的眼神能刺穿茗阳的心了吧?他是忍到了极致,这些罪名说出来他都没一个信的,此刻却要什么都不知情的茗阳逐一承受。

  茗阳摇头,“不是……不是……我没有……王爷属下没有……王爷……王爷你信属下……”

  茗阳跪着往前被近卫压住,姬白钦的眼底也在此刻尽显冷漠,茗穗脸上满是冷汗,那傻子还当真没有骗他,茗阳说她销赃!

  茗穗大气都不敢出,方才近卫给她和茗阳一件一件展示刑具,说明刑具的用法和造成的伤害,那时她只是觉得近卫吓唬她,可姬白钦出现后她就不那么想了。

  她来了王府那么多次,也在王府门前闹过,可这么些时间她都没见上姬白钦的面儿,只听闻说摄政王是鬼阎王,如今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鬼阎王。

  姬白钦的气势比她见过的那些人吓人得多,莫名有一股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不久前姬白钦才在地牢审问了人,现在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茗穗眸子一惊:茗阳是他的人,现下做出这样的事定是让摄政王蒙羞,更何况这位摄政王还与陛下不对付,要是闲话传去陛下耳中不就是活脱脱的把柄?所以……所以摄政王要灭口!她不能死,她不想死,她不能让茗阳连累自己,她得活着走出摄政王府。

  “人赃俱获还有证人,你让本王如何相信?”

  “证人?什么证人?”

  丹平上前道:“我是证人,是你抢了萧悦阳的玉佩,我、七娘当时都在。”

  茗阳诧异的看向丹平,“那……那是你……”

  茗阳还没来得及说话丹平就一拳打在茗阳的肚子上,“你还与我说你还回去了,茗阳,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我错看你了。”

  茗阳瞬间嘴唇发白一脸不置信,蜷缩跪在地上还想往姬白钦身侧爬。

  此刻他很想问丹平为何说谎,很想告诉姬白钦有人诬陷他,可丹平的那一拳刚好让他伤口崩裂。

  茗穗偏头看向茗阳,茗阳伏在地上嘴里有血,摄政王这是真要下死手了,她得活着啊,她一定得活着。

  你可别怪我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茗穗立马向姬白钦磕头:“王爷……王爷草民什么都不知道,茗阳……茗阳他只是偶尔那点儿东西让草民去卖,说是您赏的草民也不敢多问,但是卖了的钱都是他拿着。王爷您瞧……”

  近卫说方才介绍刑具此人半分不怕,就见着他这么一会儿功夫态度就变成这样了?难道是萧悦阳在地牢给茗穗说了什么,让她想尽快甩开茗阳?

  茗穗说着开始除自己的衣衫,“王爷您瞧,草民这衣衫外表看着华丽,内里都是粗布麻衣还打着补丁,他只是怕别人说闲话,叫草民每次出来都要穿好看些,还有……还有家里上上下下都要通过草民的手给佣人银钱,这次……这次若不是他好些时日不回家,草民也不会来要银子,草民没有钱,他不过是让草民在人前做样子,实际上他将我们母女从乡下骗来像狗一样栓在他府上,还经常不给我们饭吃还打骂我们母女,王爷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王爷饶命。”

  这谎言当真张嘴就来!

  茗阳闭眼,眼泪从眼角滑出,悲伤似乎转化成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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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甘愿领罪

  他敬重什么都愿意给的姑母,在这一刻也想他死。他想不通,到底是谁?是谁要他死?

  丹平……丹平为何……也这般待他?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吗?

  姬白钦表情未变,内心却翻江倒海。

  抢夺萧悦阳玉佩,偷盗同僚财物,欺主盗窃,编排姑母同谋销赃,护佑将军印不力……

  萧悦阳的玉佩在这些罪名中就成了无足轻重的存在。

  事不到己不痛不痒,所以有了偷盗同僚财物,有了偷盗他自留玉佩之事来引出近卫共鸣,还是往愤怒的方向引。

  编排姑母是为不孝,犯了军人忠孝大忌,也再次贬低了茗阳的品性。

  护佑将军印不力乃是为将无能……

  姬白钦缓缓低眸,这些都是小傻子安排的吗?几件小事串联就可将茗阳落于如此境地。

  茗穗见姬白钦神情吓得往前爬了几步:“王爷……王爷,草民求王爷做主,让……让草民带着女儿离开这虎穴,茗阳……茗阳给茗家丢脸,犯下的罪任凭王爷发落。”

  姬白钦缓缓抬眸,他本是因为茗阳打了萧悦阳而动怒,罪罚却与萧悦阳没有半分关系。

  玺洲将茗穗的话说完,后道:“主子,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萧千俞道:“你可是让丹平打茗阳?”

  “本王说万不得已时,让茗阳看上去惨一些。”

  萧千俞盯着茗穗道:“还不够。我不便出去,小九你出去,就用盗抢私藏官印为由,要将茗穗一并治罪,另外茗阳丢失官印乃将军印,这于调兵危害重大,当是死罪切牵涉家族,定要茗穗将茗阳从族谱中除去。”

  玺洲看向萧千俞,“要……真要做到这一步吗?那将军可受得住?”

  萧千俞眸子微眯,道:“他受不住了,要是再不快些茗阳恐怕会失血过多,玺洲,你去叫官苍明在园子门口等着,顺带叫近卫去准备止血的药物。”

  玺洲看向姬白珉,姬白珉点头,两人往后撤身出了丛林后便分头行动。

  萧千俞蹲在原地掀开些树枝再次看向姬白钦,就在此时白衍将短刀架在了萧千俞脖子上,萧千俞吞咽用余光瞄了一眼白衍,看着似曾相识的衣衫他道:“白管家,你……你别冲动。”

  白衍缓缓掰开树枝看向姬白钦和茗阳,道:“要是茗阳死了,你今日就给他陪葬。”

  萧千俞又吞咽了一下,他伸手触及刀锋将刀往外推了些许道:“你什么时候都可以杀我,我又打不过你。”

  白衍眸子微眯,带着些狠意道:“把手给我。”

  萧千俞不明,但还是将手递给了白衍,白衍将手指抵在萧千俞腕间探寻。

  脉搏并无有内力的痕迹,萧悦阳不会武,那那股力量是从何而来?难道那人藏在院子并未出去?

  “你给我看病吗?”

  白衍回过神白了一眼萧千俞道:“念在你之前提醒王爷我名字于陛下忌讳,今日我暂且看看你葫芦里是什么药,我可警告你,要是茗阳因此事获罪我定不会放过你。”

  “认打认罚,甘愿领罪。”

  白衍盯着萧千俞又看上了片刻,随即将萧悦阳的手钳制在自己手中。

  萧千俞双肩微沉,虽然他不喜欢白衍的作为,但白衍这么大把年纪为了姬白钦都愿意拼上性命,可见姬白钦在众人心中的位置。

  萧千俞嘴角微翘,眸子中有些欢喜,姬白钦身侧的人都甘愿为他赴死,这才是为将为王者最让人敬佩的。计谋已出,执行者已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应该是祈祷茗阳的伤别太重,别流太多血。

  萧千俞看向校场的方向,此时姬白珉已经在姬白钦身侧,他看着姬白珉的口一张一合愤怒指责,也看到茗穗磕头求饶绝望倒地。

  计划好像一切都照着原定的进行,突然萧千俞看到茗穗好像指着茗阳说了什么,也是在那一瞬他看到了姬白珉眼中有恨。

  萧千俞蹙眉,提了白衍的胸襟道:“你若是想茗阳无恙也无悔无憾,去阻止小九要责罚茗阳他姑母的事,免罪就的有抵罪的……抵罪的……她的银钱,她从茗阳那刮走的银钱,茗阳在都城的房契地契统统都收回来。她没了落脚的地儿没了根基,还得逼她马上离开都城。左邻右舍,对,她最忌讳闲言碎语,逼走她。信我,去啊!”

  白衍在震惊之后又看了一眼校场的方向,此刻有近卫将军棍落在了茗穗身上。

  白衍和萧千俞在这一刻都心紧了一下。

  “你不放心是不是?我就在这里,我等着你回来罚我。”

  白衍盯着萧千俞那双眸子迟疑了片刻便退了出去,萧千俞转而又看向茗穗。

  此刻茗穗被打趴在地,棍棒无情的朝着那身子去,茗阳艰难的跪着挪动,最后趴在茗穗身上。

  近卫看向姬白钦和姬白珉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也是在此时白衍出现在姬白钦身侧,“王爷息怒,这是怎么了?”

  姬白珉道:“私藏官印仗一百。”

  白衍道:“这一百打在女子身上若是打死了不少叫人笑话,王爷您向来大度,不如让她用其他的来抵?”

  姬白钦脸色没有变化,方才茗穗为了撇开与茗阳的关系,对着茗阳口出污秽之言听得他都心寒,若不是小九开口他都想下令打了。

  白衍见姬白珉没再让人继续,道:“王爷您不是也缺银子吗?您看不如这样……”

  白衍在姬白钦耳边将萧千俞的话说了一遍随即等着姬白钦的回答。

  姬白钦眸子微偏看向白衍:“你这个账房先生倒是当得不错,随时随地为本王寻银子。就这么办。”

  姬白钦随即看向茗穗道:“私藏官印乃重罪,即使你与茗阳断绝关系这一百仗和流放也是不可避免的,不过本王念在你是被茗阳连累尚且不知情还是女流之辈,本王允你用银钱抵这罪责。”

  茗穗微微睁开眼爬起来,顺道将茗阳推开,道:“谢……谢王爷……”

  姬白钦往后靠了靠道:“白衍,你领着人去将府宅上下的银钱和地契房契一并没收充公,拟纳入军饷银两中。”

  白衍应着,随即唤了几个人将茗穗扶起拖着往外走,姬白钦唤住人又道:“茗阳丢失官印乃朝廷重罪,本王放过了你可不代表朝廷会放过你。你方才说与茗阳没有任何关系,本王希望你别让朝廷的人查到你们有什么关系。”

  茗穗跪下道:“草民知道,草民回去就将族谱翻出来给官爷,官爷看着划去。”

  “划去?”姬白钦冷笑,“看来你没明白本王的意思,划去就不是九族宗亲了?”

  茗阳捂着伤口抬眸,“姑母……”

  茗穗看了眼茗阳,道:“草民烧了,全烧了,没人知道,草民茗家无男嗣,自哥哥身亡便绝了后。”

  “那接你走的又是何人?”

  “是……是来让我认领哥哥骨灰的将士。”

  “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走吧。”

  近卫架着人往外走,茗阳看着茗穗身影消失的那刻,眼中的光好像也消失了。

  “姑母……”

  茗阳痛心,像是疯了一般朝茗穗一边爬一边又哭又笑,他想向姬白钦求助,想向姬白珉求助,想向丹平求助,可这一刻他好像发现他们都不愿再帮他,他在无助与痛苦中无声呐喊,最后气血上涌吐血晕了过去。

  丹平大惊跑上前跪伏将人拥着,随即看向姬白钦焦急道:“王爷,得请大夫!”

  近卫相互看了一眼,这不是在审问?右将军这是在作何?

  “小九,传官苍明!”

  姬白珉应下立马往外跑,丹平吼道:“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近卫这才丢了军棍簇拥上来,姬白钦起身一跃落到丹平跟前,将茗阳一提,直接抱起往外走。

  此时茗阳衣衫腰部已经渗出大量血迹。

  丹平紧跟上去以手按压止血,姬白钦更是加快了步子几乎跑了起来。

  “王爷!”

  官苍明从路旁突然冲了出来,扒开茗阳的手落在脉搏上看诊,同时看向茗阳腰腹道:“知言,为父教你的,可有忘了?”

  “没忘。”

  官知言快速解开茗阳的衣衫,将伤口暴露,随即止血散撒在伤口处,又快速取了包扎布带撒了止血散迅速的缠绕在茗阳腰间。

  官苍明看着伤口包扎好点了点头,又看向姬白钦道:“王爷要尽快将他送回床榻,静养是伤口复原最好的办法,知言你跟着王爷去,注意观察将军的伤势,小王爷,你随我去药房,若是缺了也要拿主意去何处取。”

  姬白珉应着带着官苍明快速离开。丹平将茗阳抱起就往院子跑,姬白钦站起身看着远去的丹平茗阳和官知言,再看向官苍明和小九。

  原来他们早就安排好了,近卫站在姬白钦身后一脸诧异的看着这一切,直到所有人都走了,一人才缓缓走到姬白钦身侧道:“王爷,这是您安排的?左将军没有犯事?目的帮左将军逼走她姑母?”

  近卫听见脚步声手握紧刀柄,片刻后萧千俞从路尽头转出来。

  姬白钦也跟着转身,看见萧千俞那刻眼神复杂。

  “这傻子什么时候来的?”

  萧千俞瞄了瞄两侧近卫,缓缓走到姬白钦身侧牵姬白钦的手,姬白钦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一下避开萧千俞的手。

  萧千俞心道不好,立马将姬白钦的手抓在手中,道:“你要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看了半晌,最后动了手指散了近卫才道:“本王不是叫你等着本王回去?”

  萧千俞一把抱住姬白钦,“你可以骂我,你也可以打我,别这样看着我,不要这样看我。姬白钦,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你安排的?”

  “对不起……”

  “回答本王。”

  “是!是我安排的。”

  “你可看见茗阳了?本王方才都觉得残忍。若这件事让他痛苦,又何必为他做决定?”

  “我不为他”,萧千俞看着姬白钦道:“我不为他,姬白钦我只为你,我不允许有任何危机潜藏在你周围。”

  “这就是你瞒着本王的原因?”

  萧千俞咬唇摇头,“姬白钦我知道错了。”

  “那你瞒着本王什么?”

  “玉扣。我怕你生气认为我什么都能拿来做赌。”

  “是你自己把玉扣给了茗阳?”

  “姬白钦你骂我吧,你打我吧。”

  姬白钦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吐出那口气,萧千俞从未如此胆战心惊过,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姬白钦,就怕他睁眼时说不要他了。

  姬白钦感觉萧千俞在微颤,他叹了口气缓缓睁眼,眼前人已经蒙泪还时不时抽泣。

  “对不起姬白钦,我知道错了。”

  姬白钦双眼也模糊了,“萧悦阳……你没有错,……本王……”

  萧千俞顿时捂住姬白钦的嘴,“不……你别说,你别说……别不要我……”

  姬白钦破涕为笑,一把将萧千俞揽进怀里,“还真是个傻子,本王怎么会不要你?这一辈子你都是本王的。”

  萧千俞缓缓抬头:“你……不生气?”

  “本王的小傻子在告诉本王自己也有能耐,本王为何要生气。你竟能叫动本王身侧除了虞山峤和鹿闻的人为你办事还当真有些能耐。这利用使唤人心可是你哥哥教你的?”

  萧千俞沉默了片刻道:“不是,是人心就是如此,若是事不关己都可以侃侃而谈,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人指指点点,可一旦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涉及自己的利益,他的心就变了,变得所有的事都要以他为中心,所有的利益都要以他的为大。”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好似萧千俞深有感触似的。

  萧千俞郑重道:“你当真不生我的气?”

  “本来是有些怒意,不过你提前知会了本王,所有本王心里有数。”

  “若我没有知会你可会生气?”

  “会,会发雷霆之怒。”

  “万幸!”

  “下次你要再瞒着本王,本王可不会就这么算了。还有这玉坠子,本王得弄条玄铁链子好好的栓在你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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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九章 柳何氏锦娘

  萧千俞语塞:我又不是狗,怎么还兴给人栓链子。

  姬白钦使坏的盯着人道:“怎么不乐意了?你都知道本王要生气还敢这么做,本王还不能罚你了?”

  萧千俞低眸片刻后眉宇散开,本是他的错,姬白钦想怎么样怎么样吧,玄铁链子若能让姬白钦踏实,那便拴着吧。

  姬白钦见人低着头不说话道:“本王让人做细一些,看上去像是人戴的。”

  萧千俞窃笑,片刻后牵着姬白钦抬步走,边走边看着姬白钦道:“我觉着你还得加把锁,钥匙只能你拿着。”

  “此言有理,本王稍后就命人琢磨琢磨。”

  萧千俞浅笑转回头看向远处,那眼中笑意片刻后散尽。

  姬白钦这样跟着萧千俞走了一会儿道:“你要带本王去哪儿?”

  “你不担心茗阳吗?一起去看看他。”

  姬白钦眉目微蹙,萧千俞道:“怎么了?”

  “本王不知道替他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虽然你是出于好意,可还是有反噬的可能,若茗阳不领你的情反而憎恶上了你,此事便是弄巧成拙。本王觉着还是让本王先替你兜着,若茗阳接受了甚至觉得是好事,本王再与他说是你做的。”

  萧千俞停住步子温柔的看向姬白钦,“让我站到你身边一次吧,他不会憎恶我的。”

  “小傻子你可有看见茗阳的样子?你看见了就不会这样笃定了。”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释出淡淡笑意:“我笃定,信我。”

  姬白钦没有立即应下,他看着萧千俞满眼都是担忧。

  半晌,姬白钦叹了口气,“本王依你,但若茗阳不能接受,本王就将他调去苍郁城。”

  姬白钦为了护他,竟然愿意支开茗阳?所以……在他的心中他重要过左膀右臂?

  萧千俞缓缓的抱住姬白钦,抱了好一会儿退出来道:“若是我弄砸了你将我调去苍郁城吧。等茗阳气消了你再接我回来,正好苍郁城是你的封地我也想去看看,也看看你与藏于对战的地方,我想知道你身上每一处伤的故事。”

  “那本王不是要相思成疾?”

  “胡说,要相思成疾也定然是我。”

  姬白钦脸色绽开笑容,萧千俞见着笑容也跟着笑了,片刻后又道:“起初我还怕你生气,想着要如何与你道歉,如今歉是不用道了,我送你一道礼。”

  “什么礼?”

  “我今日之计酝酿许久,近卫丢失之物不是我所为,我只是叫小九去街头当铺寻的,全不全我也不知,但无可厚非这府上有近卫之物失窃,我让小九将当物之人画了一副画,可小九未再内院寻到此人。我也是从此处想到了销赃的计策,府上有人盗窃是事实,要查。我也让小九注意观察在指责茗阳时可有人窃喜又在茗阳被丹平抱走后疑惑恐惧?你晚些可寻他问问可有可疑之人。”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应了一声,那所谓的可疑之人早就被他关在了地牢中。不过他那时倒是没想着寻回赃物,没想到还扯出一人,或许能顺着这人往深处查一查。

  萧千俞又道:“还有一件事你得注意,这话听起来可能像是挑拨离间,但最重要也最致命。”

  萧千俞说完这句便蹙起眉。

  姬白钦有些愣神的盯着萧千俞,因为此刻在他眼中,萧悦阳的表情和眉宇像极了萧千俞,“你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本王不太习惯。”

  萧千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道:“我与你说正事呢,别打断我。”

  “本王听着。”

  “我相信你的近卫,我也敬佩他们在战场上立功,但姬白钦你现在不是在战场,他们不用浴血奋战,战场厮杀能磨练人的意志也能激发团结,可一旦安逸下来就容易被舒适浸溺,茗阳身为你的左将军掌将军印,可却因为我的几番挑拨落得如此下场,我不知道他们是接了丹平的示意还是真的不敢说话,亦或者还没到要跪地为茗阳求情的地步,但若为生死至交,今日应当有人为茗阳死谏。这一点可以看到他们是否有被舒适腐蚀的痕迹。若是有近卫不在此列,你得警惕也要训诫了。”

  “本王今日还没开口处罚茗阳,更何况是丹平带着人搜查的屋子,也是丹平来呈的物证,他还当着人打了茗阳。左右将军都是将军,更何况丹平和茗阳的感情一直很好,丹平的态度会给他们很大的影响,他们心中有疑虑自然不敢擅自妄言,还有一点,他们信本王不会冤枉无辜。更何况近卫看不惯茗阳的姑母不是一两天了,逼走茗阳姑母的意图那么明显,他们又不傻。今日本王将茗阳抱至果园前已经有人来探本王的口风。”

  萧千俞双肩微沉,“你若是依旧高坐无动于衷,这一步或许能用到了。”

  姬白钦眉宇微挑,将萧千俞揽住道:“不必担心本王的近卫,本王的近卫都是悉心调教的,虽然不在战场上,相比在苍郁城厮杀,这都城或许更让他们提心吊胆。还有……”

  姬白钦将萧千俞转了个方向道:“这才是去茗阳院子的路。本王发现你当真是路痴,走了这么多次都不记得。今日应当不是你自己跑去的校场,是小九带你去的?”

  萧千俞应了一声,姬白钦道:“本王有一个疑问,你是如何说服的丹平?”

  萧千俞偏开,姬白钦将人转回来道:“也是寻小九去办的?”

  萧千俞应了一声,姬白钦突然大笑,笑得萧千俞越来越尴尬。

  “你别笑了。”

  “本王方才还夸你能耐,合着你就紧着小九一个人使唤了?难怪别人都听话,难怪能将本王让白衍收藏的镯子无声无息的盗出来。”

  萧千俞瞪着姬白钦道:“好了你别说了。”

  “生气了?不过本王觉得你还是有……有那么一点儿能耐的,再怎么你搞定了小九,对不对?你可有允他什么好处?本王好想想对策让他栽栽跟头。”

  萧千俞甩开姬白钦的手快步走,姬白钦笑弯了腰,玺洲带着一人刚好走到跟前,“王……王爷!”

  姬白钦顿时尴尬,立直了身子假装往一边看还顺带清了清嗓子应了一声。

  跟在玺洲身后的妇人赶紧朝姬白钦跪拜:“草民叩见王爷。”

  姬白钦盯着人看了看道:“今日本王见过你,你是跟随穆老妇人一起入座?”

  “是!”

  姬白钦看向玺洲,玺洲伏低了些,萧千俞从远处折回来。

  玺洲看了眼萧千俞又看向姬白钦道:“是萧公子让鹿闻接入府的,属下只是负责看顾,其他的不知。”

  姬白钦瞄了一眼萧千俞道:“起来回话吧。”

  萧千俞就伸手去扶,妇人应着但没敢接萧千俞的手,自己撑着膝盖爬起来。

  姬白钦抬了抬下巴示意萧千俞解释,萧千俞道:“我寻了好久才让人寻到的,连她家中关系都一并调查了一遍,确定可以才让鹿闻将人带回来的。”

  “捡要紧的说,她是谁?”

  妇人一脸懵的看向玺洲小声道:“我耳背?我怎么听不见那公子说的什么?”

  玺洲浅笑道:“王爷读的唇语。”

  妇人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小声道:“王爷好厉害。”

  玺洲嘴唇微翘,难得脸上有腼腆的笑容。

  萧千俞道:“她……她是茗阳的母亲。”

  姬白钦有些吃惊,这才转头认真的看向妇人。

  的确,他就说怎么看着觉得眼熟,这脸是与茗阳有四五分像。

  姬白钦的脸色难得有惊异之色,萧千俞继续道:“我知道茗阳惦念姑母其实就是想要一份血亲,可茗穗不是善缘,我怕我寻不到他的母亲,也怕寻到了他的母亲也成了茗穗那样,亦或者就是想借助茗阳的职权谋私,所以不得已让鹿闻提前调查了一番。”

  萧千俞看了眼妇人,走近姬白钦道:“她再嫁的夫君也没了,自己带着儿子照顾婆婆,婆家邻里也都和善,我让鹿闻问过了她家里人同意了才让她来的,而且我那时让鹿闻说茗阳不过就是在王府当值的一个小兵,她婆母家不介意多一个儿子,愿意让她认回亲。茗阳现下伤了,我寻思让她来照顾。一来让两人相互熟悉,二来让茗阳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本王……”姬白钦看向妇人,心下竟然有些激动,“本王替茗阳先谢过你。”

  玺洲的笑容更灿烂了些,他现在才明白小王爷为何愿意相信萧悦阳,他于萧悦阳的不屑也在这一刻得到改变。

  姬白钦看向妇人道:“本王还不知道夫人夫家柳姓?”

  “回王爷,夫家姓何,柳何氏,名唤锦娘。”

  “柳夫人,茗阳前些日子伤了,今日又动武扯裂了伤口怕是有些难受,这些日子就劳烦你多照顾照顾他,你们之间也相互熟悉一下。若是茗阳的品性你觉着可以,愿意呈下这份亲情,再相认也不迟。”

  听到姬白钦说茗阳伤口裂开时锦娘脸上明显担忧了许多,但此时还是毕恭毕敬的应下道:“是。”

  姬白钦观察着人脸色变化瞧着人行礼的仪态更放心了不少,他揽上萧千俞的肩头拖着人往前走道:“既然都是去看茗阳的,一道走吧。”

  锦娘和玺洲都应着,跟在姬白钦身后一道往茗阳的住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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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章 他隐射你呢

  也是此时,丹平抱着茗阳急匆匆的步入院子,近卫从两侧散开去开门挪阻挡的物件儿。直到茗阳躺倒床榻众人才缓了一口气。

  官知言朝丹平行礼道:“丹平将军,属下需要再检查茗阳将军的伤口,父亲的汤药应是止血止痛的,最好现在确保止血散起了作用没有再出血。”

  丹平点头让出位置,官知言落座床榻解了茗阳的衣衫开始检查,除了腹部,好像其他地方也带了些许血迹,过了一会儿官知言道:“除了腹部,他还伤了哪儿?”

  “肩头,还有……”

  丹平逐一给官知言说茗阳的伤处,官知言就根据丹平说的一一解了纱布看上,随后用止血散将出血的位置重新包扎。

  等到官知言将伤处差不多都检查了一遍之后,姬白钦带着人也到了院子。

  守卫近卫瞧见姬白钦首先唤了一声王爷,近卫听到声音集体转身朝姬白钦行礼,“王爷!”

  丹平听见声儿转身走到门口朝姬白钦行礼,行礼之后还特意看了一眼萧千俞,看了一眼他牵着姬白钦的手。

  姬白钦微微颔首应着,边带着人入了屋子边道:“怎么样了?”

  萧千俞察觉到视线,默不作声的将手收了回去,姬白钦侧目看向萧千俞,萧千俞示意人太多了。

  “血止住了,不过人还没醒。”

  姬白钦便将手背在身后抬步入屋,官知言见着姬白钦也起身行礼,姬白钦偏头看茗阳,那张脸没有晕厥时惨白,也比方看见茗穗走的时候才好了一些。

  萧千俞微微拽了拽姬白钦的衣衫,姬白钦回首,萧千俞看了一眼锦娘,姬白钦立马意会,刚侧开些身子锦娘就偏了头朝茗阳看,一脸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姬白钦道:“这是……穆夫人的闺阁好友柳夫人,本王听闻她在饮食上颇有研究,经她之手的膳食能让人伤口快速恢复,之前茗阳的伤老是不见好本王便寻思将人借了来,没成想今日闹出这事。本王今日是气愤,可现在想想或许另有隐情,茗阳跟了本王十几年,不可能突然就变了脾性,若他真的有罪也该等他伤好了再定夺。为了让本王不白等些时日,这些日子就由柳夫人来照顾茗阳的饮食起居。”

  丹平看向锦娘,拱手道:“那这些日子有劳了。”

  锦娘福了福身子道:“将军客气,绵薄之力。”

  锦娘说着又朝茗阳看,丹平放下手看向锦娘也跟着转向茗阳,怎么这样子好像她比他还担心茗阳?

  “让让……让让……”

  此时官苍明端着药入来,脚步几乎是跑起来的,姬白钦下意识的将萧千俞护在身后,玺洲刻意将锦娘护在了身后。

  官苍明走到床前递上药道:“我一路都吹着,余热刚好,赶紧给他喂下去。”

  官知言一手接着药,只剩一只手也不好扶茗阳,丹平见状上前,官苍明道:“不能动他,你就捏着鼻子捏着嘴,就这样灌下去,只要他肯吞就没事。”

  萧千俞瞄了一眼姬白钦,可茗阳的脖子伤了,这样灌药若是吞咽怕是要痛醒吧?

  萧千俞捂着自己脖子看着那药往下灌都不自觉的疼得蹙眉,果不其然,片刻之后茗阳就痛醒了。

  不知是还未清醒,还是心已成死灰,茗阳一把推开药不愿再喝,随后又好似昏沉了般有气无力的将头偏向内里闭着眼也不愿瞧人。

  锦娘瞬间压下玺洲的手上前道:“我来吧,我儿子以前生病那药苦也是不肯喝,我寻了个角度可以慢慢灌下去,他也不闹腾。”

  几人听罢看向锦娘,姬白钦道:“不妨让她试试。”

  官知言起身让开位置,锦娘坐上床榻将裙摆掀起些许,随即翘起二郎腿将茗阳的头微微抬起放在腿上,转而伸手看向官知言道:“劳驾军爷,递一下药。”

  官知言将药递上,官苍明瞧着这姿势总觉着有些不好,男女授受不亲,毕竟无血亲,这样是不是太过了些?他看了一眼姬白钦,主人家和柳夫人都没说什么,他太过于提示繁文缛节也不好。最终他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向茗阳,只要这小子把药喝了,这命就算是吊住了。

  也是奇怪,锦娘这样的姿势没有让茗阳拒绝,还一勺子一勺子的将药都灌了进去。等到最后一勺子入了茗阳的口,锦娘才抬眸看向官苍明道:“这样是不是就算保住了?”

  官苍明笑着道:“对,这是护心脏的药,喝下去就好了。”

  官苍明说完松了一口气,方才他把脉就发现茗阳气血上涌恐诱发心脏骤停,他都没来得及请示就直接将银针从人呢眼皮子底下刺入肺腑护住心脉,待人有了回气才取了针让官知言止血。

  方才姬白钦急切近卫也乱做一团,估计也没人注意到,他马不停蹄的跑就是怕这药赶不及,还好,他方才端药给官知言顺带号了脉,脉象已经稳了。既然已经稳了,方才那惊心动魄就不需要人知道了。

  官苍明拿回碗转身看向姬白钦又看了眼萧千俞,都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要护一个人也不必糟践另一个人啊,这一碗水还当真就往萧悦阳那边斜了。

  官苍明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茗阳得跟了王爷十几年了吧?这回得伤心成什么样?

  “你唉声叹气的干什么?可是还有不妥?”

  锦娘一听瞬间心又提了起来,官苍明摇了摇头道:“卑职方才一路跑着来的,这年纪大了感觉身子没那么好使了。”

  官知言闻声来道官苍明身边扶着人:“父亲你哪儿不舒服?”

  官苍明看了一眼官知言,拍了拍官知言的手道:“为父这心好像有些不舒服”,官苍明说着看了一眼姬白钦,又回头看了一眼茗阳道,“为父去给他弄些止痛的药来,此处也不用你了,你跟着为父一道去。”

  官知言应着,两人朝姬白钦行礼便退了出去。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道:“他隐射你呢。”

  姬白钦蹙眉,萧千俞道:“他说你偏心,说你在果园子教训了人还不够,还留了后手折腾人。”

  姬白钦露出一副无耐的神情,小声道:“本王还替你背了一次锅。”

  “我去寻他解释。”

  姬白钦攥紧萧千俞,萧千俞抽回手看了一眼旁人,姬白钦顿时清了清嗓子道:“茗阳也需要静养,此处有丹平和柳夫人看着你们也别都杵在这儿了,各自执勤去。”

  近卫应声,屋子里的和挤不进来的都慢慢往外退了。

  姬白钦看向丹平道:“你随本王出来,本王有事要交代你。”

  姬白钦说完便转身走,丹平瞄了一眼萧千俞,挤到姬白钦和萧千俞中间顺带推了一把萧千俞,还用眼神示意萧千俞离远些,随即才跟着姬白钦出了屋子。

  萧千俞愣了几许,疑惑的看向门口:丹平这是发什么疯?不让他靠近茗阳他能理解,不让他靠近姬白钦是什么意思?

  萧千俞蹙眉侧头就见锦娘看着他,他顿时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比了一个要走的姿势,锦娘起身朝萧千俞下跪,萧千俞见状立马去扶,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锦娘难掩激动,她朝着萧千俞福了福身子道:“公子,我看不懂你说的什么,可是让我不要跪的意思?”

  萧千俞点头,锦娘便不再跪而是再次福了福身子道:“公子大恩锦娘没齿难忘,若以后有用得着锦娘的地方公子尽管开口,在不违背道义不伤天害理的情况下,锦娘能做的一定全力以赴。”

  萧千俞放慢了口型道:“夫人严重了,举手之劳不用挂怀。”

  锦娘忍着眼中泪笑着道:“要记怀的,我当年是不得已才离开,一直都担心怕他过得不好我还偷偷的稍人给他们带去银钱,可后来有一次那稍钱的人回来说他们搬走了,还说搬走之前很久都没有见过茗阳,我那时就担心他们将茗阳卖了。我撇下了夫君回旧地去寻,可寻了好久都没有寻到。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是公子您让我们母子有团聚的机会。锦娘谢过公子!”

  萧千俞没再拦着受了这礼,片刻之后才伸手扶锦娘道:“礼我受了不比再挂怀,茗阳是王府的一份子,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我自己。”

  锦娘愣了片刻道:“抱歉公子,我还是没看太明白。”

  萧千俞笑了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茗阳,然后比了个要走的手势,锦娘往后退了些许再次福身:“公子慢走。”

  萧千俞点头带了笑意转身,回头就看见姬白钦和丹平站在门口看着他,两人看着他那眼神好像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似的。

  丹平好似带着一股子怒意走进来,吓得萧千俞往后退了一步。丹平走到萧千俞身侧时停住步子道:“想不到这主意是你出的。”

  萧千俞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这一下痛得他脑仁都疼,他可怜兮兮的看向姬白钦想跑过去,丹平继续道:“本将军先替茗阳谢过了。”

  萧千俞以为自己听错了,斜眼看向丹平,只见丹平歪嘴笑了一下,随即错过萧千俞走到锦娘身侧道:“见过伯母,伯母我叫丹平,是茗阳的好兄弟……”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那眼神是再问发什么了什么事。

  姬白钦笑着朝萧千俞伸手,萧千俞一溜烟去到身侧,姬白钦搂着人肩道:“丹平的性子你知道,不仅干练还嘴严,茗阳身侧需要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本王都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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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一章 这个不算

  “你是怕茗阳心中怨恨,对他母亲不敬吧?”

  “本王的小傻子越发聪明了。茗阳性子烈,这府上也就本王和丹平能镇得住他。忙活了这么久可是轮到你了?”

  “轮到我什么?”

  “轮到你躺下休息了,你是不是忘记了,你还是个伤兵?官苍明当要紧着茗阳用,本王寻人唤乔七盯着你。”

  “只是有些痛不能说话,按时吃药便好,没什么要紧的。”

  姬白钦意味深长拉长了音调道:“没什么要紧的?”

  这语气怎么有些不对?

  姬白钦快速提起萧千俞的袍子,瞥见衬裤时松了手看向远处,道:“你这衬裤哪儿来的?”

  “柜子里找的。”

  “看来本王得把禁院的衣衫都好好收拾一遍,这样你才能乖乖听话。”

  萧千俞媚眼看人好似姬白钦欺负了他,姬白钦眼中包含的笑意随着嘴角荡开。

  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在高墙映衬的巨型凤凰树下,好似是春末夏初最美的风景。

  萧千俞靠近揽上姬白钦的腰,好似撒娇般将头抵在姬白钦的下巴。

  姬白钦好像抱着一只毛茸茸还朝他撒娇的猫,语气再硬也抵不住这诱惑。

  片刻后萧千俞缓缓仰起头道:“别收我裤子,你让我卧床不起我也都依你。”

  “还有呢?”

  “还有?”

  姬白钦的眸子从萧千俞的眼睛移到唇上,萧千俞了然一笑,揽着姬白钦的脖子贴上去。

  “可是这个?”

  “本王幻觉了?怎么觉得有些甜?”

  “是不是还有一点点桂花味?”

  姬白钦回味了一下,萧千俞继续道:“我方才在茗阳那里偷了一颗糖,好吃吗?”

  “本王得再试试。”

  萧千俞顿时转身跑,姬白钦纵然反应迅速都没逮着人的手,萧千俞跑远了些笑着道:“来抓我,抓到了就再让你试。”

  姬白钦意犹未尽的笑了笑,随即朝着萧千俞追去。

  姬白钦人高马大腿也长,萧千俞一年四季都不练武自然敌不过姬白钦追人的步子,跑不过他就躲,沿着树和墙一路绕,在转过头得意的朝姬白钦做鬼脸时撞上了刚好从转过拱门的穆阳。萧千俞来不及停,就那样揽着穆阳扑倒在地。

  姬白钦一紧张立马冲到人前,一把将萧千俞提起来拉着人左右看,“可伤着了?”

  “没……没有。”

  萧千俞尴尬的避开姬白钦的手伸手去扶穆阳,跟随穆妘妮和穆夫人一道将人扶起来。姬白钦这才看见一大群人都跟着从拱门后转出来,他也收回手将背板挺直了些。

  萧千俞边帮穆阳拍衣衫上的尘土边道:“对不住穆大人,我跑太快没看见你。”

  姬白钦道:“他在向你道歉。”

  穆阳愣了一下笑着道:“不碍事”,随即又朝姬白钦行礼,“王爷。”

  姬白钦淡淡的应了一声侧头朝近卫挑着的篮子看,女眷在此刻朝姬白钦福了福身子。

  姬白钦抬手让人起身,道:“怎么不多摘一些?”

  穆阳整理了衣衫道:“这果品好但也重在金贵,要是当饭吃了岂不是浪费。下官这摘得够多了,连同母亲、岳母和学生的也一并算上了,王爷可别说下官贪心。”

  “一点儿果子,不至于,若是不够分再来也成。”

  众人继续聊,偶然间还有笑声传开。

  穆妘妮的目光随着众人笑意落在姬白钦身上,谈话的笑声、父亲母亲和其他人好似被无形的东西隔开,五官之感只剩下她和姬白钦,她又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姬白钦说笑,看着姬白钦敛眸,观察着姬白钦的一举一动,直到心中最深处的爱意突然刺了她一下。

  白欠侍卫当真死了吗?为何王爷刚刚抓住她那一刻像极了白欠侍卫?

  她努力回想,从她遇见姬白钦开始到在摄政王府看到白欠的殉身帖。她努力回想那帖子是否有可疑之处?是否墨迹未干?可她想不起来,她那时慌了神哪还注意细节?

  可她想不起来就越可疑,还有……为何王爷要拦着她给白欠侍卫立衣冠冢?为何要提醒她是女儿身,为何要问她是否有定情之物?

  为何?!

  穆妘妮蹙眉,情绪在面不改色下挣扎,小时候的记忆在脑子中不断回闪,一张一张零星的碎片慢慢拼成了一张人脸。

  丹平的娘亲道:“王爷您这是忙完了?”

  “啊……还有一件事。”

  丹老夫人看了眼萧千俞道:“我家那混小子呢?可是让他去办事了?”

  姬白钦看了一眼姚七娘道:“办事呢,晚膳前应当能回来。”

  穆夫人瞧见穆妘妮身子晃赶紧扶着人,“妮儿!妮儿你怎么了?”

  穆阳瞬间蹙眉看了过去,穆夫人道:“妮儿你别吓娘,可是心里难受?”

  穆妘妮蹙眉摇了摇头,捂着心口缓了一会儿道:“没事,可能今日走得太久,累了有些头晕。”

  穆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要吓死娘,以后身子不适提前说出来不用硬撑着。”

  姚七娘拿了些果子转而抚上穆妘妮道:“估计是气血两虚,你先吃点儿果子补充体力,可要寻地儿坐会儿?”

  穆妘妮点头致谢,接了姚七娘喂到嘴边的果子道:“不用坐,我吃两个果子应该没事了。”

  姬白钦道:“当真没事了?”

  穆妘妮摇头:“没事”,说着看了一眼姬白钦,记忆中的脸和现实中的脸终于重合了,原来她心心念念的白欠侍卫就是王爷。

  穆妘妮低眸差点儿没哭出来,原来他的心上人早有了心上人,禁院的传说曾风靡整个都城,也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她自是知晓的。

  她也瞥了一眼姚七娘,心中悲凉生而无根,怨怼愤而无门。

  禅城舞姬姚七娘,这样的女子千万个她都及不上吧?街头巷闻她不是没听过,王爷虽说不喜,可要娶她还是为她抬了位份,安排她认了心腹的娘为干娘。

  穆妘妮低头闭眼,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

  丹老夫人道:“回头叫那官太医给你开两副方子,多吃几次补补应当也好了。”

  穆妘妮颔首致谢,穆夫人道:“在理儿,只是这人不知道哪儿去了。方才还和我们一起,一转眼人不见了。”

  欢喜道:“许是今日见着自家公子,去说交心话了。”

  丹老夫人点头,姬白钦瞧着穆妘妮脸色白,道:“本王觉着还是叫官苍明来瞧一下好,你们先去前厅坐会儿。”

  穆阳应着半蹲下来道:“来,爹背你。”

  穆妘妮尴尬的往后缩,近卫跟在身侧不说,还有姬白钦和萧千俞两个外男,这不是说她娇生惯养吗?

  “爹我自己走,不用背。”

  说着拉着姚七娘逃也似的往前走,姬白钦道:“本王瞧着能走这么快应当没什么大问题,穆大人不用太担心了。你们将果子送到马车上后,去寻官太医给穆妘妮瞧瞧。”

  近卫应下,众人朝姬白钦行礼之后便被近卫引着往前厅去。

  萧千俞看着人走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姬白钦一把抓住,“这个不算,我还没跑呢。”

  “本王没想到你还挺能躲。”

  “你也挺能追。”

  “那你让让为夫,就当抓到了好不好?”

  萧千俞诡秘一笑朝人招手,姬白钦低头过去,萧千俞道:“你是不是喝了官苍明的药,硬不起来?”

  姬白钦眸子微凛,萧千俞脸上得意的笑瞬间收敛,“那本王让你看看能不能硬起来。”

  姬白钦说着就将人揽起抵至墙角,萧千俞双脚离地吓得赶紧求饶:“姬白钦我错了,我知错了,我……唔……不是……姬白钦你听我说……”

  姬白钦的吻顺着脖子往下延伸,萧千俞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才撑着姬白钦的头将人揽了些起来,“我……我不是那意思,不是要挑衅你,我是说……我回去任你亲。”

  姬白钦顿时停下了动作,萧千俞可怜的看着人道:“但你不能啃我,不然……不然我一会儿嘴唇又……又破了。我还伤着呢,你可要趁人之危?”

  姬白钦瞬间没辙,他就不能看萧千俞的眼睛,这双眼睛除了能勾魂,好似还能让人言听计从。

  姬白钦松了手上力度,萧千俞却赖着姬白钦道:“我方才走累了,你背我回去。”

  “本王还没得什么好处呢?就使唤上了?”

  “那你要背吗?”

  姬白钦转身蹲低道:“揽紧了本王,别掉下去。”

  萧千俞笑着跳上姬白钦的背,顺带在人侧脸亲了一下,道:“这是为夫的奖赏。”

  温热的气息扑在姬白钦耳侧,他回头看萧千俞道:“方才说了什么?”

  他倒是忘了,方才姬白钦看不见他。

  萧千俞笑了笑道:“我喜欢你,姬白钦,我在说喜欢你!我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姬白钦明眸渐渐弯成月牙,笑意散开蔓延至他踏过的每一寸石头。

  萧千俞撑起一些,在姬白钦身高的延续下从树上扯了一朵花别再姬白钦耳侧,道:“真好看。”

  “你与本王簪花是什么个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我可只为你一人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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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二章 乐不思蜀

  “一朵花,还是本王院子里的,就想当成聘礼把本王娶回去?”

  “不乐意了?那还是我嫁你吧,我在你这里吃的好住得好还被你哄得好,流连忘返,早就乐不思蜀了。”

  “将手伸直了展开。”

  “做什么?”

  “本王让你感受一下这一路的惬意。”

  萧千俞将手伸直,姬白钦加快了步子跑起来,两人逆风而行,衣衫尽起。

  萧千俞缓缓闭上眼,仰头闻着沿路飘来的花香。

  “感受到了吗?”

  萧千俞慢慢睁开眼,他好像又回到了入东宫前的日子,他于竹林中醉酒,于旷野中仰卧,栖树踏水走过拱桥攀上高楼,与众人一起迷恋天空中的夕阳红。

  萧千俞张开双臂道:“再快些。”

  姬白钦应着更加快了步子,就这样一路小跑将人背回禁院。

  萧千俞落地时还一脸意犹未尽,姬白钦道:“为博你一笑本王可是出了浑身气力,应了本王的可不能反悔。”

  萧千俞回身将房门关上又挪到姬白钦面前道:“应了你的自然不反悔,可你不能过分。”

  姬白钦伸手揽上萧千俞的后颈,萧千俞缓缓抬眸对上姬白钦的眸子,好看的眼睛在姬白钦靠近的过程中慢慢闭上。

  薄唇轻碰,萧千俞蜷缩手指捏紧了姬白钦的衣衫,姬白钦将人揽紧往屏风内带。

  官苍明带着官知言从药房抓了药去煎,恰巧那煎药处乔七也在,乔七看见官苍明拿着扇子起身道:“恩人!恩人你怎么来了?”

  官苍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认出这是那叫什么六幺的大夫。

  官苍明笑着道:“今日端王生辰受了王爷邀请,方才出了些状况弄些止痛的药。你这是给谁煎药呢?”

  “就是上次为他瞧病那位,萧悦阳。”

  “治喉咙的?”

  乔七点头,看向官知言道:“这位是?”

  “犬子知言,知言这位是乔七大夫,王爷府上的御医,医术也很是了得。”

  乔七敢忙摇手谦逊道:“恩人了过奖,皮毛而已皮毛而已。”

  官苍明看向官知言道:“谦虚——”

  官知言朝着乔七行礼道:“乔七大夫好,能入王爷府邸做专职大夫怎么能只是皮毛,乔大夫过谦了,要您的都是皮毛,那我这就连皮毛都算不上了。”

  乔七盯着官知言瞧了瞧道:“这……这身行头可不像是军医,现在军医也给发软甲了吗?”

  官知言瞧了一眼自己父亲道:“发,怎么不发。自从王爷领了漠北军除了太医院调派的太医,民间征调的大夫也有了正规的编制,不仅发软甲了还有军饷,可不是以前直接征用只管三顿饭。战场上刀剑无眼,军中最宝贵的除了粮食药材,就是军医了。”

  乔七笑逐颜开:“哎哟,那感情好啊!”

  官苍明看向官知言小声道:“当真?”

  “当真。”

  “所以你这都伯是当军医争的?”

  官知言笑了笑道:“自然不是,早就不是当初跟在您屁股后边转看见血都要晕的毛头小子了,我也执刀血战沙场,策马游走边界巡视。您瞧我现在可比以前壮了许多?”

  那意思就是说他是兵了?若无调令这告假完了他就得回去。

  官苍明笑容僵在脸上,有些迟疑的道:“那……过了小王爷生辰,你可要回去了?”

  官知言笑了笑道:“王爷命我调回城防卫当值,如今在容校尉手下做事。”

  官苍明笑开:“那好,那好啊!”

  乔七瞧着两人道:“都伯这是刚从别的地方调回来?”

  官知言点头,“今日才与父亲见上面。”

  乔七往后退了一步道:“哟瞧我,您二位定有许多话要说,我这……我这……给您二位腾地方。”

  官苍明道:“不用不用,也没啥秘密。”

  乔七弄了麻布揭了煨药的罐子道:“我这药也差不多了,我得给人送去了,我与恩人有的是机会,你们聊。”

  乔七倒了药端着托盘朝人点头便走,官苍明看着人出去随后才将药包放下,侍女上前朝官苍明行礼后道:“官太医可是要用炉火罐子?”

  官知言站在架子旁伸手拿了新药罐,侍女道:“公子,不是上面的。”

  说着她转身入了屋子,从屋子内拿了一个新的出来,还顺带将炉子一并拿了出来。

  官知言接过炉子侍女便福了福身子退回原来的位置,那位置不近,但能全观煎药的过程并避开别人谈话。

  官知言走到官苍明身侧道:“这不是都是一样吗?”

  官知言笑了笑道:“不一样,这是她给你的验过毒性,若是出了问题责任不在她,旁边那些要是出了问题可就不好说了。”

  官知言点了点头,官苍明又道:“小子,在都城也不比在外轻松,凡事谨言慎行,尽量不要掺和到权力之争中去。”

  “孩儿明白。”

  官苍明点头,顺道将药材放入罐子添了水开始煨药,没扇几扇子近卫就掀了帘子入来。

  “官太医!”

  官苍明回首往帘子那看去,见是近卫道:“怎么了?可是将军又有不妥?”

  “不是,方才穆大人的女儿穆妘妮胸闷不适,烦请太医过去瞧瞧。”

  “妘妮?哟,那得快些,这丫头有心疾可别是心疾发作。知言,你盯着火,好了就倒出来寻个王爷的近卫陪着一起去送药。”

  官知言应着,官苍明走出几步再次强调:“这一路上出了岔子可不好说,定要寻个近卫一道去。”

  “知道了父亲。”

  官苍明朝着近卫做请的手势,近卫让开让官苍明先走,官苍明也就不客气了,提着袍子前摆几乎跑了起来。

  自从升为太医院主事,他就是休沐都不得安生的,这也是他随身带着银针的原因。

  近卫领着人大步朝前厅去,到了前厅时,穆阳和穆夫人是一脸担心的看着穆妘妮,但穆妘妮却始终说自己没事。姚七娘只能说可能还没缓过来,见穆妘妮没有气喘缓不过气的征兆,也只能由着她。

  官苍明步入前厅道:“小丫头呢?”

  丹老夫人道:“你跑哪儿去了?找你找不着可急死我们了,这丫头又说自己没事。你瞧瞧这脸色都快白成一张纸了。”

  官苍明看了一眼近卫道:“方才有近卫伤了手,我去给包扎了。”

  随着众人目光,官苍明看见了坐在角落的穆妘妮,此时穆妘妮脸色依旧不好,官苍明快步挪了过去道:“妘妮,哪里不舒服?”

  穆妘妮紧蹙眉微微抬眸笑了笑道:“官伯伯,我没事。”

  “你这样子可不像是没事,给伯伯把把脉?”

  穆妘妮看了一眼众人,目光定在盯着他的母亲身上,最终伸出手。

  官苍明垫了锦帕把脉,过了一会儿道:“放心没事,不是心疾发作。”

  众人听到这句都松了一口气,官苍明捏了锦帕小声道:“妘妮这是因何事伤心呐?”

  穆妘妮眸子有些许惊异,官苍明带着笑意道:“可是因着将军?”

  穆妘妮抬眸,道:“茗阳将军可收了怒意?他……”

  官苍明道:“没事,都没事。”

  穆妘妮松了一口气,也是他好像看见萧悦阳了,那应当都没事吧。

  “你本有心疾,这忧思重了于心也不好,你不愿意与你爹爹娘亲说,可以与七娘说说,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应当聊的来。这心里不快的事说出来,会比独自压在心里自己承受好。”

  穆妘妮看了一眼姚七娘,姚七娘也正温柔的看着她。

  官苍明又道:“你们在果园子投缘不生分,说不定能成为闺中密友,两个丫头之间的秘密我们这些长辈也不好去逼问,对不对?”

  穆妘妮眉宇微低,她如何去与姚七娘说,说她喜欢她未来夫君吗?

  穆妘妮抬眸看了眼自己爹娘,爹娘应该很是担心她,要是她再这副样子,爹娘今日晚膳都用的不舒心。穆妘妮叹了口气道:“官伯伯,我知道了。”

  官苍明点点头,“丫头凡事想开些。”

  穆妘妮应着,等官苍明走开后姚七娘靠了过来道:“你可是因着茗阳心中不快?我瞧着你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不开心,可是茗阳欺负你了?”

  穆妘妮摇了摇头,“将军很好,也未曾欺负我。”

  “可是他脾气上来了你拦不住,心中不喜了?”

  穆妘妮看着姚七娘,她和丹平将军还真是在撮合他和茗阳,这脑子里想的都是是不是茗阳欺负她了。只是……她与丹平将军到底不是亲兄妹,是不是过分亲近了些?难道是勾栏里带出的习性,与男子没有边界?

  穆妘妮虽不削女德,但在父亲母亲影响的环境下长大,她还是带着安守本分的思想,觉得嫁于一人便该忠于一人。

  穆妘妮迟疑了片刻道:“不是,我今日只是突然想到了故人心中有些悲凉。对了,为何今日丹平将军的夫人没来?你与她同名都唤七娘,这是难得的缘分。”

  姚七娘清了清嗓子道:“我听娘说是府里忙不开,更何况她是妾,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也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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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三章 给本王滚

  “她应当会觉得委屈吧,晚些你让将军……让你哥哥想法子哄着些。”

  姚七娘心虚的点头,今日用膳前在前厅婆婆说漏了嘴,她不得已才编出了一个与自己不同姓但同名的女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婆婆再唤七娘别人联想到她。要是因这事儿漏了风声坏了王爷的事,王爷得扒了她的皮吧?

  姚七娘想着想着浑身打了个冷战。

  穆妘妮看了眼人便不再说,反而拿了茶杯抿了一口,片刻后又拿起糕点吃。

  她都这么提点了,姚七娘应该能听懂吧?

  穆妘妮吃着糕点偷偷瞄了一眼姚七娘,见姚七娘脸色心道:看样子是明白了。

  穆阳和穆夫人看到穆妘妮吃东西了,心里的石头总算是真正的落地了。

  暮色降临摄政王府的宫灯亮了起来,侍女传膳领着人往长廊走,姬白珉引了穆阳和官苍明等人从前厅往院落走,白衍也在此时带着一队人端着一些锦盒入了王府,两队人没走多久就遇到了一起,白衍朝着姬白珉行礼:“小王爷。”

  姬白珉朝着人身后瞧了一眼道:“办完事就快些来院子用膳。”

  白衍应了一声,侧身让人先走。等人走了之后他才转身朝着书房去,走了好一会儿突然停住脚步道:“去禁院。”

  一队人又跟着白衍调头往禁院去,白衍一路上都在寻人,寻今日在校场的近卫,走了一路寻了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一个眼熟的,他将人唤过来道:“茗阳呢?他怎么样了?”

  那近卫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在屋子里躺着,官太医瞧过,说是不碍事了。王爷寻了一人照顾,右将军也在。”

  白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对萧悦阳还是半信半疑。白衍摆了摆手让人走,近卫伏身告退,等人走了他愣在原地蹙眉寻思了片刻又继续往禁院去。

  姬白钦推了宴席不用作陪,尝了甜头哄睡萧千俞之后就一直挨着人躺在一侧,此刻以手撑头,另一只手哄孩子般的在人身上轻拍。

  萧千俞微微侧头,换了个姿势往姬白钦怀中挪了些许,姬白钦顺势仰头将唇印落在额头。

  院子中有脚步声近,姬白钦温柔的眸子瞬间变了凌厉了些许,他轻缓的从萧千俞身边撤出,穿了靴子走出屏风。

  白衍带着人入了院子还没让近卫禀报,姬白钦就开门走了出来。

  白衍带着近卫瞬间伏低,刚要唤人姬白钦就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顺带让人往外挪。白衍顿时带着人往后退了十余步。

  姬白钦慢慢走下台阶挪到人前道:“说吧。”

  白衍朝着身后近卫招手,近卫将锦盒递上,姬白钦目光落到锦盒上,白衍快速将锦盒打开道:“王爷,这一箱是茗阳他姑母给出的,这一箱是从府邸搜出的,这些是府上值钱些的物件,余下的要么不值钱要么带不走。这是房契地契。”

  姬白钦将盒子关上道:“这些替茗阳保管好,等寻到了时机再还给他。他姑母带着的族谱可烧了?”

  “属下特意带了一人验笔迹和年生,的确是传了几代人的,应当是正本不是手抄,不过……属下趁着人不注意偷梁换柱,擅自做主将族谱带了回来。”

  白衍说着将一个破旧的书册递上,“属下寻思,就算茗阳不认姑母,他父亲为晋安殉身亦不能否了这份传承。族谱烧与不烧属下认为该交给茗阳自行决定,而且属下看了族谱,他茗家还有旁系,有旁系在那定然还有族谱的存留,若有人要刻意寻茗阳的麻烦,旁系族人的族谱也能查到茗阳头上。”

  姬白钦盯着族谱看了片刻,随即从白衍手上接过打开一路往下看名字,的确,从茗阳曾祖辈有分支出去。

  姬白钦目光定在这分支的迁移的地址道:“你可有派人去了?”

  “属下不敢打草惊蛇,想先禀告了王爷再做定夺。”

  姬白钦沉眸,此时背后传来开门声,姬白钦顿时转身,眸子在看见萧千俞的时候瞬间温柔。

  白衍瞧着他们家王爷这变脸的态度,顿时沉了一肚子气。

  萧千俞本是醒了没见姬白钦想寻,可这场景当是有事禀报,意识到这一点他转身往屋子走。姬白钦道:“既然醒了就过来。鹿闻去将药温一下。”

  鹿闻应下转身去耳房温药,萧千俞看向姬白钦又瞄了一眼白衍,缓步下阶梯朝姬白钦去。

  姬白钦目不转睛的盯着萧千俞,道:“本王缺寻思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突然有捏骨声起,萧千俞下意识的看向白衍,姬白钦伸手揽上萧千俞的肩,将族谱递道眼前道:“本王本想断了茗家的亲缘,但这亲缘出了岔子,族谱可能不止这一本,你说,本王是否该派人去确认一下连同那一本也放把火烧了?”

  萧千俞瞄了一眼姬白钦,随即看向族谱,片刻后道:“这支系在茗阳出身前就已经迁出,茗阳的事是虞山峤去查的,若茗穗的遭遇是真的倒是多此一举,若此时派人去便是地无银三百两,反而叫人生疑。”

  萧千俞说着看了眼姬白钦又继续道:“但要确定,还是要寻虞山峤问问,看茗穗是否有近亲来往,若是不经常也不频繁甚至不来往,那就不必了。旁系族谱上就算有茗阳的名字他们也从未见过茗阳,更何况漯西离此地有上千里路程。这样远距离的迁出……应当是获罪被流放,若是流放之罪没有允诏他们也回不来。获罪会让宗族蒙羞,很可能会被除名或者是自请除名。”

  萧千俞说到此,突然眉目一惊,继续拿了姬白钦手中的族谱看,转瞬间脸上有些喜色:“此处可为一个契机。”

  “什么意思?”

  “这旁支并未再记录子嗣。”

  姬白钦将族谱接过去,萧千俞道:“要么就是这旁支在流放过程中就已经身亡,要么就是他们根本没有来往,连书信也没有。”

  白衍神色瞬间肃然,姬白钦也看清了,族谱上旁支的确只记录到茗阳父辈。

  “你与我说你让茗穗将茗阳从族中除名,可茗穗一人之言并不作数,宗祠除族都是男子操持,若你实在不放心,大可晚上个一两月再派人探一探虚实,切莫要因为他们动了拖茗阳下水的心思。”

  姬白钦点头,白衍蹙眉,所以萧悦阳不是要害茗阳?王爷也知道这事?拖茗阳下水是什么意思?是有人要害茗阳?

  “王爷,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

  “说。”

  白衍看了一眼萧千俞,为了确定自己心中的想法道:“萧悦阳的玉佩并非茗阳抢的。”

  白衍这是知道他不是想害茗阳想承认错误?他都没跟姬白钦提这茬儿,要是姬白钦知道了会罚他吧?若姬白钦动怒待会儿是不是要试着求情?

  姬白钦瞄了一眼萧千俞,萧千俞低头开始转动两个食指顺带踢了踢脚下石子。

  “本王知道,不过你是如何得知的?”

  还当真是王爷授意的?他……他差点儿……差点儿动手杀了萧悦阳……

  “我说的。我说茗阳……”萧千俞瞄了一眼近卫,伏道姬白钦耳边遮了口鼻道:“说茗阳看透了我们的关系不愿意你娶我,我就给他使绊子诬陷他,那时他当真了。”

  姬白钦收了笑意正色看向白衍,依照白衍的性格不可能忍的下这口气,可小傻子身上好像也没有其他伤。

  白衍缓缓的低眸。姬白钦瞬间将萧千俞揽紧道:“当真是要反了天了,竟然管道本王头上来了,本王要做的事何人敢拦着?可是念着本王敬重忘了主仆?”

  姬白钦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近卫立马低头,白衍也低下了头,可片刻后道:“王爷三思!”

  “白衍!”

  这一声白衍吓了萧千俞一跳,姬白钦这大嗓门要是冲着他吼,估计得给他吓得立马求饶。

  萧千俞瞧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抚了抚姬白钦的胸膛道:“你别这么大声,吓到我了。”

  姬白钦怒意收了些许,将族谱一把丢到白衍脸上道:“给本王滚。”

  白衍接着族谱还想说,萧千俞立马拉着姬白钦往屋子走,边走边道:“姬白钦我饿了。”

  白衍怕真的惹怒姬白钦没法插话,叹了一口气后转身带着近卫走了。

  萧千俞将姬白钦引入屋子就将人按在椅子上,顺势坐到姬白钦腿上一脸讨好的盯着人。

  姬白钦的眉宇瞬间松了下来,“瞒着本王做什么?以白衍的性格不可能放任你诬陷茗阳,他可有为难你?可有本王没瞧见的伤?”

  “没有,他没有伤我。”

  “本王还是亲自检查一遍。”

  姬白钦说着就去解萧千俞腰封,萧千俞按着姬白钦的手道:“你方才没看过吗?没有伤。他想动武的时候小九来了,所以他没来得及。我真的没事。”

  “还是看一下。”

  萧千俞将姬白钦抱住撒娇道:“我真的没事,真的……姬白钦,你知道我怕痛的,怎么可能替他兜着,若是我真的痛,你要罚他我也不会看着你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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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四章 撞破

  姬白钦胸腔微沉将萧千俞揽紧了些抱着。

  “你怎么了?脸色为何看着比方才更沉重?”

  “本王现在有些恨自己,本王最怕的就是这个。”

  “怕什么?”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近卫、要茗阳丹平都接纳你?本王是怕他们防不胜防,怕他们稍有算计……你便会从落入险境。本王明明可以将你直接让你以王妃的身份面世……可好像却因为这些顾虑屡次伤了你……”

  “姬白钦……别这样……你没有错,你做的一切都没有错。只有我真的走到你身边了,我才是真的在你身侧。所以……别这样,笑一下嘛,你这样严肃害得我也只能规规矩矩跟你说话。”

  姬白钦眉目松了些许,“你还怕本王?”

  萧千俞卸了全身力道靠在姬白钦身上,深深舒了一口气道:“原先是很怕,后来发现其实你脾气挺好,现在……不怕了。”

  姬白钦将人扶正立起来,“为了弥补你,本王应你一事。”

  “可是在给我几个近卫使唤?”

  姬白钦盯着人看了片刻,随即抿唇笑开,“这么在意本王说的话?”

  “省得你嘲笑我。”

  “这事不着急,等你去了近卫营再说。”

  萧千俞眼睛一亮,“你是打算让我自己去选人?”

  “不是选人,本王是让你去培养感情也让你去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腹背。这批新人没有苍郁城一战的恨,自然就不会像丹平茗阳那样怎么看都看你不顺眼。”

  萧千俞微微撇了撇嘴,姬白钦继续道:“到时若有愿意护着你的,本王自然挑一些给你,不过你去近卫营受训也要用近卫的身份去,本王授意丹平茗阳不给你穿小鞋,其他的你要自己努力,可别到时候哭着鼻子求本王不去了。”

  “你觉着我就这么吃不了苦?”

  姬白钦将萧千俞的手拉起来看了看道:“你瞧瞧本王的手,再瞧瞧你的手,可是所谓的细皮嫩肉?你这样的手去到近卫营不用两个时辰就能起一层血泡。”

  萧千俞微微收了一下手,“为何要起血泡?”

  姬白钦将头微微后仰带着几分笑意道:“自然是练习挥刀射箭格斗摔跤,还不止如此,你还得洗他们的衣衫鞋子,若是不想被人欺负就得用拳头打服人。”

  “还得……还得与他们打架?”

  “怎么,怕了?”

  萧千俞心底闪过一缕悔意,让姬白钦教好像更舒坦一些,可转念一想,姬白钦总是宠着他也不行,就算姬白钦愿意教,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学到了本事。

  罢了,苦就苦吧,至少还有虞山峤和鹿闻跟着,他们总不能看着他被欺负吧?

  姬白钦盯着犯难的萧千俞道:“可要反悔?你要是现在想让本王教你,本王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

  萧千俞抬眸,姬白钦一脸快求我的表情。

  萧千俞拉上姬白钦的手认真的抚摸,虽然是皇子,可姬白钦的手不白不细腻还有茧,但即使这样也好看,可能因为姬白钦块头大,看似没什么特别的手手指却很长。

  萧千俞下意识的展开自己的手对比,姬白钦的手指比他粗些许,也比他长些许。

  “拉着本王的手瞧什么?”

  “你喜欢我的手吗?”

  “瞧着好看。”

  “若它有了茧还满是伤你可还喜欢?”

  “这是还想去近卫营?”

  “你可记得我说过,我可能不能与你势均力敌?”

  “记得。”

  “我就算去了近卫营也可能无法与你势均力敌,我只是想能自保。你也与我说过你不可能随时在我身侧,也不可能每次都出现得那么及时,所以别心疼我让我磨砺一番吧。”

  姬白钦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既然你心意已定,本王就不劝了,不过若你在近卫营遇到不懂的,大可来问本王,本王愿意教你。”

  “好。”

  “本王还有一事要与你说。”

  “你说。”

  “可还记得中书令递的帖子?”

  “记得,他儿子升了永州太守邀你参加他儿子的烧尾宴。”

  “不是说想看看你妹妹的近况?本王回了帖子到时带着你一道去,但你不可离开本王半步。也带上鹿闻和虞山峤,让他们时刻都跟着你。”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道:“可是陛下也要去?”

  “他去不去本王不知,但本王应的宴席他定会派人窥探,所以要格外小心。还有烧尾宴在月末,那时小九也去了守备军中,本王留下你一人在府上也不放心。”

  萧千俞点头应着,姬白钦又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本王打算三日后举办婚宴,只是这次要委屈你了,没有父母亲朋观礼。等钦天监的圣旨下来,本王就逼姬白羽撤去伯爵府的兵让他们都能看你大婚。”

  “三日后?”

  “可是觉着快了些?”

  萧千俞摇头,“不快,你就是当下要我穿上嫁衣我也愿意。”

  突然一声碗碎声打破了两人谈话,鹿闻站在门口惊恐的看着姬白钦和萧千俞。

  姬白钦抬眸看向门口,鹿闻顿时跪下道:“王爷恕罪,属下……属下手滑了。”

  鹿闻说着就赶紧去捡碗的碎片,边捡边道:“属下立马去再煎一副药。”

  萧千俞有些尴尬的从姬白钦身上起来:“那个……鹿闻我……”

  鹿闻抵着头也没看萧千俞说话,直到萧千俞走到他面前蹲下帮他拾碎片。

  鹿闻顿时往后退,像是见着瘟疫一般惊恐。

  “鹿闻……鹿闻你听我说……”

  鹿闻闻声咽了咽喉还在往后退,萧千俞伸手想抓住人解释,鹿闻直接避开了萧千俞的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萧千俞缓缓蜷紧手,再抬眸时却看见鹿闻眼中的鄙夷和厌恶。

  “王……王爷……属下……属下去再着人煎药。”

  姬白钦眸子定在萧千俞身上,叹了一口气道:“去吧。”

  鹿闻得了令逃也似的一步跃下阶梯直冲拱门往外跑,好似跑慢一步就要被脏污吞噬。

  鹿闻这是……是觉得他厌恶卑劣?!可是认为他勾引了姬白钦才得了这份宠?

  以身侍君……以身侍姬白钦,所以……所以才有了在王府特别的待遇……

  萧千俞如鲠在喉,这份痛比他咽喉真正的痛更刺心肺。

  他不卑劣,他想解释,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男宠,他喜欢姬白钦……他们两情相悦……

  萧千俞咬着牙咽喉,刺痛直冲大脑让他整个人都疼的颤。

  姬白钦感觉萧千俞有些不对,起身走近将人扶起,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两行清泪顿时从眸子淌出。

  “怎么了?”

  “鹿闻……他……他……”

  可是鹿闻的眼神伤到小傻子了?

  姬白钦将萧千俞揽进怀中拍着背安抚,萧千俞一下子就憋不住了,悲从往事中起,嚎得无声无息,唯留下断断续续抽噎声。

  小傻子这是怎么了?

  姬白钦第一次见萧千俞这样,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就那样抱着萧千俞直到萧千俞的情绪稳定了些才道:“怎么了?可以告诉本王怎么了吗?”

  萧千俞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寻思了好半晌才道:“鹿闻……鹿闻好似不喜欢我了。他厌恶我。”

  “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姬白钦温柔的拂过萧千俞的脸,“他应当是听到了对话,看见你在本王怀中也猜到了你与本王的关系。”

  “所以……所以他……”

  “小傻子,你我皆是男子,他一时间不能接受不能理解很正常。”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刹那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自然知道,可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但他又从何与姬白钦说……他现在是萧悦阳,不是萧千俞……

  “难道小傻子你没想过这个问题?虽然晋安有娶男妻的先例可取男妻的毕竟是少数,男欢女爱皆是阴阳之配,你与本王在他们的眼里自然就成了异类。可是受不住这异样的眼光?”

  萧千俞摇头,“不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鹿闻当是觉得我……是我蛊惑你,我教唆了你……我……我……是你……”

  萧千俞始终说不出男宠那两个字。

  姬白钦将萧千俞再次揽紧道:“若你承受不住这异样的眼光就不必看别人的眼睛,让本王挡在你前面护着你,反正所有人都知道你痴傻,定是本王哄骗的你。”

  姬白钦抚着萧千俞的背脊安抚,“不要怕,不用怕。再说不是要去近卫营,鹿闻这样的眼光都不算吓人,要是遇见更吓人的怎么办?可是见一次要哭一次鼻子?那不如就留在本王身边,本王也能教你防身。”

  萧千俞听着姬白钦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的声音让人安心,这安心将他又从过去拉回了现实。

  他是要嫁姬白钦的,有名有份不是男宠。

  他是姬白钦的妻也是姬白钦的夫君,他说过要站到姬白钦身侧,可不能一遇到事就往后缩像个刺猬一样躲起来,他还过发誓要保护姬白钦的。

  萧千俞在姬白钦衣衫上蹭了蹭,抱着人依恋道:“我……我会想法子让鹿闻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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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这是谁惹着你了?

  姬白钦眸子有了笑意,大手也在此刻顺着萧千俞的长发缓缓下落,片刻后将萧千俞从怀里挪出来在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道:“本王的小傻子变坚强了,遇到事知道哭鼻子没用,要寻法子了。嗯——有长进。”

  萧千俞带着些许苦涩的眼眸瞬间感觉到了甘甜,姬白钦这么宠他,总有一天他会离不开姬白钦的。

  萧千俞把手收紧,姬白钦都觉得这力道好似有些大,“怎么了?突然这么这么大力搂着本王,是怕本王跑了?”

  “你跑不了了,这辈子都别想丢下我,你说的对,鹿闻或许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我会处理好的。”

  “可本王不想推迟婚期。”

  “不必推迟,我是王妃他还敢不听我的?”

  姬白钦嘴角微提,“当真不用?本王还是得顾忌你的心情。”

  萧千俞正色,一个字一个口型的道:“不用,我也想快些与你成婚。”

  “好,那就如期。”

  姬白钦伸手将萧千俞的发冠取下顺带将长发理了理,“你还伤着别为琐事记挂,好生休息。衬裤本王没收了,这发冠本王也今日也没收了,没了衬裤还披头散发当是不能跑了吧?”

  姬白钦眼中的宠溺从此刻转到了萧千俞眼中,“好好好,都依你。我现在就回去躺好。你可要喂我吃药?”

  “想本王喂?”

  “想,你喂的不用我吞咽,省了不少痛呢。”

  姬白钦喉咙微干心下雀跃几分,小傻子竟然主动邀请他了。

  姬白钦未回话,萧千俞就用那双让人不忍心的眸子盯着他,“不应我?”

  “本王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说我平时不疼着你?那我以后多疼着你些。”

  “本王更受宠若惊了。”

  萧千俞脸上苦涩消完更添了几分笑意,“那我回去躺着了。”

  “为夫在呢,岂能让你走路。”

  姬白钦将人打横抱起转入屏风小心的放置床榻。

  萧千俞看了一眼窗外道:“入夜了。”

  姬白钦也顺着看了一眼应了一声,“你不作陪好歹也去瞧上一眼。你不允我出去,那也顺便跟官苍明解释解释。”

  “不用了本王想知晓的事自会有人禀报,至于官苍明,他怎么想本王都不重要,更何况茗阳的事还是只府上人知晓得好。”

  萧千俞瞄了一眼姬白钦又道:“那你把软枕再放一个给我垫着。”

  姬白钦将萧千俞微微抬起一些多放了一个软枕,“可舒服些了?”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继续道:“本王还有事要去书房,等喂完你吃了药本王还是给你留门口的一盏灯。”

  萧千俞点头,点完头才想起今日虞山峤伤了,鹿闻刚刚又那副样子看着他,今夜怕是没有人守着他睡觉了。

  萧千俞骤然紧张了些许,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毅洋就瞅着今天来怎么办?

  萧千俞想到吃拉上了姬白钦的袖子,欲言又止,纠结了好片刻。

  姬白钦看着萧千俞这样子道:“有什么事想与本王说?”

  既然玉佩的事已经解决了,毅洋的事也不用瞒着,只是他还不能去姬白钦的院子,近卫之间消息传得快,今日鹿闻看见的不知道会不会与人说,要是他还在这节骨眼住去姬白钦的屋子,那不是上赶着给人添话题。

  “但说无妨。”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只是那时候我的玉佩给了茗阳不得已要瞒着你。”

  “你还瞒着本王事?小傻子,本王现在才发现你秘密挺多。本王还没问你是如何将玉佩给茗阳的?这玉佩一看着就不普通,茗阳没问来由?”

  “我……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本王不敢。”

  “我……我那时要给小九买礼物没有银子,就想先从茗阳那要几两银子,所以我就以你的名义卖给他了,那日穆妘妮来了,出处是你所以他并未怀疑。我发誓我有让鹿闻和虞山峤盯着玉佩,我还让小九也一起盯着了。”

  “几两银卖了?!你……”

  “我知道错了,你允我不生气的。”

  “本王……本王不生气。”

  “就是因着玉佩给了茗阳,所以我才不敢跟你一起睡,我也不敢回你的院子住,其实我很喜欢跟你住一起。”

  姬白钦刚生的气瞬间被这蜜糖浇灭了,“你……喜欢跟本王一起睡。”

  萧千俞点头,他跟姬白钦一起睡很有安全感。

  小傻子这是邀请他一起睡吗?

  萧千俞继续道:“可……可我回来的没几日就有人潜了进来,是……是毅洋。”

  姬白钦大惊:“他看见你了?”

  “看见了,不止那日,你出兵剿匪的时候他和陛下一起来的,他也看见我了,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何没有将我的事禀报给陛下,毅洋是陛下的护卫军也是陛下的耳目眼睛,所以我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他知道我,他一早就知道我跟我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可姬白钦,他上次潜入禁院与我说要躲着他千万别被他逮着了,要是再被他抓到他就要带我走。”

  “这么多天了,你为何现在才与本王说?要是……要是发生点儿什么你要本王怎么办?”

  “对不起,我……我有叫鹿闻和虞山峤每夜都守着我睡的。可是今日他们一个伤了一个又……我害怕,所以……你能不能忙完了回来陪我?”

  “直接回本王的院子。”

  姬白钦说着就打算抱人,萧千俞拦着道:“不能……姬白钦就三日,三日成婚了我就跟你回去。”

  “是因为鹿闻?”

  “你的近卫好不容易对我有些好感,我不想就此葬送了。就三日,好吗?”

  “好,好!本王不在的时候也换近卫入来看顾你。”

  虽然不是很乐意被人看着,但萧千俞还是点头应下。

  姬白钦沉眸,他本是打算看完边关来的折子,现下怕是不能熬得太晚,看了要紧的得赶紧回来。

  姬白钦寻思完朝着门口唤了一声,近卫应声,姬白钦道:“去催催,药怎么还没来?”

  近卫应下,随着便是跑下阶梯朝着拱门去。鹿闻出来的时候表情很是怪异,那时他就想问怎么了,现下正好寻到了机会。

  近卫三步并做两步走很快就到熬药的地方,他到时鹿闻坐在煎药房院子里的头凳子上,脸上的神情变来变去,好似惊恐得不能理解,又像是匪夷所思还带点儿愤怒。

  他踱步到鹿闻面前道:“怎么了?蹙着眉?”

  “你怎么来了?”

  “王爷催药呢,熬好了赶紧端过去。”

  鹿闻朝屋子里看了一眼道:“哪儿那么快,还得小半个时辰呢。”

  鹿闻说完又撑着下巴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嫌弃的,近卫凑近道:“到底咋了?你也不是第一天当近卫了,怎么还将碗打碎了?也不是机密,咱们兄弟还瞒着干什么?”

  “我要说我看见一只黄鼠狼学人说话了你信吗?”

  “大仙?”近卫摸了一下鹿闻的额头,“你没中毒液吧?咋还开始胡说了?院子里进黄大仙了?那得好好叫人看看,可不能因为幻觉耽误事。”

  鹿闻白了一眼人,道:“得,反正已经到了交接的时辰,你来了我就不送药了,你自个儿端回去。”

  鹿闻说完起身拍拍屁股就走,跑得跟脚底抹了油似的,一溜烟消失了。等到拐过墙角才回头看了一眼。

  这烦人精,还好没跟上来烦他。

  鹿闻松了一口气,可片刻后他又想起了萧千俞坐在姬白钦腿上的画面,一股子恶心直窜上胃。他捂上胸口眼睛鼻子都皱到一起了。

  王爷和小傻子怎么……怎么会……哎……

  鹿闻几乎要捶胸顿足了,脑袋也因为这是一阵儿一阵儿疼,片刻后他扶着额头往自己的院子去。

  虞山峤瞧见人愁眉苦脸的回来道:“怎么了?这是谁惹着你了?是因着要执勤酒没喝上还是肉没吃到?”

  “要是只是酒肉没吃到就好了。”

  “哟,你竟然还有除了酒肉以外别的烦心事了?稀奇稀奇,说来听听。”

  鹿闻一脸愁容的瞅着虞山峤,“这事儿,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我跟你说,之前我就觉着奇怪,就是……你也看见王爷牵小傻子的手吧?”

  虞山峤睁大了眼睛装糊涂,嗯嗯唧唧道:“没有吧?啥时候的事?”

  “怎么没有,你……你这个……那日从书房出来……王爷和小傻子是不是牵着手,还挨得特别近!”

  “你……你说那日,那日……好像是牵着,怎么你又看见他们牵手了?小傻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胆子小。”

  鹿闻一脸嫌弃的道:“他胆子小?他胆子可不小。他都敢……敢……”

  虞山峤盯着吞吞吐吐的鹿闻道:“你他娘的能不能一次把屁放完。你他娘的一点一点儿夹着放,我还跟着你一路闻。”

  鹿闻一把将手中刀丢想虞山峤,虞山峤接着刀鞘道:“咋的,说你两句还上兵器了?”

  “你给我挂上去。”

  “你自己没手啊,我还是挨了两脚,我伤着呢!”

  “你离得近。”

  “得得得,我给你挂,你他娘把屁一次放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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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六章 慎言

  虞山峤说着就将佩刀往墙上置刀架子上放,鹿闻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床榻道:“今日你伤了我不是端了药去送吗?你猜我瞧见了什么?”

  虞山峤手微顿,接着若无其事的躺回床榻顺带拉了枕头垫高,鹿闻这小子是不是察觉到王爷和小傻子的事了?

  虞山峤又瞄了一眼人道:“你瞧见了什么?”

  “我撞见小傻子窝在王爷怀里哭,那时我都没太在意,就认为小傻子受了伤王爷在安慰,可后来……”

  虞山峤顿时贼兮兮的盯着鹿闻,“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再次去送药,瞧见小傻子坐在王爷腿上,还说……还在说婚娶之事,你说……王爷和小傻子怎么能……怎么……”

  虞山峤假装抓了抓眉心,这小子当真知道了,他观察着鹿闻的脸色道:“你是说王爷和小傻子……”

  虞山峤将两手对放,大拇指弯曲对着勾了勾。

  鹿闻恨沉重的点了点头,虞山峤再次道:“你当真没瞧错?”

  “哪能瞧错,我当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药碗都给摔碎了,我甚至怀疑自己做梦呢,还特意捡碎片划了个口子,你瞧!”鹿闻将手上的口子展示给虞山峤看,“痛的,没做梦。”

  “所以……你……是说王爷在说要娶小傻子?”

  “看那口型是那意思,这小傻子还当真是傻,还应承了,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龙阳之癖啊,他……他……男欢女爱他怎么……怎么……瞧上王爷了。咱王爷哪里女气了?”

  鹿闻这思考问题的方式当真是别具一格,他怎么不把人反过来看一下?小傻子可像媳妇儿多一些?

  “这事你可有跟别人提起?”

  “我哪敢说,那时就我一人瞧见了,要是让王爷知道我嘴能碎,他能把我碎了。”

  虞山峤憋笑,鹿闻撇过目光就看见那笑意:“你笑什么,你怎么不惊讶?你……你他娘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他娘合着小傻子一起瞒着我?!”

  虞山峤听见这话顿时堵得心窝子疼,不过鹿闻一直是个汉子,也难怪他被这龙阳之癖吓得脸色都有些惨白了。

  “也不算瞒着你,我只是跟你一样瞧见王爷一直拉着他处处维护,偶尔还会抱着,我也没跟小傻子合伙,只是自己猜得七七八八。”

  “所以,我感觉得没错?王爷和小傻子真的……真的有龙阳之癖?”

  “你这是吓到了?”

  鹿闻正了颜色往旁边缩了缩,“吓什么吓,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只是……只是这太……太意外,一时间接受不了。”

  “鹿闻,这世道也有人娶男妻的,我们虽然不能认同,也不必去责怪。既是主子的事我们不便多言,遵命就好。”

  “可……可王爷于丞相府阁楼发生的事弄得大理寺的插手办案,王爷是要娶姚七娘的,他娶了女子如何再娶男子?我就是觉着王爷这么骗小傻子不太好。”

  虞山峤听到此也蹙眉了,是啊,要是不发生阁楼的事,小傻子和王爷应当能成,可王爷要娶了女子便不能再娶男妻,姚七娘还是成国公遗孤,王爷领兵,将士看的就是对遗孤的态度,这下如何是好?

  鹿闻寻思片刻又道:“我今日想这事想得我脑子都突突疼,这么长日子你我也是看着小傻子的,他可没有他哥哥的坏心思,你说王爷不会记恨他哥哥耍着小傻子玩儿吧?”

  “你……你在担心小傻子?”

  鹿闻叹了口气又道:“我就说王爷这么些年不寻王妃,原来……他喜欢男子!哎哟,我心窝子疼,还好你我都入不了王爷的眼,不然……哎哟……”

  虞山峤愣住了,鹿闻会不会被吓到了胡思乱想想多了?

  “我瞧着这事儿小傻子当是不会,定是王爷强迫的。你有没有发现左将军也粘着王爷?你说他不会是因为王爷生妒才针对小傻子吧?王爷……王爷不会把军营当成他王府后宅了吧?我的天,我不敢想象。”

  “鹿闻!慎言!”

  鹿闻顿时捂住嘴左右瞧了瞧道:“我……我……”

  鹿闻说着打了自己一耳光,“我这心啊……嘀咕好些时辰了,你快开导开导我。”

  虞山峤瞅着鹿闻那一脸快拉我一把不然我就要掉下去的表情,沉了一口气道:“要我说,王爷要喜欢也喜欢右将军啊,右将军比左将军看着好看。”

  “你可闭嘴吧,右将军那脾气是瞧着和善,要是惹到了你再瞧瞧,那就是刀子上见真章。”

  “左将军脾气也不好啊。”

  “可左将军自小就跟着王爷,什么都是言听计从的,要是……”,鹿闻说着又朝门口窗户瞧了一眼才继续,“要是王爷要,他敢不给?”

  虞山峤盯着鹿闻,盯着盯着从隐忍到笑出声,“我就顺了你的嘴,你还叫上真了!跟了王爷这么久,你可看见他有对谁像对小傻子那样?”

  “那……那倒是没有。”

  “这不就得了,别他娘自己吓自己。私下编排王爷,这没一顿好酒可过不去。”

  “嘿……你……你倒是会趁火打劫。”

  虞山峤笑着笑着慢慢蹙了眉:“不过……你说的一点儿倒是在理,王爷要是娶了姚七娘,小傻子怎么办?”

  

  虞山峤叹气,鹿闻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我今日震惊之后想的也是这个,若我们还是入在苍郁城一样恨他哥哥也就不会烦心了。”

  鹿闻说着躺上床榻,接着又唉声叹气了一番,过了一会儿虞山峤道:“不如你牺牲一下色相,哄哄小傻子。”

  “你脑子没发烧吧?我可不喜欢男人。”

  虞山峤道:“那就没法子了,我就免为其难安慰他一下吧。”

  鹿闻瞳孔骤缩,盯着虞山峤顿时往边上爬,腿没倚稳还差点儿摔下去。

  虞山峤带着笑意看着鹿闻:“瞧瞧,这眼神儿,跟你开玩笑呢,我的意思就是跟安慰你一样多关心关心他。”

  “你他娘可别吓我,你不会也……”

  “瞎往哪儿瞧?我他娘跟你一样。”

  “这可不兴吓人啊。”

  “过来扶我一把。”

  鹿闻又往后缩了些许,虞山峤道:“我他娘胸口痛,过来!”

  鹿闻迟疑了片刻才挪过去,虞山峤抓着人手臂慢慢撑起来一些,随及伸手在鹿闻脸上拍了拍,“真乖!”

  鹿闻掀开虞山峤的手道:“滚犊子,别打你爹脸。”

  虞山峤笑着,当笑容淡下去,他又蹙了眉:要是王爷真的是戏耍小傻子,小傻子受了刺激会不会又疯了,若是那样,或许疯掉对他也好。可要是小傻子没疯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无名无分跟着王爷?姚七娘出于风尘也不知道会不会算计小傻子,看来得时刻防备着些了。

  “鹿闻。”

  鹿闻刚刚躺下应了一声,虞山峤偏头看向人道:“要是王爷娶不了小傻子,与我一起提防着姚七娘。”

  “你担心她于后宅生妒陷害小傻子?”

  “防人之心不可无。”

  鹿闻抬眸看向屋顶,过了一会儿应了一声,又过了一会儿他肚子叫了一声,道:“什么时辰了?”

  “你现在估计还能赶得上一点儿剩菜剩酒。”

  鹿闻一跃而起朝着屋外走,虞山峤偏头道:“我也没吃上呢。”

  “一坛子酒一只鸡,稍后给你带回来。”

  虞山峤侧眸看向兵器架子道:“你的佩刀。”

  “过了时辰不当值不带了,正好你手还能动弹,给你爹好好擦擦,擦不亮堂可没得吃。”

  鹿闻说着开门出了屋子,虞山峤看着门关上冷笑了一声,随及慢慢爬起来去刀架子上将自己的佩刀和鹿闻的一并取下,拿了鹿皮、棉布和拭刀油放置在床榻旁的柜子上,躺下之后便取了鹿皮开始擦拭佩刀,随后又小心的涂了拭刀油,过了片刻又拿棉布来回用力擦拭,慢慢的那刀好似光洁亮丽了不少。

  虞山峤擦着擦着眸子微凛,他原先也是觉着王爷会戏耍小傻子,今日却听到鹿闻说王爷要娶小傻子。这一点让他确认他们家王爷对小傻子那份细心备至呵护的态度不是装出来的了。

  要是姚七娘入府之后规规矩矩侍奉王爷,他也能相安无事,但若姚七娘想要伤害小傻子,那他就瞅准了七出之条寻了错处留下证据让王爷定夺。再者,他助力除了姚七娘,是不是也正合王爷心意?

  他于此处纠结是不知道喜欢了男子还会不会喜欢女子,姚七娘色艺双绝,王爷抵不抵得住诱惑?

  虞山峤将擦拭好的刀挪至眼前,那刀刃印出他的眸子。

  剑眉下的丹凤眼狠厉无比,像围群的豺狼走上制高点看着猎物,冰冷中透出蔑视,尖锐中带着不屑。

  片刻后虞山峤将刀收入刀鞘放回架子,又开始擦拭另一把。

  鹿闻沿着主路走到院子时容飞迈着醉态的步子一把倒在他怀中,“容校尉?”

  容飞撑起些身子盯着人看,看了半晌笑着道:“鹿闻!”随及朝着身后一桌的近卫道,“鹿闻!”

  “容校尉你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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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本王该戒奶了

  “我没醉,你来晚了自罚三杯!”

  鹿闻将人扶回位子坐下,随意拿了个酒杯倒了酒一饮而尽,接连三杯喝完才道:“三杯自罚,校尉可还满意。”

  容飞笑着道:“这小子,耿直!我喜欢!”

  鹿闻背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立马松了扶着容飞的手,对于男人说喜欢这个词,他都有些应激了。

  众人笑开,有人拉了凳子给鹿闻顺道唤了人坐下。

  鹿闻瞄了一眼席间,玺洲在给姬白珉挡酒,姬白珉脸颊微微泛红但精神头和意识还不错,他转回头落座与近卫喝上了。

  这晚宴延续至亥时一刻,姬白珉将穆阳扶上马车,送走官苍明。

  容飞醉兮兮的倚着王府石狮子看着马车行远挪到姬白珉身侧,抱着姬白珉道:“小王爷好酒量。”

  玺洲伸手扶人,容飞摆开手道:“我自个儿能行。”

  姬白珉在人背上拍了拍道:“可还能骑马?”

  容飞松开手站好道:“不碍事。”

  说完转而往后打了个迂回,官知言立即将人扶住,容飞又甩开官知言道“本校尉没事。小王爷,那我先告辞了。”

  姬白珉应着,容飞带着醉意上马,官知言生怕人掉下来赶紧牵上缰绳,容飞落定拽了缰绳甩鞭就冲了出去,官知言和其他城防卫的人看得心一惊,立马告辞上马跟了上去。

  姬白珉站在原地看着人走远笑着摇了摇头。玺洲从远处收回目光道:“主子饮了酒不宜泡汤池,属下去给你打些热水擦擦。”

  姬白珉应着转身往内走,两人入了王府侍卫便将大门关上。

  两主仆一前一后的走,过了一会儿姬白珉道:“三日后皇兄大婚,皇兄大婚之后本王要去守备军,你随本王一起走,你去守备军替本王报信,就说本王要回封地一趟,折回来再去军中,若是本王六日后还没回到守备军,就让他带着守备军往西郊窜流寇和山匪的地方走。”

  玺洲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主子这……怕是会危险,要不跟王爷说一声。”

  姬白珉回首看了一眼玺洲:“皇兄不会让本王回去,可本王必须得去。本王不想一直要皇兄看顾,此事不许与皇兄说否则你就不用跟着本王了。”

  玺洲低下头,片刻后应了一声。

  姬白珉又道:“玺洲,你是否能如你父亲守护皇兄那样守护本王?此去凶险,本王可是将后背交给了你。”

  “属下定不辱使命。”

  “记住了,别告诉皇兄。”

  “属下记住了。”

  两主仆继续走,走到姬白钦书房不远处时,姬白珉往姬白钦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道:“皇兄书房的灯还亮着。”

  “主子可要过去?”

  姬白珉摇头:“不去了,本王也该戒奶了。”

  玺洲从书房处收回目光落在姬白珉身上,瘦小的身子背后拖出了一副高大的身影。

  姬白珉盯着书房沉默,玺洲盯着影子愣神,好像从影子中他瞧见了姬白珉的将来,也看见了将来的自己。

  片刻停留姬白珉便转身往自己的寝殿去。

  白衍握着佩刀在姬白珉驻足的地方朝着姬白珉瞧了一眼,心道:王爷的书房灯亮着小王爷怎么不去了?难道是喝醉了怕王爷数落?呵——

  白衍带着笑意朝书房去,推门入来时姬白钦正盯着折子看。

  “王爷您唤属下?”

  姬白钦抬眼道:“本王让你做的婚服怎么样了?”

  白衍脸上僵了一下道:“好了,明日就可取回来。”

  姬白钦应着又道:“魏央的事办得怎么样?”

  “人已经在去皇陵的路上了,疏通了宫里当值的关系,恰巧有熟人想将自己的人调回都城便得了这么一个空子。”

  姬白钦又应了一声将折子放下提笔落纸写奏折,白衍自觉的低下头不往桌上瞧。

  姬白钦写完奏折道:“城防卫疏通河渠的事本王已经交代下去了,这些日子你让近卫也盯着些,城防卫里人多也眼杂,本王不想在民生的事情上出纰漏。”

  白衍应着,姬白钦又道:“今日小傻子与本王说,让本王明日给陛下递出一道折子,说边关粮草的事,去年边关连遭风雪收成不好,能购买的粮草不多,本王这次要的数也不多也不问他要银子,这事儿只是知会他,到时你让丹平带着近卫去临城收买一些运回都城备着。”

  白衍看了一眼姬白钦应着,这是与他说萧悦阳在帮王爷出主意?

  过了一会儿白衍问道:“王爷不送去边关?”

  “边关的粮草有驻军供给,这批粮食是给流民备着的。陛下让城防卫疏通河渠可没说不让人捣乱,小傻子说有备无患,若是用不上到时再送去边关。记住了,这批粮食对任何人都说是去边关的。”

  白衍应下,姬白钦抬眸道:“你可还有事?”

  白衍伏低了道:“茗阳的姑母已经出了都城,属下派人跟着了,等人落脚了会回来禀报。还有……”

  “还有什么?”

  “小王爷好像也派人跟了茗阳的姑母。派的是要新遴选近卫的人。”

  姬白钦盯着白衍看了片刻道:“小九这是有秘密不想本王知道了。那你顺道连那人一起盯着,只要小九不是想杀人灭口不用理会。”

  白衍应下,姬白钦合了折起起身道:“可还有其他事?”

  白衍犹豫了一下道:“主子,您当真要娶萧悦阳?”

  白衍唤他主子没唤王爷,姬白钦目光落在白衍身上道:“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你这样想,本王权势滔天若无后嗣,是不是也没有威胁?”

  “可王爷这……”

  “白衍啊,你自幼跟随母亲也看着本王长大,在本王心里你是本王的长辈,本王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和祝福。小傻子这次帮茗阳摆脱了姑母还寻来了母亲,你从茗阳那里回来难道没有对他有所改观?”

  白衍愣住,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好像看着茗阳被很好的照顾和疼爱他也欣慰,毕竟丹平和茗阳两个孩子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王爷……王爷当真喜欢那傻子?”

  “喜欢。”

  白衍双肩微沉,双臂好似没了力道,过了片刻道:“那傻子说陷害茗阳是王爷授意?”

  “不是,他应当是觉得不能太多人知晓,也或许怕你知晓告知本王,那玉佩是本王送的,他怕本王生气。这事他已经跟本王解释过了,起初就是想用玉佩让本王大怒。”

  白衍叹了口气道:“既然王爷心意已决,属下听王爷吩咐。”

  姬白钦心中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有了笑意,他拍了拍白衍的肩道:“本王大喜,可别哭丧着脸。”

  白衍抬眸笑了一下,姬白钦偏开头,心道:还是别笑了吧,笑得像刚挨了揍还得朝他卖笑。

  姬白钦又在白衍肩上拍了拍道:“晚了,回吧。”

  姬白钦说着就往书房外走,白衍快前几步去开门,随后一路跟送至岔路口直到姬白钦屏退人。

  树影摇曳,姬白钦提着的宫灯吊穗也跟着摆动,他喜欢金戈铁马下的宁静更享受此刻的宁静。

  那宫灯散出的光亮往远处延伸,一直延伸到禁院落在近卫手中。

  姬白钦放轻了脚步上阶梯推门,近卫行礼姬白钦直接制止招手让人出去。

  近卫走后他入了屋子关上门悄悄的挪到屏风后,此刻萧千俞抱着书安静的躺着,修长的身子虽不壮却好像将整张床占满了。

  姬白钦缓缓靠近将萧千俞拿着的书收起,萧千俞还伸手抓了一把,这一下刚好抓着姬白钦的手臂,嘴唇动了动但没声儿。

  姬白钦盯着心道这是在说,夫子我没捣乱?

  姬白钦抿唇笑,顺势将书放置在地上。

  “你就捣乱了,罚站。”

  萧千俞微微撇了撇嘴,好似委屈。

  姬白钦笑意更深,小傻子这梦呓还能接话,他又小声的哄道:“再罚你吃一个鸡腿。”

  萧千俞舔了舔唇,片刻后好像有口水流出来。

  姬白钦见状赶紧在萧千俞身上寻锦帕,刚抓着要给人擦,萧千俞一个拳就甩了过来,“我的。”

  姬白钦抬手包住那拳头轻缓的放下道:“本王只是用一下,不拿。”

  “本王?嘻嘻……姬白钦……”

  萧千俞带着笑意攥着锦帕死死抱着,片刻后喃呢道:“姬白钦送的。”

  姬白钦眼神温柔得似水,“这么宝贝本王送的东西?”

  “有字……姬白钦的字……不能给人……”

  姬白钦眸子盯着那锦帕上的落款,笑意已经散发出不值钱的味道。

  姬白钦只好捏了衣袖给萧千俞擦拭,片刻后伏低在人唇上吻了一下。

  “姬白钦……有虫子咬我……”

  “咬你哪儿?”

  萧千俞微微抬了抬手指也不知道指的哪儿。

  姬白钦笑着起身,将靴子脱了轻手轻脚的上床,然后将萧千俞的头稳住挪开枕头放在自己手臂上,就那样将人揽进怀中。

  “小傻子,你为何喜欢唤本王的名字?”

  萧千俞张了张嘴,因为动作幅度太小姬白钦没释出意思,他又道:“本王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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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八章 梦呓

  萧千俞竟然还真的再说了一次:“因为你说,喜欢听别人叫你名字……”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微微蹙眉,他什么时候跟小傻子说过这话?他怎么不记得了?

  过了一会儿萧千俞微微蜷起身子好似痛苦,捏紧了姬白钦的手道:“疼……疼……不要……不要……”

  姬白钦的神情骤然紧张,小傻子做噩梦了?

  梦境中他衣衫不整被人按在床榻,努力的想要逃可逃不过身后人的力道。恐惧从梦境延续到现实,引了冷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额头。

  “陛下……陛下轻一点儿……我疼……”

  姬白羽抓着他的头发往后扯,还不忘身下动作:“疼?呵——你竟然还知道疼?朕还以为你没有心呢!”

  他抓紧被子,在隐忍中都痛得叫出声。可他越是痛得难受,姬白羽就进攻得越疯狂。

  睡梦中的萧千俞张了张嘴蹙眉道出一个疼的口型。

  姬白钦道:“哪里疼?小傻子你哪里疼?可是喉咙?”

  萧千俞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紧蹙的眉也松了些许。

  这是做梦梦境中疼?

  梦境中这样的折磨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再次睁眼被阳光刺到眯眼,他伸手遮挡便感觉到身下剧痛未散。

  他昏了吗?对,他晕过去了。

  明晃晃的床帐旁刻着雕龙,熟悉的场景让他立马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他在惊恐中挣扎着想爬起来,刚刚撑起一些就有一人坐上他的腰身,那人伸手将他往下按还慢悠悠的道:“醒了就想跑?朕这儿你就这么片刻待不得?”

  一阵心慌传至全身,好像意识到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没有陛下,我只是想……想转个身。”

  “只是想转个身?”

  背后传来一声清冷的嗤笑,这个声音让他胆寒,惧怕让他甚至都忘记了呼吸,片刻后因为缺氧狠狠喘了几口气。

  他偏头看了一眼坐在他身上的人,颤颤巍巍道:“陛下我真的只是想转个身。”

  “朕不想听你解释。你们这些文人最善于辩解和伪装自己,告诉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还跟朕装糊涂,千俞啊,朕不想伤你,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说了,朕或许还可以原谅你,告诉朕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陛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来文人不仅善于辩解,还有一身傲骨。”

  “陛下……陛下你明示。”

  姬白羽抚着他背脊的手微顿,“还要朕明示,好,那朕给你明示,你是从何时开始背叛的朕,又是从何时开始暗中勾结的姬白钦?”

  他瞳孔一颤,无比震惊,勾结?背叛?

  “我没有,陛下我没有……”

  姬白羽轻轻抚上他的脸,眸子中有深恶痛绝的爱惜,也透出至极失望。片刻之后姬白羽将他的脸转了过去,还微微叹了一口气。

  这是要审问他?

  他慌了忙解释道:“陛下明察,我真的没有。”

  “你连狡辩都变得这么无力,千俞你的一句没有是不是就低得过朕亲眼看见的亲耳听到的?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

  “陛下,我真的没有,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陛下不是派人看着我了,我如何敢?”

  姬白羽的手滑至他的腰间,还顺带在腰上捏了一把,“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也不一定为真,你这是说朕耳目闭塞,就是一个废物?”

  “不是……不是……陛下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您明察。”

  “怎么查?朕自穿双耳,自挖双目?千俞……你知道朕最厌的就是阳奉阴违之人,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为何你也要踏上这条路,为什么你也要背叛朕?!姬白钦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没有……没有……陛下我没有……”

  “姬白钦有什么好?他到底有什么好?他……他……为什么硬是要跟朕比?为什么母后要拿他与朕比,朕哪里不如他?”

  姬白羽扯着头发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掌力顺道脖子掐得他缓不过气:“你说,朕哪里不如他?就连你也要跟他跑?你……不……不……你不能跑,你不能跑,朕不准你跑,你是朕的,你是朕的!”

  姬白羽咆哮的在他耳边嘶吼,他被这声音震得耳鸣,说不上话他只能用手掰姬白羽的手。挣扎中两人滚下床榻。

  就在他感觉自己要被掐死的一瞬间,姬白羽突然松了力度。

  他得了气息往一边爬,嘶哑着声音朝门口唤人,还没说出口又一把被姬白羽拉了过去扔上床榻。

  姬白羽的样子像是犯病了,他想跑,可他又被压在了姬白羽身下,还没来得及挣扎两下一股剧痛从肩胛传来。

  姬白羽竟然……竟然硬生生将他的手扯脱臼了。

  没了力道他无法再动弹,姬白羽又坐上他腰身,这次没再和他说话,转而在他肩胛刺针,一边刺还一边喃呢:你是朕的!

  那刺针上淬了颜料,痛得他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搅乱了一般。

  “陛下疼……陛下……饶了我……”

  “疼?你还知道疼?你要是敢跑,朕就让你这样活活疼死!”

  他满身冷汗,痛得牙齿都打颤,“陛下,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饶了我……疼……疼……啊……”

  姬白羽停下手中动作,眼神变成了心疼和爱怜。他刚刚以为有转机,姬白羽却道:“不怕……再坚持一会儿,朕刺得很快。”

  他哭着摇头,接着便是歇斯底里的惨叫,姬白羽刺着刺着却笑出声,“你是朕的,朕要在你身上刻上朕的名字。”

  他想逃,才靠着身子往边上偏移半分姬白羽就拿着那刺针在他身上划拉了一下,萧千俞顿时痛得眼中都染了血丝。

  “你竟然还想跑!你还想跑,朕废了你,废了你!”

  刺针在背脊绘出一道道血痕,血液凝在皮肤表层像是刚起的彼岸花。

  “救我……疼……不要……”

  “小傻子!哪里疼?小傻子醒醒!告诉本王哪里疼?”

  梦境忽转,画面成了姬白羽定着他脑袋看刑罚。

  两头尖的长铁棍像敲钉子一样敲进一人胫骨,除了鲜血淋漓还带着碎骨渣一并穿了出来。

  而比这画面更恐怖的似乎是姬白羽,姬白羽让侍卫将他拉近,他能清楚的看见断裂的纹路和残带的骨髓。

  姬白羽甚至将碎骨捡起递到他面前,阴冷的道:“你要是再赶跑,朕就废了你的双足,看见了吗?就像这样,一根钉一根钉的贯穿你的胫骨,再用铁链锁在朕的床榻!”

  萧千俞惊醒,慌乱中踹了姬白钦几脚仰身就想跑,还好姬白钦眼疾手快将人揽回来才避免了萧千俞跌落。

  姬白钦将挣扎的萧千俞抱紧,抚着头安抚。

  萧千俞从梦境中清醒终于冷静了下来,“姬白钦?”

  “在呢”,姬白钦温柔道:“做了很可怕的噩梦吗?本王在呢,不怕了,不怕了。”

  萧千俞一把抱紧姬白钦颤泣,“我方才好痛,好痛啊!”

  “哪里痛啊?来人!来人唤乔七过来!”

  “不要大夫……姬白钦我不要大夫”,萧千俞将手收紧,好似被针尖划拉的伤口在这副身子的背上隐隐作痛,“我痛……姬白钦你抱着我,抱紧我好不好?”

  “好,好。本王抱紧你。”

  “不要大夫。”

  姬白钦对着门口道:“不必叫了。”

  近卫应下,姬白钦低头看向怀中的人,萧千俞的眼神可怜得吓人,而且身子还在不自在的抖。

  为了避免萧千俞回忆,姬白钦硬是忍住了心中疑惑一个字没问,他就那样抱着萧千俞,直到萧千俞不再发抖不再颤泣才微微松了一些力道。

  他将萧千俞挪出来时萧千俞没动静儿,姬白钦心下一紧,差点伸手去触碰萧千俞的鼻息,就在他自我怀疑力道是不是太大的时候,萧千俞慢慢睁开了眼睛。

  姬白钦心疼的看着人道:“身子可有不适?”

  萧千俞摇了摇头,姬白钦继续道:“可是又梦见本王打你了?”

  萧千俞还是摇了摇头,姬白钦又道:“那是小九打你了?”

  萧千俞低眸,片刻后抬眸道:“我可是欠揍?”

  姬白钦一时语塞,方才小傻子醒了就踹了他几脚,而且之前也是梦见他打他,怎么能不快点撇清关系。

  “不是,本王怕你又梦见本王对你不好,就算是梦里,本王也不希望本王对你不好。”

  就算是梦里都不希望对他不好。这句话好似抚平了萧千俞梦境中的伤痛。

  “我……可有说梦话?”

  “说了。”

  萧千俞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不会将梦境中与姬白羽的对话说了出来吧?梦呓也能读唇语吗?

  姬白钦凝视着萧千俞,道:“想问本王你说了什么?”

  姬白钦这眼神不像是听到了。

  萧千俞点了点头。

  “你说疼,不要……哪里疼?可是喉咙?什么不要?可是有人强迫你做什么?”

  萧千俞寻思片刻,道:“我其实是梦见中毒的日子身上疼痛,不想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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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三日后

  有一滴泪伴随萧千俞的话从眼角滑落,姬白钦抬手用食指指背揽去。

  那毒药这么猛烈折腾他到这种程度吗?还说自己不记得了,这是怕说给他听他心疼吧?那么年幼,还是好些年……他是怎样度过来的?

  姬白钦这是什么神情?信了还是在怀疑?

  萧千俞低眸,再次梦见当日的情景他是恐惧的。这件事之后没多久都城就传疯了他陷害顾沐,姬白钦因着顾沐未及时送达兵符丢了半数苍郁封地的城池,所有的骂声也自那时起全都冲着他而来。

  朝廷和百姓的嘴像是洪水猛兽,他百口莫辩有苦难言,伯爵府在顷刻见沦为过街之鼠人人喊打。在他被堵在街巷快要奔溃的时候,姬白羽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护他。他那时还以为他们尚有情分,只是因着旁人添油加醋误会了,他还百般去讨好姬白羽想解除这误会,却没想到这始作俑者就是姬白羽自己。

  若非听到御书房的话,若非看见吊于城门的尸身,他又怎会明白姬白羽为何会说他背叛,又为何要护他……他的目的就是以护他之名将他囚在宫中闭塞外界消息,要他心甘情愿的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为他死。

  两个人这样静默了片刻,萧千俞不敢看姬白钦,要是姬白钦发现他说谎,会不会也不要他了?

  姬白钦率先道:“明日还是让乔七来给你把把脉,本王想确定你体内的余毒彻底除了。”

  这意思是信了?信了便好。萧千俞激动得赶紧抱紧姬白钦:“没有余毒,都除干净了,也不知道怎得就梦见了那些不好的时日。”

  姬白钦伸手在萧千俞眉头上扫了扫道:“定是本王回来晚了没有守护好你的梦境,你瞧着本王这长脸,下次入梦可不许梦见不好的。本王替你安眉心,把不好的都抵在外面。”

  “我只听闻画眉,何来安眉心一说?”

  姬白钦低头缓缓抵上萧千俞的额,“本王说的。眉心也是印堂,以后本王替你挡灾祸。眉心的印堂穴针灸可治疗头痛、失眠,以前父皇时常头痛,本王也是用这法子给他纾解。”

  萧千俞凝视着姬白钦,他或许应该一早就选姬白钦,一早就该说想追随他。那样他们可以一起去边关,一起看晨起日落,不会有李季之祸,也不会有白长青之死,藏于不会踏过湫水河,不会攻入苍郁城,数万百姓和漠北军也不会因此而死。

  萧千俞窝在姬白钦怀中,在姬白钦看不见的地方喃喃道:姬白钦,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萧千俞在姬白钦怀里蹭了蹭,随即抚上姬白钦的脸将身子拉长定在姬白钦唇上,又在姬白钦要回应前夕松开,道:“姬白钦,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包括我。”

  姬白钦愣了片刻笑着道:“大晚上的引诱本王怕是不太好。”

  萧千俞贴上去又吻了一下,姬白钦无耐的干咳了一声道:“本王……本王今日在书房喝了两碗药。”

  萧千俞愣住,须臾才明白姬白钦说的什么意思。萧千俞目光往下移却被姬白钦揽住下巴抬起来,“你还看,本王这都是为了你身子顾虑。”

  萧千俞抿唇憋笑,方才难受的泪在弯起的眼眸中滑落。

  “我会快些好起来的。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我什么都给你。”

  姬白钦担忧的神色渐消转而有了欢喜。

  什么都给他?除了所谓名分,小傻子的心也是他的了。

  姬白钦收紧手将萧千俞揽紧道:“本王知道了,也记住了。睡吧,有本王抱着定不会在做噩梦。”

  姬白钦说着在人额上眉眼都吻了一次。

  萧千俞将眼睛闭上,或许是姬白钦在身侧他真的安心,这一次没到一炷香时间便睡沉了。

  转眼便是大婚之日,因为虞山峤伤了,鹿闻又与萧悦阳生出隔阂,这几日姬白钦便让人不用伺候,省得小傻子情绪起伏耽误恢复。

  王府上下都知道姬白钦不重视这次婚宴,但毕竟是王府娶亲,必要的要做给外界看,同时也要以备不时之需。因此,王府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忙活了三日。

  果不其然,这日天还没亮就有人来。

  近卫问后才知官员得了姬白羽授意来观礼,说是朝臣下朝后都会来。近卫自然不敢怠慢将人引去前厅奉茶,随后去禀了白衍。

  白衍接到禀报时心下暗自庆幸,幸好做主了三日准备,不然这客来了还没席。

  白衍从床上翻身而起套了衣衫道:“有多少客到了?”

  “现下是丞相府送礼的管家,说是丞相要下了朝才来,还有中书令的也送来了,我瞧着后面还排着好些,没细问。”

  “这样……你叫白晓跟着你去做账,将送来的礼都写礼单上,再多寻几个人去帮手,我去回禀王爷。”

  近卫应下退了,白衍转身去禀报姬白钦,姬白钦本来挺开心的,但这早膳突然就不香了。

  姬白羽这是有多幸灾乐祸,竟然让全数朝臣都来看他笑话?

  姬白钦一把将汤勺丢了道:“本王今日不迎客。”

  “可王爷这……这朝臣也不好得罪……再说,朝臣的说辞也容易引发百姓舆论,人言可畏,王爷三思。”

  姬白钦抬眸,白衍瞬间伏低,王爷这脸色变得是真快。

  罢了,姬白羽想看笑话就让他看个够,他若是笑嘻嘻的去拜堂倒是让他起疑,毕竟他今日得听小傻子的演上一番。

  “叫小九去。”

  “小王爷?小王爷能行吗?”

  “上次他生辰不是也是他自己处理的。他若是顶不住,你再帮衬着些。”

  “这……”

  白衍瞧姬白钦这架势是笃定不会去了,罢了还是寻小王爷先顶着吧。

  白衍应着头皮应下转身去寻人,姬白钦拿起勺子继续喝粥。

  白衍去时姬白珉还在呼呼大睡,听到敲门时又将鞋子兵械都朝门口丢。

  白衍叹了口气又敲门道:“小王爷,王爷寻你有事。”

  姬白珉极不情愿的睁开眼,前一天还在与玺洲说终于能在去守备军军营前偷个懒,没想到比去城防卫还被叫起得早。

  姬白珉虽不情愿,但还是爬了起来,“皇兄寻我何事?”

  “小王爷忘了,今日王爷成亲,王爷不得空要小王爷先去招呼朝臣。”

  姬白珉脸都要皱成一团了,他耷拉了头抱着膝盖闭着眼佯眯了片刻吼道:“玺洲!玺洲起床了,给本王更衣!拿最贵的那套!”

  白衍听到耳房有声音传出,笑了笑道:“那属下先去忙别的事了,小王爷更衣洗漱之后就去前厅吧。”

  “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快滚。”

  白衍笑着走远。近卫院子中,虞山峤和鹿闻都也起了身,两人合计着带萧千俞去逛园子避开姬白钦与姚七娘拜堂。两人走到禁院换班时觉得有些不对,鹿闻转而问守门近卫道:“怎么今日禁院多了些侍女?”

  “白叔一早吩咐人来的,端着不少东西,红布盖着也不知道是些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抬步往院子里走,走到门口近卫忽然拦住了二人道:“王爷吩咐,今日你们两前往天和苑守护姚七娘。”

  两人又对视一眼,虞山峤道:“小傻子呢?”

  “王爷吩咐今日萧悦阳关禁闭,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两人脸色微变,虞山峤又道:“可否与你换班,小傻子认人要是哭闹不好哄。”

  “山峤,王爷吩咐我不得违令,你们还是快去天和苑吧。”

  虞山峤和鹿闻只得应下,转身往天和苑去。

  去往天和苑的路一路都是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入了天和苑满院子都是红色宫灯,窗户上也贴满了红色双喜。

  王爷虽不重视,但要是成了王爷的女人到底是主子,虞山峤和鹿闻转瞬恭敬了些,两人绕过围廊朝着屋子去,白衍看见人来了唤道:“过来,这边!”

  两人应声朝着白衍跑去,等两人走近白衍道:“守在此处门不要关上,要确保你们能瞧见人,这事儿可不能出纰漏,记住了?”

  两人应下站到位置上朝屋内瞧了一眼,此刻屋内坐着一人身着红色嫁衣盖着盖头。

  两人看罢对视一眼,眼中意味不言而喻。

  也在此刻,禁院的近卫全数带上了白色头巾,将白绫葬花和白灯笼悬挂在房梁上,片刻之后有人抬着一口棺椁入了禁院放在主屋中央。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姬白钦一袭白衣出现在禁院,他看着满屋子白绫心上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禁院是他给萧千俞准备的,可他却不想是萧千俞的埋骨地。

  侍女瞧见姬白钦入屋朝着人行礼,姬白钦招手让人退下。

  侍女近卫应着挪到屋外等着,姬白钦立在旁边伸手扶上棺椁静静的看着。

  棺椁里装着的是他用荷包装着的萧千俞的骨灰。他本是想用心上人亡故来掩人耳目也给萧千俞该有的体面,可他好像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里。

  若是把他一个人放在这里,说不定他也会忘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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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章 三心二意

  姬白钦在棺椁前足足站了快半个时辰,最后做了一个决定,留一灌白瓷灰香灰代替他所谓的心上人,他要带着萧千俞的骨灰一并娶亲,这样他是不是也娶了萧千俞?

  姬白钦咽了咽喉,缓慢推开棺椁,将带来的白瓷灰放入其中,继而将萧千俞的骨灰取了出来。

  “今日应该给你也做一套荷包嫁衣的,可惜赶不及了,你就勉为其难盖着红盖头藏在本王怀中吧。”

  姬白钦说着扯了一方红绸包在荷包外放置在心口的位置。

  “本王这算不算三心二意?”姬白钦苦笑一下像护着宝贝一样在心口轻轻拍了拍又道,“你就当本王花心吧,不过本王发誓一定会照顾好悦阳,一定会将他放在心尖上宠着,你安息吧。”

  姬白钦转身出屋子看向侍女和近卫道:“本王吩咐的事记住了。”

  侍女福身,近卫抱拳齐声道:“记住了。”

  姬白钦回眸看了眼棺椁便朝着院外走,近卫挪了火盆置于棺椁前,侍女伏跪两侧开始燃香蜡,霎时间,禁院便成了一座灵堂。

  灵堂冷清,而相比灵堂,摄政王府门庭若市好不热闹,反差的映衬竟有了些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鲜明的对比。

  白衍从天和苑出来的时候瞧见姬白珉迎来送往游刃有余,姬白珉不像他们家王爷那么震慑人,旁人念着皇族敬着,也因着姬白珉年纪尚小也逗乐,气氛比他想象的好太多了。瞬间他觉得还真找对了人。

  过了十六岁生辰,他们家小王爷好像长大了,颇有几分王爷的气度。

  白衍心中欢喜满眼笑意,转而朝着近卫院落去。

  在白衍走后,有一人身着红袍官服入来,瞧见姬白珉近身行礼道:“小王爷吉祥。”

  姬白珉定睛盯着人看了半晌,不确定的道:“你是……齐侍郎?”

  齐耀笑嘻嘻道:“小王爷您这记性当真是好,下官就去过城防卫发过一次银子,您就认得下官了。”

  姬白钦朝他身后看了一眼道:“下朝了?”

  “可不,一下朝下官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姬白珉瞄了一眼旁人,将齐耀拉近了些道:“本王问你一件事,你可不许忽悠本王。”

  “小王爷这说的什么话,王爷尽管问,下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姬白珉又瞄了旁人,却定没人注意他才道:“本王十六岁了,父皇曾允诺本王的封地是否还要陛下应允?”

  “这……小王爷想享有封地的权利?”

  姬白珉咳嗽了一下小声道:“你也知本王皇兄与陛下不对付,本王怕他在本王封地上海动些手脚。”

  齐耀盯着姬白珉笑着道:“小王爷多虑了,既然是先皇诏书,小王爷拿着封地官文便可到户部执掌官印,有了官印就是得了封地。无需再过陛下的手,不过这份官文官印执掌文书会在小王爷领取官印之后上呈给陛下。”

  姬白珉眸子微眯,片刻后道:“本王听闻你夫人最近又犯病了,可好些了?”

  齐耀眸子一愣,这王府的消息也太厉害了,他后宅的事竟然也知道?

  “多谢王爷关心,好多了。”

  “这癔症不好治,本王得空寻官苍明让他给你夫人瞧瞧。”

  “这……这……下官谢过王爷,只是这……”

  齐耀一脸为难,本以为姬白珉年纪轻不会有什么官场的心思,怎的一来他就接了个招?

  “怎么?你这表情是怕陛下还是怕本王?”

  “小王爷,下官也不跟您卖关子,您想问的下官都是如实的说,可您这意思,下官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就是怕陛下了?本王也不为难你,你该做的事一件也不用落下,本王只不过让你将文书晚递上去几日,如何?”

  “这……”

  “陛下日理万机那么多折子,你这一份晚几日也无妨,更何况本王十六掌权他也应当知晓。”

  “小王爷,您这是叫下官为难。”

  “为难呐?玺洲,送客!”

  玺洲上前引人道:“齐侍郎,这边请!”

  “哎——”

  齐耀看了一眼身后绕过玺洲拦着姬白珉道:“小王爷,我的好王爷,哎!您……好了下官依您,您要晚几日?”

  姬白珉笑着道:“六日。至于这六日怎么晚,本王听您的。”

  齐耀叹了一口气,果然身在帝王家的,每一个是省油的灯。

  “小王爷若是不想人瞧见,稳妥起见,宫门快落锁的时辰趁着禁军换班出入。”

  姬白珉笑脸相迎,道:“那本王先谢过齐侍郎了。”

  “王爷客气,那……官太医……何时能为内人看诊?”

  “这个容易,这不是还有些时辰吗?你带着你夫人一同入府,本王给你安排。”

  齐耀行礼道:“那谢过王爷了。”

  “还愣着,快去。”

  齐耀应着,立马转身回府。

  玺洲侧目看向姬白珉道:“主子要他瞒着六日可是因为六日要回封地?”

  姬白珉正了颜色道:“本王不想皇兄担心,七哥不知道这事儿也省得本王猜忌。”

  玺洲点了点头,又道:“主子要不要歇会儿,您都站了好些时辰了。”

  姬白珉点头转身朝王府内走,边走边道:“皇兄给本王的册子本王看过了,都是些与本王年纪相当的,其中白家子就有半成,余下的都是忠烈之士的后代,皇兄这么安排用意恨明显。玺洲你不再只是本王的跟班,你得像你父亲一样,带领着他们成为本王最锋利的刀和盾。”

  姬白珉侧头看向玺洲,玺洲顿时觉得肩上被赋予了千斤重担。

  “属下,定竭力而为。”

  “去到了守备军一定要比守备军更加勤奋,在军营训练些日子就要随本王去苍郁城。本王也会像皇兄挑选近卫一样,若是过不了本王设的考验就只有死路一条。而本王的考验比皇兄的近卫翻越城防卫更难,本王要你们翻越燕山阙。”

  玺洲心里咯噔一下,瞪大了眼睛看向姬白珉,“主子这……”

  姬白珉盯着玺洲看了片刻忽而笑道:“白策瑜可有消息传回来?”

  “还没有。”

  姬白珉叹了口气,“小傻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都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人了,还担心她死活干什么。”

  玺洲没接话,姬白珉沉了一口气又道:“丹平的轿撵什么到?”

  “应该快了,吉时还差两刻钟。”

  姬白珉停住脚步,玺洲也跟着停下,“主子怎么了?”

  “不必回去了,两刻钟本王走回去又得走回来。你去寻几个人在门口等着,若是齐耀带着夫人来了,将他的夫人安置在客房寻人看顾,等官苍明来了寻个空子让人去瞧上一眼。”

  “主子这官太医一向性子古怪,这不是给王爷瞧病他能去吗?”

  姬白珉笑道:“他要是不去你就跟他说,本王胆小,过几日将他儿子官知言调到本王身边,一起往守备军去,他定舍不得。”

  玺洲愣了一下才应下,继而跟着姬白珉笑开,他的确没感觉错,他们家主子当着藏着虎狼的气息。

  “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玺洲行礼转身跑开,姬白珉转而朝着前厅去,到了前厅寻了位置坐下便开始新一轮的寒暄。

  天和苑内虞山峤时不时的往屋内瞧上一眼,直到媒婆入来道:“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赶紧将新娘子牵着往外走啊,这新郎官都到门口了。”

  侍女鱼贯而入,将红绸落于新娘手中道:“姑娘,起身走了。”

  鹿闻盯着屋内瞧,盖着红盖头的女子点了点头起身,鹿闻顿时看了虞山峤一眼,“这姚七娘长个头了啊?”

  虞山峤鄙夷的看了一眼鹿闻道:“傻吗你?那凤冠不算高度?”

  鹿闻恍然大悟,“嚯——这凤冠……一定得不少银子。没想到这这姚七娘还挺有钱的。”

  鹿闻说着看着人从面前经过走出了段距离才和虞山峤跟上,继而靠近虞山峤小声道:“你说……王爷娶了她会不会也不算亏着,她这还没算上成国公府的嫁妆吧?”

  “我怎么知道,怎么着?你娶媳妇儿就看你媳妇儿有多少嫁妆?”

  鹿闻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说,她就算不得王爷爱护,在这宅院里也不会过得太差。”

  虞山峤抱着佩刀琢磨,不会过得太差,也就是能打点侍女,这内院的好说外院的就不知道如何了,看来以后得多注意些小傻子,免得被人算计了。

  虞山峤想着想着目光落在那一袭红衣的女子身上,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鹿闻盯着红色绣花鞋靠了靠虞山峤道:“你看——”

  鹿闻朝着虞山峤使眼色,虞山峤顺着鹿闻的示意看过去,没发现什么异常,他又转回头看向鹿闻,鹿闻啧了一声道:“姚七娘的脚。”

  虞山峤盯着脚看了半晌道:“脚怎么了?”

  鹿闻又啧了一声道:“你不觉得姚七娘的脚大了些吗?你说她们舞姬的脚是不是都这样?这么大起舞时才能站得稳?这小脚惹人爱怜,这大脚王爷恐怕不会喜欢。你还别说都快赶上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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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一章 废物

  虞山峤正色侧头看了鹿闻一眼,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快步上前想追上所谓的“姚七娘”。

  “哎——哎你走那么快干什么?哎——别靠女眷太近!哎——你怎么还不听呢,你等等我。”

  鹿闻紧随其后也跟了上去,虞山峤走近,因着侍女的媒婆在两侧他不好近身,媒婆侧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着道:“将军这是好奇新娘子还是也想娶亲?我手里倒是还有好些家的姑娘,得空了看看?”

  虞山峤咧嘴笑道:“我不说亲,好奇新娘子。”

  媒婆脸一垮,道:“这可不兴瞧,不吉利,新娘子掀了盖头第一眼最好是瞧见自家相公。”

  说着还伸出手将虞山峤和鹿闻哥远了些。

  萧千俞低头抿笑,媒婆将人往院子外引上了一座花轿。

  虞山峤跟出院子才发现有好几个花轿,他快前几步道:“这……不是王爷娶亲?怎么这么多花轿?”

  鹿闻也是一脸懵,“这……这不是出府?是要去哪儿?”

  虞山峤说着跟上了方才萧千俞上的花轿,顺带抓了一个侍女问:“这是要往何处去?”

  “虞侍卫不知道?”

  “我……这几日王爷让养伤,今日刚当值。”

  隔壁的近卫道:“可能忘记跟你两说了,这花轿要从府外抬入来,所以要先出去。”

  鹿闻道:“那怎么三台花轿?”

  “你们忘了?丹平将军今日也娶亲,还有一个是燕儿出嫁,小王爷过几日就要去守备军了,王爷特意允了今日一道出行,说是别浪费了这红绸和灯笼也免得府里老是忙活,算是三喜临门。”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松了一口气,虞山峤道:“原来是这样。燕儿也是今日出嫁?都没听她说。”

  “前些日子到近卫营说的,可能那时你们不在,以后她也算是白家人。因着白叔的关系,王爷把近卫营旁边的院子给他们小夫妻做了新房,以后就负责往王爷书房添茶递水。”

  虞山峤听罢后点头,近卫又道:“咱们各自负责好各自的人,可别弄错了。”

  片刻后轿撵被抬起,总共三部八抬大轿,依次从院子往府外走。

  王府前门热闹,后门也热闹,若非近卫护卫两侧怕是早就水泄不通了。

  轿撵一出就有人道:“出来了出来了。”

  “八抬大轿啊,你看这轿子华丽得……好气派!”

  “到底是皇家娶亲,怎么可能不气派。”

  “听闻轿撵从后门出绕过天水街和伯犊道再分开往各自府上去,这轿撵都差不多,不知道哪个是姚七娘?”

  “那姚七娘也不知道是修了几世的福气,竟然能入王府为妃。”

  “就是,一个舞姬竟然能入王府。”

  “我听说那舞姬勾引了王爷。”

  “不是吧?”

  “你们没看大理寺的公文吗?告示都出了那舞姬竟然是成国公的嫡女。”

  人群中有人吃惊,有人鄙夷,还有人一脸好奇。

  有人道:“我听闻王爷不喜她,这嫁过去也没什么好日子,你们不记得王爷本有个心上人住在禁院的事了吗?”

  “哎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摄政王好像是有个宝贝得不得了的小情人。”

  “哎哟,你说着王爷转头娶了别人,这心上人得是什么心情。”

  人群还在议论,轿撵却渐行渐远。

  在人群的远处有不少布衣打扮的人,虽为布衣打扮却浑身散发着杀气,等到轿撵转道的时候,有马匹惊厥直冲轿撵。也是在这时有人穿着送嫁服潜入队伍。

  在众人注意力都在马匹的时候,一群这群人直冲轿撵提了人扛上肩就跑,侍女反应过来大喊抢亲。这一惊呼吓得仆人侍女顿时乱做一团,近卫前冲刺客袭来,围观百姓见人出刀吓得四散奔跑,近卫想救人却因这慌乱被人往一旁冲挤。

  虞山峤和鹿闻眼看着人被扛着跑远,就在感觉要无力回天的时候丹平穿着新郎服冲了出来,他踩着人肩膀奔跑一跃而上落于方才惊厥的马匹上,他奋力拉扯缰绳终于让马停了下来。接着便吩咐身后人道:“起,追,一个都不能放过!”

  虞山峤和鹿闻闻声立马踩着轿撵跃起,借着奔逃百姓的力道在上方追逐,转眼间便跃于人前将人拦住。

  那人攀梁上瓦往令一边逃,虞山峤和鹿闻前后围堵将人堵在了屋顶,那人见逃不掉了掀了盖头看了一眼新娘瞬间将人往屋下扔出奔逃,虞山峤心惊直接跳出去接人。鹿闻跟着跃出抓住了虞山峤的脚,但因为下坠力道太大三个人都在往下掉。

  盖头滑落,女子抬头看向虞山峤,虞山峤震惊,不是小傻子?

  眼前人不是小傻子也不是姚七娘更不是燕儿,而是伺候王爷洗漱的侍女清歌。

  “怎么……”

  清歌吓得大叫,“别放手虞侍卫,啊——”

  虞山峤顿时将手抓紧,但因着两个人体重鹿闻提不动自己也在跟着往下掉。

  “别他娘的墨迹了,让他顺着你往上爬,往上爬!”

  虞山峤努力将人上提了一些,屋檐瓦块掉落鹿闻瞬间滑到了屋子边沿,“来不及了,能不能往下跳。”

  “太高了!”

  虞山峤又尝试着把人往上提,屋顶瓦片又跌落几块,也是在这时近卫追到了跟前,几个人上前挨着墙壁瞬间一个站上一个人肩膀搭起人梯子接住了清歌,接着又将虞山峤和鹿闻一并接了下来。

  近卫依次落下后捡起盖头给清歌盖上道:“走吧。”

  虞山峤和鹿闻对视一眼,也知道现在不是问事的时候,急忙跟上步子回到轿撵处。

  此时丹平扶刀立于三个轿撵前,一袭红衣却没有半分新郎官的气息,那双眼眸因愤怒发红,像是以一敌万来讨债的刀客。

  丹平盯着虞山峤和鹿闻,然后白了一眼两人道:“当真废物,两个人看一个女子都看不住。”

  虞山峤和鹿闻顿时伏低了些挪到轿子两侧。

  丹平说着又挪到清歌身边温柔道:“没事吧?可有吓着?”

  红盖头摇了摇头,丹平道:“没事就好,不怕,等会儿就到了。”

  红盖头又点了点头,丹平目送人进入轿撵,随后走到身侧挤开了虞山峤。

  片刻后声乐再起,轿撵继续前行。

  远处的阁楼上有一双眼睛盯着轿撵,盯着轿撵转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还有一双盯着看轿撵的人。

  片刻后有人入来跪地道:“陛下,都看过了,两个不认识的女子,还有一个的确是姚七娘。”

  姬白羽没说话,一直盯到看不见轿撵才转身道:“朕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应下退去后姬白羽的眸子才看向毅洋,“这么盯着朕不觉得是在挑衅朕吗?”

  毅洋嘴角微翘,“入夏了,花都谢了,如今就剩陛下的脸好看了。”

  姬白羽眸子微凛,“放肆。”

  “陛下我这可是夸您,天子之颜难道不够好看?”

  姬白羽转身背对着人,余怒中还带着一个哼。

  毅洋笑了笑看向窗外:“陛下什么时候允我去您御书房坐坐?”

  “朕最近无暇,奏折都看不完。”

  “奏折都看不完?今日倒是得了空来瞧别人轿撵?”

  “你敢质疑朕?”

  “那下次陛下说谎我不戳破。”

  “你还不去?”

  毅洋看向姬白羽的背影,刚有的喜色瞬间淡了下去:“陛下要他作何?不如我直接帮您杀了?”

  姬白羽回身道:“朕要活的!”

  毅洋盯着姬白羽的眸子冷冷一笑,这一笑让姬白羽几乎想往后退些许,他低眸不敢再看毅洋的眼睛。

  毅洋往前走出一步,姬白羽几乎是肌肉记忆性的往后退,“陛下,我劝你别动。”

  姬白羽咽了咽喉,当真站着不敢再动,“朕……朕都答应允你夏季去一道去行宫避暑,你……不可放肆。”

  毅洋伸手捏起姬白羽的下巴盯着唇看了片刻,继而指腹扫过唇角道:“陛下您还是怕我,我并无恶意的,是您嘴角沾了东西。”

  毅洋擦拭之后松开手道:“陛下他是摄政王的人,我能理解为您想用他来威胁摄政王对吗?”

  “对……”

  “那……您想要的我去替您带回来,但您可不能有其他的心思。再者,我得提醒您,摄政王若是心中有他,您这一动怕是会引来杀身之祸,您的禁军和护卫军可能抗衡摄政王了?”

  “朕有他在手,他也不敢妄动!”

  毅洋盯着姬白羽,盯着盯着突然笑了一下,“陛下您……我怎么突然觉得您有些天真。”

  姬白羽就没见毅洋笑过,这笑容看得他又是一愣,原来毫无感情杀人不眨眼的人也会笑……

  毅洋低眸道:“陛下没了我在身边您还是先回宫吧,摄政王府守卫森严,那禁院也是重兵把守,要是他们足够警觉我还没回皇宫他们就会发现人不见了,以摄政王与您之间的关系怕是会直接想到您,您回宫有了护卫,就算禁军没用至少能挺到我回来。”

  “朕知道了,朕现在就回宫。”

  姬白羽说着往外走,走到门口道:“宣英你去摄政王府,看看今日能不能将玉牒带回来,朕想亲自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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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二章 踢娇

  宣英应下,毅洋跟着出来走到姬白羽身侧道:“你们护送陛下回宫,不得有误。”

  姬白羽看了一眼毅洋,这语气倒不像是保护他,倒像是叫他们押送犯人。明明是他从格斗场捡回来的亡命之徒,为何他总觉得这人身上有种霸气?这种霸气还像极了姬白钦。

  姬白羽不知道,或许正是因为毅洋像极了姬白钦,他才在憎恶与依恋的相互矛盾中惧怕,对于毅洋的威胁、越举和触碰,他虽不满也会勒令呵斥,却不至于过分反感。这份感觉很微妙,特别是他每次想起小时候缠着姬白钦的日子。

  姬白羽收回目光没说话,顺从的跟着护卫下楼。

  毅洋定在原处看着人远去后轻笑了一声,原以为姬白羽又要怼他两句才走,没想到这次这么乖。他转而挪到屋内从窗户上再次看了看轿撵远去的街巷,心道:希望我上次提醒的有用,这次也让我白跑一趟。萧悦阳,若是你不开窍可就别怪我了。

  毅洋的双眸瞬间阴沉,就如万里晴空突然布上了乌云,他以手撑着窗沿起跳,继而抓着屋梁翻身上跃直攀而上,片刻后便于屋顶行走,翻越间利用钩锁助力飞檐走壁,没多久便接近摄政王府。

  轿撵行至摄政王府偏门停顿,媒婆嬉笑着道:“新郎官出来踢轿门了。”

  白衍推了一把自家侄子白子远,道:“臭小子还不赶紧的。”

  白子远为难道:“叔父,我哪儿知道是哪个?要是踢错了不被王爷打死,我都要被燕儿赶出房门。”

  白衍在白子远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的道:“傻小子,于前的定是王爷要娶的,你的搁后边呢。”

  白子远意会,又道:“可按理也该王爷先踢了我再踢,不然显得没尊卑。”

  白衍寻思言之有理,这才转身问:“王爷呢?王爷怎么还没出来?”

  身后近卫为难的低下头伏到白衍耳边道:“王爷昨日喝酒了还没起呢。”

  白衍蹙眉,王爷喝什么酒,今儿早膳不是还好好的。见近卫眼神有异,白衍道:“王爷吩咐?”

  近卫微微点头,白衍顿时看了一眼轿子,心道:王爷不会连轿门都不踢吧?这样不是把姚七娘的脸往地上擦?以后摄政王府上上下下谁还拿他当回事?

  白衍侧身将近卫提过了道:“去催催王爷?”

  近卫看了一眼白衍转身跑开,刚跑入垂花门不远就瞧见姬白钦往这处来,他快前几步跑到姬白钦身侧道:“王爷,白叔问您是否要过去?”

  姬白钦缓缓道:“去,怎么不去,不是本王娶亲吗?”

  “可王爷您不换一身衣衫?这一身白还带着酒味是不是……”

  “本王的心上人亡故,你还期待本王能有好脸色娶别人?”

  近卫伏低不敢再多言,姬白钦在人肩上拍了拍又道:“到时拉着本王些,别吓到别人。”

  近卫应下,姬白钦瞬间带了些醉意以桥正里往前走。

  朝臣陆续围至院落,百姓也牟足了劲儿凑热闹,喜乐不断,本喜庆吉祥的气氛在姬白钦出现时瞬间哑然。

  喜乐声落白衍随着众人目光往后转,落在姬白钦身上,“王……王爷?”

  白衍立马使了个眼神儿看向近卫,近卫低头片刻后身后有人追来道:“王爷您的喜服。”

  姬白钦的目光看向轿撵,姬白钦对面的人瞬间转开不敢看那双眸,那眼神带着杀伐的气息有说不出的恨意。

  姬白钦这样盯着轿撵,媒婆不敢上前更不敢吱声,片刻后百姓中有人小声议论:“我就说摄政王怎么可能娶她,你瞧一身白衣这是要给他送殡吧?”

  “摄政王那眼神好吓人!”

  “怎么不动了?摄政王那脸色好像也不好。”

  近卫按照之前的吩咐,托着姬白钦在众人面前极不情愿的穿上了喜服,片刻后姬白钦苦笑一声,道:“这是叫本王出来做什么?”

  媒婆上前伏低了道:“请王爷踢轿门。”

  姬白钦嗤笑一声:“踢轿门?呵对,本王今日娶亲……本王今日娶亲……”

  说着他从嗤笑苦笑转而眼中带泪,那眼神中溢出无尽痛苦。

  有人小声道:“摄政王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

  姬白钦走出门踏上阶梯,每一步好似都被千斤束缚沉重无比,他站定于轿撵前,媒婆笑着道:“摄政王这轿门踢得越重,往后夫妻感情越好。”

  说着还指挥喜乐再次奏响,姬白钦侧目一鞭子抽碎了乐人手中乐器道:“本王的心上人才过世,这曲子他怕是不想听!”

  这下不止百姓,就连官员都吓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这街巷落针可闻鸦雀无声。

  姬白钦看向媒婆道,“你方才说什么?越好?你觉得本王会好?”

  媒婆顿时跪下,“草民说错话了,王爷息怒。”

  姬白钦蜷了手指,闭眼沉了一口气,“就是让本王出来踢轿门?”

  媒婆颤颤巍巍道:“是……”

  姬白钦一脚踹在轿撵璧上,轿撵挪动往后退了好些距离。

  众人吓得远离,姬白钦缓步走上前又是一脚,这一脚不仅踹裂了轿撵还后移撞了后面的轿撵顺带一起往后挪了好远。

  轿撵中有女子惊叫声起,白子远焦急的看向白衍:“燕儿吓到了。”

  白衍赶紧让近卫上前,近卫瞬间挪到姬白钦身侧揽住姬白钦道:“王爷……王爷息怒!”

  “不是说踹得越狠越好吗?怎么不要本王踹了?”

  白衍上前道:“这……王爷再踹就吓到新娘子了。”

  姬白钦盯着轿撵看了片刻,甩开人又是一脚,这一脚直接踹碎了轿撵,虞山峤和鹿闻顿时入撵顶了轿顶将人挪出来。

  “没事吧?”

  虞山峤惊魂未定想着怎么安慰清歌,谁知他护着的人在他手上拍了拍,虞山峤顿时看向救下的“新娘”,这手指触感不一样。

  虞山峤低头看向鞋子,他又瞧见了双大脚,他方才注意看了清歌的脚,没有这么大。

  虞山峤靠近低声道:“小傻子?你若是就扣两次我的手。”

  萧千俞手指微动在虞山峤手上扣了两下,虞山峤惊喜。

  萧千俞还不能正常发声,不过好歹能小声说话了,他道:“不要惊讶,清歌在娇子坐垫下,别看。”

  虞山峤应着将人护在身后,有近卫上前朝白衍道:“王爷昨日喝了一夜的酒怕是醉了,这轿门也踢了新娘子也下来了,要不直接进去了?”

  白衍看向姬白钦,心道:王爷这事儿也不跟他打个招呼,这一下子叫他差点儿接不住招,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越少人知道也越好。

  白衍挪到姬白钦身侧道:“王爷,事办完了,可要入去?”说着又小声了些,但这话却能让旁的人听见:“王爷她好歹是成国公遗孤,多少眼睛瞧着呢,不能太过。”

  姬白钦瞬间焉了气,摇曳了一下身子道:“你说的对,本王不该恨她,不是她的错。本王一定要找到那个陷害本王的人,将他碎尸万段!”

  姬白钦说着看向苏云庭,吓得苏云庭抽噎的打了个嗝。

  正巧这时宣英来了,他本想上前恭贺,见众人脸色瞧了一眼裂开的轿撵顿时压住了步子。

  姬白钦侧眸:“哟,来了一条狗!”

  宣英本想往回缩的步子不得不踏出来了:“摄政王吉祥,奴恭贺摄政王。”

  “陛下让你来干什么?”

  “陛下……陛下惦念摄政王,允了奴来观礼,说是要将摄政王大婚的场面说与他听。”

  姬白钦不怀好意的笑着道:“哦?是吗?他允了这么多朝臣来,还没人跟他说道?他是不是多疑到一个也不信?”

  “哎哟,摄政王这……陛下不是这意思,朝臣不是要明早才能入朝,奴这一会儿就回去了。”

  “本王不信。你不妨直说,本王对你又没有敌意。”

  宣英伏低了些,“陛下让奴来取回玉牒。”

  姬白钦瞬间变了脸色,宣英瞧着这眼神估摸,今日他想都别想了。

  姬白钦又摇曳了一下,宣英本能的上前扶人:“王爷您……您喝醉了?”

  “本王没醉……本王没醉……”

  姬白钦说着已经开始往一边倒,姬白珉道:“快将皇兄先扶进去,趁着吉时到喜堂拜堂。”

  近卫上手,将姬白钦连抗带抬往院子内带,姬白珉见人走了又道:“皇兄因心上人亡故心中悲愤,各位见笑了,今日皇兄怕是不能照顾各位了,本王代劳各位里面请!”

  宣英愣住,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因着摄政王要娶姚七娘,那心上人生妒寻了短见?这……这……要是这事摄政王知晓了真相算到了陛下头上,那可如何是好?

  达官显贵应着跟随姬白珉入内,萧千俞在虞山峤和鹿闻护卫下由侍女领着入门。

  白子远这才跑到燕儿身边轻轻踢了一下轿门,媒婆这才敢爬起来,嬉笑着挪到人前道:“新娘子要脚不沾地以后才富贵荣华,新郎官可愿?”

  “愿!愿!自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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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称心如意

  白子远说着便转身弓起背,媒婆笑着掀了娇帘,侍女将人扶着挪到前榻,白子远便将人背在背上往府里走。

  片刻后近卫将轿撵抬走,随后便有侍女和近卫给百姓撒银钱和糖果。

  姬白钦的怒意像是过眼烟云,片刻后便被人遗忘,热闹在锣鼓声中又恢复如初。

  众人移步至喜堂,姬白钦佯装醉酒靠着近卫,虚掩的眸子却片刻不曾离开萧千俞,随着萧千俞踏入喜堂,侍女将带花红绸放入两人手中,姬白珉便催着白衍说赶紧拜堂。

  两人在众人瞩目中一拜天地,二拜四方神明,三拜先祖,最后夫妻对拜。

  随着一声礼成,萧千俞和姬白钦的心都安定了下来。

  姬白钦捏紧了红绸,他终于娶到了。

  萧千俞也收紧了手指,他终于名正言顺了。

  侍女抚上萧千俞道:“姑娘这边。”

  萧千俞顺从的跟着侍女被引着往内院姬白钦的寝殿去,姬白钦见状直接醉倒,在众人簇拥下被抬往寝殿。

  姬白钦走后白子远背着燕儿入来,但他没敢进姬白钦的喜堂,不过白衍在外围也设了喜,也算是特意为两人准备的喜堂。

  两人站定行礼,想必姬白钦与姚七娘,众人好似更像是来参加白子远和燕儿的婚礼。

  待到二拜高堂,白子远将白衍扶上了高堂之位,白衍手忙脚乱的坐下。

  司仪笑着道:“新媳妇儿敬茶!”

  燕儿将茶水递上,白衍伸手赶紧接过茶,端着媳妇儿茶的时候还激动得哭了,随即掏了个大红钱袋给燕儿。

  “谢谢叔父。”

  白衍笑逐颜开,看向司仪道:“继续继续。”

  司仪继续道:“夫妻对拜。”

  两人对拜,白衍笑着擦泪。

  “礼成,送入洞房!”

  燕儿被侍女扶起送往院子,白子远瞬间被近卫拉走去了酒桌。

  姬白珉转而招呼众人入席,一刻钟后宴席便开了场,侍女仆人穿梭在席间上酒菜,姬白珉和白衍开始招呼敬酒。

  白衍安排的宴席避开了官家私仇,再加上没了姬白钦在场,宴席瞬间轻松又自在。

  官家因着避开勾结之嫌,除了皇帝请宴很少能有这样大的聚会,这下门生学士、上下直属、同僚结识都在了一起。众人也从方才紧绷的状态转为随意。

  姬白钦手下除了在兵部任文职的官员,上过战场的将军们一下子都窝进了近卫群。

  姬白珉陪了几杯酒齐耀便带着酒杯来了,两人寒暄了几句,姬白珉便寻玺洲叫了官苍明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离了宴席。

  玺洲将官苍明引着往客房去,一座高墙隔了两道风景。

  墙的另一侧,姬白钦刚刚屏退了侍女,自己牵着红绸引着萧千俞往院子走。

  萧千俞从盖头下只能瞧见方寸,虽牵着红绸但还是有些不习惯,走了几步方道:“姬白钦,不如你直接掀了我的盖头吧。”

  姬白钦回首笑道:“这么着急?”

  “我瞧不见路。”

  “本王不是牵着你了,这是怕摔了?难道还不够信任本王?”

  “不是,我不习惯。”

  姬白钦将红绸卷了拿在手中,转而牵上萧千俞的手,“这样会不会不那么怕?”

  “我不是怕,我是不习惯。”

  “那本王背你。”

  萧千俞停住步子,姬白钦为何不愿揭他盖头?

  “是不是在想本王为何不愿揭你盖头?”

  “对,为何?”

  “本王手中没秤杆,用秤杆挑起才算称心如意。”

  “不过一个意头,不用那么讲究。”

  “那你为何不愿自己掀开?”

  “我……”

  他为何不自己掀开?自然是因为他认为自己嫁给了姬白钦,掀盖头不是……

  姬白钦眼瞅着萧千俞动手瞬间抓住了萧千俞的手道:“你还当真想自己掀!”

  “你又不掀……”

  姬白钦猛然钻进盖头将人揽住,萧千俞微惊,待镇定后看了眼姬白钦低头支支吾吾半晌道:“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你……上了胭脂?还画了眉?”

  萧千俞伸手摸自己的脸,又瞄了一眼姬白钦道:“侍女说上一点儿妆,很丑吗?”

  此刻的萧千俞哪是丑,那侍女是将萧千俞当成女子画了吧?这妆容……让他说不上来,再加上这新娘服,看上去还真像个女子。

  萧千俞见姬白钦这个脸色将头低得更低了:“很丑吗?早知道就不画了。”

  姬白钦低头笑道:“不丑,很好看。可想知道本王为何不掀你的盖头吗?”

  “为何?”

  “本王与你的意头、传说、寓意本王都在乎,本王是不信鬼神,但本王不愿与你有丝毫的闪失。不过现在本王发现了另一个不能掀你盖头的原因。”

  “妆容太丑?”

  姬白钦摇头,“等会儿本王让你自个儿瞧。”

  萧千俞抬眸,姬白钦带着热烈爱意的眼睛在对他笑,这目光看得他不自觉的低头,耳尖也发热。

  “别看了,我瞧不见我自个儿,你这样总让我觉得自己被侍女画成了猴屁股。”

  “好,不瞧了,你若是不介意院子里侍女的或者偶尔经过的近卫的目光,本王就依你把盖头掀了。”

  萧千俞顿时捂着盖头道:“还是别了吧,用秤杆,称心如意啊,你说的。”

  姬白钦咧嘴露出一排整齐又洁白的牙齿,这样子退了戾气多了几分在太傅宫的阳光。

  姬白钦退了出去,萧千俞在尴尬之后斐然一笑。

  姬白钦或许没有变,或许他还是如在太傅宫一样。

  姬白钦刚退出来就看见墙头趴着一人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新娘子瞧,“你跑这儿干什么?”

  “王爷您娶亲,奴家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您不是说了,允了奴家看?怎得连喜帖都不给奴家发?。”

  姬白钦将萧千俞揽紧道:“今日本王是娶亲,可不是本王大婚,不许胡闹,回去。”

  “王爷要奴家回哪儿去,奴家在外面可是听闻王爷不喜她,怎的,这一进内宅就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了?”

  萧千俞蹙眉,他怎么听着这话一股子妒味?

  “不许胡闹,回去。”

  “奴家不回去。”

  秦香悦甩着双脚道:“奴家倒是要看看是这小狐狸长什么样。”

  “你是不是认为本王不忍心对你怎么样?再不回去本王可就不顾念情分了。”

  “王爷您好狠的心,前几日还将奴家搂在怀里今日就要不顾念情分了。”

  揽在怀里?这是姬白钦的喜欢的女子?

  萧千俞松了半分牵着姬白钦的手,姬白钦立马将人捏紧,“不可妄言,你给本王下来。”

  秦香悦朝身后瞧了一眼道:“外边没人,方才近卫带着一人已经走远了,隔墙无耳。”

  “秦香悦!”

  秦香悦?她是秦香悦?

  萧千俞心底突然松了一口气,他记得姬白钦上次去大理寺饮了酒就是因着她,那时他还误会姬白钦喜欢女子闹了一场。如果没记错的话,姬白钦是将她当成妹妹吧?

  秦香悦一听姬白钦叫她全名她就浑身激灵!片刻后肌肤汗毛都竖了起来。

  “给本王下来!”

  秦香悦硬撑着墙壁可怜兮兮的看了一眼萧千俞撇嘴道:“太高了。”

  “本王信了你的鬼话,你上得去下不来?”

  “上来那儿有棵树。”

  姬白钦瞪了一眼秦香悦,吓得秦香悦想直接跳下来抱住萧千俞。

  姬白钦又看了眼萧千俞,硬是压住了脾气道:“你站着别动,本王去接她下来。”

  萧千俞应了一声,姬白钦松手往高墙去,秦香悦盯着人道:“王爷您要怎么接奴家?”

  姬白钦未语,直接撑着墙俯冲上去一把提了人就跳了下来,还顺带推了一把秦香悦,将人推到了萧千俞面前。

  秦香悦站稳之后乖巧的看向姬白钦,道:“王爷,奴家知道错了。”

  “本王看你是要上天,你还当真敢擅闯本王府邸了?不要命了?”

  秦香悦小声道:“奴家也没蒙面,近卫都认识。”

  “都认识?呵——都认识啊?”姬白钦说着一把揪气秦香悦的耳朵。

  “疼疼疼……王爷奴家疼!”

  “姬白钦……”萧千俞道,“别动怒,也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姬白钦松了手,秦香悦一下子将目光定在萧千俞身上,也不喊痛了。

  男人?这是男人的声音吧?

  秦香悦贼兮兮的看向姬白钦,还朝着姬白钦使了个眼神示意这是那禁院的心上人?

  姬白钦将眸子偏向一边有闪躲的嫌疑,秦香悦便知真假,她顺势跑到萧千俞身后还朝着姬白钦做了个鬼脸。

  姬白钦指着人好似气得半晌说不出话,“你……给本王好好说话。”

  萧千俞轻声安慰道:“别怕,他只是吼人的时候嗓门比较大。”

  这声音好温柔啊?啊——姐姐我喜欢!

  声音好听的,应该长得也不差吧?

  秦香悦瞄了一眼姬白钦,心道:王爷都长这样,喜欢的人应该不会差吧?

  想着那小手就伸向了盖头。

  “秦!香!悦!你的手要是不想要了本王也能成全你!”

  秦香悦瞬间将魔抓收了回来,委屈巴巴的道:“奴家只是想看一眼。”

  “小公子奴家方才说笑的,王爷是为了给奴家解围才揽了奴家的腰,不是公子想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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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四章 奴家瞎了

  “姑娘与他的事不用说与我听。”

  “公子,奴家没有恶意的,奴家只是不想公子误会。”

  萧千俞从盖头下方看向姬白钦的手,虽是为人解围,但为什么姬白钦揽别人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萧千俞避开秦香悦挪到姬白钦身侧道:“我知道,姬白钦都跟我说了。”

  秦香悦盯着红盖头一脸痴迷的往里瞧,就想瞧出点什么。

  为了防止别人看透,姬白钦特意让人用了很厚的盖头布,秦香悦这样瞧了半晌道:“啥都瞧不着,王爷,奴家都来了,您就让奴家看看嘛。”

  “我与姑娘素不相识,姑娘为何执着于见我?”

  “姑娘?”秦香悦笑着一把揽上萧千俞,道:“好久没人这么正经的唤奴家了。奴家好奇王爷惦念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奴家这姿色也不差,还是当今花魁,怎得就入不得王爷的眼,无论奴家怎么贴心贴肺,王爷都不冷不热像那铁树一直都不开花。”

  萧千俞憋笑,微微抽了抽手,秦香悦见人想挣脱不仅揽紧了还抱住了萧千俞的胳膊道:“公子温润,瞧这身高身材和气宇,应当不凡。”

  姬白钦盯着秦香悦那魔爪脸都黑了,萧千俞抽了几次手抽不回来道:“平平无奇,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你就给奴家瞧一眼嘛,就一眼。”

  “秦香悦!”

  “公子!”

  “姬白钦你别凶她,到底是女孩子。”

  “就是,一见着奴家就知道凶奴家,你瞧公子,多懂怜香惜玉。”

  “呵——怜香惜玉,你可是要本王将你直接扔出去?放手!”

  姬白钦说着就去拽人,秦香悦围着萧千俞转,边转边朝姬白钦做鬼脸,还害怕的道:“公子……公子,王爷要打奴家,啊……疼……公子……公子你快救救奴家。”

  萧千俞看不见两人,当真以为姬白钦欺负女子,喝到:“姬白钦你停下,不许对女子动手。姬白钦……”

  姬白钦停住步子,秦香悦又揽上萧千俞的胳膊,一脸得逞的朝着姬白钦使眼色还不忘带着可怜的语气道:“公子,你一定要护好奴家,王爷现在好像生气了。奴家不过就是欣赏公子想见见公子,王爷怎么就对奴家上手。”

  “你别听她胡说,本王碰都没碰到她。”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你当真只是想见我?”

  秦香悦立马点头应着道:“对,奴家就看一眼,看见了就走。”

  萧千俞道:“可这盖头要姬白钦掀开,等回了院子你再看好不好?”

  秦香悦欢天喜地的道:“公子您答应了?”

  萧千俞点头:“今日府上人多眼杂,虽然你说隔墙无耳怎知房梁上无人?我应承你,你也不可再为难姬白钦。”

  秦香悦目光扫过盖头还伸手指在人面前晃了晃,当真看不见吗?

  萧千俞盯着脚下伸手探向姬白钦,姬白钦顿时将萧千俞往怀里揽。

  秦香悦见状立马松了手,心道:王爷又瞪她了?那眼神怎么好像想将她直接捏死?

  秦香悦低头咬唇缓缓抬起眸子,一副可怜兮兮知错的表情看向姬白钦。

  姬白钦顿时气消了一半,但还是再瞪了秦香悦一眼道:“收起你的爪子,你要是管不住,本王就拿根绳子把你栓起来。”

  秦香悦眼睛溜转,合着王爷这是在生妒?哎哟我的天哪,王爷竟然会生妒!

  秦香悦的目光落在姬白钦护着萧千俞的手上,这……这是生怕她摸一下?都要全藏进臂弯了。

  姬白钦转而看向萧千俞温声道:“你这样也走得慢不如本王直接背你回去。”

  萧千俞制止,贴耳道:“有女子在呢。”

  姬白钦看了一眼秦香悦道:“她瞎了看不见。”

  秦香悦蹙眉,刚要说话姬白钦就一个眼神过去,秦香悦立马道:“对,奴家瞎了,刚瞎的。”

  “你……你瞎了还如何看我?”

  “奴家……奴家可以用手摸摸轮廓。”

  姬白钦那眼神比方才更骇人几分,秦香悦又道:“奴家……奴家刚戳到了,一会儿就好。”

  萧千俞低眸,这是姬白钦在吓唬人吧?此女子机灵,虽然有些无拘束,倒是颇为有趣。姬白钦既然是将她当成皇妹,可不能因着他坏了这份情谊。

  “不如你背她吧,我牵着你的手走。”

  姬白钦和秦香悦异口同声道:“那怎么行!”

  这齐声大嗓门吓了萧千俞一跳。秦香悦和姬白钦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尴尬的撇开。

  秦香悦:今日好不容易翻墙来看戏,刚要到精彩部分怎么转到自己身上了?

  姬白钦:这傻子怎么叫本王背别人?他不知今日他们身着婚服吗?

  “怎么不行?”

  “本王……”

  秦香悦接话道:“奴家……奴家是说着不合适,今日公子穿着婚服,纵然奴家对王爷有心思,可也明事理。更何况,王爷眼里只有公子你……”

  姬白钦没等秦香悦说完,抱起萧千俞就往院子走。

  秦香悦眼睛都瞪大了,抱上了?抱上了!还是公主抱!哈哈哈哈……

  “姬白钦!你……放我下来。”

  “乖乖待好别动,不然本王就掀盖头让她看了直接滚。你可是想让她看你上了妆的样子?”

  萧千俞一把捏紧盖头道:“不要。”

  姬白钦低眸笑道:“本王走得快她要跑着来,顾不上寻思本王抱着你。”

  姬白钦说完更是跑了起来。

  “王爷……王爷您等等奴家!王爷……”

  秦香悦就愣神那么片刻就得提了裙子跑着去追人了。

  姬白钦腿长速度又快,片刻便把秦香悦甩得没影了。

  两人入了院子姬白钦便将萧千俞放下,侍女在门口诧异,怎么王爷抱着新娘跑回来了?

  “愣着干什么?拿秤杆来。”

  侍女应下转身往寝殿内去取秤杆,片刻后姬白钦接过秤杆道:“你去打些水来,其余的人全都退下。”

  侍女应下转身,姬白钦确认人都走了才用秤杆将盖头挑起。

  萧千俞终于得了视野,才松一口气姬白钦就迫不及待在他唇吻了一下。

  侍女站在耳房门口顿时转身,秦香悦翻上院墙恰好看到这一幕,萧千俞背对着她,但她却真真瞧见姬白钦吻人了,惊诧至于,心底顿时一阵儿狂喜。

  姬白钦松开人目光扫过去,吓得秦香悦直接从墙上掉了下去,摔了个人仰马翻还捂着嘴不敢叫出声。

  姬白钦道:“屋里有镜子,去瞧瞧吧。”

  萧千俞应着低头往屋内去,姬白钦转身眸子定在耳房道:“将水端过来。”

  侍女应声将水给了姬白钦,姬白钦退了人大步流星朝着寝殿去。

  秦香悦听见侍女的脚步声慌忙的爬起来,整理了衣衫便规矩的站好。

  侍女经过时朝秦香悦福了福身子道:“秦姑娘好,秦姑娘是来寻王爷?王爷今日怕是不宜见姑娘,姑娘不如先回吧。”

  秦香悦笑了笑道:“方才见着了,王爷让奴家在这儿等一会儿。”

  侍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姑娘便等着吧。”

  秦香悦应着也朝着侍女福了福身子,侍女陆续往院外走。

  姬白钦入寝殿时萧千俞抬手将脸遮住,姬白钦笑着道:“本王都瞧过了,有什么好藏的。”

  萧千俞迟疑片刻便松了手,转而伸手解耳朵上夹着的耳坠子。

  “本王发现你耳上带着的耳坠子好看。”

  萧千俞的手顿了一下道:“好……好看吗?”

  “好看。”

  “你喜欢?”

  姬白钦走近将水放下,随及伸手去取耳环道:“痛吗?本王瞧着这耳朵就夹红了。”

  “有些许。你喜欢这耳坠子?”

  “喜欢。”

  萧千俞盯着耳坠子看了片刻,拿起给姬白钦戴上道:“送你了。”

  姬白钦语塞,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这个意思……他的意思是这耳坠子戴在萧千俞耳朵上好看。

  姬白钦瞄了一眼镜子,那耳坠子在他耳朵上就有些不伦不类了,他顺手将耳环取下放入盒子道:“先替本王收着,等下悦儿该来了。”

  萧千俞抬眸道:“你私下也是这么唤她?”

  姬白钦眼眸微眯:“生妒了?”

  “没有。”

  “没有?”

  “有……有一些。”

  “本王与她的事你若想问,本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看了片刻,拿起帕子对着镜子擦拭脸颊和眉梢,妆容随着帕子渐消。

  过了一会儿萧千俞道:“我不问你,我问她。”

  “这是信不过本王?”

  “不是信不过你,是信不过她”,萧千俞回身道,“姬白钦,你没发觉你很受女子欢喜。”

  姬白钦微愣,继而靠近将人揽紧:“本王凶狠,无人敢觊觎。”

  “可她敢与你嬉闹。你放心我不欺负女子,我只想想知道她心中的想法。”

  “若她喜欢本王,你还想把本王送出去不成?”

  萧千俞半抬眼眸道:“若她喜欢你,将她绑了送出都城吧。”

  萧千俞说完眸子刚好对上姬白钦的眼睛,两人直视中好像都只能容下彼此。

  片刻后姬白钦笑着将萧千俞拥紧,“不舍本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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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五章 要不顺带再驱个魔?

  萧千俞顺势将头往姬白钦肩上靠,道:“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这句话虽然温柔也小声,却是萧千俞认认真真宣誓主权。

  姬白钦荡开笑意应了一声道:“本王是你的,本王永远都是你的。”

  萧千俞将手收紧,姬白钦抚着人长发延续至背脊道:“方才本王踢轿门时可吓着了?”

  “清歌应该比我更怕。”

  姬白钦轻笑,萧千俞又道:“你今日为何不将玉牒给宣英,我在门口好似听到了他的声音。我们不是说好了,你在喜堂演一番蒙混过去。”

  姬白钦眼眸微敛,小傻子怎么认识这么多姬白羽身边的人?难道都是上次他不在,姬白羽探王府时瞧见记下的?

  疑虑在心中升起,又在对视上萧千俞眸子后消失。

  “今日你料到他会查看新娘,就应该知道他不如想象的那么好糊弄,若是直接将玉牒递上去,出了纰漏他定要召见你。”

  “这话半真半假,你原先是赞同的,也亲自瞧过那薄纸贴于玉牒,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姬白钦注视着萧千俞,萧千俞也转而正视姬白钦。

  “说与我听?”

  “因为……本王不想再将你藏着了。本王想……”

  “王爷!”

  院子中传来秦香悦的声音,姬白钦和萧千俞都偏头朝着门口瞧去。

  萧千俞将帕子放下道:“这事我们回头再说,走吧,我也想瞧瞧天香楼的花魁到底长什么样。”

  “这才是你应下她的真正原因,对吗?”

  的确是!

  萧千俞未语只是看着姬白钦。

  小傻子这眼神有妒意?!原来他方才的大度都是装的。

  姬白钦暗自窃喜,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一个弧度,他伸手揽人往外走,道:“本王不问了。”

  秦香悦站在门口朝里瞧,紧着脚步声近她又规矩了些。

  当光线照在萧千俞的脸上映入秦香悦眼眸时,秦香悦震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不是萧千俞吗?

  她不可思议的看向姬白钦,而此时的姬白钦温柔的盯着萧千俞。

  “王……王……王……王……”

  “学狗叫呢?不会说话了?”

  “不……是,王爷,他……他……”

  秦香悦转而跑到姬白钦身侧将姬白钦拉开,还伸手摸向姬白钦的额头。

  姬白钦一把打掉秦香悦的手道:“本王是不是最近对你太放纵了?动不动就对本王上手?”

  “不是……不……王爷”,秦香悦都快急哭了,“王爷你要不要请法师驱一下鬼?你着魔了吗?要不顺带再驱个魔?”

  姬白钦眉目微蹙,萧千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秦香悦见过他……

  也是,他被挂上城门应当有很多人见过他。那时他是姬白钦的政敌,于秦香悦而言,他被就地正法是应该拍手称快去看他的凄惨下场。

  “胡说八道什么呢?”

  姬白钦甩开秦香悦挪到萧千俞身侧,秦香悦见状急的快跺脚了,“王爷……”

  萧千俞伸手拦住了秦香悦道:“不是说想见我,如今见着我怎的这副表情?”

  “你……你别过来。你把王爷怎么?”秦香悦说着往后退了一步,“白日青天你这恶鬼还不退去。”

  萧千俞抿唇笑开,一般女子见着鬼怕是落荒而逃,她竟然敢呵斥还想护着姬白钦。

  萧千俞走进阳光里道:“鬼会有影子吗?秦姑娘怕是将我当成哥哥了吧?我叫萧悦阳,是伯爵府嫡二子,与哥哥萧千俞是双胞胎。”

  秦香悦不可置信甚至防备的看着萧千俞,她盯着影子瞧又伸手戳了戳萧千俞,最后才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点了点头道:“不是想瞧吗?怎么瞧见了又怕?本王还能信得过你的嘴?还能相信你能藏得住事儿吗?”

  秦香悦撇嘴,“王爷,要不你把奴家关起来吧,奴家感觉奴家至少要缓个几日。”

  萧千俞低头笑,姬白钦也强忍着笑意。

  “既然吓腿软了,不妨先坐会儿吧。”

  萧千俞说着示意人坐,自己也选了个位置坐下,姬白钦紧跟其后落座在萧千俞身侧。

  秦香悦看向姬白钦,犹豫片刻后便寻了个远一些的位置坐,“王爷您怎么会……会喜欢他?他……他……”

  “姬白钦唤你悦儿,我可也能唤你悦儿?”

  “哈?哦……可……可以。”

  “悦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我不是我哥哥,不会做伤害姬白钦的事。我喜欢姬白钦,是离不开的那种,若他有一日命丧我也会随他而去。我这么说你可明白了我的意思?”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小傻子竟然要为他殉情?

  “生死相随?”

  “亦是不离不弃。如你所见,我与姬白钦拜了堂,你可知我晋安律法有娶男妻不可再有女子为妾一条?”

  秦香悦总觉着这话不对,他方才不是说了王爷跟他讲了他两的事?难道没讲全?没说他俩只是逢场作戏?

  完了完了……正妻要拿她开刀给她下马威?

  此刻,姬白钦一脸看戏的表情,还痴迷的注视着萧千俞。

  她可没有惦记王爷的心思,王爷您……您怎么这么坑奴家?

  “奴家知道。奴家……”

  “你不必紧张,也不必怕我,姬白钦与我说你帮了他不少忙?”

  秦香悦看向姬白钦,姬白钦依旧看着萧千俞,将话事权都交给了萧千俞。

  “你别看他,你看着我。”

  秦香悦将目光挪到萧千俞身上道:“其实……是王爷帮了奴家很多。奴家只是尽绵薄之力回赠。”

  “你与姬白钦好像认识了很久?”

  “四年多。”

  她好像很拘谨完全没了方才活泼的样子。是他太严肃了吗?还是因着他方才说的话让她心中不舒服?

  萧千俞放慢的语调也温和了许多道:“可以……与我说说你与姬白钦是怎么认识的吗?”

  这是要看她与王爷的渊源来定怎么收拾她?王爷您说句话救救奴家啊!

  秦香悦刚从姬白钦那收回目光就被萧千俞的目光烫了一下,结结巴巴道:“这……说来话长……当初……”

  “不急,慢慢说,今日应该也没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

  当真拿起了主母的架子?完犊子了,得赶紧解除这误会,省的王爷之后拿着青钺鞭想抽她。

  “当初……”

  秦香悦低眸,眼前浮出的四年前的场景。

  当初哥哥遭难她联系不上秦朗,转眼自己也沦为乐籍,被逼迫接客的那日恰巧姬白钦来天香楼巡视。

  管事为了讨好姬白钦直接将她送进了姬白钦的房间。

  那是她第一次见姬白钦,那日姬白钦周身气场都让人感到压抑,还当着她的面处罚了好几个管事。

  她颤颤巍巍的跪在桌角边一声都不敢吭,直到姬白钦看向她,看向她继而走向她,她本能的反抗却在这个人面前一下子被击碎。

  姬白钦抽出她手中利刃笑着看向她对她说了第一句话:“想找死吗?”

  她那时的确是如濒临死亡般窒息,可她却摇了摇头,姬白钦盯着她看了片刻便松了钳制她的手道:“你带着兵器是想刺杀本王?”

  她反应过来立马跪下说自己是被逼的,并不想伤姬白钦。

  姬白钦许久没说话,她伏低叩地也不敢动,好像过了很久姬白钦才道:“你会武?”

  “会一些。”

  “谁教你的?”

  “哥哥。”

  “你叫什么名字?”

  “秦香悦。”

  接着姬白钦便叫人将她的乐籍册子调了过来,接着便吩咐旁边近卫将送她进来的管事唤过了来。

  管事上前还没说上一句话,姬白钦的青钺鞭就抽在了人身上,她被吓得目瞪口呆,那管事直接被姬白钦抽得血肉模糊。她不敢看管事,她只记得姬白钦蜷起的鞭子都染成了血色。

  姬白钦将卷好的鞭子丢给了旁边近卫,近卫拿着鞭子擦拭,姬白钦则走到她面前辅以两指抬起她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道:“吓着了?”

  她吓傻了也不知道当时说了话还是没说话,她只记得姬白钦笑着将她揽入床帐让她闭上眼。她竟然乖顺的顺从了。片刻后便传来近卫退下和关门声。

  她在紧张和惧怕中等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她再次醒来看见姬白钦坐在茶座煮茶。

  “醒了就过来。”

  她坐起身,低头时自己衣衫完好也没有异样感觉,姬白钦盯着她,她只能在犹豫中挪了过去。刚跪坐好,姬白钦将刚打好的茶放在她面前示意她喝,她犹豫了半晌端起杯子稍微抿了一口,茶香入喉浸润肺腑,那种感觉好似暖了全身。

  “这可是宫廷的茶,父皇赏的,本王都舍不得喝。”

  “那王爷为何给小女喝?”

  姬白钦看了她一眼道:“以后称自己为奴家,你既然不愿接客,以后可以依着本王的庇护,这是你的兵器本王现在还给你。本王建议你多练练腕力和巧力,女子力气不比男子,若你当真想自保光靠着蛮力可不行。女子当用巧劲儿,搏斗中直刺要害,亦或者选择更为轻便的武器兼配暗器。如果不懂不下次本王来的时候可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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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不是谁的影子

  姬白钦说完就起身打算走,她寻思片刻才道:“王爷为何帮小女?”

  “本王行走花街柳巷总要有个红颜知己才说得过去,本王也不忍心废了一个如花似玉还是豆蔻年纪人的手脚,可若不废了你让你伤了别的达官显贵,管理乐籍不力之罪便会落到本王头上。欺负你的人本王替你处理了也算是本王给你立威。好好珍惜本王给你的活的机会。”

  秦香悦看向萧千俞和姬白钦,继续道:“因着王爷,那日奴家的叫卖身价直接去道了一万两,也无人敢与王爷抢人。之后王爷像哥哥照顾奴家宠着奴家,不瞒公子,奴家还真动过心思想委身王爷,可自从听闻王爷有心上人之后便收了心思。只当王爷是哥哥那般敬着。”

  萧千俞瞄了一眼姬白钦,姬白钦回以微笑。

  秦香悦瞧着两人互动心底松了一口气,道:“后来……秦朗来寻奴家了。不知王爷有没有跟公子提过,秦朗是奴家族中远亲,那时两家亲近是指腹为婚,奴家与他自幼相识一起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可因为哥哥的事他却突然销声匿迹了,奴家那时不免心中怨恨。后来奴家请王爷帮奴家调查往事……才得知秦朗的并非无情而是被蒙在鼓里。”

  秦香悦顿了一下继续道:“那时我满心欢喜打算跟王爷说想除掉乐籍跟秦朗走,可却遇到了来天香楼指着奴家鼻子骂的秦家族人。他们说要是还敢勾引秦朗就将秦朗也逐出家族。秦朗的母亲更是又哭又闹还拿了白绫说要是敢招惹秦朗害得他被除族,她就吊死在这天香楼。奴家那时真的不知道怎么办,王爷那日来得巧。”

  秦香悦说着抬眸看了一眼萧千俞,“那日,王爷见奴家被欺负了,一把将奴家揽入怀中对众人道,本王的女人也轮得到你们呵斥?也不长长眼看看自己哪里配得上。谩骂声顿消,管事立马寻了打手将人哄了出去,再后来奴家只要是出行都有随扈。王爷也从不在开支上亏待奴家,珠宝配饰有新品店家总会第一个给奴家送去。过了好些日子奴家才想明白,别人对奴家所有的照顾都源于王爷。哥哥教奴家承恩就要报答,后来……奴家也不再儿女情长,一心练习武术,偶尔帮王爷做些事作为报答。奴家和王爷只是人前做戏,并无半分越举。公子不要误会。”

  谁会拒绝一个对自己万般好的人?若是没有秦朗插在中间,秦香悦应该早就喜欢上了姬白钦,还好姬白钦不喜欢女子,还好秦香悦没有泥足深陷,还好他们都停在了恰到好处的位置。

  “我与姬白钦都是男子不会有子嗣,晋安的律法不管外室……”

  秦香悦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公子这是何意?奴家虽入了乐籍也知嫁娶要为人正妻,奴家以后除了乐籍也是要为人正妻的,王爷的恩情奴家会报答,但……但不能……”

  萧千俞凝眸,“这么着急着撇清关系是因着我?”

  “奴家……”

  这……这公子虽然温柔还挂着笑,却怎么感觉比王爷吓人?

  “奴家知道王爷不喜欢奴家,奴家也不会坏人姻缘,奴家虽崇拜王爷但也知分寸,更何况……更何况奴家心里其实还惦念着秦朗,虽然奴家与秦朗是不可能了。”

  “你为何不听我把话说完?”

  秦香悦带着些许疑惑看向萧千俞,萧千俞笑着道:“姬白钦一直在我这儿夸你的好,我知晓你们的过去方能判断你是否真的是自己人。既然话说开了,以后也不必拘谨。再有,你瞧瞧他这样子,定是招女子喜欢的,就是他不惹别人别人也会招惹他,我不便处处掣肘,以后还劳烦你替我看紧了他,可别逢场作戏成了假戏真做。”

  这是打消于她的疑虑了?

  “本王定力很好。”

  “定力好怎会出现丞相府阁楼中的事?”

  “本王……那是中了别人的圈套,这事谁与你说的?”

  萧千俞瞪了一眼人看向秦香悦,“你瞧瞧,还想瞒着我,这话还想我招出告密之人。你可是要拿他问话,以后都这些事都不与我说?”

  萧千俞佯装生气偏向一边。秦香悦瞧着这样子心里估摸,她是不是该溜了?

  “不是……本王……本王是怕你知道了多心。”

  “我不知道会更多心,以后不许瞒我。”

  秦香悦突然觉得自己牙梆子一阵儿酸,这画面应该躲起来偷偷看,而不是这样正大光明的看。

  “那个……王爷……嘿嘿……人奴家瞧过了,奴家就不耽误王爷正事了。”

  “要回天香楼?”

  “是。”

  “你怎么来的?”

  “从……从院子外翻进来的。”

  “那别让人瞧见你。”

  秦香悦应着,福了福身子往外跑。

  “等等!”

  秦香悦驻足,规规矩矩的转过身道:“王爷还有事吩咐?”

  “本王大婚的时候会叫近卫给你发喜帖,到时会有人去接你,不用再翻墙头了。”

  秦香悦惊喜的福了福身子道:“奴家谢王爷,奴家遵命。”

  “回吧。”

  萧千俞看着人走远后收回目光道:“她瞧着你的时候眼里有光。”

  “你的意思是要将她送出都城?”

  萧千俞摇头:“她言秦朗的时候眸子中有爱意,于你是敬仰。或许她喜欢过你,因为没人在最脆弱的时候能抵得住对他示好给他支撑的人,你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了手,可秦朗的再次出现让她打消了对你的爱恋,她所说的把你当兄长也是真的,这份情谊或许和小九的一样。”

  姬白钦靠近了些想看清萧千俞的表情,想从萧千俞这神情中看出他是否又口是心非。

  萧千俞继续道:“不用将她送出都城,我会如你一样,将她当成你早逝的皇妹疼爱。”

  姬白钦带着笑意牵上萧千俞的手,“这一句可是真心话?”

  “心底话。”

  “那方才那翻要为本王殉情的话可也是心底话?”

  “其实比起殉情我更愿意与你执手偕老,你可要活的长久。”

  姬白钦揽着萧千俞的腰一把将人提到自己腿上,萧千俞蹙眉道:“有东西搁着我了。”

  姬白钦偏头看,萧千俞按着姬白钦的胸口道:“这里。”

  姬白钦一惊,手还没来得及捂萧千俞的手已经伸进衣衫。

  萧千俞将东西取出道:“是个荷包?这是你腰间的?这荷包我瞧你一直带着,可是重要之人送的?”

  姬白钦未语只是从萧千俞手中接过荷包,姬白钦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萧千俞瞬间意会道:“是他送的?”

  这个他,两个人都知道说的是谁。

  姬白钦顿住手还是没说话,停留片刻便将荷包系在腰间。

  萧千俞盯着那荷包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姬白钦还是放不下那个人,是不是依旧在他身上找那个人的影子?

  萧千俞撑着姬白钦的肩缓缓的起身道:“姬白钦……”

  “让本王留着这个荷包可好?”

  萧千俞目光下打落在那荷包上,“你若想留着便留着吧,我说过,不与故人争宠的。”

  姬白钦伸手将萧千俞拉到身侧抱着,手上力度越收越紧,许久他低声道:“悦阳对不起,你再给本王些时间。”

  萧千俞缓缓沉了一口气,继而轻抚姬白钦的头道:“我不逼你,你要多久我都等你。”

  萧千俞的语气略带悲伤脸上笑意也有苦涩,可他却也庆幸,至少说明了姬白钦不是薄情之人。

  “我不逼你,可姬白钦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不要在我身上找他的影子,好不好?”

  姬白钦松了些力度抬头,对上萧千俞的眸子时顿时愧疚不已。

  “我以前希望自己是他的影子,是希望你对我好点儿,可我现在不希望了。”

  姬白钦起身将萧千俞搂紧道:“你不是谁的影子,本王答应你,你不会是谁的影子。不要胡思乱想,本王与你相处这些时日发现你与他根本不一样。”

  萧千俞半仰起头偎着姬白钦道:“这句,我就当你哄我了。”

  突然姬白钦眸光一凛跨步上前将萧千俞挡在身后:“谁?!”

  萧千俞也正色看向门口,树影松动半晌无人应答,萧千俞揽上姬白钦肩道:“有人?”

  姬白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观察着四周揽着萧千俞靠向门口。

  院落四周再无动静,姬白钦松了警戒唤近卫。

  虞山峤和鹿闻因为担心萧千俞方才就跟到了院子,听闻姬白钦唤率先冲到跟前,“王爷!”

  “有刺客入来,召集近卫巡查,每个角落都不可放过。这个人武艺颇高你们不可落单,遇敌不得独战,弓箭围困立马来回禀。”

  虞山峤和鹿闻应下转身吹响了声哨,声哨往远处传递,片刻后内院想起了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萧千俞凑到姬白钦身侧道:“你方才为何不追出去?”

  “本王得确保你的安全,再者,刺客目的不明武器不明,不宜冒险。”

  “你怎知他武艺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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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本王心里有底了

  “本王都差点儿没察觉,不是等闲之辈。”

  不是等闲之辈……

  萧千俞不会武不懂门道,可武功不低还敢明目张胆探王府的,他只能想到一人,就是那从格斗场捡回来的死侍。

  姬白羽竟然派了死侍!那这么说除了想探新娘拿回玉牒还有其他的目的!他要杀谁?姬白钦?不要是目的是姬白钦方才就该动手而不是逃走,是其他人……是谁?

  萧千俞低眸寻思,忽而眼前一亮:“禁院!他的目的还有禁院!他应该是发现了禁院无人才寻来了你的寝殿,他瞧见我了……姬白钦他可瞧见我了?”

  若是那人看见了小傻子不该是他更加心慌吗?为何小傻子这么紧张?

  “本王在呢,别怕。”

  萧千俞立马揽住姬白钦:“我要跟着你,去哪儿都要跟着,我不要被抓走。”

  姬白钦低头看向萧千俞的手,萧千俞的手背青筋暴起,显然抓他的力道颇大。

  是当初骗他时说的话吓到他了吗?方才才刚觉着小傻子有了几分气势,怎么突然就又变成了小兔子?

  姬白钦在萧千俞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慰道:“不妨事,本王已经在禁院做了部署,他不会在意你。”

  姬白钦说着盯着那人藏身的地方又回首看了一眼椅子,继续道:“按着这个高度,方才应该是屋檐遮挡了,他看得见本王但看不见你。”

  “真的吗?”

  “你若不信可以坐回去从那椅子上瞧那树叉,他若看得见你,你也应当看得见他。”

  萧千俞听罢,还真就走了回去坐在椅子上往姬白钦所说的树杈上瞧,刚好被屋檐和门拦挡住了。

  萧千俞松了一口气,头脑也冷静了些许,“近卫能抓到人吗?”

  姬白钦折回来坐下道:“不清楚,若是寻到了有交手可能能抓到,就怕没有寻到人。武功高的人躲藏的能力也强。若是丹平和茗阳在或许能搜出来,不过今日本王准了丹平休沐,茗阳就更不用说了。”

  “近卫搜查可会扰了外院的官员?我寻思有人探王府这事还是不要让官员知晓。”

  “近卫做事一向有分寸。”

  “那就好。”

  萧千俞将握紧的手松了些许,过了片刻道:“方才的话还没说完,你说什么不想将我藏着了?”

  姬白钦瞄了一眼萧千俞,卖关子道:“想知道?”

  萧千俞应着点头,姬白钦道:“要本王告诉你也可以,但也不是白听的。”

  “什么条件?”

  姬白钦坏笑着拉开了领口,萧千俞盯着那领口低眸,姬白钦这是什么意思?方才不是还说要给他一些时间?

  “今夜抱着本王睡。”

  “我还以为你要提什么条件,你也不是没抱过。”

  “本王说的是,你抱着本王睡。”

  萧千俞微愣,“不是一个意思吗?”

  “那不一样,本王搂着你是本王主动,你抱着本王是你主动。”

  “好,我抱着你睡。”

  姬白钦又诡秘的一笑,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的领口道:“你说话就说话,扯领口做什么?”

  “本王热,本王这衣衫厚实还不透气”,姬白钦说着撵了一下萧千俞的袖子道,“不比你的薄透。”

  “反正也拜完堂了,去换一身吧。”

  “这是喜服,春宵都未过怎的就叫本王脱下来?”

  “今日也没有春宵,脱不脱不都一样。”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看了片刻笑着道:“这是埋怨本王了。”

  “别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我应承了,可以说了?”

  “本王……”姬白钦说着小声了些道:“本王今日在禁院布了灵堂,也算是为探禁院的人设了一个局,他入没入局就得探明日陛下知道了什么。本王设的灵堂对外称心上人过世,朝臣也知本王喝醉了酒,丹平娶的是姚七娘,陛下这探新娘刚好也入了本王的局,好好的新娘被他截了去,那回来会不会坐错花轿这就难说了。丹平抬回了姚七娘喝了酒洞了房才发现人错了,而本王掀了盖头便知人错了,于是大发雷霆大肆灌酒,醉的稀里糊涂的将你睡了也未尝不可。酒后做的事谁能保证,那玉牒本王也可以说是酒后写上去的。你不是说上次陛下探禁院的时候见过你?本王听说那日你蓬头垢面活脱脱一个傻子,若真入了局他明日早朝应当是幸灾乐祸。”

  “若他不幸灾乐祸就要召见我呢?”

  “那本王随你一道去,当着朝臣的面介绍本王的王妃。”

  萧千俞蹙眉,姬白钦道:“他不敢把你怎么样,也不敢把伯爵府怎么样,明日出行本王定安排人暗中看着。”

  他成了姬白钦的王妃好像是能得了庇护,可这也将伯爵府和镇国将军府摆到了明面上,姬白羽定会加快夺取燕山阙的兵权,外祖父怕是会有危险。

  “别担心,你想护着的,本王一定帮你护着。”

  “你明日要上朝去交玉牒?”

  “不去,本王宿醉怎么可能起得来?再说还得等丹平在王府门口演上一番负荆请罪。可想去看戏?”

  “不了吧,我与他的关系才稍微缓和一些,若又去笑话他,怕是又堵上了。明日我去瞧瞧茗阳。”

  姬白钦带着笑意点头,萧千俞神色缓和了几分道:“这笑意是茗阳与他母亲相处的不错?”

  姬白钦点头,道:“他母亲是惦念着他的,这么些年没见估计想把错过的遗憾都补上。茗阳虽然脾气暴,但起码的礼他是知道的,别人对他的好他也记得最深刻。”

  “那便好。”

  “小九派了人跟着茗穗可是你授意的?”

  “你也派人跟着茗穗?”

  “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与本王一样?”

  萧千俞偏开眸子道:“一样。”

  “那本王心里有底了。”

  “还有一事我想与你说。”

  “何事?”

  “我之前与你说过茗阳的母亲我查过,你可还记得?”

  “记得。怎么了?”

  “她姓何,再嫁的夫家姓柳,你可知那柳乃泾河柳氏。”

  姬白钦蹙眉:“何意?”

  “我这么给你举个例子,承卢周氏、前阳贺氏、泾河柳氏、明州邱氏都是文人大家,朝中文官半数都出自这几个家族。承卢周氏在文人中的地位就像武将之家梁邱蓝氏、前阳贺氏就如城阳白氏、泾河柳氏就如脐周秦氏。城阳白氏是你的母族,你现在应当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姬白钦眸子微凛,“泾河柳氏?可她一个平民百姓如何入的了泾河柳氏?”

  “我当初也如你一样觉得不可能,后来才知道虽是泾河柳氏也不过就着姓氏,是家族中比较落魄的一支,而且那柳家寻的是续弦,因着八字克妻克子无人敢应承这门亲事才不得已重金寻人。何锦娘母家就是瞧中那银子才将人送进去的,那时还骗人说是黄花闺女,不过好在她夫君喜欢并未计较,没多久还有了子嗣,夫家待她还不错。”

  “你与本王说这个是想本王如何?”

  “之前你不是说你去见了薛识檐,你还说你想结交些文人雅士。我觉着泾河柳氏或许是个不错的开端。若是茗阳与何锦娘认了亲,那你与泾河柳氏也算是有些渊源,茗阳与他们偶尔有些来往也说的过去。”

  姬白钦眸子里闪出光,“可是早就寻思跟本王说这话了?”

  “之前是不能告诉你,后来是不能说话,我才能发声就告诉你这事了。”

  “你帮本王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这事只是碰巧了,不成想能结下这样的缘分。不过文人高傲,你可不能威逼利诱,与他们打交道要敬着些。”

  “多谢夫君提点,一定记得。”

  有近卫步入院子,姬白钦听闻脚步声朝门口看去,近卫跑近伏低了些道:“王爷,禁院看守的侍女被打晕了,棺椁也有人动过。”

  “你们竟然没有一点察觉?本王这府上可是能随意出入人了?”

  近卫顿时跪地,姬白钦转动拇指扳指,道:“可是回了都城过得太舒心了?”

  “王爷息怒,属下等有察觉,只是入去时人已经消失了。”

  “整个院子都搜了?”

  “都搜了,隔壁的院子和偏殿也搜了,都未曾寻到人。”

  “棺椁被动了东西可有丢?”

  “并未,一切按照王爷说的办的,棺椁内的并未有移动和开启的痕迹。”

  姬白钦的脸色又好看了些许,萧千俞道:“不如一起去看看?”

  “大喜之日入灵堂不好。”

  “那……不如再等等,看虞山峤他们寻得怎么样?”

  姬白钦点头,转瞬看向近卫道:“再搜,任何角落都不能放过。”

  近卫应下奔出院子,高墙深处一双眸子盯着姬白钦也盯着萧千俞,他的目光跟着那近卫一道移出院子,接着残花面具下好看的薄唇扯出一丝笑意,他自言自语道:“今日又白跑一趟了,两手空空的回去陛下应该要发怒吧?怎么办呢?要不也学着都城的人买些小玩意儿哄哄?”

  话毕,残花面具背后的眼眸有了几许戏谑的味道,薄唇笑容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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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八章 算盘倒是打得响

  姬白钦的目光扫过屋檐,毅洋顿时往树后藏身,那一刻他连呼吸都屏住了。

  片刻之后有细微的挪动脚步的声音,毅洋小心的侧头看,姬白钦引着萧千俞往屋子内去了。

  毅洋松了口气顺带抬手扶了扶残花面具自言自语道:“不愧是摄政王,踏足辨识声音的范围就能被察觉。陛下,若有一日摄政王真的造了反,我就将你藏回长宁吧。”

  话毕,毅洋沿着高墙躲藏着行走,继而手中袖箭似的弓弩飞跃而出,那箭羽射向隔壁高楼,顷刻间他便顺着那箭羽飞出的方向越上屋顶消失在摄政王府上空。

  大概过了两刻钟,毅洋换回护卫军衣衫带上皮革面具从醉仙楼缓缓走下,小二迎上去道:“客官可吃好了?”

  毅洋应着,小二将人引至门口道:“客官走好,欢迎下次光临。”

  毅洋走出门槛又驻足回身道:“最近都城有什么新奇玩意儿?”

  “客官问物件儿还是吃喝杂耍?”

  “物件儿。”

  “城东有不少商人,前些日子听闻来了一批卧褥香炉、可以坐人的比翼鸟,客官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有什么特别?”

  “那卧褥香炉听闻可以旋转而不倒出,比翼鸟能承着人于天地见盘旋。”

  “听着倒是有趣”,毅洋从怀里掏出一粒碎银丢给小二道,“本公子赏的。”

  “谢客官,客官慢走。”

  毅洋带着笑意下台阶,小二目送人远去之后才拿起银子仔细瞧,随即将银子收入自己怀中,他转身回醉仙楼时,刚好一辆马车从门前略过。

  “再快些!”

  马车内传出方越的声音,马夫闻声接连甩了几鞭子,马车顿时冲了起来。

  方越没来得及反应往后倒,方卿山快速抓住人道:“父亲急不得,这也去了一会儿就到了。”

  “怎么不急,这都什么时辰了啊?陛下允了去看摄政王娶亲,多好的机会去看悦阳?你们这脑子都生锈了?陛下藏着掖着不跟我说就算了,你们也藏着掖着,若不是今日我瞧见苏相递了帖子,你们还都打算全瞒着?”

  齐月道:“父亲,这事儿是我们的不是,不过虽说陛下允了,可我们怎么知道是不是试探,陛下刚登基那会儿我听夫君说,陛下就是这样在朝堂上罢黜贬黜了不少官员,稳妥起见我们便派了人去打听,这不是为了防着别人反窥探我们绕了多些路才晚了些时辰,合着我们也不赶去吃着摄政王那顿饭,什么时候去总归能见到悦阳不就好了。”

  方秋屿和方逐笙附和道:“是啊祖父,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们这榆木脑袋,你们懂什么?要是席散了朝臣走了,我们再去那是什么?那是活脱脱的给人递靶子。”

  蓝采尔顺着方越的背脊道:“不会的父亲,我们府离摄政王府也不是多远。一场席总归有酒宴,散不了那么快的。”

  方越瞪了一眼车上的人,随即看向方卿阳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我插不上嘴啊。再说我也是劝您的话,听多了耳朵不就起茧子了吗?再说,上次我们一大家子不是被摄政王打了一顿,难道我们没有请帖还嬉笑着往上拿热脸贴冷屁股?我们这故意拖延故意赶不及宴席,不是正好给了外界一个说法,咱们镇国公府嘿就是不赏你摄政王的面子不是?若不是陛下授意,咱们还不乐意来呢。”

  方越瞬间脸拉得更长,方卿阳笑着道:“好了父亲我们都知道错了,入了府我们就去寻悦阳,您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实在不行我和卿山还有两个兔崽子一块儿拦一批大臣等着您一起走,如何?”

  方越气鼓鼓的脸好似缓和了几分,方卿山笑着道:“今日中书令应当也去了,他儿子新任永州太守宴席就在几日后,除了看悦阳您好歹带着我们和两个兔崽子一起去套套近乎,毕竟茈若的夫君在他手底下任职,前些日子齐月听人说在蓝大夫人的宴席上见过茈若,那婆母因着伯爵府戴罪对茈若可没有好脸色,要是有他儿子看顾日子应当会好一些。再说中书令的千金许了吏部侍郎的儿子,两个小兔崽子若是不想经过摄政王的手往都城外调职,还是得多走动。”

  “你爹我不中用了,别人看不上我这面子。你觉得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贺老头能正眼看我?”

  齐月道:“父亲说笑呢,父亲您可是晋安的大功臣谁敢不给您面子,今日啊就是摄政王的酒宴,喝上两杯咱不提事儿,总归有了几分酒肉情分不是。”

  方越又白了一眼方卿山哼了一声道:“算盘倒是打得响,可别赶到连桌都没得上。”

  “父亲,怎么又转回去了。”

  “你父亲我老了,就只记得这件事。”

  马车上你一句我一句又开始安慰方越,只有方卿阳强忍着笑意掀了帘子看向外围,片刻后道:“别吵了,到了。”

  马车上的人声顿消,马夫下车拿了马凳禀报,方秋屿和方逐笙率先掀了帘子跳下车继而转身扶自己的母亲父亲,方卿阳和方卿山下车之后回身扶方越,待到众人皆落车仆从才上前禀报。

  侍卫快步下阶梯引着人往内里去,方越瞅了瞅人道:“之前没见过你。”

  侍卫伏低了些道:“杯子新来的,得罪之处还望镇国公包含。”

  方越转头看了一眼方卿山道:“又到近卫遴选的日子了?”

  方卿山寻思了片刻道:“是到了,三年一次,三年前好似是下个月。”

  “是,是下个月,卑职家离都城尚远,所以提前来的。”

  方越点了点头,这意思也就是禁军的人选也要加一些换一拨了。方卿山和方卿阳相互看了一眼,眸子中是心领神会的意思。

  侍卫笑着将人引至前厅转给了近卫道:“卑职只能入到此处,镇国公跟着近卫入席吧。”

  方秋屿朝人行礼道:“有劳。”

  “公子客气。”

  侍卫说着转身往外走,近卫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方越一行人继续往宴席走。

  几人绕过前厅花园走过长廊便入了开席的院子。

  白衍一眼瞧见方越顿时犯难,今日呈礼单也没有镇国公府的礼,他还以为王爷给人打了招呼人不来了。见近卫引着往人少的地方去,他赶紧上前,“哎哟,镇国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嗯,你是有失远迎,我都自己走进来了。”

  方越目光扫视着宴席,期间有人朝他点头示意,方越也不理会,方卿山和方卿阳只得陪着笑脸示意。

  有朝臣收回目光转回身,不削的白了一眼道:“这倔老头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陛下围了伯爵府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镇国公府,看那时候他还如何当着众人拿乔。”

  中书令贺连之小声喝到:“慎言!镇国公乃我晋安栋梁,怎可背后非议如此放肆!”

  几人瞬间低眉,蓝采尔上前道:“今日家中出了些事才晚了,礼单仆人在后方补了,白管家见谅。”

  “哟夫人言重了,镇国公府能赏光是荣幸。”白衍的目光跟着方越看去道:“镇国公在寻人?镇国公不如先入席,您要寻谁卑职给您找。”

  方越收回目光看向白衍道:“你们家王爷呢?”

  “王爷?王爷拜完堂就回院子了。”

  方越又看向姬白珉道:“他自己的婚宴还真是省事,全丢给一个奶都没戒了的娃,也不怕得罪了朝臣。”

  白衍伏低了些道:“镇国公说的是,回头卑职定提醒王爷。”

  “哼,你提醒能顶个屁用”,方越说着朝白衍勾了勾手指道,“我家悦阳呢?”

  “他……他应该跟王爷一起在内院。镇国公想见他?”

  方越盯着白衍没说话,白衍瞧着这眼神就领会了。

  方卿山道:“还请白管家通融,我们也知你要先跟王爷禀报。我们可以在席间等着。”

  “哎哟,瞧卑职这光顾着说话了。快……快这边入座。”

  方卿山瞄了一眼贺连之道:“我瞧着中书令那一桌人少,我和兄长与父亲一起去挤挤,内子和两后辈就劳烦白管家寻个不被欺负酒的桌。”

  白衍看了眼中书令,随即应下唤了近卫添碗筷和凳子,又召了侍女引着齐月和蓝采尔入了女眷的席,接着让方秋屿和方逐笙入了近卫的席。

  等人入座后,白衍回到姬白珉身侧伏在耳边说了些话便转身往内院走。

  出了众人视野之后白衍的步子变慢了,他边走边寻思今日门口站着的那个新娘,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今日没瞧见萧悦阳,他们家王爷之前说要娶萧悦阳,难道……难道穿着那身喜服的是萧悦阳?是趁着混乱在那时候换了?

  可也不对,今日近卫回来说有人截新娘,他们追回来的都是女子。要是真换了,王爷舍得那样子踢轿门??

  白衍寻思了许久,寻思不出新娘怎么换成的萧悦阳,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们家王爷一定把新娘换成了萧悦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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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他又要装萧悦阳?

  白衍走到姬白钦的院子外驻足,门口没有近卫他想寻个人问都寻不到,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就怕王爷特意屏退了人,现在进去撞破王爷的好事。他可不想看见两个男人亲嘴。

  白衍想着想着手臂、背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相比抵触萧悦阳,他好像更不能接受他们家王爷喜欢男人。

  “白叔?”

  白衍回头,笑着道:“白叔您寻王爷?”

  “啊……是。王爷……王爷……这是王爷要的?”

  侍女笑着道:“是,方才王爷吩咐人拿的。”

  现在这个时辰让人拿衣衫,这是……

  “那……那你快去,要是王爷……王爷得空出来跟我说一声。”

  侍女道:“王爷在用膳,白叔若是着急应该不防事。”

  “用……用膳?”

  “对,用膳。”

  白衍一下子笑开道:“原来是用膳,那……那这衣衫是?”

  “方才王妃将汤洒在了衣衫上,此处又没有他的贴身衣物,前些日子王爷正好吩咐了奴婢们给王妃绣一些,所以去库房取了新的。”

  王妃?完犊子了,还真的换成了萧悦阳。

  王爷竟然还让侍女全改口了?

  “白叔。您要随我一起进去吗?白叔?白叔?”

  “哦……原来是这样,那……那你给我吧,我送进去,你去忙别的吧。”

  “那谢谢白叔了。”

  “不妨事。”

  侍女将衣衫递上福了福身子退下,白衍转身端着衣衫入了姬白钦的院子。

  白衍入了院子转过长屏,瞧见虞山峤和鹿闻守在内里,白衍这才真的放下心中担忧大步迈开步子走上玉石子路。

  虞山峤和鹿闻朝着人行礼,等到白衍走上阶梯等待时,虞山峤朝着屋内报:“王爷,白叔求见。”

  “进来吧。”

  虞山峤回身站直,白衍便继续阶梯上行,步入门槛后朝着姬白钦行礼:“王爷。”

  姬白钦将手中鱼挑完了刺放在萧千俞碗中才看向白衍:“怎么是你送来?”

  白衍将衣衫递上道:“属下顺路,就顺道端来了。”

  萧千俞放下筷子道:“那我去换一身。”

  姬白钦没阻止,转而让白衍将衣衫递给萧千俞,萧千俞托着托盘往寝殿去。

  白衍看着人走远才看向姬白钦,姬白钦从萧千俞身上收回目光道:“有事?”

  白衍压低了声音道:“镇国公来了,说是想见萧悦阳。”

  姬白钦看着菜式的眼睛微顿了一下道:“都来了?”

  “都来了。”

  “几时到的?”

  “就方才,属下在礼单上没瞧见镇国公府的礼,还以为他们不来了。现下入了中书令那桌。”

  “贺老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不算热情也没有冷眼,不过属下觉着有些刻意,毕竟镇国公和中书令早年在朝堂上有过节不对付。”

  “他自己提议的?”

  “是兵部侍郎提议的。”

  “方卿山?”

  白衍应着,姬白钦朝着寝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眼眸有了些许笑意,“回头你问问在场的近卫侍女,若是有人诋毁镇国公故意给方家人下面子,就给本王记上,回头蒙了头赏些闷棍,就着嘴和脸打。”

  白衍应着,“那王爷可要萧悦阳见镇国公府的人?”

  姬白钦没说话,等到听见寝殿的脚步声才道:“见吧,总躲着也不好。”

  “那属下安排他们到何处稳妥?”

  “既然陛下允了他们来可没那么容易想走就走,去天香楼招些歌姬舞姬,宴席之后将人都引去看歌舞,镇国公的位置安排在不显眼的地方,这洒了茶水不是很好的伎俩,故技重施就好了。”

  “王爷的意思是,引来内院?”

  引来内院他不得被镇国公指着鼻子骂?他还没想好如何与镇国公说和萧悦阳的事,再说,镇国公脾气暴躁都敢在皇宫中围堵他,要是知道他把萧悦阳拐跑了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

  还是先等等吧,如果实在是瞒不住了,他在将青钺鞭递上吧。

  “引去书房。”

  白衍应着朝寝殿看了一眼,姬白钦道:“还有事?”

  “属下想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今日王爷可是将新娘换成了萧悦阳?拜了堂?”

  “是,以后若是他不反感的话你们可以唤他王妃。”

  “那……那玉牒……”

  “本王也写了他的名字。可还有疑问?”

  白衍伏低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先退下了。”

  “等等,昨日小九寻了本王,说是想让你交他账目,他可有与你说过?”

  “前些日子与属下提过。”

  “纪辰之前给本王上了折子,说手头有一批军饷的数步不对。”

  白衍伏低了道:“王爷是打算让他去守备军查军饷?”

  “本王寻思这次你随小九一起去守备军,也顺道那这个当例子教他几日。他总归有自己的近卫了也要学着打点银子。”

  白衍应着,姬白钦又道:“他的近卫不用等到遴选的日子,姬白羽的眼睛盯得紧,本王已经将选好的人悉数通知去往守备军,这次小九就只带着三四十人去往守备军,年龄多相仿,对外称去城外打猎,你在身侧多机警着些。”

  白衍应着,姬白钦又道:“退下吧。”

  白衍应着行礼退出屋子,萧千俞站在门口,瞧见人影闪过往外走才出寝殿。

  姬白钦转头朝萧千俞看去道:“躲着做什么?”

  “他与你有要事要说,我怕是我听不得的。”

  “本王的事你以后都可以听,不必躲着。”

  萧千俞应着走到位置上坐下道:“其实我方才听见了一些。”

  “听见了哪些?”

  “你说到小九的时候。”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道:“有话与本王说?”

  “你方才说,对外称小九出去打猎,然后私自前往守备军?”

  “你觉得不妥?”

  “此举容易将小九暴露于人前,小九聪慧可他毕竟资历尚浅,你遮掩的将小九送走更容易引了陛下怀疑。到时你就是给他指了方向去守备军探虚实,就算小九提前得了先机将近卫藏起来,可若陛下留了眼睛盯着小九呢?你所谓的后背便不再是个容易去达的地方,他限制不了你可他能限制小九,那时小九便会被处处制肘。若是陛下再狠心一些,将小九直接勒令回封地,再有人撺掇扮演山匪,小九便入了险境。”

  “那你觉得本王当如何?”

  “小九一直跟着你屁股后边转,我听闻陛下以前也喜欢跟着你转,若小九突然与你倒戈相向,他是否能看见以前的自己?”

  姬白钦蹙眉:“他与小九不同,他不会相信小九会舍弃本王。”

  “我也只是个建议,可以让小九试试,让他见陛下说你对他太严苛,在陛下面前抱怨且不喜你,让他自己说他想去守备军。若是陛下允了,小九也算是名正言顺去的守备军,之后让小九三天两头给他写封家书,抱怨守备军里的不舒坦,这抱怨需透着王爷的娇气还有想回都城的意思。若是不成,再用你的计策将小九送走,不过,我再与你多延伸几分。”

  “什么意思?”

  “小九若是没有十六,他私自前往守备军都无人会在意,但他有了近卫又掌了封地,再去往守备军便有人在意。若是到时有人参上一本,陛下定会借机向你发难。你狩猎的由头不错,只差一个让小九悄无声息消失的理由。皇子在山野中失踪也不是没出现过。”

  姬白钦撑起背脊往后靠了靠,“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了。本王先征求小九的意思。”

  萧千俞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吃,姬白钦盯着人瞧了片刻后继续给萧千俞夹菜,“方才白衍还说了另外一事,可想听听?”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与我有关?可是你将新娘换成了我,说你了?”

  姬白钦摇头,萧千俞低眸寻思随后摇了摇头:“你外祖父来了,说是想见你。”

  他又要装萧悦阳?若是祖父按着朝臣观礼来算的话估计得待很久,一时半刻还好说,要是痴傻装久了,姬白钦会不会起疑?

  “你允了?”

  “本王寻思今日大喜,你有娘家人见见总归是好事。”

  “你若是不想我见,我也可以不见。”

  “本王的不情愿表情有这么明显?”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叹了口气道:“本王不是不想你见他们,本王只是还没想好如何与你外祖父说。若是钦天监安排的大婚,你外祖父想闹也没得闹,可本王顶着娶姚七娘的名头娶了你,先不说本王将你拐跑这事,就这替名娶亲本王都够挨好几鞭子了。”

  萧千俞低眸抿笑:“原来是怕自个儿挨鞭子?怎么现在没了在禁院威逼我的劲儿?”

  

  “何来威逼一说?”

  “没有威逼吗?一言不合就将我锁在臂间,还……”

  还想亲他……还……还脱他裤子。

  萧千俞脑海里闪过在禁院与姬白钦初次相遇,闪过当着姬白钦憋不住尿意,闪过姬白钦将他收在臂弯抱着去耳房。

  “还什么?”

  “还拿鞭子打我”,萧千俞说着指着姬白钦的青钺鞭,“你一入门就打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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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章 你拿本王与狗比呢?

  “你敢说你没有。”

  “本王……本王那时并非想打你,下面的人说平常你都知道躲,本王怎知那日你硬是不躲也不藏就那样直愣愣的杵在那儿。”

  “还是我的不是了?”

  “不是……本王……本王错了,本王给你陪不是,要不你赏本王两鞭子忘了这茬儿?”

  “那你拿鞭子来。”

  姬白钦立马将青钺鞭递给萧千俞。

  沉重的金属头落在手中,萧千俞手猛地一沉,他方才知这青钺鞭是何等重。

  若是姬白钦当时按照正常力度甩下去,他怕是会皮开肉绽吧?

  姬白钦背过身将衣衫除了折回来道:“来吧,你想打多少鞭子都行。”

  萧千俞用青钺鞭抵着姬白钦的下巴微微上抬,随即鞭子顺着脖子滑落到胸前,“我可真打了。”

  “来吧。”

  萧千俞将青钺鞭甩开,鞭尾落地啐声。

  这青钺鞭太重萧千俞差点儿没捏住将鞭子甩飞出去,他佯装镇定悄悄的将鞭子挪回来些许攥紧。

  姬白钦转身背对着萧千俞,萧千俞盯着那倒三角的身形和肩胛手臂的肌肉羡慕不已。

  萧千俞转而将鞭子捏了收起,顺道在姬白钦后背靠着手拍了两下道:“打过了,这茬儿我不提了。”

  萧千俞说着将手中鞭子递回给姬白钦,“这……就打了?”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笑,“我说笑你也当真,我怎么舍得打你呢。我不提这茬儿了,你也别老惦记着。”

  “当真不提了?”

  “你不曾亏着我,不提了。”

  姬白钦将鞭子别回腰间道:“本王记着,若是本王以后再惹你生气,这几鞭子一并抽了。”

  “这诺许了我便应承。不过,你这青钺鞭挺沉的。”

  “这鞭子是精铁锻造,你觉得重很正常。”

  “若不是拿在手上,瞧不出是精铁,倒是与皮革颇像。”

  “匠人手艺,难得。本王的沉渊戟也是他所铸。不过听闻锻造这匠人已经辞世了。”

  “能得你青睐定不是普通匠人。”

  姬白钦提了衣衫围了上身道:“是宫廷铸师,本王这两件是父皇赏的。”

  萧千俞盯着姬白钦道:“这宫廷铸师不愿给你锻造兵器?”

  姬白钦眼眸微敛:“你这话是何意?”

  “若是皇子要兵器哪个铸师不上赶着送,你却说是先皇赏的,以你现在对这两件兵器的宝贝程度来看,应该很看重这技艺。让我猜一猜,他可是不喜你,甚至仇视你?”

  姬白钦目光微微乡下移,萧千俞偏头瞧人道:“他是陛下母族梁邱蓝氏的人?”

  姬白钦正眼瞧人,萧千俞带着笑意道:“被我说中了?”

  小傻子这样子好像萧千俞,当初在太傅宫萧千俞与他讲理也会有这样的偏头,也会这样转动手指。

  “梁邱蓝氏分两支,一支尚武,一支尚兵械。你可也为此头痛?”

  姬白钦猛地一下将萧千俞揽紧,“姬白钦……你……你怎么了?”

  “别说话……别说话……”

  姬白钦低头抵着萧千俞的额,继而将头埋在萧千俞肩上整个身子也耷拉在萧千俞身上。

  他不能将小傻子当真萧千俞,他才应承过不能在他的身上找萧千俞的影子……

  “别动,让本王就这样抱一会儿。”

  萧千俞便站定伸手揽着姬白钦,还在姬白钦背脊轻抚,不过姬白钦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重了。就这样顶了片刻,腿就不知不觉开始颤了。

  思量再三,萧千俞打算推开姬白钦,就在他要使力的时候姬白钦立了起来道:“本王突然就想抱抱你,这么些年只有你看出来了。本王的确为这事头痛。本王必须找到能抵得过梁邱蓝氏的人。”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姬白钦眼中还带着些许狂喜,所以……他方才是因为他看明白了他,内心激动在暗自高兴吗?

  “你心中也有人选?”

  姬白钦叹了口气道:“在梁邱蓝氏一家独大之前曾有一个宿敌,后来蓝氏一族越来越得朝廷重用,权力也越来越大,这宿敌就被悄无声息的除了。本王根据当年的卷宗记载寻了很久,寻到的要么是不再触碰铸造,就是已经身故。”

  “若你得空,可以让我看看那卷宗吗?”

  “可以,那卷宗还在本王的书房,你若想看本王取给你。今日见你外祖父本王也安排在了书房。”

  姬白钦说着往外瞧了一眼,“外围的宴席差不多散了,本王与你先过去,说不定你能提前看会儿卷宗。”

  萧千俞应着道:“那我们过去吧。”

  萧千俞说完替姬白钦整了整衣衫便牵上了姬白钦的手拉着人往外走,边走边道:“今日那刺客悄无声息的从王府消失了。我寻思你还是将我尽快去近卫营好一些,我能快些学本领,也省的你操心。”

  “本王不在府上的时候,允虞山峤和鹿闻带着你去近卫营先熟悉熟悉。你在近卫营本王外出也安心。”

  “你可是有察觉了什么?”

  “不久之前有人偷袭了丹平和茗阳,丹平说有一带着残花面具的人武艺很是厉害可能与本王一战。”

  残花面具?是那个死侍!

  “本王那时以为是丹平夸大其词,后来本王去了金卆道剿匪,本王可有与你说过在山匪庄子上的事儿?”

  萧千俞摇头:“但你去金卆道的事我知道,茗阳也是那时候伤的。”

  “本王在那土匪庄子上瞧见了几十个死尸,都是死于同一人之手,本王那时才意识到陛下豢养的死侍中有一个武功高深的人,今日来的想必就是他。只是本王没有证据,近卫也没有拿下人。今日府上丹平茗阳都不当职也不知此人是否能够避开他两,若是丹平和茗阳都无法察觉,这个人要是再敢探入王府本王必将其诛杀。”

  萧千俞低眸蜷紧了另一只没有牵着姬白钦的手,这个死侍活着就是个危险,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姬白钦,的确是要除之而后快。

  两个人蹙着眉走了一会儿,萧千俞转向姬白钦道:“你说端午要带我去看龙舟还是要入宫?”

  “先入宫再去看龙舟。”

  “那就是要先见陛下?”

  姬白钦应着,萧千俞道:“那你得时刻牵紧了我,寻一身特别的衣衫,那日应当人多,我只能从衣衫辨识你,我怕牵错人走丢了。”

  “好,本王定牵紧你。”

  萧千俞眸子又沉了沉,牵着姬白钦的手好似用上了掉入万丈深渊后抓着救命稻草的力气。

  憎恶吗?憎恶吧。恐惧吗?恐惧吧。

  姬白羽将他唯一一点儿眷恋都抹杀在了城门下方。他的爱在他那里一文不值,在他那里满是算计。

  可惧怕解决不了问题,该来的总归要来,他逃不掉始终要面对。

  他从不是大度之人,他也会报复之心,可这一世,姬白羽这三个字他就只想远离,最好是毫不相干无半分瓜葛。

  “这么怕见陛下?”

  萧千俞抬眸“什么?”

  “这么大力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与本王掰手腕。”

  萧千俞瞬间松了力度道:“我方才想事情太专注了。”

  “这力道不像是寻思好事,又想别人欺负你的事?除了本王和小九,谁还曾欺负你了?伯爵府应当没人会欺负你,那是镇国将军府?”

  萧千俞摇了摇头道:“我在想谁打了我的小白。我一定要抓出来好好惩治一番。”

  “本王没记错的话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不是说是给你下药的人打的?当时没一道问?”

  “他不承认打了小白。”

  “萧悦阳,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蒙骗本王了。”

  萧千俞顿时提了心看向姬白钦,姬白钦带着坏意笑着道:“小白不是个人吧?”

  萧千俞顿时松了人往一边退,“额……那个……他……”

  姬白钦步步紧逼,将人困在方寸之地无法逃离:“嗯?还不如实招,可要本王动刑?”

  动刑?

  萧千俞看向姬白钦的眼睛,姬白钦眸子散着坏意又直勾勾盯着他的唇了。

  这动刑怕是跟他理解的不一样吧?

  此时白衍引着镇国公一家子往这处走,方越的眼睛尖一眼就瞧见了萧悦阳。

  “悦阳……悦阳在那儿。”

  众人随着方越指的方向看过去,他们家悦阳的表情怎么有些不对?姬白钦这混小子又堵着他们家悦阳干什么?

  萧千俞往后退,退上几步就被身后树抵住了:“它……它是我养的小狗。”

  “哦……小狗?”姬白钦伸手勾着萧千俞的脖颈将人提回来道:“你拿本王与狗比呢?”

  “我要是说小白很可爱也很亲近我,我很喜欢呢?”

  “你是说……本王很可爱,也很亲近你,你很喜欢,让本王手下留情?”

  “那个……”

  萧千俞趁着姬白钦想压制他的瞬间捧上姬白钦的脸在唇上吻了一下,姬白钦愣住,萧千俞立马又贴上去挨着眉眼亲,反正能亲位置的都亲了一遍。

  待到萧千俞松开手观察姬白钦的神情,姬白钦满面春光憋着笑意问了一句:“你也是这样亲小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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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一章 把人交出来!

  “小白哪里有这么好的待遇。这么还叫上真了,我都这样妥协了可还生气?”

  姬白钦干咳了几声道:“气着呢,不过念在你招供了,本王可以手下留情。”

  萧千俞将双臂揽上姬白钦的腰,半仰头唤了姬白钦一声夫君。

  这一声带着娇气的夫君,好似将姬白钦身上的骨头化酥软了。

  方越怒气冲冲的愣在不远的地方,脸色都青了。

  白衍干咳了一声,萧千俞顿时松了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外……外祖父?!舅舅……舅母……”

  “我刀呢,我他娘的刀呢?”

  方越围着周身摸了一圈,眼睛也在四周扫了一圈,随即盯上了白衍的佩刀直接伸手夺了。

  “兔崽子,你……你……”

  方越气得手脚都抖,方卿山赶紧扶上道:“父亲息怒!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耳朵聋了?你没听见悦阳唤他什么?”

  方卿山转头看向方卿阳,方卿阳撇开眸子嗯哼了一声。

  “你瞧瞧,全他娘的听见了还有得抵赖?兔崽子你就是这么……这么禁锢悦阳的?我看你是要反了天了,悦阳痴傻,你也痴傻吗?他方才唤你什么?夫君?你都骗了他些什么?”

  “镇国公……本王……”

  方越眼睛也气红了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怒吼中连带唾沫都喷了出来:“我方越待你不薄,行军用兵之术老夫倾囊相授,点将之能也悉数教你。悦阳也未曾招惹过你,你恨千俞已然将他挫骨扬灰,为何还要如此作践悦阳?你的是非分明分到哪儿去了?老夫对你……失望至极,今日老夫就是拼上性命也要带悦阳走,你要是再阻拦大不了鱼死网破,老夫明日就辞官归隐将燕山阙兵权上交陛下,悦阳过来。”

  “外祖父……”

  姬白钦猛地抓住萧千俞的手,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钦又看向方越。

  外祖父盛怒,他要是不过去,外祖父当真辞了官职怎么办。

  姬白钦将手又捏紧了几分,方越顿时跃起朝着姬白钦的手砍去,萧千俞心下一慌直接抱住了姬白钦,方越的刀冲着人去已然收不住,姬白钦侧身将萧千俞甩到身后护着,接着撤出青钺鞭以鞭体挡下刀锋。

  “姬白钦!把人交出来!”

  方越几乎咬牙切齿的盯着姬白钦,又朝人袭去。姬白钦不能还手,只得闪躲用鞭子挡刀将萧千俞一直护在身后。

  白衍授了姬白钦意站在原地拦了方家人,低声道:“王爷已经……将萧悦阳的名字写在了玉牒之上。并没有作践萧悦阳的意思。”

  方卿山、方卿阳等人都震惊的看着白衍,白衍继续道:“萧二公子自己也愿意。”

  众人听到这句齐齐看向萧千俞。

  “悦阳寻机会跑过来,别怕,外祖父带你回家。”

  萧千俞心底欢喜得不得了,可看着姬白钦抓着他的手,看着姬白钦奋力想将他留在身边的样子,突然觉得不能舍弃了姬白钦。他得让外祖父冷静下来好好的与人谈谈。

  萧千俞从姬白钦身后探出个头道:“我不过去,您气着呢,可是要拿刀砍我。”

  方越顿时有些尴尬,他这样子是不是吓着悦阳了?方越瞬间收了怒意看向萧千俞:“外祖父不是怒你,外祖父是怒他,乖,你过来,外祖父担心伤了你。”

  萧千俞看了眼姬白钦道:“外祖父为何要打他,外祖父不能打他。”

  方越脸一沉道:“他就该打!”

  萧千俞挪到姬白钦面前将人护着道:“不能打。”

  姬白钦的目光从凌厉变得宠溺。

  “悦阳……你……你过来。”

  “我不。”

  “兔崽子你都教了他什么?都敢顶嘴了?姬白钦!你……你……”

  方卿阳夺步而出冲到方越身侧扶住人顺背脊,方越偏身顿时往地下缩,萧千俞意识到不对掰开姬白钦的手冲到方越身边:“外祖父……外祖父……”

  姬白钦看向白衍,白衍意会转身奔出去叫人。

  萧千俞跪地揽上方越扶着下巴掐人中,“外祖父……外祖父别睡,别生气,我知道错了,别生我的气。”

  萧千俞瞧见人睁眼了转而挪到穴位上按揉,片刻之后方越好似缓和了一些。

  方越看向方卿阳道:“带悦阳回家……带悦阳回家。”

  方卿阳看了眼萧千俞,温柔的应着道:“好,父亲你先缓缓,等你好些了我们就带悦阳回家。”

  姬白钦站在原处蜷紧手直勾勾的盯着萧千俞,他现在还怎么好拦着,若是镇国公出个好歹,萧悦阳一定恨死他了。

  片刻之后白衍提着乔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冲到面前,将诊脉箱放下一屁股坐到地上示意人诊脉。

  姬白钦转而走到白衍身侧在人肩上拍了拍,便一直注视着方越。

  方越倔,几次避开乔七的手。

  萧千俞实在忍不住了将人按着拉上乔七的手搭在脉上,过了片刻道:“怎么样?”

  “怒急攻心,不过好在压住了穴位,方才是谁及时按的穴位?”

  “什么穴位?”

  “这里,四神聪。”

  方卿阳看向萧千俞蹙眉,悦阳什么时候学的穴位?

  萧千俞看了一眼众人道:“哥哥之前与我说的。”

  方卿阳眉一蹙而散,这法子千俞的确曾用过。

  乔七瞧了之后拿了纸笔写了方子随即背着诊脉箱朝着姬白钦行礼道:“草民先去煎药。”

  姬白钦微微点头,方越从看着萧千俞的余光中瞥了一眼人,随即又闭上眼。

  姬白钦叹了口气道:“本王让你带他回去,但你自个儿身子也紧着些,反正也要等人熬药,入书房等着吧。”

  方越欲起身走,方卿阳直接将人抱起道:“哪个方向。”

  “随本王来。”

  姬白钦看了一眼萧千俞后引着人往书房走,白衍爬起来还喘了两口气才笑着朝方家人道:“这边请。”

  齐月眼睛一转,揽上蓝采尔的手道:“当真是悦阳自愿的?悦阳什么都不懂被摄政王忽悠吓唬的也说不定。”

  蓝采尔看了一眼方秋屿和方逐笙小声道:“方才悦阳抱着摄政王唤夫君你可看清了?”

  “公公遮着呢,没瞧清。”

  “我瞧清了,悦阳脸上是欢喜的。”

  齐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蓝采尔,蓝采尔继续道:“夫君没有将公公抱回府,应当是想听听摄政王的解释。也想确认摄政王是否真的将悦阳写在了玉牒之上。”

  “若是真写在了玉牒之上,那不就是王妃?摄政王既然要娶悦阳怎的还娶了女子,这要是传到陛下耳中,不是上赶着递罪责?”

  两人对视,齐月恍然大悟道:“摄政王打算造反?”

  蓝采尔一把捂住齐月的嘴摇了摇头。

  齐月从震惊转为担忧,要是摄政王真的在寻造反的借口,那他牵上悦阳岂不是想拖上伯爵府和他们镇国将军府?好毒的伎俩!

  齐月看向姬白钦的背影眸子顿然一沉,镇国将军府为何叫镇国,那就是镇守一国只效忠陛下,造反这种事不成功便成仁,摄政王要拉上他们镇国将军府陪葬那是绝无可能。

  虽然他们为秋屿和逐笙谋了后路,但不代表就要与陛下倒戈相向,公公不可能,他夫君和大伯也不可能,更不能让秋屿和逐笙在忠勇之家长大却成了所谓的谋逆叛臣。

  齐月凑到蓝采尔耳边小声道:“等会儿要是打起来了不知道打不打得过,要是打不过等会儿摄政王威逼利诱我们先应下,等将悦阳带出去就去回禀陛下。”

  蓝采尔瞄了一眼齐月,道:“见机行事。”

  齐月点头,转而揽上方卿山。

  萧千俞紧跟着方卿阳入了书房,姬白钦吩咐人拿软垫和褥子,等铺好了,方卿阳才将方越放到榻上躺着。

  方越朝着萧千俞招手,萧千俞立马跪到榻边牵上方越的手,“外祖父你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别怕啊别怕,外祖父不碍事。”

  萧千俞低眸眼泪就滚了出来,方越眉目微蹙小声道:“哟,怎么还哭了?外祖父都说不碍事了,别自责不关你的事啊。”

  方越说着白了一眼姬白钦,一脸老夫看错人的表情。

  姬白钦叹了口气,转身时白衍刚好引着方卿山等人入来,姬白钦转而吩咐侍女看茶,随后挪到书桌边坐下。

  姬白钦将手指挪到书桌的暗格,犹豫了半晌却没有转动打开暗格的开关,他目光又落在萧千俞身上。

  要是镇国公将人带走了,他就只能拿着玉牒去逼姬白羽赐婚让钦天监去送婚书,可这样一来,也会让姬白羽开始注意小傻子,那个死侍他还没有解决,万一潜入了镇国将军府他要如何护住人?

  姬白钦朝方越看去,瞧着那刚刚缓过颜色的脸心下很不是滋味。

  镇国公现在的样子他还是少说为宜,当个透明人或许更好,等镇国公喝了药缓过劲儿没那么大情绪了,他再与人说道。

  “外祖父……”

  萧千俞抬眸,方越伸手用拇指拭去萧千俞脸上的泪,慈爱的笑着道:“外祖父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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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不关他的事

  萧千俞对视方越的眼眸,这一刻开心无比也心痛无比。

  外祖父虽是武将却对后辈慈爱,纵然悦阳痴傻也从未有过嫌弃。如今却因着他引发旧疾,他从未想过他外祖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要是他外祖父知晓了他与姬白羽的事,是会如今日一样提着刀要为他讨公道,还是会对他更失望?

  “可是那小子欺负你了?别怕,跟外祖父说,外祖父帮你教训他。”

  萧千俞牵紧方越的手道:“外祖父,我不能跟您回去。”

  方越的手顿住,转眼就盯上了姬白钦。

  萧千俞摇了摇方越的手道:“外祖父你别看他,你看我……”

  “他是不是威逼你,悦阳不用怕,外祖父在呢。”

  萧千俞摇头:“不关他的事外祖父。是我……是我把他……他……”

  萧千俞越说越小声,以至于他最后的话被走来的侍女绊了一下隐去,侍女伏地,手上的茶飞了出去,白衍将茶壶接了顺带将人提了起来。侍女快速爬起跪好向姬白钦请罪。

  姬白钦盯着白衍手中的茶道:“下去吧,白衍伺候就行了。”

  侍女应下连滚带爬的走,方越从侍女身上挪回目光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次,外祖父没听见。”

  “我……我……”

  方卿阳道:“悦阳别怕,今日舅舅舅母都在,你两个表弟也在,有什么委屈尽管说。”

  白衍沏了茶给姬白钦送了之后便依次给方家人送。

  萧千俞低着头双肩微沉,好似做了个重大的决定,他跪远离了些朝着方越和方卿阳叩首才道:“我……是我把他弄晕了睡了他,不关他的事。”

  姬白钦手中的茶差点儿没端稳,蓝采尔和齐月的茶水直接洒了出来,烫着手赶紧丢到矮桌上也没来得及擦跑到方越身后异口同声道:“悦阳,你方才说什么?”

  萧千俞缓缓抬起头瞄了一眼方越,方越震惊的样子感觉又要被气晕过去了。

  “外祖父你别生气。”

  方越颤着手指着姬白钦道:“那小子威胁你的?那小子教你的是不是?是不是他教你这么说的?”

  方越挣扎着爬起来揽上萧千俞的手臂,那双手抖的好似听闻了什么惊天噩耗。

  “悦阳……悦阳我们不怕,不能跟外祖父说谎。”

  萧千俞学着萧悦阳的样子可怜兮兮的撇了撇嘴道:“我没有说谎。”

  “你……你……再说一次,说谎可是要恶鬼割舌头的。”

  方卿阳道:“悦阳,老老实实说实话。”

  方卿山接话道:“对,不可以骗舅舅和外祖父。”

  萧千俞好似被方越吓到了般又惧怕委屈了几分,“我没说谎。”

  方越身子往后倒抚着胸口猛烈咳嗽,方卿阳赶紧坐到榻上给方越顺气,道:“父亲别急,别急咱们好好问,好好说。”

  “外祖父!”

  “你……”

  方卿阳喝到:“跪好!”

  萧千俞吓得一抖,低下头委屈巴巴的跪端正了些,又道一句:“悦阳是不是做错了?”

  方越扶额感觉脑仁疼得难受,悦阳怎么会?怎么会……他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事?还……

  方越从虚掩的眸逢中还看了一眼姬白钦,瞧见姬白钦低头的那刻,他的心就真的开始翻江倒海了。

  白衍的目光也朝姬白钦看去,他们家王爷不会真的被一个傻子那啥了吧?

  姬白钦将茶小心翼翼的放下,他没发正常的面对众人时不时瞟来的探究的目光,只得起身往书房内的休憩殿走。

  姬白钦走到屏风处时,白衍便挪了步子跟了进去。

  姬白钦回首,那眸子凌厉得白衍顿时低眸,想问的话也憋在了嗓子眼。

  姬白钦转回头继续走,白衍停留了片刻也跟着进了殿门。

  姬白钦挪到卧榻上半躺着道:“将之前本王让你寻的脐周复氏的卷宗找出来。”

  白衍伏低应着,转而挪到架子上寻卷宗,边寻边朝着姬白钦看,过了一会儿道:“王爷怎的又寻思起了这卷宗,复氏的族人不是都瞧过了吗?”

  姬白钦从架子缝隙中瞄向白衍道:“本王想再看一次,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属下多言,之前王爷寻复氏族人还是皇子,有先皇在,可如今陛下在位,这复氏一族怕是如惊弓之鸟不愿再见人。”

  “你先寻,至于他们愿不愿再见人,愿不愿帮本王都是后话。”

  白衍应着,手上翻越的速度快了些,过了好一会儿白衍捧着一卷羊皮卷宗递给姬白钦道:“王爷您过目。”

  姬白钦没伸手接,闭上了眼佯睡,道:“放在案头就可以了,你出去瞧瞧镇国公可还是要打要杀的样子?”

  白衍应着但人没走,盯着姬白钦几次欲言又止。

  姬白钦睁眼抬眸道:“还有事?”

  “属下……有疑问。”

  “说。”

  白衍不敢看姬白钦盯着自己脚尖道:“王爷为何躲了进来?难道那萧悦阳说的是真的?”

  姬白钦盯着白衍半晌没有回应。

  “属下越举,王爷恕罪。”

  姬白钦嗤笑一声道:“若他说的是真的,本王倒还省力了。”

  白衍抬眸从煎熬中得了喘息,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差点儿笑出来。

  他就说他们家王爷怎么可能是被……被压的那个?

  姬白钦摆手,白衍应下转身往外走,姬白钦的眸子定在白衍后背,眉目微松,舒了一口气。

  睡了他?呵——小傻子还真能胡诌,这话说得……罢了,总得给方家人些心理安慰。

  姬白钦叹了口气闭上眼,忽而脑海中浮现萧悦阳说那话的表情又不自觉笑了。

  白衍挪出屏风就只见着方越、方卿山和方卿阳了,蓝采尔、齐月还有方家那两个小子都已经不在书房。

  方卿阳道:“你是如何知晓那房中事?”

  白衍听见这句驻足,自觉的挪到了屏风后面侧听。

  “我……我看书看的。”

  方卿山道:“看书?悦阳你告诉舅舅,你认得几个字?你看的什么书?伯爵府能有这些书?是那个不长眼的敢给主子看这种书?还是说,是摄政王给你的?”

  “不是……不是……我是在……”

  方卿阳喝道:“在哪儿?”

  在哪儿?自然在御书房,在陛下的寝殿。

  萧千俞道:“在伯爵府偷偷看的。”

  方越扬手,萧千俞偏躲,不过方越的手停在半空迟迟未落下。

  萧千俞盯着方越那只颤着的手道:“悦阳不该看那书吗?悦阳知错了,以后都不看了。”

  方越气得心窝子痛,悦阳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商,他又如何怪罪?如何去责骂?

  “那些个不长眼的小厮一定要好好严惩,竟敢给主子送这些腌臜书。”

  方卿山道:“父亲别气,伯爵府的小厮都是家生子,要是被发现给主子带这样的书定然要被杖毙的,我想他们也没这个胆子。”

  方越看向萧千俞道:“告诉外祖父何人给你的书?外祖父就不生你气了。”

  “真的吗?外祖父不生悦阳的气了?”

  “你先告诉外祖父。”

  “我……我从柴房一个老鼠洞捡的,捡了好多本。上面画了好多小人儿。”

  这就是说没人给悦阳?是悦阳自己捡了,是那些小厮自己的藏着的画本?画了好多小人?也就是说不是字本,是类似春……宫……图?

  萧千俞继续道:“不过他们的姿势好奇怪,两个人挨着……”

  方越闭眼蜷紧手道:“够了……”

  萧千俞抬眸,看着还满脸怒意的方越小心翼翼道:“外祖父说好了不生我的气了。”

  方越捂着胸口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方卿山挪到方卿阳身侧坐下道:“舅舅再问你一件事。”

  萧千俞看向方越,“不要。外祖父骗人,明明还在生气。”

  方卿山沉了口气,道:“你可知道外祖父为何要生气?”

  萧千俞顿了片刻摇头道:“不知道。”

  “古人将就阴阳协调,男耕女织繁衍子嗣才能平衡后世,你与姬白钦都是男子,怎可结合?小时候吵着说要找漂亮媳妇儿现在不想要媳妇儿了?”

  萧千俞盯着方卿山和方卿阳看了片刻道:“他挺漂亮的。”

  方卿山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舅舅……就是不是与你说他,他是男子,媳妇儿是要女子。再说,他……他哪里漂亮了?”

  “可他就是漂亮,我也喜欢。男子为何不能是媳妇儿?”

  方卿阳:“……”

  他们家悦阳的审美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那么粗狂的一个大老爷们他竟然说漂亮?姬白钦哪里跟漂亮沾上边了?

  “舅舅先不与你争论这个,舅舅问你,你方才说你弄晕了他?你是如何弄晕的他?”

  他倒是要看看悦阳怎么回答,王府守卫森严时刻有近卫巡视,姬白钦这么容易被悦阳得了手?指不定就是让悦阳上了套。

  “前几日,他好像有些不对,浑身都散着我不喜欢的味道,走路还是偏过去拐过来的,然后……”

  “然后什么?”

  “然后,他在路边突然摔倒了。”

  “再然后呢?他身边没有跟随的侍女近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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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三章 就亲了一下?

  萧千俞蹙眉,认真的寻思了一下才摇头道:“没有。”

  方卿山道:“他摔倒了之后呢?”

  “他摔倒了之后,我……我本来想去扶他的,可是他大声吼我,还让我滚,然后我怕他又拿鞭子打我,就悄悄寻了跟棍子绕到身后将他打晕了。”

  白衍听到此蹙眉,他们家王爷就没在府上喝醉过,就是喝醉警觉性都是极高,怎么可能被一个傻子随手打晕。看来萧悦阳的确说谎了。

  白衍胸腔微起片刻后沉了下去,比起不能接受他们家王爷喜欢男人,他更不能接受他们家王爷是被压的那个。

  白衍伸手捂上心口,萧千俞继续道:“但是那夜露重我担心他躺在地上着凉,就唤了个近卫跟我一起扶他回了寝殿,可他那时抓着我的手不让我走,我就让近卫先走了。”

  方卿阳睥睨的朝着姬白钦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道:这小子酒量一直很好,莫不是装醉骗他们家悦阳?然后再……对悦阳行不轨之事,还赖在悦阳头上?

  方越道:“再然后呢?他可是趁着酒意对你撒泼?”

  萧千俞摇头:“他一直睡得很沉,后来抓着我的手也松了,可我那时蹲在床边越看他越觉着好看,就……就亲了一下。”

  方越微微松了一口气:“就亲了一下?那不算……”

  “然后又亲了一下,然后他哼了一声说热,然后我就把他衣服脱了,再然后我……我的心跳就好快,然后我就……就学着那画上的……把……”

  萧千俞说着起身掀裙摆,方卿阳见状直接将人手按住,方卿山也是眼疾手快直接捂了萧千俞的嘴。

  萧千俞的眸子微沉,片刻后又沉一副无辜之状。

  方卿山道:“舅舅知道了,不必说了。”

  方卿阳将人手拉开小声道:“外祖父还没叫你起来呢,快跪好。”

  “哦”,萧千俞端正的跪下,方越现在的脸色的惨白中带着惨白,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他醒了之后没呵斥你?”

  “他睁眼的时候可凶了,那力道掐着我脖子掐得我快要喘不过气了,外祖父,你听我今日的嗓子还哑着呢,我那时特别怕,然后我就说是他硬拉我上床的,还逼着我做……做哪些……然后他才松了手。”

  “他掐你?”

  方越目光顿时落到萧千俞的脖子上,他就说今日悦阳说话怎么声音很小声,话毕还示意方卿阳检查一下人脖子。

  萧千俞往屏风处看了一眼,道:“印子都消了只是嗓子哑着。外祖父真的不关他的事,是我睡了他,这些日子他都以为是他威胁的我,所以一直都纵着我,可方才您要打他,外祖父说君子要坦荡,我这么说算不算是又救了他,他知道了不会想打我了对不对?”

  方越语塞,方卿阳和方卿山更是叹了一口气。合着他们闹得这么难堪竟然是他们家悦阳犯的错。

  白衍眸子微敛,这傻子编谎话都能将事情编圆了,竟然还解决了他一直担心的问题,镇国公来时他就担心镇国公一家子质问萧悦阳嗓子的事,这下倒好,三言两语给搪塞过去了。

  他们家王爷识人善用,可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何会喜欢这傻子,难道是发现了这傻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白衍将萧千俞进入他视野起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突然觉着这传闻痴傻的伯爵府二公子,好像不疯的时候的确有些聪慧。既然已经成为了王妃,或许他应该收起偏见好好的看看。

  萧千俞跪着挪近了些牵上方越的手道:“外祖父,不生悦阳的气了好不好?”

  方越刚吸一口气打算说话,门外就传来敲门声,接着是个侍女的声音道:“白叔,奴婢来送镇国公的药。”

  方越示意人去开门,白衍就着这个点道:“等上片刻。”

  方越又招手让人回来,方卿阳挪回来坐到方越身侧小声道:“父亲,这事儿……”

  方卿阳说着看了一眼萧千俞伏低到方越耳边继续道:“这事怕是悦阳还想赖着姬白钦自己不愿意走,要是我们强行的将他带走,还有种睡完了翻脸不认人的感觉,再说摄政王应当也不会放悦阳走,今日在场的人也多眼也杂,怎么能保证没人恰巧听见了墙角?这等丑事要是不小心从旁人嘴里传出去,我们镇国公府可是有口难辨。”

  方越看着萧千俞,目光越来越复杂。

  白衍走出屏风,接了药送到方越身侧的方卿阳面前。方卿阳接了勺起凉药,白衍朝着方越行礼道:“怠慢镇国公了,身子要紧还是趁热先把药喝了吧。”

  方卿阳朝人笑着示意,接着递上一勺吹凉的药道:“父亲,喝药。”

  方越方才是咄咄逼人,可现在脸上没什么退缩和悔意但心里已经焉了气。这次他没倔,将方卿阳递过来的药喝了便抢了碗一口闷,随后将药碗退回去才道:“今日摄政王大喜,老夫也是来祝贺的,这事儿是我们家悦阳不对,不过你们家王爷已经娶了女子,悦阳留在此处便是不妥了。”

  萧千俞的目光在众人中来回瞟,瞧着方越态度的转变心下松了一口气,这样子八成是信了他说的话。

  不过,悦阳从小就乖顺也不会说谎骗人,这或许才是他们没有半分怀疑他的最主要原因。

  白衍见人不如方才盛气凌人伏低了身子道:“主子们的事,当属下的也不好说话,卑职去请王爷出来,镇国公有什么怒意,有想说的话与王爷细说。”

  细说什么?说他们家悦阳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兴起睡了你?劳烦你高抬贵手别当一回事?这不是啪的一下把人按在地上当男宠了吗?

  方越叹了一口气道:“去唤吧。”

  他总归要看姬白钦的态度,有了态度他才知道要如何为悦阳打算。

  白衍应着转身往内里去。方越朝着方卿山招手道:“方才悦阳说的话与她们长话短说,让他们都进来。”

  方卿山应着出了书房。姬白钦走出屏风的时候,方卿山也正好带着蓝采尔等人回来。

  气氛一下子有些诡异的冷场,姬白钦瞧着这场面寻思了一下便告退,姬白钦允了之后干咳了一声道:“白衍说镇国公寻本王?可是方才还没骂够?还是想单独与本王较量一番?”

  这下换方家人沉默了,萧千俞侧眸看着姬白钦笑,方卿山啪的一下打在萧千俞头上,萧千俞委屈的捂头,姬白钦顿时蹙眉。

  “侍郎恼的是本王,打他做甚?”

  方卿山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方才悦阳已经都与我们说了。悦阳智根未启做事说话未免出格,还望摄政王不要怪罪。”

  “这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方越不耐烦道:“你就说你想怎么着吧,我们方家尽力补偿。”

  姬白钦目光看向萧千俞,顿了片刻道:“本王说,你们就允吗?”

  方越道:“在不伤害悦阳,合理的情况下,我们方家尽力补偿你。”

  “那本王说,本王要燕山阙的兵权呢?”

  萧千俞眉目微抬,方越顿时看向姬白钦,眉目都不善了几分,姬白钦笑着道:“觉着本王又耍阴谋了?若本王要燕山阙的兵权,你是要用兵权换萧悦阳,还是继续忠于你的陛下?”

  “你……”

  “父亲……”

  方卿阳按住方越摇了摇头,方越这才看向方卿阳和方卿山,还有方秋屿和方逐笙。

  他今日要辞官只是气话,但若姬白钦要燕山阙的兵权他是绝无可能交付的,他方家五代将门镇守燕山阙,可不能毁在他手里。

  除了宝贝疼爱的外孙,方越也有自己的亲孙子,纵然取舍难定,但他能肯定这兵权定不能给姬白钦。

  姬白钦唇角微勾,道:“瞧镇国公这脸色当是不愿交付兵权,本王也不强人所难,萧悦阳自己闯的祸让他自己扛着,本王就要萧悦阳了。”

  蓝采尔起身福了福身子道:“王爷,容臣妇多上一句嘴。”

  “你说。”

  “王爷今日既已娶的如花美眷再留悦阳怕是不妥,伯爵府虽被圈禁但并非褫夺封号,若悦阳是庶出,身份低贱留在摄政王身侧侍奉那是他的福分,可悦阳是嫡出子,长子殁又无贤能庶子,悦阳也算是有爵位在身。还请王爷三思。”

  “庶出身份低贱?你可是在引射本王?”

  蓝采尔抬眸瞬间伏低,“臣妇并无此意。”

  齐月起身福了福身子道:“王爷恕罪,臣妇的嫂子并非这个意思。晋安律法如此,是怕陛下知晓此事针对摄政王。”

  “所以你们是怕萧悦阳跟了本王无名无分委屈了他?”

  齐月道:“要是摄政王未娶妾,摄政王要个说法我们也能让悦阳嫁过来,可……”

  方越猛地看向齐月,齐月感受到目光瞬间低眸,又补上了一句:“方血脉敢作敢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姬白钦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走回书桌指尖触及暗格开关,片刻后格子自开露出了玉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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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还敢妄言!

  姬白钦并未立即拿出玉牒,而是接了齐月的话:“好一个敢作敢当。那这么说镇国公也是这么个意思?”

  方越瞅着姬白钦看,反正那姚七娘是成国公遗孤,这小子要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定不敢休弃。

  方越想罢清了清嗓子道:“齐月说得没错,我方家的血脉都敢作敢当,只可惜摄政王已经娶了娇妻,除了燕山阙的兵权,其他的要求只要不是违背道义不伤天害理,我方越能弥补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姬白钦嘴角微翘,“本王想要的很简单,方才已经说过了,本王就要萧悦阳。”

  方卿山转而将萧悦阳护在身后,道:“悦阳之过,我方家替他弥补,还请摄政王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呵——本王受了委屈,怎么这一下本王竟成了恶人?嘴上说着要解决和弥补,实际却诸翻推脱,这是何意?”

  萧千俞拽了拽方卿山的手道:“舅舅,就让我留下吧。”

  “悦阳——”

  “悦阳——”

  蓝采尔和齐月也围了上来,齐月一脸担忧的看着萧千俞道:“舅母方才说的前提是摄政王未娶亲,你这样留下来那不是……”

  “不可以。”

  “表哥使不得。”

  萧千俞在众人的劝诫中侧头看向姬白钦,姬白钦两指拈了玉牒。这样的时机刚刚好,外祖父和舅母松了口,姬白钦若能给他名分,外祖父就不得不应下了。

  姬白钦将玉蝶背在身后,走近了道:“镇国公方才的话可算数。”

  众人从规劝萧千俞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姬白钦。

  方越沉默了好一会儿道:“作数。”

  姬白钦朝萧千俞伸手道:“悦阳,过来。”

  萧千俞看向方越俯首叩拜,继而一鼓作气爬起来冲到了姬白钦身侧。

  姬白钦牵起萧千俞的手,二人相视一笑,萧千俞甩开袍子朝方越跪下,姬白钦将玉蝶递上道:“多谢外祖父成全。”

  “你们……这……这……”

  方卿阳眸子一变道:“好呀,合起伙来蒙骗我们。”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萧千俞俯首道:“并未蒙骗,是我睡了姬白钦,只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姬白钦渐渐与我有了情愫。陛下恨极了哥哥而我又与哥哥相似,要是就着这副容颜承袭爵位,怕是活不到走出朝堂。姬白钦将我锁入王府皆是护我,以后我除了有外祖父,还有姬白钦给我撑腰。外祖父今日要替悦阳做主悦阳真的很感动,可我与姬白钦已经拜过堂了。还请外祖父成全。”

  “什么?拜……拜堂?你们……你们何事拜的堂?”

  姬白钦道:“今日,当着众朝臣的面。”

  方越震惊得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神儿,这小子不是娶的那个舞姬吗?

  方卿阳的眸子落在玉牒上道:“这是……”

  “玉牒,本王已经将萧悦阳的名字写在了上面,想着过几日就上呈上去,让钦天监安排婚期。”

  方越从半躺爬起来,方卿山接过玉牒直接递到面前在玉牒中寻姬白钦的名字,片刻之后众人眼睛在一瞬间都惊讶无比,方秋屿率先道:“王妃位置写的是表哥。”

  姬白钦道:“镇国公,本王能给他名分,本王就要萧悦阳。”

  方越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今日的惊讶真的太多了。他闭上眼缓了片刻,推开玉牒道:“兔崽子你可是摄政王,你身为皇族当真要娶个男妻?”

  “本王娶个男妻不是才于陛下好,才于社稷安稳?本王知道镇国公爱护晚辈,本王是什么品性镇国公难道还不清楚?本王会对悦阳好的。悦阳也不傻,若是本王待他不好,他怎会愿意跟着本王?”

  “他从跟着你开始就一身伤,到现在都还哑着嗓子,你跟老夫说你会待他好?是不是……是不他……他……”

  是不是悦阳跟千俞长得像,姬白钦才想将人留在身边,就好像看见了昔日政敌匍匐于自己脚下?

  “老师,我喜欢悦阳。”

  方越抬眸,压抑着复杂的心情颤着声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悦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种喜欢。”

  齐月、蓝采尔、方秋屿和方逐笙还盯着那玉牒,方卿阳甚至还用手搓了搓墨迹,人能说慌,可字迹如何骗的了人?

  齐月不确定的问:“摄政王当真将悦阳的名字写在上面了?”

  两个后辈应着,方逐笙道:“墨迹也不是新的,早就写好了。”

  齐月缓缓沉了一口气看向萧悦阳,刚开始他以为摄政王要谋逆,没想到只是筹谋怎么娶悦阳,算是筹谋吧?可如果今日拜堂之人是悦阳,那……那舞姬又去了何处?难道摄政王不怕忠烈不满吗?

  方越看着姬白钦,越看眼中怒意越浓,他猛的一下站起身吓了身侧方卿阳一跳,方卿阳扶着人,方越别开道:“你爹我还没没用到那个程度,松开。”

  方卿阳迟疑片刻便松了手道:“父亲站稳。”

  方越瞪着姬白钦道:“好你个姬白钦,你将老夫当猴耍呢?你老老实实很老夫说,悦阳如此可是你教唆的,你若再有半句虚言,老夫绝不允你再见悦阳。”

  “外祖父。”

  “你闭嘴。”

  姬白钦朝着方越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师礼,随后才道:“本王并无教唆,本王与悦阳两情相悦。”

  “还敢妄言!你……你……”

  “外祖父息怒!”

  “悦阳你竟然也和外人一起来蒙骗外祖父?”

  “悦阳没有骗外祖父。”

  “悦阳在伯爵府和镇国公府从不说谎,在你府上才多久时日?这谎言张口就来,这些日子你都教了他什么?他本痴傻,你在教他学谁?你是不是……是不是在教他……”

  “本王并未教他,悦阳痴傻难道你们不知道他的情况时好时坏吗?若他不发疯看上去与常人无异。本王也是您的学生,本王如何难道您不清楚?”

  方越嗤笑:“老夫现在觉得老夫还真不清楚。老夫给不了你燕山阙的兵权,你就想拿悦阳压着老夫?”

  萧千俞低头,片刻后抬头道:“外祖父,并非有人撺掇教唆我。外祖父可是不信姬白钦与我拜过堂?你可还觉着姬白钦应当娶那忠烈之后姚七娘?”

  方越蹙眉,这一瞬间他怎么觉着萧悦阳变了?这感觉有些像千俞?

  “姬白钦在丞相王府一事上很明显是被人算计了,你们是否觉得用一个舞姬来算计高高在上的摄政王,再逼迫摄政王娶忠烈之后,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反而让姬白钦得了爱护忠烈的美名,对吗?”

  方卿阳道:“的确。难道这其中还有其他谋算?”

  “舅舅忘了,姬白钦的禁院住着他的心上人。那个心上人是个男子。”

  方越顿时蹙眉,怒意也不如方才明显。

  萧千俞继续道:“外祖父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姬白钦这么大年岁了还没有纳妾没有王妃?他自然是想娶他的那个心上人。陛下与摄政王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才有了丞相阁楼上的事。”

  方卿山和方卿阳对视一眼,随即看向蓝采尔和齐月。

  “你们是不是还在寻思,姬白钦与我拜了堂那姚七娘去了何处?还是在怀疑我又与姬白钦骗你们了?”

  萧千俞沉了身子道:“那姚七娘确是成国公遗孤不错,嫁给了姬白钦虽是妃子,可仍就是妾,所以,姬白钦给她寻了更好的归宿。他嫁给了丹平。今日王府三台轿撵出门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方逐笙寻思了片刻道:“那……那摄政王也该娶他的心上人,为何要娶表哥你?”

  萧千俞眼眸微低,余光瞟了一眼姬白钦才道:“禁院之前是空着的,后来住的是我。”

  姬白钦心底一颤,在他还没来得反应的时候萧千俞牵上了他的手道:“我就是他的那个心上人。好在他在陛下围困伯爵府之前带走了我,也好在我入了守卫森严的王府。陛下为了让他娶不了我设计丞相府的那场谋划,还派了死侍探王府想将我抓走,这些日子都是姬白钦护着的我。我伤重发热,姬白钦派了好多近卫出去寻药,他们还因为我死在了陛下的陷进里。”

  萧千俞双眼蒙泪:“外祖父,我此言并非说陛下的不是,我知道立场不同意旨也不同。我想说的是我虽然傻可我知道谁对我好,断袖之癖不好,可若真的能遇见一个倾尽所有甚至愿意把命给你的人,他是男子还是女子又有什么要紧的?”

  又有什么要紧的?方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若是悦阳是人教唆的,他应该记不住这么长的话,除非那是他自己想说的。

  他们家悦阳痴傻,还不及他腰高的时候,他就寻思着要给悦阳找怎样一个媳妇儿才能不欺负悦阳,后来觉着什么样的都难说将来。等他们百年之后,那媳妇要是嫌弃悦阳怎么办?所以后来因着千俞没有娶亲,悦阳的婚事也便这样搁置了。

  方越缓缓的坐下,许久都未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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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外祖父您同意了?

  方卿阳和方卿山转而唤了人出去,片刻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方越和两人。

  萧千俞挪近了些拉上方越的手轻唤:“外祖父……悦阳不孝,悦阳并非想要顶撞您。姬白钦在拜堂之前已经去伯爵府求了亲,父亲母亲也同意了,外祖父您是我最敬重的人,悦阳也希望能得您的祝福。”

  方越慢慢抬眸看向萧千俞。

  “外祖父……”

  姬白钦掀开前摆依着萧千俞跪下,方越这才有了些许动容。

  “外祖父,我知道您一时难以接受,我向您保证我一定能护住悦阳,也一定护住伯爵府,只要陛下励精图治我愿俯首为臣,我会遵循您的教诲以晋安国本为重。”

  “姬白钦……”

  姬白钦拉上萧千俞的手道:“父皇封我摄政王,就是希望我匡扶国本,而不是仗着有兵权在手作威作福,朝廷乱则百姓遭殃,再说,本王要是夺了位谁来出征震慑藏于?”

  方越颤抖的附上萧千俞的手,咽喉好似被人掐着,他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硬是发不出声。

  悉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最疼爱乖巧的外孙,竟然一下子告诉他,他们……他们……

  “外祖父,您要是实在气不过您就打我,打到您心里舒坦为止。悦阳,我要定了。”

  姬白钦转身将青钺鞭递上,方越艰难的咽喉,随即手伸向鞭子,萧千俞瞬间上前将姬白钦护在身后,“外祖父,您打我吧,是我先犯的错。”

  方越看着萧千俞的样子苦笑了一下,随即将鞭子丢在地上道:“罢了,人家父母都同意了,老夫这个远亲还瞎操个什么心。”

  萧千俞一把抱住方越:“别生气外祖父,悦阳知错了,您怎么能说您是远亲,我身体里流着一半您的血,外祖父……”

  方越叹了一口气道:“现在都知道护犊子了?怎么,外祖父就打不得他了?”

  “外祖父要是还恼怒就打我吧,我受得住。”

  “呵——你受得住?你可知这青钺鞭一鞭子全力下去都能断人骨?”

  “那……那您打轻点?”

  “要打就得按着力道下去,你要是受不得就让他受着。”

  “我受得,我受得……外祖父打我吧,我受得。”

  方越有些震惊的盯着萧千俞,悦阳胆小,以往说要打手心他都吓得抖,如今不怕挨鞭子了?当真这么喜欢这兔崽子?

  方越盯着看了半晌转而对姬白钦道:“你说他的时好时坏?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萧千俞心底一紧,外祖父察觉到他不对了?他今日为了护姬白钦是说的太多了。

  不过好在是外祖父,不然也定怀疑他,他和悦阳的唯一不同就是下巴,他的下巴下方有颗血红色的肉痣,很小也不起眼,但恰好能将他和悦阳区分开。

  姬白钦有些诧异,镇国公这么问是何意?难道悦阳的不是时好时坏?难道那毒也影响脑子?

  他瞄了一眼萧千俞道:“从我见他时,他就能正常与人说话,之后病情也见好,除了偶尔使性子也不会再如开始时……那样当着人入厕。”

  萧千俞尴尬得一下子从耳根红到了脸颊,姬白钦继续道:“也知羞,你瞧他现在。”

  以前大夫就说悦阳的病需要极大的耐心来引导,他们试了很多法子,千俞在的时候也试了很多法子可依旧没有什么进展,才来摄政王府半载就聪慧了许多,难道这兔崽子的法子管用?

  “他在府上这些日子,你是如何对他的?”

  “同吃同睡,一直宠着的,不敢有半分怠慢。”

  难道……悦阳有了情愫有了情绪,有了男欢女爱的感觉才能对人打开心扉接受引导,继而才能开启心智?

  萧千俞微微仰头看向方越,还特意将下巴太高了些。

  片刻后方越叹了口气心道:这于悦阳说不定不是坏事。既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兔崽子都允了,还当着朝臣拜了堂,他要是再不通情达理便显得过分古板了。最重要的是,他还允诺了俯首为臣,这于晋安国本稳固是好事。

  “罢了,别跪着了起来吧。”

  “外祖父您同意了?”

  “这堂都拜了还将你的名字写在了玉牒之上,外祖父想不同意都不行了,不过外祖父要提醒你,这媳妇儿可是你自己选的,要是以后他闹腾跟你撒泼,你可别找外祖父哭着求法子。外祖父现在镇不住他了。”

  萧千俞欢喜的看了一眼姬白钦道:“谢谢外祖父。”

  方越又看向姬白钦:“悦阳可不会武,他就一副文人的身子骨,要是让老夫知道你欺负他了,老夫这鞭子可不会手下留情。到时你不但要受着鞭子,还有一封休书,也永远别想见他。”

  “外祖父放心,我定让着他。”

  “那现在告诉老夫,他的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白钦语塞,合着镇国公还在这儿给他挖了个坑等着他呢。现下他要是说出实情,镇国公得反悔吧?

  萧千俞见姬白钦犯难,抵着头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做那事的时候不小心,深了一点点。”

  萧千俞的话虽小声,但这冲击力不亚于弓强弩穿越城墙,惊的姬白钦和方越脸都石化了。

  萧千俞说完慢慢抬起头看向方越,“我说……”

  姬白钦瞬间捂住萧千俞的嘴笑着看向方越,方越的脸由黑变红最后变绿了。

  几个人这样僵持的待了片刻后,方越应了一声道:“啊,原来是……是这样。”

  姬白钦吞咽了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方越扶着扶手起身,萧千俞和姬白钦起身去扶人。

  方越站定后有种三魂丢了两魂的状态:“外祖父没事,外祖父……能理解,年轻人嘛,玩儿性大,能理解……”

  方越从萧千俞和姬白钦手上抽掉手,尴尬的笑了一下道:“我来得太久了,也是时候回去了,你们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方越说着就往姬白钦小憩的地方走。

  “外祖父……”

  方越回身道:“怎么了?”

  萧千俞指着门口道:“方向错了,那边。”

  方越回过神道:“哦,我看看那花儿。”

  说着唤了个方向朝门口去,姬白钦牵上萧千俞目送人开门走出去。

  门口方家人的影子聚集在外围,片刻后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萧千俞双肩微沉,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姬白钦看向萧千俞道:“你方才……你外祖父这次怕是真的吓到了。”

  “我方才不这么说外祖父知道我在你身侧还要遭近卫算计和排斥,定不会同意也不会让我留下。”

  “本王可以解决的,本王拐跑了你就已经做好了挨鞭子的准备。”

  “我知道,可我不想你挨鞭子,姬白钦你不能在都城受伤,更不能让陛下知道你受了伤。若外祖父方才真的要打,我也愿替你受了。外祖父心里有数,打你会使多大的力气,打我又能使多大的力气,再说我是他的亲外孙,他心疼也不忍心。”

  姬白钦眉目心疼了些许:“本王想了一切可能,唯独没想过你会护着本王?”

  “自然要护你,我嫁给你了呀。若是我在自己家人面前连心爱的人都护不住,那是得多无能。若是看着心爱的人因为自己被训斥责罚,那又得多心痛?”

  姬白钦心底和眼眸中都充斥着愉悦,“心爱的人?本王是你心爱的人?”

  “我……我说禁院的时候,也只是不想让外祖父心中难受,要是他知道你原先是将我当替身,这顿鞭子铁定是逃不掉的。所以……我……”

  姬白钦将萧千俞揽紧道:“本王也默认了不是吗?”

  “我并非想顶替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我也知道你忘不了他。我……”

  “悦阳……”

  “嗯?”

  “你以后就记着,本王的心上人住在禁院,禁院里住过你,可好?”

  萧千俞眸子微颤,姬白钦继续道:“本王可是你心爱的人?”

  以前,眼前人是凤凰树下他认定的君王,太傅宫中他还以为他们能成为生死挚友。

  可惜啊,阴差阳错,他成了姬白羽的幕僚。

  垂死之际,他不只一次幻想过跟着姬白钦去军中,他还以为,他只能幻想了。

  老天或许待他不薄吧,如今兜兜转转让他回到了姬白钦身边,虽然不是他原先认为的那样。

  不过,让他更意外的是,他明明顶着一张姬白钦恨之入骨的脸,却得了姬白钦倍加爱护,他在姬白羽那里舔都舔不好的伤口,竟然被姬白钦无意中全缝合了。

  所以,他什么都愿意给姬白钦,什么都愿意,包括他自己,也包括他自己的命……

  “怎么不回话?”

  萧千俞认真的盯着姬白钦道:“是。你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什么时候都是。”

  姬白钦脸上笑意浓,刚要捧上萧千俞的脸吻门口就传来敲门声,萧千俞笑着低眸道:“可别仗着你今日喝了药就胡作非为。”

  萧千俞瞄向门口道:“影子像是白衍。”

  姬白钦正色道:“何事?”

  “回王爷,穆大人请见说是,想带着穆妘妮去看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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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六章 脐周复氏

  姬白钦看了一眼萧千俞,眸子好似觉着有戏看。

  萧千俞正色道:“我今日不去,我明日去。”

  “为何?”

  “我今日去了成什么样子?给茗阳找不自在?”

  “等他知道那是他母亲,他就不会那个态度了。”

  “还不知道不是吗?再说你不是有份卷宗要我看,我留在此处看卷宗,你要是想去,你就寻个近卫入来看着我。还有,你今日不是装醉,难道要自个儿打自个儿脸?”

  萧千俞说着眸子闪过一丝笑意,姬白钦叹了口气,道:“准了,本王还有事就不作陪了,你陪好穆大人。”

  “是。”

  白衍的影子渐远,萧千俞往书桌走,边走边道:“既然不去,那将卷轴寻给我吧。”

  姬白钦应着,大步朝屏风去,萧千俞转而挪到榻边将玉牒捡回来放在书桌上,指腹摸索还不自觉的摸了摸姬白钦的名字和自己的名字。

  片刻后姬白钦的脚步声传来,萧千俞迅速收了手将玉牒合上转头看向屏风。

  姬白钦转过屏风,萧千俞的目光就落在了他手中的卷轴上,姬白钦道:“可要与本王一起看,还是你想单独先看看?”

  “我单独看吧,与你一起或许我会心神不定。”

  姬白钦有片刻迷茫,萧千俞笑着道:“你勾人呐,不记得了?”

  姬白钦反应过来,明眸还当真露出几分勾人的味道。

  萧千俞叹了口气拿卷轴捂着眼睛道:“不能瞧了,再瞧就心猿意马了。”

  “你去何处?”

  “茶室,你别跟过来。”

  姬白钦便驻足只是看着萧千俞走开,萧千俞走到茶室回头看人道:“上次小九生辰穆大人来了府上,若是陛下问你穆妘妮的事,你注意着些。”

  “你是怕陛下为难穆大人?”

  “穆大人只有一独女,制衡掣肘之术陛下可是好手。他怎会知你在书房?”

  “白衍没引着人来,应当不知。”

  萧千俞边往下坐边点头,也就是说白衍只是来书房通报。至于白衍去何处通报穆阳并不知情。

  姬白钦拉开椅子坐下,眸子就盯着萧千俞,萧千俞将卷轴展开,没有片刻已然沉溺其中。

  脐周复氏?脐周复氏不是高祖皇帝时因为打马球弄伤亲贵被满门流放?怎会与陛下的亲族扯上关系?

  萧千俞蹙眉,继续跟着卷宗一直往下看。

  这场马球除了亲贵,脐周复氏复元一之子复长恒,高祖皇帝最爱的嫡长子姬承宴也在其中。

  萧千俞抚着姬字停留,心道:原来他是在这场马球中伤了眼睛,难怪高祖会大怒。马球和球杆都出自复氏……与陛下母族有关?那复家之罪是早有预谋?

  萧千俞继续往下看,城阳太守白敬安奉命侦查此案……

  城阳太守……城阳白氏……萧千俞顿时抬眸看向姬白钦……

  姬白钦慌乱中随手拿了一个折子佯装看得认真,心里嘀咕:小傻子没发现他一直盯着他看吧?

  姬白钦心慌得没发现自己折子拿反了,而萧千俞心在复氏也没察觉姬白钦的不对。

  萧千俞缓缓转回头,难怪复氏族人不愿见姬白钦也不愿帮姬白钦,梁邱蓝氏的人当真是好算计,一石二鸟。

  复长恒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了姬承宴,人证物证俱在,高祖盛怒,白氏族顶风破案怕是着了蓝氏的道,去寻了高祖的意思。

  萧千俞诧异:他们……他们那个时候就有这么深沉的心思,看似捧着白氏族,却在暗处给人使了绊子!

  若他没记错的话,蓝氏那时候还没有白氏族强盛,是几大家排在最末的。不过四十年光景,他们就跃居于首,还让后嗣登上了皇位。

  他那时一直想不明白,为何陛下钟爱姬白钦却要立姬白羽为太子,这当中怕不知道又有多少阴谋勾在里面,若非陛下真心喜欢姬白钦,姬白钦怕是早就被送上断头台了吧?

  他们……他们梁邱蓝氏是不是祖传的阴狠。难怪姬白羽那么能装,他到死都没能看破。

  萧千俞低着头偏向一边避开姬白钦的视线,继而闭上眼将心中愤恨都压在了捏着卷宗的指尖。他在心底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番后微微松开指骨,跟着舒缓了一口气若无其事的继续看卷宗。

  卷宗后半部分记录的脐周复氏的流放地以及要承担的罪责。

  结果如他所料,白氏族的确着了道,只是这谋划一切的当真只是蓝氏族人吗?

  萧千俞突然后背发麻,会不会有一股暗流在操纵着朝堂?

  萧千俞不敢往下深想,因为深想下去就是飓风的漩涡,雷鸣闪电恐怖至极。

  最好是他多想了,没有所谓的暗流,一切都是巧合,或许那时候蓝氏也当真只是奉承白氏。

  姬白钦撑着下巴盯着萧千俞看,看见萧千俞眉目变换了几许,心道:小傻子这是在琢磨什么?他看那卷宗也看了不下五次,可也没瞧出什么端倪,这小脸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好似苦大仇深,一会儿好似受了惊吓似的,是看出了什么?

  姬白钦起身缓步走到萧千俞背后扬了头朝那卷宗上瞧,萧千俞的指尖有意识无意识的偶尔点了点卷宗,姬白钦就着萧千俞点的位置看,看了半晌也没瞧出个啥。

  姬白钦转而步入茶室,踏上茶室的吱嘎声吓了萧千俞一跳,姬白钦看着萧千俞兔子受惊的表情唇角微翘笑着道:“本王……吓着你了?”

  萧千俞吐了口气才道:“你走路怎得没声儿。”

  “是你太专注了,本王都搁你后边看了好一会儿你都没发现。”

  姬白钦说着伸手拿了茶釜接了水,接着点了炉子煮水。

  “可瞧出什么了?”

  “这卷宗你可仔细的看过了?”

  “看过了,本王看了不下五次,几乎都能将上面的字背下来了。”

  “你没瞧出什么地方不对?”

  “你看出有不对的地方?”

  萧千俞低眸,姬白钦这是没意识到白氏族可能判了冤假错案,复氏族当初蒙冤是白氏族审理的案子,而那时蓝氏族怕是没少在人前煽风点火拉拢与白氏族的关系,姬白钦不明缘由去寻人拿技艺,复氏族人怎么可能还不计前嫌帮害他们的人。没有将姬白钦拿着扫帚赶出来就不错了。

  “还没想清楚?本王不着急你慢慢想,想通透了在与本王说。”

  萧千俞抬起头看向姬白钦,他很喜欢姬白钦会问他的意见,要知道他在姬白钦眼中是痴傻的,这种被需要的感觉让他愉悦。

  萧千俞转而盯着卷宗道:“我有些渴了,等我寻思片刻喝口茶再与你说。”

  姬白钦略微兴奋:“你还当真看出了端倪。”

  萧千俞微笑着道:“我只是有些疑问也不算端倪,与你说了你自己寻思要不要朝着这个方向去探一探。”

  姬白钦笑着道:“好,累着本王的娇妻了,本王现在就给你打茶。”

  “胡说,我哪里娇气了”

  姬白钦瞅着人笑开,“本王说的是,娇妻。”

  萧千俞对上姬白钦眸子耳根子开始发烫,接着脸也开始发烫,他偏开视线道:“我再看看寻思寻思,免得漏了什么。”

  姬白钦应着,然而萧千俞已经没有心思再看卷宗,满脑子都是为什么他盯着姬白钦心跳会如此快?他方才当着外祖父说了那么混的话都没有这个感觉,怎么看一眼姬白钦自己就脸红了,还越来越烫?他……脸红了吗?

  萧千俞把头埋得很低,现在很想找一块镜子看一下自己是不是脸红了。

  姬白钦不自觉的笑意都在眉宇散开,萧悦阳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方才那么混的话他都敢说,现下就一句娇妻就能让他脸红耳热?

  “别瞧着我了,你看着水。”

  有轻微的笑声在书房传开,片刻之后姬白钦应了一声取了一块茶叶用茶槌捣成小块,再用茶磨或茶碾研成粉末,用过筛罗合。

  没多久咕噜声起水逐渐沸腾,姬白钦调茶膏,然后一边冲入开水,一边用茶筅击拂,水与茶末交融泛起茶沫后递给萧千俞:“尝尝。”

  萧千俞接过就扑面来一股茶香,这茶香清爽让人心旷神怡萧千俞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瞬间那香气溢满口腔。

  “这味道……”

  “这味道怎么了?”

  “好熟悉,可好像又不熟悉。”

  姬白钦笑着端着另一杯打好的茶饮了一口,萧千俞好奇道:“都城没有,关内也难得有这样的好茶,可是从泊来来的?”

  “非也。当真没尝出来?”

  萧千俞又抿了一口,这股味道里透着熟悉,但好些又不仅仅是熟悉的那个味道。片刻后他摇头。

  姬白钦道:“不是说喜欢槐树花,谨慎起见,本王特意请教了官苍明,才知道这槐树花真有清热解毒、凉血润肺的功效,官苍明还说,这花不仅清热解毒凉血润肺,还有止血预防伤口溃脓的功效,本王也没成想这不起眼甚至被人避之不及的鬼树花,竟然还是世间良药。所以本王趁着它们繁盛的时候,命人采了配了其他药材和香料来做茶,也做了花干,一部分送往边关,一部分留与你,既然对你身子有益,以后给你做点心吃。”

  萧千俞捧着茶心下欢喜得不得了,这是除了萧悦阳第一次有人听进去了他捣鼓的花草,他掩着笑意又喝了一口道:“你……不忌讳这槐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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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凤仪殿

  姬白钦将茶放下道:“本王不忌讳,本王于战场厮杀若还信鬼神岂不是要被恶鬼缠身?不过本王带兵,军中信仰不同,若非近卫盼望好意头,本王还能在院子中给你种一些,就像你入院子那一条路一样。”

  “姬白钦……”

  “嗯?”

  “你……真好。”

  姬白钦落于萧千俞脸上的目光荡起涟漪,久久都未能平息。

  “本王这是得了你的赞赏?”

  “是。”

  萧千俞带了笑容看向姬白钦,方才脸颊的绯色汇聚在眼睛成了爱意。

  门外雷霆炸响,惊得萧千俞手一抖将茶水洒了些许出来。

  姬白钦默默的身手握住萧千俞的手道:“别怕,本王在呢。”

  萧千俞被雷霆惊扰的恐惧消了几分,但在接近的闪电后雷声下又抖了一下。

  姬白钦侧头看了看天,继而将蒲团挪了一个到萧千俞身侧,然后一抬屁股挪到了萧千俞身边。

  “入夏了,都城就这样,阴晴不定,明明万里晴空,片刻后就是闪电暴雨。”

  萧千俞没说话,只是将手收入长袖中攥成了拳头。

  姬白钦明显感觉到了萧千俞的紧张,小傻子怕打雷怕成这样?之前小九也说过,一打雷他就会寻近卫抱着,可不成想还浑身抖。

  姬白钦伸手将萧千俞环住揽在怀里道:“茶喝过了,可要告诉本王了?”

  萧千俞这才回过神儿,他瞥了一眼姬白钦往人怀里钻了些许才将卷宗白氏族接手审案的记录指给姬白钦。

  “这处有什么不妥?”

  “你可以探探,复氏可是被冤枉的,高祖盛怒,朝臣大有可能会顺从他的意思办事。”

  姬白钦瞳孔一颤,拉近了卷宗将事件再看了一次。

  是啊,要是复氏是被冤枉的呢?他母族白家就是当初的刽子手。他要复氏族为他效命——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荒唐,难怪他当初寻觅复氏族人总觉着有人跟着,在寻觅线索的过程中总是困难重重,原来……一切的症结在这里。

  姬白钦大喜,转而看向萧千俞,刚准备夸萧千俞,屋外又是雷鸣闪电,萧千俞在姬白钦还没开口的时候一下子扑进人怀里,这下不止身子,整个人都抖。

  姬白钦顺手将人揽紧道:“本王在呢,不怕。”

  萧千俞将头伏在姬白钦肩上,“我……就是最近听见雷声就有些怕,你不许笑我。”

  “本王还以为多大点儿事,人都弱点,有弱点才真实。本王不怕打雷,本王帮你捂着耳朵。”

  姬白钦转而将萧千俞扶侧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捂着萧千俞的耳朵,一手学着他母妃的在人侧腰轻拍,还顺带哼了歌谣。

  萧千俞这紧张源于他在禁院的梦,关于姬白羽的梦,每一个梦都是炼狱。

  萧千俞的身子跟着姬白钦的轻拍慢慢从紧张到放松,最后彻底靠在姬白钦身上,他太累了,上辈子活得太累了。

  萧千俞伸手揽上姬白钦的腰慢慢闭上眼,他今日也太累了,天不见亮姬白钦就寻人将他引去了天和苑,然后他就被穿衣洗漱上妆。

  或许是在姬白钦怀中舒适,也或许是姬白钦让他安心,萧千俞将身子微微蜷了些许,揽着姬白钦腰的手不久便松了力度。

  姬白钦听见细微的呼噜声才侧头看萧千俞,一瞬间破愁为笑,小傻子竟然在他怀中睡着了。

  姬白钦小心的将人挪了一下,萧千俞并未有醒来的痕迹,他便将人抱起往休憩殿走,入了休憩殿将萧千俞放下盖好被子便转身出了书房。

  姬白钦驻足门口召了侍女道:“小心看护。若是屋内有动静儿就入去伺候。”

  侍女应下,姬白钦转而唤了虞山峤道:“小九人在何处?”

  “小王爷应当在陪着朝臣看歌舞。”

  “将他唤到天和苑去,本王有事寻他。”

  虞山峤应着,姬白钦转而看了眼天,天上阴云密布,完全没了他和萧千俞来时的艳丽日光。姬白钦又唤了鹿闻道:“这天总让本王心神不宁。你叫几个人换身衣衫去城防卫附近盯着,”

  鹿闻应声跑远后唤了几个近卫一道远去,抬步下阶梯,侍女撑着伞高举,姬白钦回身看了一眼人道:“给本王吧,伺候好王妃,不必跟着本王了。”

  侍女应下转而退到书房两侧,姬白钦撑着伞直奔天和苑。

  雨帘下流动的伞如浮萍被风吹散,其中一朵被吹向了皇宫。

  毅洋一手撑伞一手拿着卧褥香炉在手中旋转,还当真是怎么转,燃香的一面都是朝上。香炉外壳是精铜所制,内里还有一层黄金雕花球,价格自然也不菲,毅洋几乎用了作为护城卫几年的月银拿下的。起初他还觉着挺好,可拿着拿着除了刚开始的新奇,也没觉着它能吸引姬白羽的目光。

  他第一次送礼,不知道姬白羽会不会直接扔掉?

  毅洋走到宫门驻足,继而看向守卫的禁军递上腰牌,禁军低眸也没接腰牌只道:“统领。”

  毅洋将眸子定在禁军身上道:“不看看腰牌?”

  “只有统领这身打扮,属下们都熟,也不用看腰牌了。”

  毅洋嗤笑一声道:“那要是有人寻了我这身打扮呢?你们岂不是要放个刺客进去。”

  禁军脸上的笑容僵住,瞬间伏地跪下道:“统领息怒,属下疏忽。”

  毅洋道:“今日我心情好,起来吧,不过,下不为例。”

  禁军松了一口气赶紧谢恩,毅洋收了腰牌继续往宫中走,走道朱雀门时他把玩着香炉自言自语道:“若是陛下把你扔了,我就杀了方才那禁军可好?你上下点头,就是同意了?”

  香炉内的燃香孔依旧在上下浮动,毅洋笑着道:“那我就当你也同意这赌注了。”

  毅洋走上长阶梯驻足御书房门口,护卫军立马上前行礼,毅洋将手中的伞递过去道:“陛下可在御书房?”

  “回统领,陛下不在,陛下今日都未曾来御书房。”

  毅洋眉目微蹙,面具之下的眸子让人瞬间胆寒。

  护卫军伏低了些道:“陛下确实未曾来,听……听方才换班的禁军说,说……是陛下去了皇后住处。”

  “皇后?”

  “是。”

  毅洋眉目温和了几许道:“知道了,退下吧。”

  护卫军应着,毅洋转而朝着皇后的住处走。

  毅洋绕过长廊,走过御花园到了凤仪殿,还没踏入就被韩臣拦了下来,“统领今日怎的得空到凤仪殿来?”

  毅洋斜眼看人道:“我来寻陛下。”

  “那请统领稍等片刻,我去通传。”

  毅洋上下打量了一下韩臣,偏头示意人去通传,片刻后韩臣出来道:“陛下问统领,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毅洋微微蹙眉,片刻后道:“一个人。”

  韩臣伏低道:“陛下说,统领一人不见,请回吧。”

  毅洋顿时收紧手,手中香炉瞬间变形。

  韩臣瞧见毅洋眼中的不悦立即避开了视线,伏低了些道:“皇后方才在御花园散步动了胎气,陛下现下焦急,太医入去快两个时辰了还未出来,宫女太监也乱做了一团,还请统领行个方便。”

  毅洋眸子中的不悦少了些许,缓缓道:“动了胎气?皇后怀孕了?”

  韩臣应着,毅洋瞬间收手,手中香炉顿时成为一块粘合的废金铜。

  “所以,还请统领行个方便。”

  “哪个太医在里面?可是官苍明?”

  “不是,今日官太医出了宫。”

  毅洋盯着韩臣看了片刻道:“着人去把官苍明传回来吧,这太医院谁能顶得上官苍明医术。”

  韩臣伏低了道:“谢统领提醒,我这就着人去。”

  毅洋轻缓的将香炉的残骸藏入腰间,转过身后又将残骸挪于股掌之间玩弄。

  韩臣看着毅洋走远才唤了禁军道:“去将官太医传回宫。”

  “统领方才……”

  韩臣立马捂住禁军的嘴示意人别说话,随即使了个眼神,那人改口道:“是,属下立马去。”

  韩臣余光瞄到毅洋消失才松开禁军的嘴,禁军这才小声道:“统领方才不是已经着人去了,怎的又要去?”

  韩臣低眸寻思片刻后道:“以后当着毅洋的面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懂了吗?”

  “统领!您也是统领他也是统领这官职不分上下,再说他掌护卫军,您才是我们禁军的头,怎么处处受他掣肘?”

  “让你去就去,别那么多废话。”

  那禁军带着一股子憋着的怒意道:“是!”

  然后才走出两步,就被迎面飞来一个不明物体击中头,那物体贯穿额骨,将人定在了凤仪殿大门上。

  韩臣看着人飞出去,转身时那禁军就已经面目全非,额骨凹陷满脸是血,脑浆和着血液顺着大门往下流。

  韩臣看了片刻就呕了出来,旁边禁军更甚。

  撞击声传到了内堂,姬白羽猛地起身一脸紧张的看向门口。

  片刻后并无人来报也无人入来,姬白羽缓过一口气,这才叫宣英去瞧瞧怎么了。

  宣英应下转而出屋子,刚走出屋子就瞧见宫女太监都吓得脸色泛青,还有靠近大门的禁军在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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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章 你可知道你有个师兄?

  宣英上前抓着一个小太监问:“这是怎么了?”

  “奴……奴……”

  小太监捂着嘴,片刻后便开始干呕。

  “哎哟!”宣英捂着鼻子又抓了另一个,“到底怎么了?”

  “杀……杀人了……好多血……”

  小太监回着话都开始干呕,宣英推开人一脸大惊小怪道:“一点子血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宣英说着便往门口走去,走着走着越发觉得不对,宫女太监避开两侧,就连成片的禁军都吐上了。

  他目光随着一人挪到门槛,依着血迹往外瞧,只见一个身着禁军服饰的人满手是血的倒坐在门口。

  片刻后门因为承受不住人的重量往后挪,那禁军也完全松散的倒下,宣英的视线刚好瞧见禁军从门上滑落倒入血泊,就那满门脑浆他就犯恶心,紧接着就跟其他宫女太监一样,在路侧吐了起来。

  韩臣忍着恶心不知从何处寻了一块白布,直接扔出将血迹连人一同盖了起来,随后立马叫人将尸身裹着抬走,又寻了人打水冲刷门和地面,不过一炷香时间,方才瘆人的场面就好似从未发生过。

  宣英吐完也不敢上前,见着韩臣歇下来赶紧招手让人过去。

  韩臣朝着一起守门的禁军道:“今日之事除了陛下问,你们是什么都没有看见,记住了吗?”

  禁军应着,韩臣打了个散开执勤的手势,等众人散开后,韩臣才快上几步跑到宣英身侧,“公公寻我有事?”

  宣英还有点儿后怕,道:“方才……方才那是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方才毅洋来寻陛下,我按照陛下说的不见,他便走了,可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暗器,直中他的命门。那暗器迅速不像是人为,不过公公放心,我方才已经调人去搜查了。”

  宣英一下子提起一口气道:“陛下在此处何人敢如此大胆?一定要好好搜。”

  “是。”

  宣英又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场面,感觉整个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那暗器伤人也太骇人了。”

  “门口还是太血腥,公公是因着方才撞击声出来瞧的?”

  宣英应着,“陛下让奴来看看。”

  韩臣看着宣英的眸子微变,道:“公公如此回陛下就好,等我抓到刺客,一定送至陛下面前。”

  宣英应着,想往韩臣身后看却又不敢,于是快速转身往屋子内去。

  宣英刚要入门,官苍明就背着诊脉箱奔跑着撞开他入屋,随后转身抱着箱子喘着气连连朝宣英道:“抱歉公公……”

  宣英一眼瞧见人一把抓着人官苍明道:“哎哟,你怎么现在才来?赶紧的,陛下着急的不得了。”说着就拉着官苍明入了凤仪殿。

  两人入到皇后寝宫时,姬白羽坐在床边牵着苏茯玉,而此时的苏茯玉还是一脸惨白。

  官苍明俯首叩拜:“臣参见陛下。”

  “免了,快看看皇后。”

  官苍明应着转而将诊脉箱放置挪到床边,原先诊断的太医道:“已经给皇后施了针,胎儿暂时无事,这是给皇后开的药方。”

  官苍明一边把脉一边看药方,随即道:“药什么时候来。”

  太医道:“熬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官苍明蹙眉,片刻后朝姬白羽跪下道:“臣需要嬷嬷帮臣确认皇后是否有出血。这见血于天子不吉利,还请陛下回避。”

  姬白羽握紧苏茯玉的手道:“将屏风搬过来,皇后不怕,朕就在外侧,等嬷嬷看过朕就回来。”

  内侍应声将一侧的屏风暂时挪到床榻,官苍明示意嬷嬷入屏风道:“我说什么,你就看什么地方。记住了。”

  嬷嬷应着,官苍明招了小太监附耳说了些话,小太监应下转而去给嬷嬷通传,嬷嬷应下继而去观察苏茯玉的状态。

  片刻后小太监回来在官苍明耳侧小声道:“有少许出血。”

  官苍明点头随即转向姬白羽道:“陛下安心,皇后皇嗣都不碍事,但这些日子皇后需要卧床修养,再配合太医开的药和方子诊治。”

  姬白羽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

  苏茯玉听到这句话眼尾渗出泪,惨白的脸好似有了一丝生气,她带着难掩的情绪伸手慢慢摸向肚子,小声道:“皇儿可要听话,要乖乖的,平安的长大。”

  内侍心思明亮,也没等姬白羽唤便自觉的将屏风挪开。

  姬白羽看向苏茯玉快步上前,道:“朕都说了皇儿不会有事的,现在可放心了?”

  官苍明走到身侧道:“皇后要下个月末才足三个月,这半月最好卧床休息,懒着些少走动,半月后若是见好也不可过一炷香的时间。”

  苏茯玉点头,官苍明继续道:“等过了这三个月胎儿稳了,皇后可适当的走走。”

  “本宫知道了。”

  “等会儿太医院就将药送来,这药或许会乏困,皇后困了直接休息就好。这养胎最重要的就是养母体,皇后需放松心情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官苍明说着转向姬白羽道:“若是皇后放松不了心情,陛下可以寻些物件儿或者命人讲些故事笑话分散皇后的注意力。于养胎大有裨益。太医院今日起将增加留守太医以备不时之需,也会时刻准备着安胎药,陛下皇后大可放心。”

  “朕知道了。”

  “那臣等就先退下了。”

  姬白羽应着,官苍明提了箱子招呼太医走,太医赶紧提了箱子跟在官苍明身后出了凤仪殿。

  二人刚出凤仪殿太医就抹了一把汗道:“主事您可来了,您不知道,我方才给皇后诊脉开方子时陛下那脸拉得有多长,我就怕这稍不留神就丢了脑袋。这药方子出去了多久,我就搁那殿里跪了多久。”

  “是个男人妻子怀孕出了问题能有个好脸色?我来时倒是问了,好歹今日御花园没人,若是有哪个小主不小心冲撞着皇后,明日朝堂说不定就有一族流放。这可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嫡子,上心着些。”

  官苍明将人拉来平齐这走,道:“我走的时候不是叫你们小心些,备着些安胎的东西?早些怎么没熬着安胎药?”

  “打算备着的,今日摄政王大婚也没有大臣留在内阁,副主事将人全叫去了药典阁那打整新入库的药材。都想着弄完了回来给熬药,谁承想他好巧不巧就挑这个时辰?”

  官苍明剜了一眼人道:“这个笨犊子玩意儿。下次让他自个儿去擦屁股。”

  太医低眸,官苍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人肩膀道:“邱阳怎么没来?就让你独自出诊?他不担心你诊错了?”

  太医咽了咽喉,“师父他闹肚子。”

  官苍明嗤笑一声道:“闹肚子?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个时候?这王八羔子把徒弟推出来当替死鬼呢。”

  “主事,师父是真的闹肚子。这些日子他让我认毒物,我说那草药不对,他偏不信,然后自己咬着吃了,就……就一直闹肚子,从昨儿起就闹肚子。”

  官苍明语塞:“那怎么没叫其他的太医?”

  “不……不敢去,这等子事儿就师父敢接。”

  官苍明盯着太医瞧,瞧了半天突然笑了,这老小子……是想试他徒弟的医术,他想功成身退了?

  官苍明笑着的脸越来越僵,随即叹了口气道:“或许他觉得外面的空气更自由些。”

  太医有些不明,官苍明笑着道:“你可知道你有个师兄?”

  “知道,师父一提到师兄满脸都是自豪和欣慰,只可惜上苍天妒英才,师兄英年早逝。”

  官苍明无奈的笑了笑,什么天妒英才,知晓当年之事的太医,除了他就没人活着了,若非萧千俞救他,他也不在了。好在邱阳顶替了他的位置去了军中行医,不然也会命丧于那日。

  “你师父好管闲事,让他惜着些命,别什么事都管。”

  “师父要是说得听,就不是师父了。”

  官苍明又拍了拍人肩,这次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片刻后有内侍端着药经过,官苍明叫停人,闻了闻药味儿,又摆手叫人走。

  “主事,方才是确认药方?”

  官苍明点头,太医瞬间露出惊艳的目光道:“主事这药多久才能有您这样的能耐?”

  “熟能生巧听过吗?”

  太医兴奋道:“听过,听过,主事的意思是……”

  太医还在继续说着,官苍明偏头看向远处,那宫墙之上站着一个不速之客,不过那不速之客并未盯着他们。

  官苍明顺着那人的眼睛看去,他正居高临下盯着往凤仪殿端药的人。

  官苍明对太医道:“你拿着我的诊脉箱先回太医院,我还有些事。”

  太医道:“下次主事您点拨点拨我?”

  “再说吧,快回去,你师父应当等着急了。”

  太医应着,官苍明等到人走后转而换了方向朝那不速之客去,他走到宫墙下时道:“统领怎么站在墙上?可是墙上的风景更好一些?”

  毅洋缓缓低头道:“官太医这是刚从凤仪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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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九章 混账东西

  官苍明伏低了些道:“是啊,今日毅统领不跟着陛下?哦对,今日我瞧着韩统领跟着陛下呢,毅统领今日不当职?要是毅统领不当职,我请统领喝两杯?”

  毅洋从高墙一跃而下落于官苍明面前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嗨哟,毅统领怎么这么想我?我与毅统领虽不算特别的熟悉,但好歹共事了这么些年,更何况,毅统领当初也也为官某求了情,这份恩官某一直记着呢。”

  毅洋冷笑一声道:“官太医未免自作多情了些,我可不记得有为官太医求过情。少说些客套话,有事儿求我?”

  官苍明笑着道:“当真无事。若……若要说真有事,那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官某见毅统领心情好似不大好,想请毅统领喝两杯解解闷。”

  毅洋睥睨的看了官苍明一眼,道:“官太医这察言观色的都出神入化了,我带着面具你竟能看出我心情不好?”

  官苍明笑着道:“这……这眼睛能透出情绪啊。”

  “知道我心情不好还敢往前凑的你也是第一个。”

  官苍明这次硬笑都笑不出来了,毅洋捏响指骨,那声音好似在掰断他的骨头。

  官苍明咽了咽喉道:“统领今日要吃什么要喝什么,官某都孝敬,如何?”

  毅洋上前一步,吓得官苍明差点就往后退了,好在因为腿打颤没挪动步子。

  毅洋低眸对上官苍明的眼睛,从官苍明那双坚定的眼中探寻,片刻后他移开目光看向宫门的方向道:“我乃陛下护卫军统领,要是陛下遭遇不测,我是要入皇陵陪葬的,你有事不妨直说。”

  官苍明硬着头皮扯开笑意道:“统领对陛下定是忠心不二。”

  “你若无事我便走了。”

  官苍明又咽了咽喉,“今日官某在凤仪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官某来的迟并未瞧见什么,不过凤仪殿前有大量水冲刷的痕迹,就着这出血量,那人应当无生还的可能。可入殿诊脉的太医并未对官某提起此事,所以不是陛下所为。”

  毅洋眉目微松,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官苍明道:“可是觉着有人要害陛下?”

  官苍明眼神微变慌了些许,镇定之后道:“禁军有慌乱的迹象,官某猜测是有刺客。”

  毅洋直直的盯着官苍明,盯了片刻后道:“官太医,陛下的母后曾想杀你,你为何还这么担心陛下安危?”

  “为人臣当忠君之事,官某知道韩统领与您本身就不对付,阳奉阴违应该也不会将此事告知您,可官某直觉,您会用性命护住陛下。”

  毅洋被怒意围困的眸子中透出一丝愉悦,官苍明继续道:“陛下与皇后正恩爱又新得皇嗣,可皇后的胎脉象不稳,三月未足极易滑胎,听闻陛下这些日子日日都要来凤仪殿,可见陛下看重这子嗣。若是再有歹人惊吓皇后,陛下一怒一急怕是又要引发疯病,这疯病在陛下为太子时还好说,可要是如今再引发,那就是给了摄政王名正言顺的机会。”

  毅洋眸子微敛,他并不在意姬白羽能不能坐稳皇位,可他没与姬白钦交过手,现在没有十全的把握能护住姬白羽。再说,他要以什么名义护住姬白羽?

  官苍明说完之后瞄了一眼毅洋,见人不再是满目憎恶心下松了些许。

  毅洋沉眸若有所思,或许,他能让姬白羽留一个后嗣,两兄弟总不能都绝后了吧?

  “统领可是因为陛下才心情不好?可就算心情不好,也别使性子丢下陛下。要是今日统领在,定能抓住那贼人。”

  毅洋将思绪拉回来,道:“陛下有时候是挺气人的。不过,他是君我是臣,我自然不会计较。”

  是不会计较,他已经计较过了,方才被捏扁的香炉此刻还嵌在禁军的额骨中。

  要是陛下知晓了这事应该会恼他吧?罢了,今日陛下应该也不想看见他,官苍明看着陛下长大,应当知道陛下不少小时候的事,不如应了邀,顺道问问陛下小时候生气内侍是如何哄人的。

  官苍明又松了口气,毅洋道:“不是要请我喝酒,我今日可是不会给你省银子。”

  官苍明笑开,立马引着人往外走。

  两人踏出宫门的时候,宣英跟着姬白羽也刚好踏出凤仪殿。

  姬白羽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让宣英出去等着,才看了一眼韩臣道:“他没再回来?”

  韩臣伏低了道:“未曾。”

  说着将从禁军额上取下洗干净的暗器递给姬白羽道:“这是一击致命的凶器。”

  姬白羽伸手,韩臣立马从身上再寻了一方帕子再包了一层才递给姬白羽,“臣不知是不是毅洋扔出的,但那力道也只有他能做到。”

  姬白羽拿着扁了的香炉道:“一层精铜,这内里怎么瞧着像金子?”

  “是金子,仵作说这应当原本是个物件儿,但被外力捏成了一团,这么大块金子用做暗器,若非毅洋,只能让人想到庆宁王的嫡子榆瑾舟了,可榆瑾舟那三脚猫的功夫连禁军都打不过,更别说那么远距离用暗器伤人,毅洋走时怒意很明显,所以臣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毅洋。”

  物件儿?这是……他没抓到人买来哄他开心的?

  “陛下,毅洋如此放肆已经不是一两天了,禁军虽不是他的下属但好歹也是陛下亲兵,都属同僚他怎能下如此毒手?”

  姬白羽瞥了一眼韩臣:“你也知道他如此放肆不是一两天了,朕有没有与你说过让你们远着他些,护卫军他看不顺眼都是如此,更何况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禁军!”

  姬白羽说着叹了口气道:“那禁军是如何惹了他?”

  “他……他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可他也是在毅洋走后才说的。陛下,他如此行事根本就没把陛下放在眼里,要是再这样纵容他怕是真的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陛下臣知道您爱才,可他就是个祸患留不得。更何况他是何人我们都不清楚,一个人不可能没有过去没有一点儿蛛丝马迹,他定不简单……”

  “他于朕还有用,朕知道你的担心,但如今还不是时候。”

  韩臣听到这句瞬间上心了三分,陛下这句话可是以后要除掉他?

  姬白羽蹙眉:背后说他坏话,也不至于捏碎送他的东西。毅洋有怒意?就只拦着不让见他应当不至于毁了于他而言这么贵重的东西。

  姬白羽眉目一颤,侧头凌厉的看向韩臣道:“你还与他说了什么?可是按照朕说的,皇后崴了脚?”

  韩臣低眸,姬白羽蹙眉,接着一拳揍在韩臣脸上,“你……”

  韩臣跪伏:“陛下息怒,臣若是说皇后崴了脚他定要往里冲,太医说不能惊着皇后,臣才……”

  毅洋知道了?姬白羽惊出一身冷汗,那茯玉……朕的皇嗣……

  他会发怒吗?他会因为生妒杀了她们吗?

  姬白羽看向手中的物件儿心底泛起一股寒意,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毅洋满是愤怒的眼睛,他猛然抽手将那物件儿甩了出去。

  毅洋……毅洋……毅洋用它杀了人,他当真怒了……他会不会在御书房等着他?会不会在他寝殿等着他?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姬白羽转而将恐惧掩埋在心底,抬脚就往韩臣身上踹:“你……混账东西……混账东西……朕要你有何用?”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宣英瞧见姬白羽踹人想上前劝,走出一步又慢慢挪了回去,今日有禁军殒命,陛下说不定正怒着,他要是不识好歹跑过去要是听见什么不该听的,这项上人头怕就保不住了。

  宣英想罢,装作没看见转向另一边,有小太监道:“公公不去给韩统领求求情,让他记您一份恩?”

  宣英将小太监的脸摆正道:“今日除了陛下说话,其他的你我都是聋哑的,记住了?”

  每次宣英这个脸色就有人要遭殃,小太监瞬间正色道:“记住了。”

  韩臣在姬白羽一脚又一脚下摔倒又跪好,直到姬白羽踹累了。

  “陛下,陛下若臣那样说了他闯了进去不是还是知晓了,陛下息怒,这样他至少没惊扰皇后。陛下息怒……”

  怒意发泄之后,姬白羽就像是蔫了气的球,除了内里没气还被无形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他缓和了半晌才有气无力道:“以后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听清楚了吗?”

  “是……臣记住了。”

  姬白羽微微抬了抬手指,韩臣捂着痛处撑着膝盖站起身。

  姬白羽仰起头透过珠帘看向一望无际的上空。雷雨之后仍旧是阴云密布,这压抑好似在说有另一场狂风暴雨等着他。

  毅洋发怒他见过,但那时不是对着他,如今他怕是要亲身经历一番了。

  姬白羽收回目光斜眼看向韩臣道:“你带着禁军去朕的寝殿和御书房,里里外外都搜一遍。若是寻到了毅洋,将他带来御花园见朕。”

  韩臣应下,姬白羽抬步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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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章 摆驾东宫

  宣英瞧见人出来了赶紧上前,见姬白羽衣衫有些乱忙帮着整理。

  “陛下,这是去何处?”

  “去御花园。”

  “摆驾御花园。”

  内侍宫女合着部分禁军和护卫军簇拥着姬白羽走远。

  韩臣转身召了两队禁军,吩咐完事情后,自己带着一队朝着御书房去。

  夜幕降临,天空从淅淅沥沥的小雨转而成倾盆大雨,雷鸣闪电好似要撕毁人间片刻都未停。

  都城大街早被雨声覆盖人迹难寻,而此刻一群穿着蓑衣的护城卫却疾驰在都城大街上。

  突然一人伸手将一护城卫拖入了茶棚,护城卫闻声拔刀冲入,见是鹿闻又默默收起了刀。

  容飞道:“嘿,你怎么在这儿?”

  鹿闻道:“王爷让我搁这儿守着呢?雨突然变大也瞧不见你们,这是去哪儿?”

  容飞道:“穷櫩那边可能涨水了我带人过去看看,这高屋瓴的贵人没个轻重,方才有人报,河道梳理中有这犊子玩意儿堵着泄洪口做了自家池塘。穷櫩本就低洼,这下子怕是不知道要淹多少户人家。”

  鹿闻瞬间提了佩刀拱手道:“那我去禀报王爷。”

  “这事儿能解决,不用惊动王爷。”

  “穷櫩救助你们应该可以,但若是河道被堵怕是要王爷才能压得住那些个亲贵,若不重新凿开这河道,穷櫩便成了天然的泄洪道,若是淹了,下游恐有洪灾,此事必须得告知王爷。”

  容飞心底一惊,道:“那你快去,我们先去穷櫩。”

  鹿闻应着,带了斗笠一把提了蓑衣就冲进雨中。容飞转身带着护城卫继续朝着另一方去。

  上空再次扯出一道闪电,这闪电划破黑夜直指皇宫。

  韩臣此刻跪在姬白羽面前道:“臣领着禁军寻遍了皇宫都未找到毅洋。”

  姬白羽冷眼听着,脸色看不出喜怒。

  内侍拿着衣衫来,宣英接过披在姬白羽身上道:“陛下夜深雨重,小心着凉。”

  姬白羽微微将下巴抬了一些,方便宣英给他穿衣。

  韩臣道:“陛下还要继续搜吗?”

  毅洋躲起来了?他不想见人的时候没人找得到他。他……现在是不想见他吗?

  姬白羽微微蜷了手指,心下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不必了,下去吧。”

  韩臣应着,行礼后起身退了出去。

  宣英捧着热茶道:“陛下这外面寒,可要去皇后寝宫暖暖?”

  姬白羽抬眸看了一眼宣英,推开茶道:“今日不去了,皇后要多休息,朕去了她要顾忌朕,休息不好。”

  宣英应着,“那陛下回寝殿还是御书房?”

  姬白羽起身走到亭子边沿伸手接雨,宣英直起身子将茶递给内侍并未跟太近,片刻后姬白羽道:“去东宫看看。”

  宣英愣了一下,随即才回味过来,他应着道:“是,摆驾东宫。”

  宣英宣完之后伏低到姬白羽耳侧道:“陛下可要等轿撵,虽有伞,可这雨太大,走过去靴子都湿了。”

  姬白羽道:“不必了,朕也难得走走。”

  宣英应着,立马召了几个小内侍道:“去备几件陛下的衣衫送去东宫,以备不时之需。”

  内侍应着转身跑开,姬白羽抬步走,内侍将打伞撑起,几个人抬着跟上姬白羽,宣英侧头小声跟听候吩咐的内侍道:“去跟前头说,去晨星殿。”

  小太监惊恐的看了一眼宣英,宣英道:“愣着干什么,跑去前头传话,今日陛下心情不好,可别走错了地儿。”

  小太监应声跑开,宣英则快了两步跟紧了些。

  雷鸣再次震耳,萧千俞从床上惊醒,屋内并无烛火,黑暗放大了雷雨带来的冲击,他抱着自己缓和片刻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萧千俞往身侧摸,摸了好一会儿没摸到人才低声唤了一声姬白钦。

  屋内无人应答,萧千俞再次唤了一声,这一次比方才大声了些。

  姬白钦瞬间冲到门口,驻足扶门的声音吓得萧千俞顿时弹到了床头。

  “本王在呢。”

  听到姬白钦的声音,萧千俞放松了身子缓缓摸向床沿。

  姬白钦回身道:“本王看折子看久了忘记没给你点灯了,你等一下。”

  萧千俞应着,姬白钦入了屋子在架子上摸索了片刻,拿了火折子揭了灯罩将蜡烛点燃。萧千俞得了光亮整颗心都放松了下来。

  姬白钦将灯罩放回,收了火折子笑着道:“没有本王你该如何是好?”

  萧千俞将双足落于脚踏道:“那你要一直在啊。”

  姬白钦笑着走近:“就这么离不开本王?”

  萧千俞一本正经的点头,姬白钦脸上笑意又浓了几分:“今日你起得早,这一觉也睡得沉,本王也不好叫醒你。现下可饿了?”

  萧千俞点头,“那你可有等我吃饭?”

  “自然等了,本王的肚子都饿叫了,不得已寻了侍女拿了两碟子糕点了。”

  萧千俞将自己的靴子踢开,转而揽上姬白钦踩上他的靴子道:“在何处用膳?”

  姬白钦怕人掉下去自然的伸手搂了腰道:“你想在何处用膳?书房还是本王寝殿?”

  萧千俞想了片刻仰头道:“我们去汤池子用膳好不好?”

  姬白钦盯着萧千俞的唇,继而往下延续到脖子,眸子微眯笑着道:“汤池子怕是不好摆放膳食。”

  “不是有个果品架子,放那上面如何?”

  “不方便夹菜。”

  “那用浮木,放在浮木上。”

  姬白钦舔了舔唇道:“这么想去?”

  “我好几日没洗澡都有味儿了,你闻闻。今日新婚,你不会让我一身臭烘烘的跟你睡吧?”

  “站好。”

  “我踩着你的靴子呢,总得椅着你吧。”

  “萧悦阳……”

  “嗯?”

  “其实本王的定力也并不是很好。你要是再这样本王就……”

  萧千俞揽着姬白钦的后颈微仰吻上去,萧千俞不是很会吻,因为以前都是姬白羽主导他被迫接受,他的吻青涩,青涩中带着探寻,力道不大却让人感觉到了他的占有。

  姬白钦享受着萧千俞的主导,在人松开时还意犹未尽。

  萧千俞带着几分娇嗔道:“就什么?”

  “本王就如了你的意,去汤池用膳。”

  萧千俞的手顺着姬白钦的腰往下探,片刻后抬眸笑着道:“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姬白钦抓住萧千俞的手,将人从自己身上抽离,“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本王呢。”

  萧千俞转身就跑,姬白钦抓住萧千俞的后领将人转回去:“跑什么?”

  “你松开。”

  “松开了怎么好让你在本王身上蹭?”

  “我错了。”

  “可蹭舒坦了?”

  “我没……”

  姬白钦将萧千俞提近不由分说的含上他的唇,力道霸道得让人无法抵抗。萧千俞被这股力道堵得呼吸都不顺畅,好不容易得了喘息赶紧道:“我错了,姬白钦我不敢了。”

  姬白钦缓了力道松开人道:“求饶求得这么快,本王都不好罚你。”

  “那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姬白钦笑开,在人唇上侧脸都亲了一次才将人一把抱起托着走到床边坐下,随即捡了萧千俞的靴子给萧千俞穿。

  萧千俞嬉闹着挪开脚在姬白钦脖子上小咗。

  姬白钦在舒痒中无奈,他怎么以前没发现小傻子是这么个性子?不仅磨人,还让他难耐。

  姬白钦将人拉开些道:“你若是不怕近卫一路瞧着本王这样抱着你去汤池子,本王也能这样抱着你去。”

  “你应了?”

  “本王只应了你去汤池子用膳,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萧千俞眉眼散开笑意,一脸得逞的表情。

  姬白钦将靴子穿好抱着人起身往外挪,萧千俞趴在人身上道:“怎么不放我下来?”

  “屋外雨大,下来靴子就湿了,本王就这样抱着你去。”

  “那你哄骗我穿靴子?”

  “雨大自然就冷,倒寒天气冻着了怎么办?”

  “那你抱着我不就撑不了伞了?”

  “本王可以一手撑伞一手抱你。”

  “我怕累着你,要不你还是让侍女撑吧,换个近卫也成。”

  姬白钦侧头有看向萧千俞,“什么个意思?”

  “我家夫君这么好,不得让他们羡慕羡慕。”

  姬白钦抿笑舌尖不自觉的舔了舔唇,萧千俞道:“你怕人瞧吗?”

  “不怕。”

  “那就让他们撑着伞,瞧一路。”

  姬白钦将人颠高了些道:“搂着本王的脖子,靠近些。”

  萧千俞应着将下巴耷拉在了姬白钦肩上。

  姬白钦转出屏风还没走到门口屋外就传来了鹿闻的声音:“王爷属下鹿闻求见,紧急事务。”

  萧千俞抬起头与姬白钦对视一眼,拍了拍姬白钦的手臂道:“放我下来吧,现下应该不是让他们羡慕的时候。”

  姬白钦手略松扶着萧千俞站稳,萧千俞道:“可要我回避?”

  “不用。入来吧。”

  鹿闻得了允,快速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萧千俞才道:“王爷,城防卫那恐怕出事了。”

  姬白钦眸色一凝,鹿闻继续道:“方才我在茶铺遇到了容飞……”

  鹿闻将容飞说的事跟姬白钦禀报了一遍,姬白钦蹙眉寻思片刻道:“今夜怕是不能陪你用膳了,穷櫩和下游本王要亲自去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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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一章 毅洋走了?

  萧千俞道:“那你命人带些吃。”

  姬白钦点头随后转向鹿闻道:“立即召集五百近卫随本王出发。”

  鹿闻应下转而跑开,姬白钦拉上萧千俞继续道:“本王可能没那么快回来,小九明日要入宫,他的事要是陛下允了,你让他立马出发不必等本王回来。本王有空会去军中看他。”

  萧千俞点头,姬白钦继续道:“本王把虞山峤留给你,明日小九走后你便随他去近卫营,等本王回来再去接你。”

  “既然入了近卫营你就等我学成归来吧,若是想我了就来近卫营看我,顺便使唤使唤那些个欺负我的。”

  姬白钦注视着萧千俞,眸子中透出些许不舍。

  萧千俞脸色微变:“你的没那么快回来是多久?”

  “若是无事本王立即回来,但若是出了事本王要就要处理流民安抚百姓。要是洪灾冲毁了房屋桥梁,本王还要督促官府建造。”

  “一个月?”

  姬白钦抚上萧千俞的脸:“本王会尽快回来。本王没去瞧你,不可出近卫营。”

  萧千俞刚想点头却想起了他庶妹:“我想去永州太守的烧尾宴。”

  “本王记着日子,若是那日本王回不来,本王命丹平回来。”

  “好。”

  姬白钦将萧千俞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怕打雷的话,让虞山峤陪着你。”

  “好。”

  姬白钦缓缓松开,将萧千俞挪出来低头又吻了一次:“本王走了。”

  姬白钦说完转身出门,萧千俞跟着转身看着姬白钦的背影没入雨中,侧边有近卫给姬白钦递了斗笠和蓑衣,他上前几步跑到门口,在明晃晃的闪电下瞧见了近卫按着佩刀跟随姬白钦跑远。当姬白钦的身影消失在雷雨中时,他的心就好像被掏空了一般。

  “舍不得?”

  萧千俞侧头,虞山峤椅着门也看着姬白钦消失的方向。

  萧千俞低眸道:“是舍不得,今日我新婚,新郎官跑了。”

  虞山峤看向萧千俞笑,“王爷可有什么吩咐?”

  “姬白钦说明日让你带着我入近卫营,他应该是怕那个刺客趁着他不在又跑来王府。”

  “没了春宵我陪你喝两杯,这雨夜和雷霆应该不会那么快停歇。现在你嫁给了王爷,总不能像往常一样让你搂着了,你喝了酒睡得死也听不见声儿。”

  “你可是想躲懒?”

  “我守着你。”

  “成,可我想先去汤池子泡个澡。入了近卫营应当没那么多惬意了。”

  虞山峤盯着萧千俞目光往下打,“以前是不知者不罪,现在要是王爷知道了,可能会扒了我的皮。”

  萧千俞掩着笑意道:“你去近卫的汤池子,我去姬白钦的,谁先好了谁在门口等着。”

  虞山峤点头,顺手从旁侧拿了伞撑开道:“走吧。”

  萧千俞应着,两人一起踏入雨中。

  雨水打的伞布叮当响,官苍明打着伞走出一些将伞靠向毅洋,毅洋抬眸看了一眼天道:“这雨比方才来时大了。”

  官苍明迈着醉步道:“是啊,钦天监那边早就通知州府做好了准备,这雨怕是还要下些日子。”

  毅洋迈出酒楼跟着官苍明走下阶梯,才下没几步就有马蹄声传来。

  官苍明和毅洋本能的朝着马蹄声望去,但雨帘太大瞧不清。

  “这是军队?这个时辰调出军队,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毅洋的耳廓微动,听着马蹄声注视着远去的影子。

  方才那是摄政王?战马?这个时辰出动这么多战马往城外去……

  毅洋心底一惊酒醒了三分:陛下……

  官苍明甩了甩脸还擦了擦眼睛,再看时队伍已经消失:“官某眼花了?毅统领你方才瞧没瞧见有马经过?”

  官苍明转头看向毅洋,毅洋早已跑入雨中消失得不见踪影。

  官苍明撑着伞四处寻:“毅统领?毅统领……”

  官苍明左右寻,甚至还掀了袍子往身下寻人,“毅统领……才那么一会儿怎么人就不见了?”

  官苍明转身用醉的有些迷离的眼看向酒楼,小二忙哈腰道:“那位客官方才跑入雨中了。”

  官苍明转回头往小二指的地方瞧,晕了一会儿才追上去,边追边道:“毅统领……你等到官某……”

  小二见人走了顿时变了脸色:“最烦这些个酒鬼,还好没再倒回来闹事。送走这两神仙,今儿能早些打烊了。”

  小二说着转身,闪电伴随迟来的雷鸣惊扰了整个黑夜,毅洋用平身最快的速度冲到了宫门口,禁军雨中瞧不清人,但见人直奔皇宫顿时抽了刀。

  毅洋冲到跟前提着一挡路的人甩开,那人被丢直接甩倒了一片人,最终飞撞在了宫墙上。“滚!”

  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吓得众人手中兵刃一抖,禁军瞬间收了刀伏低:“统领!”

  “可有人闯宫?”

  禁军左右看了看道:“无人闯宫。”

  毅洋顿时弓背撑着膝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

  “统领可是有人要闯宫?”

  毅洋喘息片刻后直起腰身道:“陛下没出宫吧?”

  “陛下没从这个宫门出,其他的就不知了。”

  毅洋瞥了一眼人抬步往宫内走,片刻后转到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并有微弱的灯光,他快上几步挪到门口,内侍见毅洋伏低了身子行礼:“统领。”

  “陛下可在?”

  “陛下今日都未来书房。”

  “可知陛下在何处?”

  “奴不知。”

  毅洋眉目微蹙,转了方向朝着姬白羽的寝殿去。然而到了寝殿也被告知姬白羽不在。

  皇宫偌大,毅洋不知走了多少次,从宫门到御书房,从宫门到姬白羽的寝殿,每一次他都在计算怎样最快的到达姬白羽的身侧。

  他的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姬白羽是不是因着他杀人又吓到了?是不是出了皇宫跑到了城外躲他?姬白钦是去抓他吗?他方才是不是应该跟着姬白钦出城?

  担心和不确定在他心中将危险无止境的放大。

  禁军十人一组巡逻,护卫军三十人一组在姬白羽寝殿来来回回巡视,宫女内侍三人一组引了宫灯在廊间流动。

  或许是毅洋心下太急,他第一次觉得这些闲杂人等太扰他的视线。他续了掌力从高处落下,却又在落地时收了掌力。他今日不该冲动,明知道姬白羽怕他,他就不该还动武。

  “统领?”

  毅洋以防备的姿势转身,宣英就这微弱的宫灯烛光对上毅洋的眼睛,瞬间嬉着的笑容僵在脸上,还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统……统领……”

  毅洋慌乱的心好像在黑暗中看见了光亮,他一把抓了宣英的衣襟将人提近道:“宣英?”

  宣英战战兢兢道:“是……是奴,统领您喝酒了?您今日跑到何处去了?陛下着禁军寻您寻了好久。”

  “他寻我?”

  “是……是……韩统领说搜遍了皇宫都未寻到您。陛下今日发怒还打了韩统领,像是心情不好,这才去了晨星殿。”

  “晨星殿?”

  “是……在晨星殿。”

  毅洋松了提着宣英的手,眸子往下压,指尖微蜷成了拳,眼中的急切也蒙上了愤怒与妒意。这份情绪比得知皇后怀孕更加厚重。

  “奴才刚服侍陛下休息。统领要见陛下还是明日一早吧。”

  毅洋站着并未回话,宣英抬眸瞄了一眼人,这才看见毅洋眼中的情绪,他瞬间伏低了些道:“奴不碍着统领了,奴先退下了。”

  宣英说完就跟脚底抹油一般撑着伞几乎跑了起来。

  毅洋缓缓的抬眸继而走入雨中,瓢泼大雨在顷刻间将他的衣衫和长发染湿。

  雨水顺着面具往下聚集,在唯一能瞧出轮廓的下巴滴落。

  片刻后烛火映衬出毅洋喉结轮廓附在了晨星殿的窗户上,那微微滚动的喉结都能诠释出他此刻隐忍的情绪。

  韩臣站在殿前注视着毅洋,屈从不甘的眸子中隐着些许杀意。

  “陛下睡了,统领明日再来吧。”

  韩臣捏着佩刀的手微微有些抖,他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毅洋不顾阻拦要入殿,他这次绝不退让。

  毅洋咽了咽喉,盯着人看了片刻转身离开。

  韩臣有些诧异毅洋这次竟然听劝不往里闯,可他依旧不敢松懈,眸子一直盯到毅洋转过角落消失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旁边禁军额上冷汗已经流到了下巴,瞧见韩臣挪回位置双肩才微沉,总算松了口气。

  屋内,姬白羽收回盯着门口的目光转而挪到床顶。

  他为什么不敢开口叫韩臣放他进来?毅洋走了?不可能这样走了……

  悬而未决和恐惧充斥着姬白羽的全身,这折磨如同凌迟,他困意全无就这样睁着眼几乎是僵直的躺着。

  还不如让他那样直接闯进来给他一刀来得痛快。

  姬白羽闭眼叹了口气,再睁眼时毅洋就坐在床前。

  姬白羽惊吓中本能的出拳,拳头在毅洋的掌心化了力度,继而被毅洋推回来压制在胸前。

  “我不想跟你动手。收起你的拳头。”

  姬白羽松了力度道:“你放过皇后,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朕能给你的都给你,金银珠宝田产地契你想要多少,朕给你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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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二章 那你可别怪朕了。

  官苍明说得没错,姬白羽的确重视这个孩子。可怎么就觉着他会害这个孩子?在他心里,自己已经心狠手辣到这么没有人性了?

  “我在陛下眼中,可是贪财之人?”

  “那……那美眷佳人你想要多少?朕可以给你找。”

  毅洋压低了身子靠近姬白羽,慢悠悠的道:“不要多少,我只要一人,陛下不是清楚我想要的是谁吗?”

  姬白羽将指尖蜷紧:“朕不可能答应你。”

  毅洋眸子一沉抓了姬白羽的胸襟将人提近:“只不过换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不可能?”

  “放肆!”

  “呵——放肆?我在你面前放肆已经不是一两次了。与其让你次次拒绝,不如我这次更放肆一些。”

  毅洋说着将人往后一推,姬白羽应声倒下迅速以手撑身子猛烈出腿。

  毅洋避之不及以手臂挡下力道,虽未有伤到但还是被姬白羽踹离了床榻,待他站定后,姬白羽已经起身站在他面前。

  “那你可别怪朕了。”

  “你要是敢叫人今夜他们就都得死。你的皇后你的皇子,还有你悉心调教的禁军,你可想清楚了。”

  姬白羽瞬间不敢喊韩臣,他咬紧牙关愤怒的看向毅洋再次出招。

  不知为何,姬白羽出的拳总能被毅洋接住,踹出的腿也总能被毅洋踢偏,而且毅洋的样子像是在调教姬白羽,时不时在拆开招术后将姬白羽抱一下,这份不屑让姬白羽更加气愤。

  屋内打斗有了些许声音,毅洋余光瞄到禁军影子有靠近窗户听的趋势,抓了姬白羽的手将人压制,随即推着人抵至墙边。

  姬白羽手被擒住就出腿,毅洋两次避开之后不得已以膝盖顶住人将姬白羽完全压制。

  禁军靠得更近,好似有与人交头接耳的趋势,毅洋心道不好,姬白羽要是再闹下去怕是瞒不住了。

  “大胆,放开朕……以下犯上朕要杀了你,朕杀……唔……”

  毅洋将姬白羽双手禁锢,低头堵住了姬白羽的嘴。

  姬白羽整个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双眼空洞仿若没有灵魂的玩偶。

  毅洋见人没有抵抗转而往深处探,姬白羽回过神儿瞬间禁闭双唇往一边偏,顿时挣扎得更厉害。

  “放肆!放肆!你放开朕……放开……”

  拉扯间,姬白羽的衣衫被扯开了些许。

  “陛下要是再嚎他们应该要冲进来了,您不想他们一进来就看见这一幕吧?”

  毅洋转而吻上姬白羽的脖颈,姬白羽在惧怕和胆颤间无助,隐忍权衡之后才道:“除了这个,朕都能答应你。放开朕……你……你说过不伤害朕的……你说过的……”

  毅洋酒意还在,可他难得听到姬白羽的软话,还是在他耳边低语。他顿了片刻抬起头在适应了黑暗下看向姬白羽。

  姬白羽试探性的道:“放开朕。”

  不过就吓吓他,怎的像是要吓哭了?

  毅洋慢慢松了压制姬白羽的手转而抚上姬白羽的脸,还真在姬白羽的脸上摸到了泪。

  哭了?

  毅洋一下子慌了神儿,忙捧着姬白羽的脸给人擦,“我……弄痛你了?我……没使力。可伤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朕,为什么?”

  姬白羽贪恋毅洋对他的好,也贪恋毅洋对他的强迫还有威胁。因为在姬白羽眼中的某些时候。毅洋像极了姬白钦,他从毅洋的身上能寻到儿时那求而不得的兄长,可这今日这兄长却亲了他。他好不容易构建的被他母亲摧毁的儿时的梦,也在这一刻被毅洋捏碎了。

  “为什么?啊……”

  姬白羽有些脱力,与姬白钦的过往像是刀子在他脑子里乱窜,痛得他无法呼吸。他捂着头蜷缩,好似头痛症又犯了。

  毅洋察觉到不对,伸手刚好接住往下倒的姬白羽。

  “陛下……陛下……”

  “痛……好痛……”

  毅洋见状直接将人抱起挪回床榻,随即从腰间取了治疗头痛的药瓶,倒出一粒喂给姬白羽。

  片刻后姬白羽不再捂着头,他眼神迷离好似分不清人。

  “皇兄……”

  “什么?”

  毅洋伏低了靠近听,姬白羽眸子半掩再次唤了一声:“皇兄……”

  毅洋叹了一口气,随即伸手在人被上轻拍道:“皇兄在呢。”

  姬白羽好似松了一口气,将牵着毅洋的手将眸子闭上。

  毅洋眉目微蹙,自言自语道:“怎的来了晨星殿念叨的却是你皇兄?我还以为你要念叨萧千俞。你倒是还在潜意识中惦记着你皇兄,可你皇兄现在视你如洪水猛兽。若我们没有恶毒的母亲,你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毅洋盯着人看了片刻最终不忍心,“我母亲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为了陷害王妃将我丢入万鬼窟,让我在那厮杀场中练就了一身本领。若非我有这一身本领你也不会瞧中我,而我也不会来到你身边。”

  毅洋将姬白羽的被子稍作整理后起身挪到屏风处看了一眼门口,见禁军站直了身子放下戒心,又轻手轻脚的回到床榻。

  毅洋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衫,这衣衫淋雨湿透了穿着冷不说还不舒服,犹豫片刻后他将衣衫除了钻进姬白羽的被窝,随即将人挪到自己怀中抱着。

  “你也不是不能接受男子,这性子怎么就那么倔?哪里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不就是换个人。”

  毅洋说着手捏上姬白羽的脸,继续道:“今日惹着我生气,就罚捏你两下脸再给我暖被窝。”

  毅洋说着加大了手中力度,姬白羽微微偏头吓得他又赶紧松了力度,片刻后好似又昏沉了。

  毅洋的脸上难得扬起笑容,他以手撑头面对着姬白羽,姬白羽这张脸就是照着他心巴巴长的,哪哪儿都好看。

  初见时他就被姬白羽这张脸迷的挪不开眼睛,那时他才突然明白这世道为什么会有人娶男妻。得知姬白羽的身份后,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等到姬白羽兵败后弄回去当男宠,可没想到在接触中他却陷了进去。

  不是把姬白羽弄回去当男宠,他现在贴着脸给人当男宠,姬白羽都不要。

  毅洋想到此又有些不甘,借着酒意,硬是捧着姬白羽的脸亲了好几次才罢休,得逞之后的快意让他忘形,他将姬白羽抱紧后又自言自语道:“我允你不杀皇后,你在意的我都替你护着。你想像个正常男人一样我也允你,我不逼你。若是日子一直这样,我也一直这样陪着你,看你儿女绕膝,看你承欢膝下,但若有一日你无处容身了,我就把你带走,将你藏起来,可好?”

  毅洋盯着姬白羽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是陛下,君无戏言。”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片刻后毅洋盯着屋子不满的道:“你能不能不要来这晨星殿,这次我也原谅你,以后不来了好不好?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把它一把火烧了,让你与萧千俞断个干净。你要是下次还敢偷偷跑来,我就……我就把那树砍掉,把那一池子鱼全煮了,要是你还敢来,我放把火把它烧个干净。”

  毅洋趁着酒意和姬白羽昏迷神神叨叨的一个人说了很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再次醒来是被姬白羽一脚踹下床。

  毅洋吃痛本能的以战姿跃起,然而一身光不溜秋的站在姬白羽面前,姬白羽的脸色可谓五彩缤纷。

  毅洋看清人后脑子快速回想了一下,姬白羽想问毅洋对他做了什么,可这话堵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口,他以手掩面尴尬的道:“朕……昨日……”

  “陛下昨日头疾发作我不放心才留下了。我昨日喝了酒脑子有些糊涂,越举过分了些。陛下放心,您未允什么都没发生。”

  姬白羽心下松了口气,目光扫过毅洋心道:这人没有廉耻吗?这么光着也不害臊?

  “你……你寻件衣衫。”

  毅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漫不经心的走到昨日丢的衣衫旁捡了往身上穿。

  “都是男人,怕什么?”

  姬白羽瞄了一眼人,防备的道:“昨日……你生气了?”

  毅洋的手顿了一下,继而继续穿衣道:“我担心陛下多一些,生气倒是小事。”

  “那你能放过皇后?”

  “陛下您又不爱她,在乎她生死干什么?”

  “她是朕的妻,朕护着她是应该的。”

  “陛下不想她死,我便护她。”

  姬白羽有些不相信的道:“当真?”

  毅洋将衣衫穿好转身道:“当真。不过有一个条件。”

  “除了朕,其他的朕都可以允你。”

  “陛下以后少来这晨星殿,如何?”

  “朕……朕到这儿来只是图个清静。”

  毅洋嗤笑一声道:“是不是图个清静陛下自己心里有数。陛下若是心里没数,下次我帮陛下让他尸骨无存,如何?”

  “朕应你。”

  毅洋眸子温和了几许,昨日他没晕过味儿来,原来姬白羽并未恼他杀了禁军,而是担心他生气,难怪他觉着姬白羽乖顺了许多。

  所以……昨日姬白羽是担心他生气强要了他,所以……吓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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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三章 明日就不闲了

  他有那么吓人吗?他到底哪里比不上萧千俞?

  毅洋不自信的瞥了一眼镜子,他是没有萧千俞好看,但也不至于被这样嫌弃吧?

  “朕要更衣洗漱了,你退下吧。”

  毅洋从镜子处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姬白羽,距离在姬白羽冰冷的眸子中拉开。纵然他抱着姬白羽睡了一觉,姬白羽看他的眼神也是冷的。

  毅洋心下失落低眸应了一声,继而走到窗户边缓缓推开窗往外看了一眼,接着一跃而出。

  姬白羽看着毅洋消失后闭上眼捏得指骨咔咔作响,两侧腮也因为咬力显得有些不自然。

  片刻后宣英敲门,姬白羽睁开眼又成了帝王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好看的眸子今日多了几分霜雪,比以往更冷上几分。

  宣英瞧着姬白羽脸色不好,更衣洗漱更为仔细。好在姬白羽没有发作,用膳之后便去了朝堂。

  姬白珉差不多巳时入宫,不到午时就满面春光的出来直奔摄政王府往姬白钦的院子跑。

  “皇兄!”

  萧千俞未见其人但闻其声,听着这欢快的声音应该是陛下允了。

  萧千俞放下筷子对虞山峤道:“再备一副碗筷。”

  侍女笑着看了一眼虞山峤应下道:“奴婢去吧。”

  萧千俞点头,等侍女走了之后才道:“忘记了,端茶倒水可不是你的活儿。”

  虞山峤两口扒拉完饭起身擦了擦嘴道:“也能干,我去立着,省的小王爷以为我欺负你。”

  萧千俞抿着笑意看向门口,姬白珉正好踏入门槛:“皇嫂!”

  萧千俞微愣,他还不习惯这个称呼,正打算应姬白珉又道:“皇兄呢?”

  侍女恰巧将碗筷拿来,萧千俞招呼人坐下道:“你先吃饭,你皇兄出去了,留了话给你。”

  “哦。”

  姬白珉快步入座,拿了筷子端起饭就大口扒拉。

  萧千俞道:“可是陛下允了?”

  姬白珉含着饭瞄了一眼萧千俞,等到把饭吞了才道:“皇兄也跟你说了?”

  萧千俞笑着道:“我给你皇兄出的主意,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的去。不过……”

  姬白珉夹了菜道:“不过什么?”

  “一定要小心,陛下初期可能会派眼睛去盯着,盯到确认你的确是所说的那样子为止。所以至少半年,这半年你不能有任何作为,你需要韬光养晦,卧薪尝胆,可懂?”

  姬白珉正色看向萧千俞,随即狠狠的点了个头道:“知道了皇嫂。”

  虞山峤偷着抿笑,萧千俞耳尖微红,他撇开眸子道:“快吃。”

  姬白珉应着边吃边还给萧千俞夹菜。

  过了一会儿姬白珉放下碗筷勺了一碗汤喝了道:“皇兄留了什么话?”

  萧千俞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才道:“你皇兄说让你即刻出发不必等他回来。你若是想他了,着人捎封信给陛下,他若是有空就去军中看你。”

  姬白珉靠近萧千俞小声道:“可是要演兄弟不合?”

  萧千俞小声回:“是叛逆,你在叛逆的时期就多做些叛逆的事,不用懂事儿,凡事有你皇兄顶着呢。”

  

  姬白珉朝着萧千俞抛了个媚眼道:“本王懂了。皇嫂慢用,本王去收拾行李了。”

  姬白珉说着就往外跑,萧千俞看着人出门有种奇怪的感觉。

  姬白珉是不是太兴奋了些?他不是一直都粘着姬白钦吗?没见到姬白钦怎么一点儿也不失落?

  虞山峤看着萧千俞愣神道:“怎么了?”

  萧千俞起身道:“我总觉着小九有些不对。他好像太兴奋了些。”

  虞山峤道:“可能是第一次出门还是要去军营,兴奋一些也正常。”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或许是吧。”

  “什么时候入营?”

  “等我去瞧了茗阳再入营,可以先叫侍女帮我收拾衣衫。”

  “去近卫营不用收拾衣衫,到时会有统一的近卫衣衫,紧身塑形,你可能有些不习惯,不过这是为了方便舞刀弄枪射猎骑马。”

  “收拾睡袍也不行?”

  虞山峤抿笑:“小傻子,吃住都在一起你还以为你有单独的房间呢?再说,操练的教头还可能立马让你起来你半夜爬个墙翻个屋什么的,你来地急换衣服吗?”

  萧千俞语塞,叹了口气道:“好吧,那去看茗阳吧,反正那条路离近卫营也近,去了我们就入去。”

  虞山峤调侃道:“不晚一点儿等等王爷?”

  萧千俞又叹了一口气,“丹平呢?丹平可出去了?”

  虞山峤道:“应该未出,方才好像瞧见他了。”

  萧千俞转而挪到门口看向淅淅沥沥的天空,“丹平未出应该姬白钦有其他的安排,连夜大雨现在都还没停,流民逃窜难民四散,他应该也没那么快回来。”

  萧千俞说着转身看了一眼虞山峤道:“走吧,正巧这个时辰何锦娘要回去用膳。”

  虞山峤跟上萧千俞撑开伞道:“你是有事要避开何锦娘与茗阳说?”

  萧千俞瞧着人嘴角上翘,道:“是有些话要与他说,不过……他要是还在气头上要打我,你可得拦着些。”

  “王爷都这么护着你了,左将军也该有点儿知觉了吧?”

  萧千俞低眸笑:“他可是真男人,有担当不会这些弯弯绕绕。不然也不会被他姑母坑这么些年。可别提前与他说我与姬白钦的事,不然他定提刀砍了我。等他认了母亲,等姬白钦回来,这些事自然水到渠成。”

  “我又不是长舌妇。”

  萧千俞眸子散出笑意,这笑意在无意间温柔了撑伞的人。

  “你们文人是不是都这么……这么温文尔雅?”

  萧千俞疑惑的看向虞山峤道:“什么?”

  “没……没什么,我只是很难想象你拿着棍子和刀挥舞的样子。”

  萧千俞眸子微眯:“嘲笑我呢?”

  “不敢。”

  “定不会让你小瞧的。”

  “拭目以待。”

  不久二人挪入茗阳和丹平的院子,萧千俞朝着守护的近卫瞧了一眼,直觉就觉着丹平在里面,入了屋果然看见了丹平。

  原本嬉笑的两人看见萧千俞顿时收了笑容。

  虞山峤靠近萧千俞小声道:“你就站远一些吧,左将军瞧你的眼神很不善。”

  萧千俞道:“不碍事,你出去吧。”

  “我……”虞山峤怀疑自己听错了,诧异的看向萧千俞,“我出去?他们要是……”

  “不碍事,出去吧。”

  虞山峤捏紧佩刀道:“我就在门口。”

  萧千俞点头。茗阳狠狠的剜了萧千俞一眼,示意丹平快些将人打发了。

  丹平拍了拍茗阳的肩将碗放下走向萧千俞,萧千俞抬眸看向丹平,丹平走到桌子旁一脚踢出凳子,那凳子挪到萧千俞脚边刚好停下,“坐吧。”

  茗阳有些吃惊的看向丹平,“你怎么……”

  丹平打手示意茗阳冷静安静,茗阳转过身背对着萧千俞躺下,一脸不快。

  萧千俞顺着凳子坐下才抬眸看向丹平道:“将军怎的得闲。”

  “没有你闲。”

  “我……明日就不闲了。”

  “家常就不说了,你是来寻本将军还是来看茗阳?”

  “我来看茗阳。”

  茗阳道:“死不了,看完了?还不滚?”

  “姬白钦不是故意的。”

  茗阳翻身起来,怒不可遏的瞪着萧千俞:“你什么时候能收起你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王爷是不是故意的用的着你来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没有楚楚可怜,我生来就长这样,我的出生我的样貌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姬白钦罚你和你姑母又不是我的错。”

  丹平不自然的转向一边,打茗阳那一拳他现在都自责。

  茗阳蜷紧手,被萧千俞这句堵得死死的。

  他戴罪之身嫌疑都没洗清,要是再闹事伤了萧悦阳,王爷是不是就真的要赶他走了?

  想到此茗阳硬是忍下了愤怒他转而躺下又背对着人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了就滚。”

  萧千俞看向丹平道:“姬白钦可是让你盯着入都城的流民?”

  丹平眸子微眯:“什么意思?”

  “那些粮食是我让他买的,恐怕要拿来救助难民了。”

  丹平往后微微仰身,王爷是来了话让他们注意流民,若是入城过千人就得将那批粮食挪出来一部分送往泄洪道下游救助。

  茗阳从方才的愤怒转而尖着耳朵听两人的谈话。

  萧千俞眸子瞄向茗阳,心下微喜继续道:“可姬白钦没有钱,他跟我说他没有钱了。”

  丹平蹙眉,没有钱?什么意思?

  “救助难民本是朝廷之责,可陛下将梳理河道之事交由了城防卫,城防卫捅了娄子担责都在姬白钦。朝堂应该没有多少人愿意为姬白钦说话,姬白钦应该也不想他们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所以争辩无用。”

  丹平看向萧千俞道:“何意?你有法子?”

  茗阳微微偏头,萧千俞转而避开茗阳的视线道:“这是一个机会,争民心的机会。”

  萧千俞看着两人并未再语,茗阳憋不住生怕人一会儿又傻了:“如何争?”

  “粮是边关将士的粮对吗?”

  丹平茗阳蹙眉,片刻后丹平道:“没错,是边关将士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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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四章 我能做主

  萧千俞眸子流出笑意继续道:“王爷将边关将士的储备粮用来救助百姓,你说身处水深火热的百姓是会记好还是记过?”

  丹平与茗阳对视一眼,道:“城防卫全力疏通河道,可谁知有权贵堵了道。”

  “将军聪慧一点就透。”

  茗阳没反应过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们在说,城防卫的失误不能让姬白钦担着,要做好事就得有人说出去,但不能是摄政王府的人传。因为摄政王府的人都在忙着救助受难的百姓。”

  “那要何人去传?”

  萧千俞眸子转向茗阳:“我听闻照顾你的那位妇人,夫家是柳氏,有名的书香门第。”

  丹平正眼看向萧千俞,茗阳与柳何氏都还没相认怎的就打起了柳家的算盘?

  “这事要如何办,你们自行斟琢。”

  萧千俞说完转身走,走到门口回首朝茗阳行大礼,道:“当初你带着近卫舍命从守备军带药材回来我还未曾谢过,你们武将不是擅长将功补过?如今你被姬白钦责罚又是戴罪之身,这可是个很好的机会。这提醒算是谢过你的救命之恩。”

  萧千俞说着又再拜。

  茗阳眉目微蹙,丹平低眸寻思:萧千俞这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对了,上次有几个学生去给夫子拿药,若是没记错的话,也有一个泾河柳氏的学生。

  丹平回过神儿看向门口。萧千俞就着虞山峤有说有笑的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

  “你在寻思什么?”

  丹平回首看向茗阳,茗阳继续道:“你想试那傻子的法子?那妇人与我们无亲无故,这个节骨眼何必要淌这趟浑水,再说,要是陛下知道了,泾河柳氏朝中任职官员的怕是要用唾沫淹死她,那柳何氏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人,这事不用我们说出来,人家自己就能晕过味儿来。”

  丹平又看了一眼门口才挪到茗阳床榻坐下道:“你别这么大气性,这事儿你可看出了他是在为王爷考虑。柳何氏既然是穆大人夫人的闺中密友,那必定不是简单的女子。她帮不帮在她,你可有想过你?我两跟着王爷这么些年,为什么那萧悦阳就能得王爷庇护?你可曾想过为何王爷为了他亲手伤你?仅仅是靠着那可怜的表情吗?我觉得不然。”

  “说不定他表面痴傻,暗地如他哥哥一样心思深沉。”

  “王爷什么人没见过?深沉能逃得过他的眼睛?你几次伤他都与你无敌意,我想可能就是你带了药给他。那段日子他不是一直缠着你给你喂药?或许就是心中不想欠着你,你可曾有注意道这一点?”

  茗阳露出些许吃惊,丹平继续道:“若他真的心思深沉你可不能与他竖敌,阴谋诡计你本就不在行,所以你不能跟他这样杠下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想想他所说的戴罪立功,让王爷看到你并非鲁莽之人。茗阳,我不是说你有勇无谋,但你此刻需要王爷无条件的信任。你再想想,若是王爷心系百姓的事被人知晓,可还有人怨天骂地?若近卫冒死寻药再次被人提起,可会引得那些整天谈论家国天下,爱山河百姓的文人共鸣?人言可畏,你是想王爷积毁销骨,还是众口铄金?”

  茗阳盯着丹平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为姬白钦引来抵挡洪流的人潮。

  丹平拍了拍茗阳的手道:“不必如此凝重,你也说柳何氏一看就是精明干练。此事你只需要与柳何氏闲聊时捎带几句,点出重点,道出担忧即可,她心思明了,若是愿意,不日便有文人知晓开始宣扬。”

  “那我试一试。”

  丹平点头,随即起身端了桌上的碗继续给茗阳喂吃食。

  茗阳咽了后道:“方才他还说,王爷没钱了是什么个意思?”

  也是在此时,虞山峤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萧千俞浅笑道:“姬白钦不能靠着自己或者挪动军饷来救助百姓,所以他是没钱。”

  虞山峤蹙眉,是啊,他们家王爷整日都在为军饷发愁,这百姓受灾的不知有多少,要是没个数,谁也不敢接这摊子。

  “有些话不用说得通透,就像我点茗阳,丹平自会跟茗阳分析。等丹平去到姬白钦那儿便会将我的话带到,姬白钦也就知道我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萧千俞走着走着停下步子看向上空。

  虞山峤也停住步子跟着萧千俞微微倾伞望向天空,“你瞧什么?”

  “这雨不像是要停的样子,不知道城防卫梳理河道梳理得怎样,穷櫩若是成了天然的泄洪道下游怕是已经有了洪灾。百姓春种若是救不下来毁于一旦,待到秋季便是颗粒无收,那时不知要多多少难民。”

  虞山峤有些诧异的看向萧千俞,为什么他在小傻子的眼睛中看到了忧国忧民的情绪?

  萧千俞收回目光看向虞山峤道:“我们明日再入营可好?”

  “你要等王爷?”

  萧千俞摇头:“我要见一个人。”

  “这……这我也做不了主。”

  “我能做主,姬白钦不在我是王妃。我能做主。”

  “……”

  “你与我一起,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可我一人……要是出了闪失我……”

  “不会有闪失的,你先替我去通传,约好了我再去。”

  “能帮王爷解忧?”

  萧千俞点头,虞山峤叹了口气道:“你要见谁?”

  “庆宁王的世子,榆瑾舟。”

  “他……你见他作何?”

  “他有钱啊。”

  “……”

  虞山峤在心里嘀咕:就算有钱也不是随便给人的吧?更何况那榆瑾舟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去传话就好,其他的我来说,他若不愿我们也不强求,好不好。”

  虞山峤寻思了片刻道:“那我先送你回院子,再去传话。”

  萧千俞点头道:“你换身儿衣衫再出去。从小厮进出的门溜出去,别惹了人注意。”

  “知道。”

  二人转身,虞山峤将萧千俞送回姬白钦的院子换了衣衫就冒着大雨摸去了榆瑾舟的府邸,护卫禀报时榆瑾舟正在逗弄刚驯服的姬白钦新送的雏鹰。

  听到护卫禀报时榆瑾舟还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问了一句道:“你说谁?谁想见本世子?”

  护卫伏低了些道:“摄政王府的人说,是萧悦阳。”

  “不是姬白钦派的人?”

  “不是摄政王府的近卫打扮。”

  榆瑾舟将雏鹰丢给另一个护卫道:“那就不是姬白钦的意思了。可有说在何处?”

  “未说,来人说让主子定地方。”

  “让本世子定?”

  榆瑾舟眸光一闪,让他定地点,那可不能亏着。他在脑子里快速将都城能上的了台面的酒楼都寻思了一遍,最后道:“去天香楼,正巧本世子去看看祥云。”

  “主子不能去天香楼。”

  “为何?”

  “天香楼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瞧见了不好。”

  “这你就不懂了,正是因为天香楼人多才好蒙混,本世子去到哪儿不是前呼后拥的?只有去到了天香楼找了美人,才有光明正大私下说话的份儿。”

  护卫低眸,榆瑾舟道:“去回他吧,他突然着人来寻本世子定是有事求本世子,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就跟他说他要怎么来,怎么避开耳目,本世子拭目以待。”

  护卫应下转身跑出,榆瑾舟转而看向雏鹰笑着道:“哎哟,天香楼可是个好地方,本世子还真好奇你要怎么来。你要是真敢来,你提什么本世子都应你。”

  榆瑾舟逗弄了两下直起腰道:“给本世子备车,去天香楼。”

  有护卫应着下去备车,榆瑾舟眸子散出笑意转身往院子内走,护卫将雏鹰提着转而往另一个方向走。剩下十余位护卫跟上榆瑾舟的步子,随后散在屋子两侧,榆瑾舟入了屋道:“帮本世子选一件好的衣衫,顺带将上次泊来的那盒香粉熏上。”

  护卫拿了衣衫瞥了一眼榆瑾舟道:“主子又不是见正经女子这么倒腾干什么?这香粉熏上也被天香楼的味儿盖过了。”

  “多嘴,要你熏你就熏。天香楼的味儿哪能跟这个比。”

  护卫应着,片刻后将衣衫挂在架子上挪入柜子,随即点了香粉放入,再将柜子合上。

  护卫退出来又道:“王爷今日又来信儿了,问主子什么时候回去。”

  榆瑾舟开了柜子拿出一把折扇展开道:“不回去。下次别问本世子了,直接回。”

  护卫道:“王爷说,要是主子不正经着点儿,他就把萧千俞的画都烧了。”

  “他敢!他……他要是敢烧,我就……我就永远不回去了。”

  “主子何必说气话,主子在都城为质王爷是担心您才老是问这话。王爷说,主子您要是想回去,就跟陛下投诚。”

  榆瑾舟看着扇面画卷,随即将扇子拿到鼻尖闻了闻,继而递给护卫道:“投什么诚?他投诚陛下就信了?自古帝位多疑,要是到时候陛下要他把长宁的玉石供给朝廷,他干不干?这个也熏一熏。”

  护卫接过扇子道:“主子今儿怎么拿这个,这不是您最宝贝的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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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五章 爱屋及乌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合着都给您禀明一遍呗?”

  “您要是跟属下禀明就好了,省的属下老是猜。”

  “嘿……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护卫将扇子放入柜子道:“属下虽然不是主子您肚子里的虫,但好歹与您一起长大,又是熏衣服又是熏扇子的,那萧悦阳就这么让您上心?可是主子您瞧着他跟萧千俞长得像,这心还没死呢?”

  “你今日话怎么那么多?”

  “可是说到您心坎儿里了?主子……那萧千俞并非善类,这萧悦阳又如您所说成了摄政王的人,属下劝你还是早些死了这份心。”

  “本世子可没惦记他的人,本世子只不过爱屋及乌。”

  “属下明白,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衣衫和扇子,主子还要什么?”

  榆瑾舟挪到椅子上坐着道:“给本世子弄壶茶来,顺带拿些银子来。”

  护卫愣住:“主子您又要给人送银子?这……他当您是摇钱树呢?再说咱们这银子来得也不容易。”

  “让你去就去,嘀嘀咕咕干什么呢?”

  “主子您这次要多少?”

  “先备着十万两银票吧。”

  “十万……”

  “嗯?”

  榆瑾舟瞪眼瞧着人,护卫不敢多说,应下便退了出去。

  没一会儿有人给榆瑾舟端了一壶茶,又过了一会儿方才走开的护卫捧着个箱子折了回来。

  “主子,十万两,五张一万两的银票,三十张一千两的银票,剩下的都是一百两的银票。”

  护卫将箱子放到榆瑾舟侧边的茶座上,打开给榆瑾舟看,榆瑾舟瞄了一眼道:“锁起来吧,替本世子更衣。”

  护卫应下将箱子关好,随即转身去取衣衫替榆瑾舟更衣。

  半柱香之后,榆瑾舟坐着马车前往天香楼。

  也是在这时,虞山峤冒雨奔回摄政王府,才入垂花门就瞧见廊下的萧千俞。

  “怎么样?”

  “肯见,不过……”

  “不过他选的地儿不太好。”

  “他选了何处?”

  “天香楼。”

  “天……天香楼?”

  榆瑾舟怎么……怎么选了个烟花之地见他?他还寻思好歹也是茶楼酒楼的地方,再不行泛舟湖上他也能接受。

  “小傻子,天香楼人来人往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那些个吃饱了没事干的公子哥最喜欢就是这些地方,要是有个差池,不用一个时辰就能传遍都城,他是故意为难你,要是不行咱们就不见了。”

  萧千俞低眸转身,姬白钦因着自己抓了他还伤了他,所以心中记恨着?如今有意刁难他?

  “小傻子?”

  “天香楼——天香楼可是秦香悦的地方?”

  “是,对呀我还忘了这茬儿,你现在可不能见秦香悦,那小娘子可凶悍了,她……她喜欢王爷,她……”

  “山峤……”

  “啊?”

  “你再出去一趟,要秦香悦偷偷的来王府。”

  “小傻子……那小娘子可不是善茬儿,要是……要是让她知道你与王爷……她……她可能比茗阳打你还打得凶。”

  萧千俞转过身看向虞山峤认真道:“照我说的话去,让他偷偷的来王府。”

  萧千俞说话时特意强调了偷偷的。虞山峤没法拒绝萧千俞这样的眼神儿,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应下道:“那你可千万别让她知道你与王爷的事。千万别……”

  “知道了,快去。”

  “哎。”

  虞山峤转身又没入雨中,片刻身影就在雨帘后消失。

  闷雷漫天,萧千俞被这雷声惊得廊上挪了些,身子也不自觉的往墙上靠,侍女瞧见道:“王妃可是冷?奴婢去拿件衣衫来。”

  萧千俞没有否决,片刻后点了点头。

  闪电再次划破长空,御书房的门被一阵大风吹开。宣英被门撞击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见禁军入来伸手拉门,片刻后门被关上。

  宣英一脸冷汗的转头看向姬白羽,姬白羽眸子都没抬一下,盯着奏折已经坐了快半个时辰了,宣英偷偷往折子上瞄了一眼,才发现那奏折都没换过。

  陛下今日好似心不在焉?可是小王爷说泄洪摄政王连夜出城的事?

  宣英码不准,转而提了茶壶倒了茶挪到姬白羽身侧道:“陛下,陛下您歇歇喝口茶。”

  姬白羽的眸子这才动了一下,宣英瞧见姬白羽身子往后仰,顿时将茶放去姬白羽手上。

  姬白羽拿着茶盖荡开浮沫道:“几时了?”

  “丑时三刻,陛下可饿了奴叫人传膳。”

  姬白羽没喝茶,转而将茶放到桌子上道:“朕没胃口。”

  “陛下日理万机这身子骨怎么受得住,好歹吃些?”

  姬白羽转而将奏折合上起身道:“朕想出宫走走。”

  “这……这雷雨颇大,陛下……”

  姬白羽转身道:“朕说,朕想出宫走走。”

  宣英瞬间伏低:“奴去为陛下备车。”

  姬白羽的怒气散了些,轻轻应了一声,宣英得了允立马跑着出御书房。

  姬白羽在人走后转而看向书桌,看着那只悬挂在架子上落了灰的毛笔。

  只是换一个人吗?不……他是喜欢女子的,他一直都是喜欢女子的。

  他与萧千俞是假意逢迎根本没有情谊可言……

  他……他每次与萧千俞欢好内心是不喜的,是拒绝的……

  他只是想看萧千俞求饶,只是喜欢那种报复的快感……可现在为什么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姬白羽蹙着眉抚上自己的心,胸腔中猛烈的跳动好像要冲破某种禁锢,一下比一下猛烈,震得他脑子昏痛。

  为何亲吻萧千俞的时候没有被毅洋亲吻时候的恶心?为什么他每次占有萧千俞的时候会赶到满足?

  他不是厌恶断袖之癖吗?他明明厌恶的。

  姬白羽头痛更甚,他闭眼单手撑着前额揉着太阳穴,继而伸出另一只手去够那只毛笔,他想将这只毛笔折断扔掉,可等这只毛笔到了他手中时,他又突然有种不忍。

  明明使了很大的劲儿,可为何都没能将它折断。

  姬白羽不解的展开手,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狠不下心?

  “为什么?!”

  毛笔碰到了姬白羽拇指上的骨扳指,撞击声引了姬白羽的目光,他转而将毛笔挂回去就盯着那扳指看。

  “朕……朕……朕为什么要留着他的骨灰?朕明明那么恨他。”

  “陛下……”

  听到毅洋的声音姬白羽猛然转身,“你……你不许靠近朕……”

  姬白羽说着还往桌子另一侧挪,毅洋见姬白羽惧怕只得站在原地道:“陛下……昨日……我饮了酒,现下清醒了,陛下不用如此怕我。”

  “你来干什么?”

  “臣是陛下的护卫军统领,自然要护卫陛下安全。”

  “朕今日不用你护卫。朕……朕调了好些禁军守着不会有事,你回去吧。”

  毅洋见姬白羽都不敢看他,心道:这是昨日把人彻底吓到了?罢了,还是慢慢来吧,不能急于一时。

  “好,臣禀报完就下去。”

  姬白羽这才抬眸看向毅洋道:“你还有什么事?”

  “陛下昨日没见臣,臣今日一早又忘记了,所以才再来了一趟。臣之所以没有将摄政王的心上人带回来是因为……因为他死了。”

  “朕已经知道了,宣英说了,也应当说了当日摄政王踢轿撵的事。”

  “陛下问一个人两个人,是要臣将尸身带回来?”

  “朕要尸身何用?朕只是怀疑摄政王让人假死。”

  “臣那日去,禁院确实设着灵堂。堂前屋后除了侍女近卫并无他人。”

  姬白羽应着,毅洋道:“陛下觉着还有假?”

  “朕也没说不信。摄政王新婚直接抛弃了新娘连夜出城,若娶的是他的心上人应当不会如此。”

  毅洋低眸,“陛下没有追究城防卫的失职,问罪摄政王,可是因着这事?”

  “朕不想逼得他造反。更何况他在想法子收拾烂摊子。”

  或许陛下潜意识还想护着恨入骨髓的摄政王吧?若是真的要摄政王死,现在巴不得把他踩入泥里。

  “臣禀报完了,臣告退。”

  毅洋转身姬白羽也没留人,只是眸子警惕的看着毅洋。

  毅洋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转回身,姬白羽瞬间咽了咽喉。

  毅洋俯首道:“今日天寒,陛下多添些衣物。”

  “朕知道。”

  毅洋再拜,转身出了御书房。姬白羽顿时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没一会儿宣英入来超着姬白羽行礼道:“陛下,马车准备好了。”

  姬白羽坐着没动,毅洋才刚走,若是他此刻动身毅洋准会跟来,还是等人走远些再出发。

  宣英抬头看向姬白羽道:“陛下?”

  “朕有些冷,你再去替朕取一件衣物。”

  宣英应着朝着屏风后瞧了一眼,心道:陛下这是不打算现在走的意思?

  “今日披风淋了雨还未干,奴去寝殿拿。”

  姬白羽应着,宣英心领神会,立马退出去转而往寝殿去拿衣衫。

  两刻钟后,宣英捧着一件衣衫入来:“陛下您瞧这件如何?”

  姬白羽起身道:“就这件了。”

  宣英应下,这是可以走了的意思。他转而挪到姬白羽身侧将披风披在姬白羽身上,等到姬白羽走出御书房,又赶忙招呼禁军和内侍撑伞挡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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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六章 我要去天香楼

  姬白羽入了马车,宣英跟进去挪跪在车内垫子上道:“陛下,是去何处?”

  姬白羽抬眸看向宣英,过了片刻道:“朕听闻摄政王还有一个红颜知己?”

  “是有一个,好像是……天香楼的花魁秦香悦。”

  “去瞧瞧她。”

  宣英愣在原地,姬白羽又道:“想问朕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宣英伏低了些道:“陛下尊贵,那些个妓子是何等低贱,奴是觉得欠佳。”

  “摄政王的心上人死了,若他真不喜欢那舞姬,这个红颜知己,朕也能赏给他。朕还没见过他喜欢的女子是什么样。那禅城舞姬美成那样他都不喜欢,朕越发好奇了。”

  宣英这才听懂意思,他应下掀开帘子跟外面禁军说了去处,转回身时瞧见姬白羽掀了帘子盯着外看。

  马车缓缓前行,差不多用了三刻钟才出了宫门。

  在姬白羽的马车到达天香楼时,秦香悦的马车刚好从天香楼的后门出去。

  雨水没过了马蹄,哒哒声浅了些许,都城街道也有了跑水的迹象。

  摇摇晃晃的车架散乱了秦香悦头上的朱钗,她小心的朝马车帘子瞧了一眼道:“虞大哥,他可有说叫奴家去府上有何事?”

  虞山峤甩了马鞭道:“不知,只说小心着入府。”

  “哦……”

  秦香悦将屁股挪回了垫子,在马车的吱嘎声中忐忑不安,上次她跑了,王妃不会想起什么要责难她吧?她是有什么地方没把自己跟王爷撇清楚?

  雨大街道也没什么人,虞山峤担心萧千俞等得着急,将马车架着在雨中飞驰。秦香悦在长吁短叹中没不安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

  秦香悦听见有落马声瞄了一眼门帘,道:“到……到了?”

  虞山峤应着,将一件黑色的袍子丢进车厢内道:“到了,为了不被人瞧中,我们从此处跟着送东西小厮一起入府,你将袍子裹起来,遮着头和脸。”

  秦香悦应着,转而拿了黑袍子将自己裹起来,虞山峤打了帘子,顺带将斗笠和蓑衣递上,等秦香悦穿戴好便扶着人下车带着往后门走。

  二人入了王府直奔内院,萧千俞时不时朝着门口望上一两眼,这一抬眸刚好看见两个人影朝这处快速来。

  萧千俞转向侍女道:“可是虞山峤?”

  侍女朝着远处看去,仔细辨认了片刻道:“是的王妃,是虞侍卫。”

  “你们先回去,我与虞山峤还有事要办,你们去堂内备着热茶和暖炉,这么大的雨我们回来定然衣衫也湿了。”

  侍女应着退了,虞山峤率先踏入垂花门,萧千俞的眸子往虞山峤身后看,片刻之后秦香悦从虞山峤身后入来。

  萧千俞忙迎上去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虞山峤道:“雨大马不太敢跑,我也不敢驾车太快,万一冲出一个人,地面湿滑怕刹不住。”

  萧千俞转而看向秦香悦,随即朝秦香悦行拱手礼,秦香悦见状急忙福了福身子。

  “山峤,我有几句话想跟她说。”

  “那可要出去,我去给你取一套蓑衣。”

  “要。”

  “好。”

  虞山峤朝着秦香悦点头后转身出了垂花门,萧千俞看向秦香悦道:“悦儿,我有事要你帮忙。”

  一句悦儿让秦香悦受宠若惊:“王……王妃,但说无妨,只要奴家能帮上忙。”

  萧千俞低眸咽了咽喉,犹豫道:“我要去天香楼。”

  “啊?王……王爷知道吗?”

  “不知”,萧千俞纠结片刻后抬眸看向秦香悦,认真道:“我要去天香楼,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来。你可有法子?”

  “奴家……奴家能问问王妃为何要去天香楼吗?知晓前因后果,要是出了状况奴家还能打个掩护。”

  “姬白钦昨日出去了,我想他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连夜大雨,城防卫梳理的河道出了问题,下游恐有洪灾,陛下将泄洪之事推给了姬白钦,眼下需要救助百姓。我要想法子给他弄银子。”

  “弄……弄银子?公子你……不……王妃你……你……虽然说这皮肉的生意是来钱挺快的,但……但王妃……这……这不合适,要是……要是王爷知道了铁定扒了奴家的皮,王妃要多少钱,奴家可以把达官贵人送的珠宝银子都先拿出来。”

  萧千俞听得脸一阵儿红一阵儿白的,赶紧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去见一个人。”

  “这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吗?见一个人也不行,哪有人平白无故给钱的,王妃奴家与您说,那些个臭男人没有甜头根本不会给银子的……”,秦香悦说完才反应过来,“奴家没说王妃和王爷这种,奴家是说……说……”

  萧千俞哭笑不得,“你误会了,我是约了人在那儿见面,是要与他谈救济百姓的事,但若他不愿我也不强求,我会另想他法。只是,我从未去过天香楼,那里人多眼杂,你也知道我与我哥哥长得太相似了,要是被人瞧见我这副样貌,怕是会危及伯爵府也会给姬白钦带来麻烦。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

  秦香悦盯着萧千俞顿时捂着心口尴尬的笑了笑:“奴家还以为……您要去……”

  萧千俞无奈,转开话题道:“你可有法子让我混进去。”

  “奴家……奴家想想……”

  秦香悦说着盯着萧千俞左右看,最后还围着人转了个圈,“王妃您这样子想进天香楼不引起注意怕是不行,不说恩客,天香楼的姐儿就有不下千人,还有小厮、看察吏数百余人,门口引来送往,您这样子怕是还没走到门口就被一群姑娘围上了。”

  萧千俞蹙眉犯难,原先他还期待天香楼与想象的勾栏瓦舍相差不大,可没想到看察吏就有百人之多。难怪秦香悦当初会说那些个珠宝店铺有了新款会直接给她送,姬白钦亲自管辖的当真没什么是能让人小瞧的。

  秦香悦见萧千俞叹气,眼睛像小狐狸一样滑溜一转道:“奴家有一个办法,但怕是王妃不愿意。”

  萧千俞立马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天香楼最不缺的就是姐儿。要是……要是王妃打扮成女子混进去,避开客人,当没人会注意。”

  “……”

  “奴家也只有这一个法子,要是王妃不愿,奴家愿意替王妃传话。”

  秦香悦瞧见萧千俞不好意思的瞥开眸子心下不知为何有些兴奋。

  不得不说萧悦阳这副皮囊太迷惑人了,撇开萧千俞这层关系,萧悦阳的确是为数不多的美男子。虽然她这个建议很可能被否定,但秦香悦还是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偷偷瞄萧千俞。

  萧千俞眉目微沉,心道: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见到榆瑾舟,再说他也不是没有穿过女子装束,大不了就是被榆瑾舟笑话,反正在别人眼里他也痴傻,到时再想对策吧。

  萧千俞思定道:“好,就这么办。只是我不太会女子装束,还请悦儿帮我。”

  秦香悦惊呆的脸嘴角止不住的想上扬,就差笑出声儿了,“好,好……王妃可是着急?要是着急可以在马车上换,内衬不用换,奴家的也没有那么长,就换襦裙重新束发,奴家再给王妃上些妆容。”

  “你带衣衫了?”

  “奴家的马车常年都备着衣衫,一来是见的客人喜欢的衣衫颜色和妆容不同,而来是怕这样的雨雪天气湿了衣衫见贵人失礼,王妃要是不嫌弃,就挑件奴家的?”

  他也不好叫侍女拿衣衫,要是侍女跟秦香悦一样误会,姬白钦回来怕是会听到他喜欢穿女装的传言了。再说耽误了这么些时辰,榆瑾舟估计已经到了天香楼。

  “听你的,穿你的。我换衣衫时还麻烦悦儿背过身去。”

  “奴家就是有十双眼睛也不敢窥王妃。”

  “那我们走吧,虞山峤应该在门口等着。”

  秦香悦点头,萧千俞将事先准备好的帷帽带上,越过人踏出垂花门。

  秦香悦出门的时候看了看四方,没有察觉有盯梢的视线才快步跟上萧千俞。

  没走多远虞山峤就拿着斗笠和蓑衣跑入廊下,继而将斗笠就这帷帽戴上,又将蓑衣披在萧千俞身上拴好绳子才道:“是要出发了吗?”

  萧千俞点头,道:“是要快些了,不过山峤,虽然你未穿近卫服,可不排除有人认识你。等会儿你在天香楼不远且没什么人的地方下车,看看能不能翻墙进入天香楼,我们在天香楼汇合。”

  虞山峤听见这话看向秦香悦,两人这才知道萧千俞对天香楼是一无所知。

  天香楼为何会有数百看察吏?自然是因为天香楼有不少罪臣。这些罪臣获罪之前都是达官贵人,哪一个都心比天高。他们中有女子也有男子,但不管男女,一入乐籍便身不由己。

  原本身处高位,他们的骨子里不乏谋略,想逃的亦不是一两个,可姬白钦掌乐籍以来,入了天香楼的,无一人逃出。

  在世人眼中女子力弱逃不出去还能理解,可男子骑射尚武也逃不出去呢?

  天香楼的除了迎宾客的地方光鲜亮丽,剩下的都是炼狱。不仅有刑房水牢,还有防止人逃走的暗器巷。若是逃走被人在暗器巷救回,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从容的死,要么苟延残喘的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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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七章 小祥云

  甩出青钺鞭的姬白钦眼底没有对罪人的怜悯。所以,秦香悦在这群人中遇见温柔的姬白钦,可以说是幸运中的幸运。

  秦香悦给虞山峤使了个眼神道:“虞侍卫自然有法子进来,王妃不必担心。”

  虞山峤也朝萧千俞点头,萧千俞道:“你可认识路?”

  虞山峤道:“认识,跟着王爷去过几次。”

  “那便好。”

  萧千俞将蓑衣拢紧,虞山峤引着人往后门走。

  丹平盯着人三人走远才从柱子后挪出来,迟疑片刻便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三人出了王府宅子上马车。

  丹平盯着那两马车寻思:这是天香楼的马车?奇怪,他出行为何不用王府的马车?

  虞山峤关了马车门,合着马夫架着车驶离。

  丹平驻足于门口唤了近卫道:“你们三偷偷跟上去,看看他们要去哪儿,守着人别出什么岔子。”

  近卫应下,立马跟了出去。

  丹平盯着马车一直到他们从视野消失,有近卫寻来道:“右将军,城防卫来了人。”

  丹平顿时蹙眉道:“是王爷的消息还是流民?”

  “流民。天还未入夜,涌入都城的流民已经接近千人了。”

  丹平转身回府,道:“着手准备调动粮食,潜江下游怕是有了洪灾,我们先去找白叔商量商量。”

  近卫应着跟着丹平一路小跑往账房去。

  二人还没进院子,丹平就朝着账房吼道:“白叔,有紧急要事!”

  门口守卫近卫闻声朝着院门看去,丹平带着几个人跑着入来,近卫立马迎上去道:“右将军,白叔不在账房,收拾了包袱已经离开了快半个时辰了。”

  丹平愣了一下,随即带着众人跑入廊下才道:“白叔可有交代?”

  近卫将一把钥匙交给丹平道:“白叔吩咐的,粮食都在仓库,右将军可随时调用。”

  丹平将钥匙捏在手心:“白叔可是跟随小王爷出去了?”

  “是,午时小王爷来催促过一次。”

  丹平立马转身对近卫道:“你,去将城防卫报信的那个人引来见我,你拿着钥匙,立马调粮支援王爷。”

  近卫应下各自跑开,丹平也没耽搁,转身朝着近卫营跑去。

  廊下雨水渐深,屋檐滑下的雨水也快成了沟渠。

  雨水打湿了宣英的臂膀,随着一声闷响厢房的窗户关上了,屋内雨声顿小,妓子将打好的茶恭敬的递给姬白羽,道:“公子用茶。”

  姬白羽从头到脚瞧着女子,这打量让女子含羞低了头。

  姬白羽瞧着这模样眸子透出一丝讥讽,随即伸手接了茶道:“天香楼的女子都是如你这般?”

  “公子是指哪方面?”

  姬白羽将手中茶放下,继而用指尖挑了女子下巴微微上抬道:“眉眼含羞。”

  女子抬眸看向姬白羽,一颦一笑都透着欲拒还迎勾引人的味道,姬白羽轻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个小家碧玉。”

  “公子这话真伤人心,可是眼中就只有秦香悦?奴家哪里没有她好看啊?公子……喜欢小家碧玉?公子若喜欢小家碧玉奴家也能给公子演出来。”

  姬白羽低眸端了茶抿了一口道:“不必,正经人家的女子我见多了,就想看看你们这烟花之地的。”

  女子顿时两眼放光,“公子是第一次来?”

  姬白羽指尖顺着女子脸颊滑到唇边,拇指拂过绛珠挪到女子耳边温声道:“第二次,不然怎么就这秦香悦心心念念的不忘?”

  女子手腕浮动轻轻推开姬白羽的手,转而挪到姬白羽身侧躺入他怀中道:“那公子怕是要失望了。”

  “怎么失望了?”

  女子一手揽上姬白羽的脖子,一手伸向胸膛往内里窜,姬白羽心跳快了半拍,他能确定自己对女子亲昵有感觉。这一刻迷雾被一拳打散,心中的疑问和担忧也迎刃而解。

  他对女子有感觉,他是喜欢女子的。

  “公子想从奴家这儿打听人,奴家能得什么好处?”

  “一两银一个问题如何?”

  “一两银?公子出手可真小气。若是秦香悦这样在您怀中,你给她多少银?”

  姬白羽目光挪向宣英,那想刀人的样子看得宣英浑身发寒。

  谁说的随便打发打发就成?他竟然被一个妓子说小气。

  “五十两。”

  女子听罢掩眸笑了一下,随即从姬白羽身上起来朝着人福了福身子道:“这位公子,若是没钱就去勾栏瓦舍,天香楼这种地儿可能不适合公子。”

  女子说着看向姬白羽轻蔑的笑了笑转身往屋外走,走到门口又转回来道:“这茶公子您喝了,先付银子吧。”

  姬白羽蜷紧指尖,淡然道:“姑娘确定不伺候了?”

  “奴家消受不起,公子您这尊佛太大,还是等秦香悦回来让她亲自来吧。”

  姬白羽面无表情的脸明显有些阴沉了,女子笑着道:“公子别生气,都是开门做生意,银钱到了自然好说话不是。”

  宣英咽了咽喉道:“这茶多少钱?”

  女子顿时转向宣英,瞧着宣英一脸富态的样子笑着道:“不贵,您门客这茶也就一百两银子。”

  “就这么个破……就这个茶也要一百两?”

  女子认真的点了点头,“这可是天泉的冰冻雪水,在地窖里沉淀了五年呢?方才您也瞧见了,奴家拿来的时候它可是一颗一颗带着雪晶的小冰块。”

  宣英眸子无意的瞟了一眼姬白羽,姬白羽的脸色比方才出宫时更阴沉。宣英见此立马递上银钱道:“行了下去吧。”

  女子接过银票眸子盯着宣英掏出了一叠银票,那银票随意翻出的一张都是百两,顿时她笑容又真诚了些道:“那员外和公子慢用,有事儿就唤奴家。”

  宣英连连摆手,等人退出之后宣英顿时跪到姬白羽面前道:“陛下恕罪,奴……奴也没来过这天香楼……”

  姬白羽闭眼,捏着睛明穴揉了片刻,道:“去外面盯着,瞧瞧其他人的赏银,要是秦香悦回来,将人带过来。”

  宣英应着,连滚带爬的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姬白羽才睁开眼,没有情绪的眸子落在了那盏茶上。

  一盏茶一百两银子,一百盏茶就是一万两银子……撇开军饷,他要是想扼住姬白钦的喉咙,怕是得寻寻这里的主意。

  姬白羽的眸子在顿时勾出一丝笑意。

  “哟世子,好久不见您来了。”

  屋外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姬白羽转头朝门口望去。

  在隔了大堂的对面廊间,榆瑾舟张开双臂将两个美人拥入怀中道:“可有想本世子啊?”

  女子齐声应道:“想,自然想了,天天都念叨您呢。”

  “哟,这小嘴儿真甜,本世子喜欢,给本世子啄一口。”

  榆瑾舟继而捧着女子亲了一口,女子推开人之后娇羞的骂了一句:“讨厌……”

  榆瑾舟学着女子的语气也跟着说了一句讨厌,还将人逼着往墙上靠,女子半推半就撑着人道:“世子你坏死了……”

  “世子殿下好性情呐,这是又瞧上新人了?哎哟,奴家这心怎的突然就难受了。”

  “祥……祥云……”

  一个面色乖巧,粉面桃颊的小倌气呼呼的看着榆瑾舟。若非一身风尘气,倒是有三分像萧千俞。不过是像年幼时的萧千俞,粉雕玉琢。他右侧编着小辫,露出的耳朵上带着一卷流苏,颇为精致。

  “世子殿下可是变心不要奴家了?”

  榆瑾舟显得有些慌张,“怎……怎么可能不要呢?”

  女子笑着瞥了一眼榆瑾舟,赶忙将祥云推了过去,榆瑾舟瞬间将人揽进怀,“别气别气,本世子与她们开玩笑呢。”

  几个女子打趣道:“差点儿就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咯。瞧瞧,我们的小祥云都气哭了哟。”

  “去去去还不滚,小心本世子踹你们。”

  女子笑着散开,榆瑾舟贴近哄着人道:“本世子特意来看你的,只是被他们堵着了。”

  “你都亲人嘴上去了,是堵着了。”

  榆瑾舟啧了一声道:“还真气上了?你也知本世子钟情于男子,怎么可能看上她们。”

  祥云哼了一声甩开榆瑾舟入了厢房,榆瑾舟抬步急忙追上去道:“祥云……祥云……”

  砰的一声对面的门被关上了,连带的震,动荡得姬白羽眸子散开笑意,他缓缓挪到门口低声唤了宣英道:“入来吧,别让人瞧见。”

  宣英应着入了厢房,姬白羽坐回位置道:“可看清楚了?”

  “陛下指的是世子殿下?奴看清楚了。那小倌长得挺乖巧。”

  姬白羽眸子微凛,宣英瞬间伏低:“陛下指的是?”

  “朕让你出去干什么?”

  “奴……奴看清楚了,迎来送往的女子普通的打赏差不多都是十两银,仆从半两银到一两。”

  “楼下有多少人?”

  “舞台子上歌舞不断,少说也有百人。”

  姬白羽点头又道:“那秦香悦可回来了?”

  “方才禁军去催过了,说是外出见客还未归来。”

  “那便再等一等,可有叫禁军打听过,那秦香悦是什么价钱?”

  “说是……说是……”

  “说是说是……一口气给朕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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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娘子生的好高啊

  宣英说着瞄了一眼姬白羽的脸色道,“请见费给仆从的得五两,陪着人说话一百两,斟茶递水二百两,若是……若是要她喂酒献艺得五百两,抱一下亲一口不下千两。这……这都是一刻钟的价。”

  姬白羽听罢嗤笑一声道:“她是全身上下都镶了金子吗?”

  宣英将头低下,继而问道:“你带了多少银子?”

  “奴,奴就带了两千两,这厢房就去了五百两。”

  “一百两一刻钟,够了。”

  宣英低着头不敢抬眸,姬白羽的语气不像是生气,房间内静了片刻,姬白羽又道:“明日让户部的人留下,朕有事要问。”

  宣英应着,姬白羽又道:“别站着,今日在外朕只是你的门客,你才是主人。对了等会儿人来了,别用你那被捏了似的嗓子说话,雄浑霸道着些。”

  宣英应着,姬白羽将倒了一杯茶递到宣英面前,抬了抬下巴示意宣英喝,宣英如鲠在喉,像是被赐了毒酒般抖了一下。

  “陛下使不得。”

  “叫朕羽公子。”

  “羽公子,使不得……”

  姬白羽嘴角微抽,“一百两银子的茶,可别浪费了。你说摄政王这什么冰水来着?”

  “天泉的冰冻雪水。”

  “天泉的冰冻雪水,有这么好的茶,还问朕要什么。”

  宣英没敢接话,姬白羽盯着人面前的茶道:“喝,还怕朕毒死你吗?”

  宣英急忙端上茶一饮而尽。

  在离天香楼不远处,虞山峤跳落马车,继而闪躲着跟上马车,跟到马车抵达天香楼他打算扮演客人混进去时,确却在街道躲雨的行人中瞧见了熟悉的步伐—军人的行姿。这些人的眼神与百姓相比有着明显的压迫气息。

  虞山峤瞬间躲到临近的柱子后面。

  榆瑾舟的护卫聚集在门口,天香楼的仆人有送吃食出来。

  虞山峤露出个头再仔细观察了片刻,心道:人数不少,这些人是暗伏等着抓人犯人?还是在暗中随护谁?

  方才跟出来的三个近卫瞧见虞山峤盯着天香楼看,悄悄挪到虞山峤身侧道:“寻思什么?”

  虞山峤吓了一跳回身就出拳,近卫挡下,另外两人瞬间将人拿住人捂住:“嘘!”

  几人瞄了一眼天香楼和前方,捂着虞山峤的人道:“右将军让我等跟出来,你怎么放萧悦阳独自跟着秦香悦去了?他这是想干什么?”

  来人缓缓松开虞山峤,虞山峤道:“他说,王爷没了银子,他要想法子给王爷弄银子。”

  三个近卫瞟了一眼天香楼,一人道:“他去天香楼弄什么银子?找秦香悦拿?秦香悦得赏的银子每月都往王府送,能得多少?杯水车薪。那是人秦香悦留着赎身的。”

  虞山峤扒拉开人,正了正衣衫道:“不是寻秦香悦,小傻子寻了庆宁王世子,他选了这么个地儿。”

  三人哑然,雨声哗啦,寂静片刻后一人啪的打了虞山峤脑袋:“他傻你他娘也傻吗?庆宁王的世子是什么好鸟?王爷上次才抓了人奚落羞辱了一顿,如今他把人骗入天香楼是想干什么?”

  虞山峤捂着痛处,“小傻子自己的意思,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同鹿闻听命于他,难道我能拦着不成?再说,上次小王爷不是把人哄好了。”

  “哄好了?那是王爷的面子。你他娘是不是跟傻子待久了脑子也废了。现下王爷不在都城,他要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到时候有你哭的份儿。听命于他并不等于要瞒着左右将军。”

  虞山峤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后,疑惑的看向近卫道:“你们不是恨他吗?怎么这话里话外还怕他伤了?”

  近卫相互看了一眼转身朝向另一边:“我们恨的是他哥与他无关,再说……他于我们几个也算是有份恩情,上次禁院失守,正是我们几个当值,若非他提醒怕是要遭人暗算。”

  虞山峤这是懂意思了,也就是念着萧悦阳的恩了。

  小傻子既成王妃,得了兄弟们改观是好事。不过……王爷为何要瞒着这事儿?难道是怕自己的人内讧给人使绊子?嗯——有这个可能。特别是左将军,每次看小傻子感觉都想将人生吞活剥了。

  虞山峤朝三人勾手,几人靠拢后他道:“榆瑾舟的护卫在门口守着,估计十来人,但是除了榆瑾舟的护卫还有别的人,不知道是谁的人,也不知道在预谋什么,若是大理寺和衙门的人倒是无所谓,我只要混进去护着小傻子就好,但若他们是暗中护着某些人做事,怕是不能让他们发现咱们。”

  “那……那现下如何?”

  近卫寻思片刻道:“这样,我们几个穿着近卫服,一瞧就知道是王爷的人,正好你没穿,我们给你打掩护吸引他们的目光,你趁机溜进去寻到那傻子。”

  “可我怕有人认出我。”

  “若他们在乎的是王府的人,定不会第一时间注意你。动作快些就好。”

  “成,就这么定了。”

  四人商定,近卫便大摇大摆的朝着天香楼去了。虞山峤藏在后伺机而动。

  秦香悦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天香楼门口。马夫落马掀开帘子,秦香悦提着裙摆弓着背挪出马车,看察吏一眼瞧见人立马将马车围起来护着秦香悦,还有人冒雨撑起伞迎接。

  因为姬白钦的关系,秦香悦也是乐籍中唯一一个出行不用看察吏跟着的。

  秦香悦一露面就有不少人朝她看来,她眼尾扫过众人莞尔一笑,绝美的容颜勾得公子哥们春心荡漾,唤她名的声音也此起彼伏,一个一个都挥舞着银票,只求能与秦香悦独处片刻。

  秦香悦却朝看察吏比了个散人的手势,继而扬起头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公子哥们不敢得罪看察吏也无可奈何,只恨求而不得。

  看察吏和护卫打手领会了意思将马车围得死死的,还顺带在人群中开出一条小道将迎来送往的妓子和公子哥儿都挡在了外围。

  被挡了观美人的视线,众人伸长了脖子,但也只能瞧见秦香悦的衣衫影子。

  萧千俞在车上如坐针毡,他没想到秦香悦在天香楼人气这么好,他这一下车要是被风吹了帷帽面纱怕是要轰动都城吧?萧千俞想到此,快速将帷帽扣紧,还顺带寻思等会儿要用什么比较自然的姿势护着帷帽的纱帘。

  萧千俞想着想着的目光落在了秦香悦的衣衫上,灵机一动伸手拖出一方丝巾。他心下一喜,用那丝巾将脸遮了起来,这样就算帷帽纱帘被风吹起,别人也瞧不见他的容颜。

  秦香悦车站定后朝着看察吏柔声道:“车上还有一位娘子,是临城的歌姬,今日在贵人府上遇到的,与我心有灵犀,我留她吃个茶,晚些时候再走。”

  秦香悦说着靠近了看察吏道:“这可是人家贵人的心尖宠,别让某些个不识时务的得罪了。”

  看察吏笑着道:“明了。”

  “她可不是乐籍,你们别盯贼一样的盯着人家。”

  看察吏道:“秦娘子放心。我们定以礼相待。”

  秦香悦笑着在看察吏肩上拍了拍继续道:“今日我不见客人了,有慕名而来的都挡回去,若是我的常客,官阶在二品以上的,我请了茶水赔罪,其余的不用理会。死缠烂打的就让他明日再来,若还不退,按照天香楼的惯例,直接打出去。”

  看察吏应着,秦香悦这才转身看向萧千俞道:“萧姑娘下来吧,与我入屋,我们吃茶。”

  萧千俞起身,弓着身子牵上秦香悦的手落马车。

  站定后看察吏瞧着这身高,忍不住看一眼。

  有人嘀咕:“还有一小娘子,这娘子生的好高啊,天香楼的新角?。”

  “近日有谁家获罪吗?”

  听着摇头,又有人道:“或许是之前获罪的,到了年纪,”

  “那天香楼不是又可以点大蜡烛?这次得好好把握机会。”

  “这身段,当是采阴补阳、延年益寿的极品。就是不知道这叫价得去到多少。”

  一人听罢转身就往天香楼内跑。

  “哎你干嘛去。”

  “问问梅老板,可是有新人到,先留个位。”

  众人一听,一窝蜂争先恐后的往内跑,门口招揽的女子见状朝着萧千俞的身影瞪了一眼一甩手绢跟上客人跑了进去。

  看护卫和打手被挤得靠了边,等萧千俞站定后,大门口的人也消失得差不多了。

  怎么突然都往里跑了?里面有什么吸引人的?

  萧千俞有些许不明,不过好在万幸,围观他的人少了。

  秦香悦见状赶紧拉着萧千俞入天香楼,此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被众男子围堵在客堂中央,众人七嘴八舌听得萧千俞有些懵,秦香悦怕人朝萧千俞围过来,入了天香楼就牵着人往阁楼跑。

  秦香悦牵着萧千俞进了厢房关了门才松了一口气,萧千俞回望着门口道:“方才他们怎么突然走了?我隐约听到说什么定位子,天香楼有什么稀奇事儿?”

  “这个……这个……奴家有些渴了,等奴家喝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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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八十九章 秦娘子,有客见

  秦香悦挪到桌子旁提了茶壶倒茶,萧千俞一副好奇等着她回答,秦香悦叹了口气喝完才道:“公子……不……王妃,奴家这嘴还一时改不过来,王妃恕罪。”

  “无碍。你唤我公子亦可,我应当比你年长,在伯爵府排行第二,你若不嫌弃也可唤我二哥。”

  二哥?!

  秦香悦愣住,他家大姐早夭,最爱他的哥哥也排行第二。

  二哥!

  秦香悦二哥前二哥后围着哥哥转的日子一下子跃于眼前,这两个字像是千斤重锤砸在了她心上。

  萧千俞瞧秦香悦脸色突变,顿时觉得说错话了,“悦儿?可是我说错话了,若是冒犯,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秦香悦快溢出泪的眸子被嘴角扯出些牵强的笑意:“不唐突。”

  眼泪顺着这句话跃然而出,她快速转身用手指擦了眼泪又转回来笑着道:“二……二哥。”

  萧千俞愣了片刻笑着应了一声,秦香悦闻声又唤了一次,萧千俞又应。

  秦香悦从悲鸣中得了些许安慰,差点儿又要忍不住眼中的泪了,她低头道:“这天香楼没什么好事,迎来送往不过就是那档子事儿,二哥还是不知道得好。”

  那档子事?!

  秦香悦偏头,萧千俞就是真傻也能听出言外之意了。他也偏开了眸子转开话题道:“那就不说了,现在要知道榆瑾舟在哪个房间,我不便出去还得麻烦悦儿了。”

  秦香悦应着道:“世子殿下若真来了,应当会在祥云那儿,我去瞧瞧。”

  “好。”

  “那……二哥您先坐会儿,若人道了奴家再来引你。”

  “好。”

  秦香悦朝着门口去,萧千俞目光随着秦香悦移到门口,看着秦香悦出门关门才松了一口气。待到秦香悦的影子挪开,萧千俞才走到桌子旁坐下倒了一口茶,继而开始打量秦香悦的客房。

  屋内陈设与大家族的客堂差不多,或许还华丽些,萧千俞估摸这应当是要见客的原因,天香楼排面不能差了。

  往内里挂着珠帘,萧千俞的目光停留在珠帘前方,那后方当是秦香悦的闺房了。

  萧千俞手中的茶还没喝完,门口便想起了敲门声:“秦娘子,有客见。”

  萧千俞顿时慌了神,他起身就寻地方躲,门口再次想起敲门声:“娘子?”

  萧千俞挪到了柱子后的纱帘藏着,门口传来一女子声音:“你瞧,哪是我骗你,娘子怕是被什么客官请走了。屋里没人。”

  “梅老板,我们家员外可是等了半天了,你这推三阻四的是什么意思?我方才可眼真真瞧着人进来了,怎么一句不见客就这么搪塞过去了?这怕是躲在屋子里不出声想躲过去吧?”

  “这位客官哪里话,我们家秦娘子可是最喜欢银钱这玩意儿,哪里会有钱不赚的。”

  “那就去叫人出来。”

  “没人儿我怎么给你叫啊?再说了客官,你们家员外来了这么久也不点其他吃食,就一壶茶喝了半晌了,你可知道我们家秦娘子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你瞧瞧楼下,多少人挥舞着银子等着呢。”

  “银钱不是问题。”

  萧千俞从门后瞧见那男子丢给了女子一大锭银子,女子接了银子笑着道:“哟,客官您等着,我在给您喊喊。”

  “赶紧着些。”

  女子应着又朝屋内唤秦香悦,萧千俞伸手捂住嘴避免自己不小心发出声音。

  女子唤了片刻后又行来一人,看装束像是男子,那人道:“三姐别唤了,方才头儿说今儿娘子说了不见客了。这位客官明日请早吧。”

  萧千俞的目光随着男子移动,这应当是天香楼的看察吏吧?

  “人在是吧?就是不见。”

  看察吏挪到梅老板身边道:“你是听不懂人话……”

  那人直接拔了刀架在看察吏脖子上,看察力的刀被那人堵在了拔刀的姿势上,紧接着那人好似从腰间掏了什么东西定在两人面前。

  “把人给我交出来,否则这天香楼明儿就不必接客,等着衙门查事儿。”

  萧千俞眉目微蹙,衙门查事?是官差办案?

  “这可是摄政王管辖,官爷可清楚?”

  “清楚,若是摄政王回来要寻人问罪,寻我便是。”

  梅老板和看察吏相视一眼,片刻之后道:“官爷自便吧。”

  萧千俞朝着窗户扫视,这样子秦香悦当时来不及回来,他要是藏着被寻出,还男扮女装怕是直接就成了天香楼的最引人注目的了吧?要是再这样被拖到官府……

  萧千俞不敢继续往下想,他瞧着门外影子缓缓收了刀,顺着刀鞘将刀插回,继而转身推门,那一瞬间他挪到了桌子旁背对着人坐着。

  门被推开三人视线都挪到了萧千俞身上。

  “秦娘子?”

  萧千俞未语,摆了摆手示意退下。

  梅老板应了一声,道:“这可是位官爷,你招呼好人,若是案例询问咱这钱也就免了,要是是来寻你作乐的,可别偏袒了银子,账房要入账的。”

  萧千俞点了点头,梅老板顿时拉着看察吏往一边走,看察吏瞧着那衣衫觉得有点儿不对,但又不记得方才秦香悦穿的什么。

  那人踏入屋子朝着萧千俞拱手道:“我家员外请秦娘子移步。”

  萧千俞深呼吸一口气,继而拿了帷帽带上起身,禁军听见动静儿挪开步子让人,不经意间瞄了一眼萧千俞。

  方才在阁楼上瞧人还没觉得什么,现下才发现这秦香悦竟然这么高?

  萧千俞心虚的眼睛对上禁军的眸子顿时慌了神儿,不会认出他不是秦香悦吧?

  今日禁军出了宫之后跟着姬白羽在外换了行头,现下穿着的也不是禁军服饰,萧千俞认不出人,禁军透过纱帘也瞧不见什么,片刻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萧千俞顿时松了口气抬步出屋。

  天香楼萧千俞并不熟悉,走出两步后他停下步子示意人带路。禁军快前两步引着人往姬白羽的厢房去。

  大堂喧闹,廊前廊后都是女子宾客,萧千俞不喜与陌生的人触碰,时不时要停下等有了空隙才快速越过去,禁军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没催促。

  萧千俞跟着禁军饶了三围上了两次楼才在一个厢房门口停下。门口不似其他厢房站着天香楼的护卫,而是与引着他来的人穿着相似。萧千俞心下明了,这是主家自带的护卫。

  禁军回身道:“娘子再次稍等,我去禀报。”

  萧千俞应着,自带护卫?一个员外这样的派头未免太财大气粗了些。

  禁军立于门前朝着护卫小声说了些话,护卫便看了一眼萧千俞扣门后入去。

  萧千俞瞥了一眼人转开头看向对面的长廊,,对面也有一处与这间厢房相似,好似带了自家护卫,而且那护卫服饰他好像在哪儿见过。

  突然对面厢房的门开了,禁军唤了萧千俞道,“员外的让你入去。”

  萧千俞在秦香悦出门的同时转回头,他朝禁军点头,继而跟着踏入了厢房。

  此时的姬白羽与宣英挪了位置,宣英坐主位,姬白羽坐在了次位。

  “员外、羽公子,秦娘子到了。”

  姬白羽抬眸朝禁军看去,禁军侧身让开,萧千俞正好出现在姬白羽面前。

  姬白羽转而看向宣英,宣英摆了摆手,调整了嗓子才道:“下去吧。”

  禁军应着退了,顺带将门带上。

  萧千俞双手抱拳了才想起今日穿的女装,他立马换了姿势朝着人福了福身子:“员外,羽公子。”

  这副动作在姬白羽眼中有些怪异,但有了前面女子前车之鉴,他只觉着这估计又是什么勾引人的手段。只是,他没想到在都城竟然有这样身高的女子。

  宣英见姬白羽上下打量秦香悦道:“挪近些,把帷帽拿下来让我仔细瞧瞧。”

  萧千俞犹豫片刻挪近了些,捏着嗓子道:“奴……奴家这两日得了伤寒怕传给贵人。”

  宣英一听伤寒立马看向姬白羽,姬白羽用一个眼神将人压了回去,道:“伤寒?可方才有人说你出去见客了。难道秦娘子是不愿给我们这些不是官家的人看?”

  不是官家?不可能。方才那护卫亮出的是官家的东西,而且品阶应当比看察吏的高,不然看察吏不可能在刀架在脖子上了还能忍气吞声把刀收回去。此二人刻意隐瞒身份是何意?

  “不……自然不是。”

  萧千俞犯难不识人,二人衣衫是丝绸所制,但都是民间手艺,可他总觉着所谓的羽公子不是常人,就他方才看员外的眼神明显有威胁的意思。

  “奴家伤寒,妈妈怕有客人忌讳。奴家外出是去看大夫。”

  “你这声音……”

  “这嗓子也哑了,唱不了曲儿。客官今日来得不巧,奴家本是说不见客的。”

  “我们员外长年在外奔波,明日又要离开都城去往泊来,可能也不会再回来,走之前想一睹秦娘子风采,既然娘子已经来了,不妨将帷帽拿下来让我家员外看看,圆了他这份心愿。”

  “这……”

  泊来做生意?那是官商勾结所以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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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章 不熟

  按理,员外是主,他说话为何要观察羽公子脸色?

  萧千俞透过帷帽纱帘盯着姬白羽看,他现在才真正体会到悦阳面对陌生人的难处。盯了半晌硬是认不出是谁。

  不过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羽公子倒更像主子,若他方才所说半分为真……那一个是生意人,另一个就是官,羽公子是官?

  秦香悦在天香楼待了这么久,都城的达官贵人应当都认识,他却说一睹风采,难道他不是都城的官?

  可他的护卫又说等着衙门查看,调动都城衙门,那是调回都城任职,还是在都城有着强硬的关系?

  宣英瞧着萧千俞不说话以为人担心银子的事,便道:“秦娘子放心,今日就是想娘子陪着说说话,银子自然少不了娘子的。”

  萧千俞迟疑再三道:“二位少来都城?”

  姬白羽低眸道:“不熟,第一次来。”

  第一次来都城,那就是没见过他。

  萧千俞紧张少了些许,目前而言,两个人还对他是以礼相待,要是他断然拒绝怕是会惹恼两人。他被人引来此处秦香悦并不知情,虞山峤也不知道混进来没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与人起冲突,他需要些时间等秦香悦发现他。再说,他还要见榆瑾舟,也不能久待。

  僵持之下,萧千俞松了口道:“一盏茶的时间可以吗?我……奴家吃了药怕是困乏,陪不了许久。”

  姬白羽笑着将手中茶递到自己对面道:“我听闻秦娘子这陪人聊天也是按时收银子的,那可别再浪费时间,入坐吧。”

  萧千俞沉了一口气挪到姬白羽对面跪坐:“不知公子和员外想与奴家聊什么?”

  姬白羽伸手想取萧千俞的帷帽,萧千俞下意识的往后躲,“怎的?秦娘子还不愿取下这帷帽?”

  “公子既然要离都城去泊来,路途遥远若是被奴家感染风寒,奴家怕是玩死难辞其咎。”

  “本公子不怕,本公子跟员外一样,都想一睹秦娘子风采。”

  这是铁了心想看他了。

  天香楼花魁当选时按照惯例会围着都城绕城三日,都城除了他这样的没兴趣的,应当都见过秦香悦,他们这么想看他的容颜怕是真的没见过秦香悦,所以第一次来都城这句怕应真的。

  “秦娘子要是再拖延下去,你困乏了我们就自己取帷帽了。”

  萧千俞才松下的心又在紧张中忐忑,他迟疑的缓缓抬起手,将帷帽慢慢取下。

  纱帘遮掩下的容貌终于露了出来,花钿衬托下的眉眼让姬白羽有了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惜的是,他没能看全容颜,因为萧千俞还用纱巾遮掩了脸。

  萧千俞取下帷帽后装着轻咳了几声,余光快速扫过两人道:“抱歉。”

  宣英道:“秦娘子这就没意思了,怎得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呢?”

  “奴家是怕传风寒给二位。”

  姬白羽道:“我和员外都不介意,秦娘子这样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萧千俞叹了口气,手伸向耳尖挂着的面纱。

  姬白羽全神贯注的盯着萧千俞的那只手,他有种预感,就是面纱之后是他万般熟悉的一个人。

  待到面纱被摘下,宣英吓得面色都变了,姬白羽一把将人提近。

  这就是姬白钦的秘密?红颜知己……他藏了一个跟萧千俞长得如此相似的女子?难怪她能入得了姬白钦的眼……

  姬白羽不自觉的咽了咽喉,收紧了抓着萧千俞手的力度。

  “公子……公子你做什么?”

  萧千俞使了很大的力气才甩开姬白羽的手,因为拽拉的力量突然缺失,萧千俞整个人都往后倒几乎跌在地上,他快速爬起防备的看着姬白羽道:“公子这是何意?”

  姬白羽情绪激动,可千俞两个字噎在喉咙怎么都喊不出来。

  宣英瞧着姬白羽的脸色心下更慌,姬白羽眼睛红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惊恐。

  萧千俞虽然认不出人,但他能从人脸上看出情绪,姬白羽的身上散发出危险的信息,他朝身后看,有股想直接夺门而出的冲动,不止想,他还真朝着门口奔去。

  姬白羽眼疾手快,在萧千俞触及门的时候猛的压住。

  萧千俞顿时往边上挪,“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天香楼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儿。”

  姬白羽见萧千俞吓着了,收回手快速收了情绪,继而朝萧千俞拱手道:“本公子只是没想到,名动都城的……花魁竟然长得这么……这么好看……对不住了秦娘子,我过激了。”

  萧千俞蜷紧手指,不知道这人是何意。

  宣英赶紧接话道:“对对对,门客的唐突吓着秦娘子了,哎呀,你怎么这么鲁莽?赶紧给秦娘子赔不是。”

  “秦娘子对不住。”

  “秦娘子,你看,你消消气,我这银两再添一倍如何?”

  萧千俞警惕的看着姬白羽,他没想到这个读书人竟然会武,若是他不放行,他今日怕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萧千俞此刻无比后悔冒充秦香悦,本以为他佯装风寒便有人知难而退,却没想到好像入了虎穴。

  此时的萧千俞在姬白羽的眼中画着女子妆容,带着惊恐的脸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可他清楚的知道萧千俞已死,眼前的人不是萧千俞,再说萧千俞是男子,而眼前的人是个女子,是女子吧?

  姬白羽怕再次吓着萧千俞,收住了往萧千俞方向去步伐,转而朝着人拱手道:“对不住,我方才力道吓着你了。”

  萧千俞缓和了片刻才道:“无……无碍。公子请。”

  宣英接话道:“秦娘子果然不负花魁之称。这还没到一盏茶呢,一盏茶定让娘子回去休息,如何?来……入坐……入坐。”

  萧千俞缓缓挪回步子,姬白羽也耐心的等着人走回来。

  三人再次就坐,宣英为萧千俞重新添了茶道:“秦娘子喝杯茶缓缓。”

  萧千俞接了茶,瞄了一眼姬白羽之后浅浅抿了一口。

  宣英笑着道:“我听闻秦娘子是乐籍?”

  萧千俞应了一声。

  姬白羽的目光从方才就未离开过萧千俞,萧千俞也不敢正眼看人,他低着头避免人瞧见他的喉结,目光一直盯着茶杯,一下一下打着手指算着时辰。

  宣英道:“听闻秦娘子是当朝摄政王的红颜知己?怎得不让摄政王帮忙去了乐籍?”

  姬白羽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目光移到萧千俞的耳间和脖颈,那目光似乎有温度在亲昵的抚着萧千俞。

  “员外见谅,这是奴家的私事,不便告知。”

  “可是摄政王不愿?摄政王大义,有时候莫名古板,他认为入了乐籍的都是罪臣。对罪臣自然没有怜悯。倘若娘子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娘子托关系除了乐籍。”

  “除去乐籍何等繁杂,奴家不愿欠人情谊,不过还是多谢公子了。”

  “秦娘子不像传闻的那么落落大方,拘谨不少,可是方才我们真的吓到你了。”

  萧千俞抬眸看向姬白羽,道:“有些许。”

  姬白羽在萧千俞的眸子中看到了忌惮,对陌生人的忌惮、对生人的冰冷疏离。

  宣英转而看向姬白羽,姬白羽的眸子比方才平静,目光不如以往冰冷还流出不少温柔。

  宣英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姬白羽,他没瞧错吧?没瞧错,他真的在陛下的眼中看到了温柔,这温柔……他应当只在年幼的陛下眸子中看到过。

  只是,这温柔中好像透着别的东西,像……失落。

  宣英惊异且疑惑,陛下怎么会对一个长得像萧千俞还是摄政王的红颜知己的女子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萧千俞的手指顿然停在茶杯上,他抬眸看向宣英将茶杯递出:“一盏茶到了,望员外放奴家回去,奴家以茶代酒敬员外。”

  宣英尴尬的笑了笑转而看向姬白羽,姬白羽死死的盯着萧千俞,此刻他真的想将眼前的人直接抓宫,可想起方才萧千俞惊恐的样子他又不忍心了。

  再者他不知眼前的人心性,不知道他与姬白钦的渊源。不知他是否是故意接近姬白钦以谋求庇护,又或者是姬白钦故意找来,就是为了接近他的。若他是接近姬白钦谋求庇护,他倒是能轻而易举将人从姬白钦身侧将人带走,屈利者从来都是选择最有价值的,那倒是他可以策反,将人放心的送去姬白钦身侧当个细作。可若是姬白钦用来迷惑他的,他……

  姬白羽再次看向萧千俞,他也不知要如何待他了。

  萧千俞快速的看了一眼姬白羽,朝着宣英再次敬茶:“员外?”

  姬白羽闭眼微微动了动手指,宣英这才端起茶道:“多谢秦娘子的茶,这次都城不虚此行。”

  “员外过奖,愿员外此行泊来,一路平安。”

  “谢秦娘子吉言。”

  萧千俞将茶水一饮而尽后放下杯子拿起面纱带上,随即起身将帷帽也带上又朝两人福了福身子。

  宣英看了一眼姬白羽的脸色,随即递上银两,萧千俞看着银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快速收了银钱又朝宣英福了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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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瞧着他乐不思蜀

  宣英笑着看向姬白羽,姬白羽正盯着萧千俞放下的杯子发呆。

  萧千俞拜别后转身出门,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提起裙摆就往来路跑。禁军瞧着萧千俞跑步的怪异姿势不自觉的笑了一下。

  萧千俞下了楼梯努力的回忆方才来的路,可天香楼每个厢房好像都长得一样。他顿了片刻顿时抬头看向方才对面厢房。

  “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娘子?”

  萧千俞盯着对面护卫的衣衫全神贯注的瞧,并未发觉来人冲着他。

  来人见萧千俞没反应,手自然的往萧千俞腰身搂,可他还没搂着,一把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呀呀!这是干什么?”

  男人叫的像杀猪一样刺耳,萧千俞这才回头,一回头就看见了秦香悦。

  “好汉……好汉有话好好说,你也看上这姑娘了?我让给好汉,让……”,男人目光惊恐的盯着刀尖求饶。

  秦香悦目光一转,整个人都换了气势,她朝着看察吏使了个眼色,看察吏就着刀尖顺着脖子往下滑,直到刀柄抵着人脖颈才道:“这可不是天香楼的娘子,手可别不干净给天香楼惹麻烦。”

  “官……官爷?官爷你吓死我了。她……她不是天香楼的娘子?草民唐突了,草民该打。”

  男人说着还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看察吏见人识相收了刀插回刀鞘道:“滚。”

  男人应着连滚带爬的往一边跑,秦香悦朝着看察吏福了福身子道:“谢谢乔爷。”

  “秦娘子客气,这位既不是天香楼的人,还请娘子莫要带出来招摇,天香楼不乏贵人,方才是个长眼的,要是遇见不长眼的,我们也没办法。”

  “是,知道了乔爷。”

  看察吏朝着萧千俞微微点头,萧千俞颔首回礼,点头之交后看察吏继续在楼层间巡查。

  秦香悦冲到萧千俞身侧道:“你……你怎么能乱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把你弄丢了。”

  萧千俞微愣,秦香悦没用奴家,这份责言是当真担心他吓到了。

  “我方才……”

  “你要是丢了,王爷怎么办?你要是丢了我就是当着王爷死一百次都于事无补。”

  萧千俞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

  秦香悦缓缓抬起头,在急哭了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你……吓死我了。”

  哭声随着话落起,秦香悦的泪像是决了堤一样往下掉,萧千俞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最终指腹落在秦香悦脸颊温柔的拂过泪,“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秦香悦的眼睛被泪水覆盖,她注视着萧千俞的眸子,嘀咕道:“二哥……我才刚有的二哥差点儿就弄丢了。”

  萧千俞没听清后面的话,唯有那句二哥入了他的耳,“别哭了……二哥知道错了。”

  秦香悦抽泣了一下,随即自顾自的快速擦了泪道:“你为何出来了?”

  “方才有人要见你,我冒了你的名去见了他。”

  “你……你可以跟他说我不在等我回来,不必自己去见。”

  “那人难缠看察吏都应付不了,屋里就只有我,天香楼的人也不尽都看着我跟着你入来,我不想节外生枝。”

  萧千俞将手中银两递给秦香悦道:“放心吧,那客人不难缠,这是他赏的。”

  秦香悦盯着银子,一脸惊讶的抬眸看萧千俞。

  萧千俞笑着将秦香悦的下巴合上,道:“榆瑾舟可到了?”

  秦香悦这才回到正题道:“世子殿下到了,现在正在祥云的屋子,我引你去。”

  秦香悦说着牵了萧千俞的手拉着往另一侧楼梯口走,萧千俞转而拉住秦香悦,秦香悦疑惑的回身:“怎么了二哥?”

  “悦儿……”

  “啊?”

  “谢谢。”

  “二哥跟我客气上了?”

  “除了谢谢,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秦香悦笑着靠近萧千俞道:“那你别告诉王爷我给你穿女子装束,也别告诉王爷我带你进了天香楼可好?”

  “他要是要责罚,我一人担着。”

  “你担不得,王爷耍心眼儿要罚一个人,那法子可多着呢。哎,反正你别说就是了,特别是你替我去见客人这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王爷心里不舒坦。”

  萧千俞应下,二人穿过嘈杂人群上楼,在转角的时候,虞山峤正好摸进天香楼。他仰头朝上望,刚好瞧见萧千俞入了一间厢房,而那厢房两侧守着榆瑾舟的护卫。

  虞山峤收回目光寻找楼梯,瞧见口子立马冲了过去快速登楼。

  就在虞山峤爬上第一层楼时,宣英打开了厢房的门,片刻后姬白羽踱步出来朝着长廊走。

  虞山峤折过楼梯背对着人,姬白羽刚好走到楼梯口,他朝楼下大堂扫视一了眼才转身下楼。

  好巧不巧,姬白羽下楼刚好与虞山峤一背一面的错开。

  虞山峤摸到榆瑾舟厢房隔壁的时候,姬白钦刚好走出大堂朝着大门去。

  “客官,可有心仪的姑娘?”

  虞山峤被吓了一跳,站直了身子看着朝他搔首弄姿的女子道:“我……我点了,马上就来。”

  “这不还没来吗?奴家陪您喝一杯?”

  “要钱吗?我就带了一个人的银子。”

  “客官您说这话就伤奴家心了,奴家就只看中银子?”

  虞山峤认真的点了点头,女子甩了手中丝绢掩面笑,“奴家不比您点的那位好看?”

  虞山峤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女子顿时变脸,白了一眼虞山峤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虞山峤顿时舒了一口气,他侧眸瞄了一眼榆瑾舟的护卫,佯装着看楼下走到了厢房外,透过窗偷偷瞄里面。

  此时秦香悦拉着祥云看绣花,榆瑾舟和萧千俞坐在另一侧棋盘旁,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下棋。

  祥云目光扫过窗户小声道:“悦姐姐,外面有人偷瞧。”

  秦香悦拿着针的手微顿,继而看向窗外,见是虞山峤顿时松了一口气:“不碍事,自己人。”

  “自己人?王爷的人?”

  “王爷的近卫,来过的,你忘记了?”

  秦香悦说着将针穿过绣架,祥云认真看了一眼虞山峤道:“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怎得感觉傻乎乎的,瞧着都没有屋里这个精明。我是眼熟才问问,不然我这针早就飞出去了。”

  秦香悦笑着道:“也精明的,只是看着傻,你别瞧他那样,很勇猛的。”

  “哦?能抵得过我?”

  “抵不过你。怎的想着绣花?”

  “无聊啊,打发时间。”

  秦香悦带着笑意看了一眼祥云又道:“你……当真喜欢世子啊?”

  祥云从绣架上挪开目光看向榆瑾舟,“伺候得我舒坦,自然喜欢。”

  秦香悦瞄了一眼榆瑾舟道:“他可有想给你赎身?”

  “以前只字未提,今儿惹着我了,问我若他回长宁了跟不跟他走。”

  “那就是愿意给你赎身的意思?”

  “或许吧。”

  “那你跟他回长宁吗?”

  祥云抬眸看向秦香悦乖巧的笑了一下道:“我瞧着他乐不思蜀。我还年少,再等等吧。”

  “等什么?等你隐居还是等你人老珠黄?”

  祥云未搭话,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过了片刻叹了口气,秦香悦脸色微变:“你可别动心思。”

  “我懒得动心思,你也知我,我听王爷的,只杀祸国殃民罪无可赦之人。”

  祥云带着笑意看向秦香悦:“我原先一直想不通王爷为何没杀他。”

  “你听见他们聊什么了?与我说说。”

  “自然不是祸国殃民,他要殿下鼓动那些个纨绔子弟自觉掘开占用的河道,盯着书生请愿,带着那些个玩儿得近的纨绔搏个善人的名声,助那些难民度过此关。”

  秦香悦疑惑:“挖开河渠以疏洪流这我知道,盯着书生请愿是何意?”

  祥云看着萧千俞道:“他让我看到了文人并非弱不禁风,他们的一书一笔能引百姓舆情。我虽不深谙此道,但我觉得他好像挺向着王爷。”

  “你把话说明白点儿。”

  “你还没想明白?”

  秦香悦蹙眉,随即摇了摇头,祥云笑着道:“我的好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笨了?”

  秦香悦更疑惑了,祥云道:“我们也帮帮王爷吧。”

  “如何帮?”

  “帮着弄大舆情,这样陛下要是不勒令州府开仓放粮施救,应当说不过去了。”

  “我的好祥云啊,你可就别跟我卖关子了,告诉我吧。”

  “以你的名头,在天香楼献艺数日,这打赏银钱全部用去救助落难的百姓。青楼女子都知百姓深处水深火热,那捧着名妓的文人雅士又当作何?可会自愧不如,可会一争高下?”

  秦香悦微愣,祥云眼眸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转开目光。

  “你们两说什么呢?”

  榆瑾舟突然凑近,祥云抬头便成了乖巧的样子道:“悦姐姐在与奴家说刺绣。”

  “可是绣给本世子的?”

  “方才还惹了奴家生气,还想要奴家的刺绣,做梦。”

  榆瑾舟一把揽了祥云抱着:“我的好祥云怎么还气着呢?你连你悦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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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我今天跟你没完

  秦香悦啧了一声,道:“奴家还在呢就腻歪上了,真不当奴家是个外人。世子殿下,奴家去看看他。”

  秦香悦绕开架子朝萧千俞去,榆瑾舟笑着挪到祥云身侧坐下道:“与你说个事。”

  祥云偏头看向榆瑾舟,“这是没哄到佳人要奴家出马?”

  “怎么就跟这事儿过不去了?”

  祥云偏头看向萧千俞,“奴家方才瞧见你给他银子,他退了回来。”

  榆瑾舟愣了片刻尴尬的点头,祥云挪到人怀里躺下道:“多少银子?入不了他的眼?”

  “今儿本世子带的都给你。消消气可好?”

  祥云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道:“他不要的,我也不要。”

  榆瑾舟眸子微眯,“既然如此,那本世子就带回去了。”

  祥云的眼睛盯着银两那处看,就在榆瑾舟要起身的时候冲到桌前抢了盒子打开:“一百两……一千两……一万两?”

  祥云抬眸一股妒意看着榆瑾舟:“好你个榆瑾舟啊,你……你对别人倒是大方,搁我这儿抠着呢?你……我……我今天跟你没完……”

  祥云说着抓起花瓶就朝榆瑾舟扔,萧千俞起身抓着人手拦下道:“这位公子,我与榆瑾舟并非你想的那样。”

  祥云诧异的看向萧千俞:“男子?你……你……榆瑾舟你还招惹其他男子?”

  “我没有……”

  “悦姐姐他怎么能这样,方才我就觉得你两眉目传情,这都勾搭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

  秦香悦被祥云突然的发难弄得有些懵。

  榆瑾舟,瞄了眼萧千俞喝到:“祥云!不可胡说!”

  祥云松了手哇的一声哭了,那白玉瓷的花瓶也砰的一声坠地,“你竟然还凶奴家,奴家不活了。”

  萧千俞的手被甩开,祥云冲着柱子就撞过去,榆瑾舟眼疾手快挪到柱子前顶着,祥云这一撞,榆瑾舟差点儿没回过气来。

  “祥云……祥云……好祥云我错了,你听我说……”

  “我不听,放开……”

  祥云看向秦香悦,朝人暗中使了个眼神儿示意该让人走了。

  秦香悦立马会意,拉着萧千俞往外走。

  萧千俞回身,秦香悦拦着人道:“二哥……二哥快走吧。”

  “可他……”

  “祥云在气头上呢,你这样子就是越描越黑了。他发起疯来没个分寸,要是朝着你发难,你要世子殿下护着谁?”

  “我……”

  “时辰也不早了,走吧。”

  “小傻子!”

  虞山峤顿时凑到人前,上下打量萧千俞。

  “祥云……祥云你听我说……”

  “奴家不活了……”

  又是一阵儿摔碎东西的声音,秦香悦瞄了一眼虞山峤,福了福身子道:“公子走吧,要是动静儿大了人该围过来了。”

  虞山峤转而将萧千俞拉到身侧护着,道:“小傻子,事完了便走吧。”

  萧千俞迟疑了片刻道:“那我走了,你看着些他。”

  秦香悦笑着道:“放心吧,有奴家跟世子殿下在不会有事的。”

  萧千俞又看了一眼屋子才抬步走,虞山峤在人群围上来之前带着萧千俞下了楼,然后挪到门口看了近卫给出的信号才回身牵着萧千俞出了天香楼。

  几人于天香楼不远的酒楼廊下汇合,近卫收了两人手中的伞立马递了蓑衣。

  萧千俞有些诧异的看了虞山峤一眼,虞山峤这才反应过来道:“右将军让来的,估计担心你。”

  萧千俞微愣,丹平?丹平……会担心他了?

  “接着。”

  近卫将蓑衣抖了抖,萧千俞赶忙接了,就着帷帽带上斗笠,顺手除掉了秦香悦的衣衫。

  虞山峤两三下穿戴好之后接了萧千俞手中的蓑衣帮着披上,待蓑衣领口的带子系好,也瞧不见萧千俞没穿外袍。

  虞山峤望向廊外,瞅着没有丝毫要停的雨道:“还得弄辆马车。”

  有近卫接话道:“这么大的雨去哪儿弄马车。”

  正在几人犯愁的时候萧千俞道:“已经有蓑衣了,弄不到车便走回去吧,安全吗?”

  近卫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天香楼的方向,“方才这外面全是眼睛,一辆马车走后那些人也撤了,眼下就世子殿下的部分护卫还在。”

  虞山峤微微蹙眉警觉道:“可有瞧见上马车的人是谁?”

  近卫摇头,“大雨,车都入了堂口接人,全被挡完了。”

  萧千俞道:“既不是来寻我们的,当与我们无关,走吧。”

  虞山峤应着,几人才下阶梯没走几步就有一辆马车哒哒哒的跟了上来,虞山峤朝着近卫使了眼色将萧千俞护在中央,好在那马车只是从他们身边经过。

  几人刚以为虚惊一场,那马车突然在他们面前停下了。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姚七娘探出一双眼睛道:“这么大的雨,诸位将军可要我捎带一程?”

  近卫见是姚七娘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几个大男人跟右将军的夫人挤在一辆马车上怕是不好。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犹豫着要怎么回。

  姚七娘见人不回话,目光落在了萧千俞身上。

  这人为何带着帷帽遮了面?难道是有任务在身?糟了她这一停怕是坏了他们的事。

  姚七娘刚要说认错人了,萧千俞抢先了道:“脚力不敌马蹄,距离尚远那叨扰了,不过他们应该想着要避嫌,我们两个跟车夫在前室,三个在车厢后可以吗?”

  姚七娘也松了口气,笑着道:“当然,快上来吧。”

  近卫齐声道:“谢夫人。”

  萧千俞道:“你们在前还是在后。”

  近卫道:“你和虞山峤坐前室吧,我三吊着车尾就行。”

  另一个近卫道:“要是挤不下,我们还可以坐车顶。”

  萧千俞微愣,随即笑着道:“好。”

  马车停留片刻又继续前行,雨水混着马蹄声倒是隔绝了街道偶尔来往的嘈杂。

  萧千俞半仰看着天,思绪却回到了祥云身上。

  当初榆瑾舟将他困在府中说喜欢他的时候,他还担心榆瑾舟会揪着他不放。这次相求,其实他是怕的,怕榆瑾舟拿这个使绊子给他下套,将他一步一步往里边引。没成想榆瑾舟在天香楼养了个小倌。

  萧千俞抿唇浅笑,不得不说那小倌长得的确跟榆瑾舟很般配。他们一个活脱脱的纨绔,一个像捣蛋的小机灵鬼。

  今日的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结尾的时候出了些状况,他可是坑害了榆瑾舟?

  虞山峤瞧见萧千俞笑,好奇的盯着人看。萧千俞察觉有人盯着他,偏头看向虞山峤。

  “有话说?”

  “你笑什么?”

  “那小倌长得跟榆瑾舟很般配。”

  “你说祥云?”

  萧千俞点头,虞山峤将手靠在车门上瞄了一眼后方,随即挪到萧千俞耳侧小声道:“小傻子你离祥云远一些。”

  萧千俞不明,虞山峤又靠近了小声道:“祥云的性子不好,你知道我第一次跟着王爷去天香楼是因为什么事吗?”

  萧千俞摇头,虞山峤道:“祥云咬掉了客人的耳朵,还吞了。”

  萧千俞震惊,连带着喉咙不自觉的吞咽,虞山峤拍了拍萧千俞的肩道:“那时王爷才打理天香楼不久,没有与这些人打交道的经验。因为事态严重先皇让王爷亲自问罪,你可知问出来的是什么?”

  “那客人看上了祥云想强要人?”

  “没错,若是在民间这罪名就定下了,可偏偏发生在天香楼,而且那客人是亲贵,族中护着。硬是把乐籍法典搬出来让祥云挨了三十板子,王爷气不过将那客人一并关了。可没想到的是他贿赂狱卒竟然要求跟祥云关在一起,瞧着祥云伤着又起色心。”

  “后来呢?姬白钦把人打了还是废了?”

  “轮不到王爷动手,等王爷听闻消息去牢房的时候,那人的手都被祥云咬残了,不仅是手,还有……还有那儿。”

  虞山峤说着往身下看了一眼,两人顿时都打了个冷颤,一股莫名的痛划过心底。

  萧千俞咽了口水,默默的为榆瑾舟祈祷。

  虞山峤瞧着萧千俞的神情继而大笑出声,车夫顿时侧头看了一眼虞山峤:“什么事这么乐呵?”

  虞山峤摆手示意没事,萧千俞这才反应过来:“你吓唬我?”

  虞山峤笑着笑着停了下来有些尴尬道:“好好我知道错了。”

  萧千俞一脸严肃的盯着虞山峤,虞山峤伸手挡了萧千俞的视线道:“别这么瞧着我,你这样让我总觉着欺负了你,心生负罪感。”

  “那你还戏耍我?”

  虞山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萧千俞压低声音避免车厢内听到,还瞧了一眼车夫才道:“也不算戏耍,祥云那事儿是王爷罚的人,但祥云也没好惹到哪里去,咬了人耳朵吞了是真的。天香楼里能成角的没有善茬儿,所以你还是离他们远一些,秦香悦也是。”

  虞山峤靠得近,话音也压得低,他收了嬉笑认真的看着萧千俞继续道:“小傻子,你是王妃,不要与妓子厮混在一起,还有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次王爷还不知你去了天香楼,我可是顶着天大的罪责帮你挡着这事。若是右将军在王爷面前提起,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我说这话也并非纯粹拿你开心,是提前让你适应一下去近卫营。”

  “这与近卫营有什么关系?”

  “这近卫营呐……”

  虞山峤说着蹙眉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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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 刚入营就被骂了

  “怎么了?”

  “嘶……这近卫营……”

  “别卖关子,你到是说。”

  “就是就是……说大话编故事的特别多,哈哈哈哈……像你这样一本正经的,不知道要被愚弄多少回,哈哈哈……”

  萧千俞沉了一口气盯着虞山峤道:“好笑吗?”

  虞山峤捂着肚子慢慢停下来,道:“不好笑。”

  萧千俞正经了片刻嘴角不经意的勾起一丝笑意道:“当真那么多?”

  虞山峤见萧千俞未生气,又笑着凑近,“反正别尽信,但教头的话你得信。”

  “不信会有何后果?”

  虞山峤往后靠了靠道:“没多大事儿,就是他心情好你就围着营地跑个七八圈。”

  “……”

  “还有啊,我提前给你透个底儿。跟随王爷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所以操练会很辛苦,你挺得住吗?”

  “都说了不会让你小瞧的。”

  虞山峤长舒了一口气道:“就怕你到时候哭爹喊娘的。对了,这次王爷可是让你以遴选近卫入营?”

  萧千俞点头,虞山峤继续道:“遴选近卫只有被王爷选上才称之为近卫,余下被淘汰的也不得入军营,换句话就是说这对于遴选近卫而言就是出人头地的机会。遴选近卫有时候会分组操练,若你弱的定然会被欺负,也可能会遭遇同伴不善的目光。”

  萧千俞的面色微显得凝重,“我知道了,分组操练可会因为我让一些很强的人淘汰?”

  虞山峤摇头,“近卫遴选有选择章法,只要他能过得了关,都能是新的近卫。”

  萧千俞看着前方道:“那怕什么。”

  虞山峤目光落在萧千俞脸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倒是有些像被关在禁院时要上房揭瓦的气势。

  马车驶入巷道,停在了王府北门,虞山峤率先跳下随即伸手扶萧千俞,萧千俞牵着人手一步跨了下来,车夫取了马凳打了帘子朝车内道:“夫人,到了。”

  “知道了。”

  萧千俞转回身看向车内,车内除了姚七娘还有丹老夫人。

  姚七娘提着包袱挪出来,随即伸手扶丹老夫人。

  萧千俞拱手,虞山峤和三个近卫也跟着拱手,道:“谢过夫人,老夫人。”

  丹老夫人道:“多大点儿事,忙你们的去吧,我去寻我家那臭小子了。”

  近卫点头,萧千俞侧身让开,守门近卫朝着丹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夫人。”

  “哎,我家那臭小子还在府里吧?”

  “这不清楚,我寻个人给老夫人引路。”

  “多谢了。”

  近卫抱拳引了一人给人带路,待到姚七娘扶着丹老夫人入门之后,方才跟出去的近卫才道:“方才观察了,没人跟着,进去吧。”

  萧千俞应着,合着虞山峤踏入王府,入府之后几人便分开了。

  虞山峤带着萧千俞往姬白钦的寝殿去,想着让人换身衣衫再去近卫营。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萧千俞道:“入近卫营可有时辰的要求?”

  “得赶在入夜之前。”

  萧千俞抬头看了一眼天,道:“那得快些了。”

  虞山峤应着,带着萧千俞加快了步子。

  没一会儿两人入了姬白钦的院子,萧千俞让侍女随意拿了件衣衫,洗了装束重新束发,弄好之后片刻未停留直接入了近卫营。

  入营之后沿着长廊往内走,虞山峤就一直盯着萧千俞。

  为何小傻子这么着急着入近卫营?

  “瞧着我做什么?”

  “都要入夜了,明日来也成啊。”

  “姬白钦不在,我怕黑,这里踏实。”

  守卫伸手拦了两人去路道:“腰牌。”

  虞山峤将方才入来入册时领的腰牌和自己的腰牌递给守卫,守卫看了一眼拱手恭敬道:“副尉。”

  虞山峤应了一声道:“他正好是我负责那一帐的,我带他熟悉熟悉环境。”

  守卫将腰牌递还给虞山峤,看了一眼萧千俞道:“竟还有来得这么晚的。”

  萧千俞道:“家离得远。”

  守卫将萧千俞的腰牌丢回道:“离得远不是借口,不会提早出发吗。明日就要开始操练也不知道算时辰,今日早些睡别瞎晃悠。”

  萧千俞捧紧腰牌应着,虞山峤带着笑意将腰牌挂回腰间道:“走吧,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萧千俞学着虞山峤的样子将腰牌挂在腰上,继而跟着虞山峤往住的地方走。

  “刚入营就被骂了,这脸色可是要哭鼻子了?”

  萧千俞抬眸,“他为何那么凶?”

  虞山峤笑着舔了舔唇道:“不凶怎么压得住人?遴选近卫个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要是教头跟你说话还客客气气的,怎么拿得住人?”

  萧千俞听着觉得有道理跟着点了点头,虞山峤又道:“我引你去住的地方,但我不住在那里,王爷这次留我在府中兼了遴选近卫百夫长的位置,将你划入我的管辖刚好能看顾你,右将军不日要去支援王爷,左将军还是戴罪之身应当不会来近卫营,所以这段时间除了教头看你不顺眼刁难你以外,应该没人会为难你了。”

  “那我可是之后见到你要叫你百夫长?”

  “叫虞副尉。”

  “虞副尉。”

  虞山峤咧嘴笑,“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这副尉当得值,竟让王妃言听计从。”

  萧千俞低眸笑:“别打趣我。”

  “笑了,那方才的事就是过去了。以后看人脸色的日子还多着呢,若是受了委屈,可以在发饭的时候来找我诉诉苦。”

  “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已经被欺负了似的。”

  “哎呀,咋不是呢。”

  “话说回来,你应该不用跟着我们操练吧?”

  “不用跟着你们练但要瞧着你们练,这刀剑无眼的万一受个伤,总得有人领头的指挥。”

  “那……入了近卫营你还能出去吗?”

  “想打听事情?王爷的还是你谋划的?”

  “我都想听。”

  虞山峤笑着道:“那我勉为其难帮你跑跑腿。”

  “等我出了营,定好好犒劳你。”

  “犒劳就不用了,今日这份罪责求王爷别罚我,如何?”

  “他要罚就罚我,我的主意。”

  “那感情好,不过我寻思王爷也舍不得罚你。王爷的事我知道要探什么,说说你今日谋划,我要注意哪些?”

  “第一、城防卫的河道梳理那些个贵人可愿附和榆瑾舟;第二、天香楼的女子可有以救助百姓的名义献艺;第三、坊间可有文人谈论摄政王动用军备粮草;第四、可有人重提近卫遇袭为百姓寻药的言论,第五、也是最重要的,民间可有商人义士为百姓捐衣施粥。”

  “让……让天香楼的人献艺是你的主意?”

  萧千俞微微蹙眉:“你说这话是何意?还有人也出了这注意?”

  “我……我在屋外等你的时候听见祥云与秦香悦说话,祥云说让秦香悦献艺帮王爷。”

  萧千俞脚步一顿,“此言当真?”

  “当真!”

  祥云听见他与榆瑾舟的谈话了?

  那么远的距离能听见他与榆瑾舟谈话?入屋他就一直带着帷帽,若说读唇语是无可能了,所以,祥云是有功夫底子的。若是有功夫底子,自己断不可能拽得住人,祥云在做戏。

  萧千俞蹙眉,他现在才回过味儿来,祥云突然发难不是发难,而是在替他解围?榆瑾舟当时是没有让他走的意思,让榆瑾舟**乏术自然不会在他这儿提要求?

  可祥云为何要帮他?虞山峤说当初责罚那个客人的是姬白钦,所以祥云也跟秦香悦一样把姬白钦当成救了他的人?

  虞山峤见萧千俞眉目紧锁,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萧千俞抬眸摇了摇头,“并无。”

  虞山峤松了口气,“你突然这么严肃,我还以为出什么问题了。”

  萧千俞的神色又缓和了些朝着人笑了一下道:“我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对了,你说丹平不日要去支援姬白钦?”

  虞山峤点头,“昨日王爷带了话,说是等看都城流民的情况,若是严重即刻支援,若是不严重,三日后也要出发。”

  萧千俞垂眸,姬白钦不在都城,白衍要随小九去守备军,丹平不日也要出府,那府上就剩下茗阳了。要是姬白羽选了这个时候再探王府,怕是如探囊取物。

  萧千俞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心上人死了,姬白羽从来不相信没亲眼看见的东西,他一定会亲自来看的,只是如何来呢?夜潜,还是跟上次一样趁着姬白钦不在大摇大摆的来?

  虞山峤偏头看向萧千俞,“可是觉着王府没人了?怕陛下又来了?”

  萧千俞抬头,虞山峤笑着道:“王爷都安排好了,不然你怎么会瞧见方才右将军夫人入府?你也不用担心陛下会跑来这里,我们管它叫近卫营,实际上这地方跟王府八竿子打不着。明日那道暗门也会被砖头封起来,啥也瞧不见。你就放心的待在这里好好练本事,等王爷回来给他个惊喜。”

  萧千俞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姬白钦总是能打消他的疑虑让他安心。

  “他……他可有带话给我?”

  虞山峤寻思了片刻道:“那倒没有,只是交代了这几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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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四章 遴选近卫

  萧千俞才有的欢喜瞬间被冲淡了好些。

  虞山峤看见人脸色变化在心里偷笑,不久将人引至一个房间。

  刚入门,屋子里就有四双眼睛看了过来。几人见虞山峤身着近卫服立马站成一排行礼。

  虞山峤停下步子让萧千俞入了队伍才道:“一个个都挺精神。”

  虞山峤沿着一路看下去,入眼的都是年十七八九的孩子,除了萧千俞,体格都颇为强壮。

  “我是你们的百夫长虞山峤,接下来一个月的操练将由我负责你们的衣食住行。”

  “百夫长好!”

  萧千俞被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了一跳,虞山峤瞧着萧千俞的表情忍着笑意差点儿憋出内伤。

  “中气十足,不错。能成遴选近卫当是家族中栽培的佼佼者,自然有天然的优越感,我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样子,也不管你们是不是族中独宠,从今儿起就得守王府的规矩。能否当选近卫为族中争光,全凭本事。”

  “遵百夫长训。”

  萧千俞又没跟上,一脸茫然的看着虞山峤。

  虞山峤瞄了一眼萧千俞道:“新来的要尽快熟悉王府的规矩,别老是拖后腿。”

  “是,百夫长。”

  萧千俞咽了咽喉,瞟了一眼旁边的人,但这次没人喊口号。

  虞山峤寻了个床铺坐下道:“以后叫我虞副尉。”

  几人眼眸微睁,没想到来的不是普通近卫而是副尉,态度瞬间更恭敬了些。

  虞山峤继续道:“从头到尾报一次名字,让我认认人。”

  虞山峤说着看了眼萧千俞,萧千俞明了,这是让他认认人。

  虞山峤指着一个八尺有余的男子道:“从你这儿开始。”

  那人拱手伏低道:“属下城阳白氏,白青回。”

  萧千俞余光瞄向男子,心底感叹:好壮!那胳膊腿得有姬白钦那么粗了吧?

  萧千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顿时显得有些不自信了。

  虞山峤点头,转向看向下一个差不多身高,但比白青回瘦一些的,那人道:“属下城阳白氏,白言伯”

  虞山峤又看向另一个,这人比白青回矮了半个头,不过一双眼睛灵动,面相也算是乖巧的那类。

  “属下嘉阳辰氏,辰明。”

  虞山峤已经挪开的目光重新回到辰明身上,嘉阳是小王爷封地管辖?。

  “从嘉阳来都城可有遇到什么事?”

  辰明伏低了些道:“来时平安,因为这次来的不止属下一人,族中拖了官府衙门送了一程。”

  虞山峤点头,再次挪开目光看向另一人,此人与辰明差不多高,体型却比辰明匀称,不过长了一张桀骜不逊的脸,一看就不好惹。

  此人见虞山峤目光落到他身上,顿时伏低道:“属下嘉阳云氏,云展。”

  “也是从嘉阳来的。”

  “是。”

  “族中亲近吗?”

  “连襟。”

  虞山峤瞄了眼辰明笑着点了点头,最后才看向萧千俞,也是在此时几人都偏头都看向萧千俞,萧千俞挪出一步伏低了道:“属下黔南萧氏,萧悦阳。”

  虞山峤嗯了一声,萧千俞挪回位置这才发现众人都盯着他看。

  虞山峤清了清嗓子道:“近卫追随王爷当为腹背,切不可私下心生嫌隙,有什么事过不去明面上说,功夫上见真章,若是私藏着耍什么手段,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几人从萧千俞身上挪开目光,朝着虞山峤应了一声。

  虞山峤起身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你们整理好东西早些歇息。”

  几人应着,虞山峤再次看了一眼萧千俞转身出了屋子。

  萧千俞眼巴巴的望着虞山峤背影消失才转回身,几个人虽在整理床铺但眼睛都盯着他,萧千俞清了清嗓子道:“那个……”

  白青回将手中被子丢下挺直背脊看向萧千俞,萧千俞顿时撇开眸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什么?”

  “我……我睡何处?”

  “没人的地儿就是你的。”

  白言伯讥笑了一声道:“怕是在黔南当习惯了少爷,等着咱们伺候呢。”

  “我没有那个意思。”

  白青回挪到柜子旁从里再取了一床被子,顺手丢到他对面的床铺上道:“你睡那儿。”

  萧千俞微微点头道:“谢谢。”

  “客气。”

  白青回说完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萧千俞抬步往最里侧走。

  白青回瞄了一眼人又道:“最上头那个柜子是你的,里面放着明日要穿的衣衫。”

  萧千俞又朝人点头回礼道:“谢谢。”

  白青回收回目光唤了白言伯,片刻后两人挪到门口拿了盆和帕子往外走。

  辰明和云展移开盯着萧千俞的眸子,辰明小声道:“黔南萧氏不是伯爵府那一系的人吗?怎么他也能来参加近卫遴选?”

  云展道:“多半是与伯爵府不对付的,他若是伯爵府那一茬儿的也不敢来。都是世家公子怎么就不能近王爷身?能入府,户籍册子都被近卫查了个底朝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他不要自个儿家人性命了敢背叛王爷。”

  “不是还有一句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应不用我们考虑,就算侥幸能当选近卫王爷也当不会重用。你瞧他那小身板,我觉得我能给他骨头捏碎了。”

  萧千俞将丢散的被子整好侧头看向云展,“那个……”

  云展抬头瞄了一眼人立马转身到门口拿了盆子跑。

  萧千俞又看向辰明,辰明立马追上云展道:“哎,你等等我。”

  萧千俞落寞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他怎么觉得他们对他有意疏远?

  萧千俞没来得及想,冲到门口拿了盆子和帕子就跟了上去,要是不跟上去,他还不知道近卫营在什么地方洗漱。

  萧千俞跟着人走了一会儿,来往人越发多,几乎都是跟他一样,抱着个木盆肩上搭着帕子。

  越往前走,越多人看向他,有人道:“又来个新的?”

  有人笑道:“他怎么一身书生打扮?怕是走错地儿了吧?”

  萧千俞扫视过众人后继续跟上辰明,云展回头看了一眼嗤笑一声道:“这小子的智商全用来换那张脸了,来武将的地儿穿一身文人衣衫,他是要来跟咱们之乎者也吗?”

  辰明抿笑着靠了靠云展:“也不知是不是那衣衫的问题,总觉着他好瘦弱。这样怎么当时的遴选近卫?”

  “怕是族中关系户吧。”

  “他方才是不是想问洗漱的地儿?”

  “应该是吧。”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近卫洗漱的地方,他们将肩上帕子扔进木盆,继而放下盆子接水。

  萧千俞驻足,此处有人除衣衫脱靴,也有人光脚挽了裤腿从井中打算往脚上淋,更甚者有人光着屁股提桶淋浴。

  萧千俞顿时偏开头转身,这地方好像不适合他。

  救命,他得寻虞山峤给他另寻一个地儿。

  萧千俞抬步刚好走,背后传来白青回的声音:“那个……萧悦阳,过来我这儿,我方才多打了一桶水,你凑活着用吧。”

  萧千俞转身秉持着非礼勿视的态度半遮脸避开视线道:“那个……我……”

  “让你过来就过来,别婆婆妈妈的。”

  萧千俞此刻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因为迟疑,越来越多的人朝他看来。

  白言伯上前一把将人箍住就往白青回身边拖,“来了咱们帐第一件事就是验明正身,可别偷偷跑进来一个女儿家。”

  白言伯走到白青回面前将萧千俞一把推过去,萧千俞没站稳靠着白青回往下倒,白青回伸手拽了萧千俞的胳膊道:“别瞎说。”

  白青回嘴上说着别瞎说,但因为抓着的胳膊太细,他目光不自觉的往萧千俞耳间瞟,那一瞬间他竟然怕在萧千俞耳垂上寻到针孔。

  萧千俞站定抬眸瞄了一眼白青回道:“谢谢。”

  白言伯走近了道:“第一次见今日朝着他说了三次谢了,我们家青回当真是大好人。”

  白青回捡起盆子里的帕子啪的一下甩在白言伯脸上,由于帕子沾了水有些沉,白言伯仰身往后倒了一些,随即拿开帕子一丢冲着白青回就跳上去搂了脖子跟人打上了。

  是打上了吧?

  萧千俞微愣,但两人厮打间又带着笑容,萧千俞舒了口气,旁人鼓动道:“好,攻他下身。”

  “翻过去翻过去!”

  “注意膝顶。”

  “哎哟挡下了,啧,有两下子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提醒着。

  萧千俞双肩微沉,初见姬白钦的近卫,那些人要么爱答不理,要么带着憎恶,所以他并未觉得不妥。在姬白钦身侧的日子,虞山峤和鹿闻处处很照顾他。

  文人以礼待人,文雅成了行动的框架,他早已习以为常所以也没觉着这份差距。

  萧千俞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姬白钦跟他开玩笑的时候也这样用咯吱窝夹着他的脖子。原来方才他们不冷眼看他,而是这才是武将的相处之道,他初来乍到与他们本就不熟,他们也没有义务要帮忙。

  萧千俞领悟到这处顿时将心中阴霾扫清。

  云展伸手抽了萧千俞抱着的盆子,顺手将白青回盆子旁边的水倒了进去道:“你是黔南萧氏?怎的想来王爷麾下?你不知道王爷跟黔南萧氏的伯爵府有仇吗?”

  云展说话间打量着萧千俞,萧千俞回过神道:“知道,但我信王爷大义。”

  云展趁着萧千俞不注意一把抽了萧千俞的腰带,辰明见势拖了萧千俞的上衣就往下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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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五章 怎么和他理解的不一样?

  赫然间萧千俞半赤,顿时以手抱胸,“你们做什么?”

  白青回背着白言伯目光瞟过来,云展道:“哎,验明正身,是男子没错。”

  “我嘞个去,他娘的好白啊。比我媳妇都白。”

  萧千俞蜷紧手瞪着云展,辰明见人尴尬立马靠近揽了萧千俞的肩,顺手将衣衫起来道:“哟生气了?”

  萧千俞拢紧衣衫,白青回拍了拍白言伯让人从背上下来,白言伯松了力度脚尖沾地与白青回并排站着。

  “我没生气,我只是不习惯当着太多人脱衣服。”

  白青回眉目微蹙,心道:原先以为是衣衫的缘故,没想到当真瘦,那锁骨都突出来了。世家子弟好吃好喝怎么可能这样瘦?难道是落难的世家子弟?

  白青回想着转而盯着萧千俞的衣衫看,但那衣衫绫罗并非廉价之物。

  辰明疑惑道:“你府上丫鬟侍女不伺候?”

  萧千俞系好腰带道:“府上侍女和小厮是分开的,女子近身是侍女,男子近身是小厮,我也没去过大澡堂子。所以不习惯在外人面前除衣衫。”

  辰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差点还以为你生气了。”

  旁边有人接话道:“没关系,后边有个大澡堂子,以后操练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慢慢就习惯了。”

  萧千俞刚松一口气,眉目却微蹙起来。

  慢慢习惯了?姬白钦不知道会生妒生成什么样子。

  白青回道:“别为难人家,个人有个人的喜好。你要是不喜欢,打了水回屋子擦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萧千俞看向白青回道:“谢谢。”

  白言伯靠着白青回的肩道:“你这体格也太瘦了些提得动刀吗?近卫佩刀刀身狭长挺直,带血槽和刀镡总长三十八寸,刀体宽一寸,最厚处约半寸,可是有八斤的。方才我推你那一下只是稍稍带力你都能往前倒,可见下盘非常不稳,身为遴选近卫你未免太弱了些。”

  萧千俞咽了咽喉,避开众人眸子道:“我……我好读书,可家中长辈不许,才将我送了来。”

  云展恍然大悟,“我就说他来参加近卫遴选,怎的一身书生气。原来当真是个书呆子。你是不是屡试不中,家中长辈才让你换个出路?”

  萧千俞将头压低,片刻后点了点头。

  云展摇了摇头看向辰明:“还当着被我说中了。”

  辰明看了一眼萧千俞带着笑意挪开道:“那个……萧……萧……”

  萧千俞提醒道:“悦阳。”

  “哦对,萧悦阳,对不住啊,我还没记熟,过来洗漱吧,等会儿该放饭了。”

  萧千俞应着挪过去,白青回推开白言伯的头,径直走道萧千俞身侧拿盆子道:“那你……会武吗?”

  萧千俞紧着帕子道:“不会,家中长辈也不期待我能选上,能选上自然是好,选不上我也能学些护身的本事。”

  白言伯笑了一声道:“你家长辈还当真对你不给予厚望。”

  萧千俞瞄了一眼白青回并未接话,白青回一拳打在白言伯手上道:“你嘴怎么那么欠,走了。”

  白言伯捂着手朝萧千俞笑了笑道:“你别介意,我就话太直这嘴损了点儿,人不坏的。”

  “你他娘的走不走?”

  “走走……”白言伯捡起方才扔的帕子,拿了盆子跟上白青回。

  萧千俞回眸看向白青回,继而开始擦脸和脖子。

  云展将辰明拉开小声道:“还当真是关系户。不会武还能搭上王爷这条线?”

  云展说着靠了靠辰明道:“你说除了伯爵府,黔南萧氏还有哪家有这个实力?”

  辰明盯着萧千俞道:“我哪儿知道,黔南萧氏是大族,关系复杂,难猜。咋的?你就这么担心他是什么闯龙潭虎穴的?”

  云展摸着下巴嘀咕道:“找个机会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不会武。”

  “你闲的吧你,别他娘没试出来把你自个儿搭进去。”

  “我们云氏也不是好惹的。”

  “对对对,王爷是你远房宗亲。”

  云展抬手就给了辰明一拳,还顺带捂了人嘴将人箍死。

  萧千俞目光扫过去,云展给了辰明一个眼神,辰明叭叭云展示意人松开。

  萧千俞转开目光,但长衫袖子沾了水,云展松了辰明靠近帮萧千俞伸手帮忙挽了袖子道:“这文人的袖口太大了不适合,下次穿我们这种窄袖,干事也方便。”

  萧千俞点头:“我没有这样的,明日起可以穿操练的衣衫,那应当是窄袖。”

  辰明白了一眼云展,恶狠狠的嘀咕道:“回家我就告诉我姐说你欺负我,让她给你关外面。”

  “柜子里应该有三套,供换洗,我们帐可是说好了,每次操练谁排在最后,谁就要洗全帐人的衣衫鞋袜。你最好努努力。”

  云展说着拧干帕子倒了水道:“我可不是跟你商量。”

  云展说着将帕子往肩上一搭看向辰明道:“磨磨蹭蹭干什么?”

  辰明这才从旁边缸子舀了水:“你着急你先走,我跟悦阳一起。”

  云展看了一眼萧悦阳坏坏的笑了一下道:“也是,你跟着他,省的他迷路。”

  云展说着拿了木盆便走,萧千俞偏向辰明,辰明朝着萧千俞乖巧的笑了一下道:“别理他,他就那样。”

  萧千俞回以微笑,这一笑让辰明有些晃神。

  传闻王爷除了勇猛之外还是个美男子,不知道有没有眼前这位长得俊朗。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近卫遴选,应该能看见王爷了。

  辰明将盆推近了些,人也跟着挪近了道:“那个……萧悦阳,你族中给你说亲了吗?”

  萧千俞先是愣了一下,见人盯着他看,伸手摸了摸脸道:“我已经成亲了。”

  辰明脸上微微露出一副失望,“那可惜了,我族中姐姐不为妾,要不然能成一段姻缘。瞧着你长得不错,生的小娃娃也应当不错。”

  萧千俞脸色微红,“家妻凶悍,不许我纳妾。”

  “夫为天,她还能管着你了?当真放肆!”

  萧千俞偏开眸子笑着道:“可我喜欢他凶悍。”

  辰明偏头看向萧千俞道:“你喜欢啊?她也如你这般好看?”

  萧千俞笑着道:“你觉得我好看?”

  辰明将萧千俞摆正,盯着看了一会儿道:“好看,至少是我现在看见最好看的。”

  萧千俞摇头:“他比我好看。说不定你以后会见到。”

  “她要来看你?操练期间可以有亲眷探视吗?”

  萧千俞摇头,“我是说等近卫遴选之后,若是有机会,应该能见到。”

  辰明一把糊了脸道:“那我倒是好奇了。”

  萧千俞拧干水,道:“好了吗?”

  辰明加快了速度随意擦了几下就将水倒了道:“走吧。”

  旁边有人盯着萧千俞道:“新来的?”

  萧千俞闻声看过去,随即点了点头。

  “什么名儿?”

  “萧悦阳。”

  “萧悦阳……记下了,我们不同房但同帐,明日可别晚了,百夫长说晚了一人全帐都要受罚。”

  萧千俞应着,端上盆踏出步子看向辰明道:“我们屋可有最后一名要帮人洗衣衫鞋袜的规矩?”

  “有,今早抽签决定的,本以为没人来了,不成想你现下才到。”

  萧千俞心底一阵儿哀嚎,完犊子了,入这屋子还得包揽洗所有人的衣物。他能跟虞山峤商量一下换间屋子吗?

  “其他屋子也有规矩吗?”

  “这我不清楚,我知道隔壁屋的还包括倒夜香,递夜壶什么的。还有隔壁的隔壁说是要站着受全屋每人一拳还是一掌来着。”

  得,还是别换了吧,虞山峤应当是早勘查过了,怜惜着他了。

  “那你可知我们要操练多久?才能参加近卫遴选?”

  “你不知道吗?”

  萧千俞摇头,辰明道:“一个月啊,一个月的基本武艺和体力考验。听闻王爷的近卫不仅仅的护卫王爷安全,要是王爷出征还得充当主力军。我和云展都是自小就习武的,基本武艺和体力应当没问题。”

  “基本武艺有哪些?”

  辰明盯着萧千俞叹了口气,“你幸亏是问我,要是问云展,他得鄙视你。”

  “我确实不知,明兄直言。”

  “哎哟,你别给我整这些之乎者也,唤我辰明就好。”

  “好。”

  辰明上下打量了萧千俞片刻深呼吸一口气才道:“基本的就是骑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

  萧千俞听到此微微松了口气,礼乐书数他知道,那就是骑射御了,射箭他从姬白钦那儿学了,就剩下骑马和御马车,应该简单吧?

  辰明继续道:“礼,是战场交战礼仪,对战和请战。乐是战鼓,射是箭术,包括弓箭、弓弩、袖箭和强弩,御有两种,一种是战马,一种是战车,战车分两种,一种是携人,一种是携强弩、冲车、投石炮等重兵械,书,是军中书信和卷宗,这个我也不知,据说遴选前是初级,入了近卫才授与军中暗令,数指的是算作战先机。”

  萧千俞咽了咽喉,怎么和他理解的不一样?

  一个月?他一个月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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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六章 初犯

  萧千俞蹙着眉跟着辰明回了屋子,放下木盆后辰明引着萧千俞往放饭的地方去,两人一人拿着一个大碗朝着侍女放饭的地方去。

  萧千俞全神贯注的盯着饭菜看,在心里琢磨自己要吃什么。

  侍女们眼尖早就看见了萧千俞,待到辰明打完萧千俞指着菜肴时,侍女换了碗大的勺子。

  辰明看着碗大的勺子勺了满满一勺肉给萧千俞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小子是有什么关系?侍女这么照顾?

  萧千俞没注意看人,伸手点了好几个,待到碗顿然一沉了才看了一眼,“一勺子有这么多?”

  萧千俞偏向辰明扫了一眼侍女,“他的怎么才那么点儿?”

  侍女朝着萧千俞笑成了月牙儿:“公子瘦弱应当多吃一些才有力气。”

  萧千俞原本不知道是谁,这一开口就听出来是清歌。

  “对呀,公子方才还点了这个。”

  另一个侍女拿起勺子就往萧千俞碗中添。这一下不止辰明,看着辰明和萧千俞的白青回和白言伯也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燕儿?萧千俞将手中碗往后挪:“我吃不了这么多。”

  清歌顿时正色道:“王府的规矩,不能浪费粮食,公子若是不吃完碗中的食物,怕是要围着院落跑上十圈,你说对吧梁教头?”

  旁边站着个人高马大的人顿时看向萧千俞,这人的眼神让辰明都吓了一跳。

  “对。”

  梁教头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轻飘飘吐出的一字,但这低沉的嗓音却让萧千俞胆寒。也因这个字本来还有些欢闹的食舍顿时鸦雀无声。

  “没有看王府的规矩册子?谁让你直视本教头的眼睛的?”

  萧千俞低眸,梁教头的那双眼睛深处像是黑暗的深渊,波澜不惊的背后藏着浓浓的杀气。

  “抱歉,我今日才来还未来得及看。”

  梁教头的目光平移的挪到辰明身上,“你愣着看什么?滚——”

  辰明顿时低眸担忧的瞟了一眼萧千俞。

  清歌感觉气氛不对才突然想起来梁教头没见过王妃,她顿时伸手拽了拽梁教头的衣衫,微微摇了摇头。

  梁教头会意抱胸往后稍微仰了些身子,“念在你初犯,今日暂且饶过你,明日操练时来我这儿将王府规矩从头到尾背一遍,错一个字,就多加挥刀一百次。”

  萧千俞咽了咽喉道:“是。”

  梁教头转开目光,又道:“剩一粒饭,多跑一里路。你们当中要是谁帮着吃了,也跟着多跑一里路。”

  萧千俞盯着自己手中的碗咬唇,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

  清歌和燕儿相互对视一眼,还好没将王妃点的几个一并盛入,要不然她们的好心就要害了王妃。

  可王爷交代的要将王妃养胖一些,这菜也没漫出来,应当吃的完吧?

  “还不走?是碗中的还不够?”

  萧千俞端着饭立马转身跑:“够了够了。”

  梁教头盯着萧千俞,在人走了之后才看向清歌,清歌和燕儿立马换了勺子,排在萧千俞身后胃口大的人顿时失意。

  梁教头侧头看向排着队的人道:“这勺子勺菜你们可吃得完?”

  排队的人眸子又有了光,“吃得完。”

  梁教头看向清歌和燕儿道:“听见了吗?吃得完。”

  清歌和燕儿双肩微沉,转身又拿了大勺子。

  “军中无特例,你们现在也无身份之别当同等对待,方才少了的,大可补上。”

  梁教头话音刚落,食舍内就站起了一片人。

  梁教头瞧着这架势又道:“搁后边重新排队。”

  站起的那一片人顿时争先恐后的往队伍冲去。

  虞山峤站在远处看着梁瑞,继而目光又落到萧千俞身上。

  梁瑞自觉的从队伍的地方挪来,好巧不巧就走到了虞山峤身侧。

  “王爷怎么让你来?”

  虞山峤偏头看向梁瑞,“王爷又怎么让你来呢?”

  梁瑞瞥了一眼虞山峤道:“那书生无半分学武的气势,谁家的人?”

  “既然王爷让你来,自然是让你一碗水端平,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

  “这次近卫遴选我虽为总教头,可我不负责看着每一个人。他要是有个万一,你可能交代?”

  “危险的我亲自看着。”

  “那便好。”

  两人目光都落在萧千俞身上,过了片刻后梁瑞又道:“他可是一点儿底子都没有?”

  “会射箭。”

  梁瑞瞟了一眼虞山峤,嗤笑了一声。

  虞山峤叹了口气道:“能不能别老板着个脸?离了漠北你就不苟言笑了?”

  “只有无用之人才能离了漠北。你让我如何笑得出来?”

  “梁瑞……”

  “虞山峤,我与你们近卫的使命不同,我的职责就是捍卫晋安。”

  “你若不愿跟着王爷守在这都城,大可请调。何必一脸的苦大仇深?”

  梁瑞低眸:“我……可我不能走。”

  “说得王府好像少不得你似的。在都城不比漠北舒坦?”

  “我怕我太舒坦了,回漠北不习惯。”

  虞山峤瞥开忍着笑意舔了舔唇,“你就说你想让王爷回漠北不就完了,整天怨天尤人的干什么?”

  “可我想不通王爷为何不回漠北。留在都城有什么好?”

  “王爷自然有王爷的考量,用不着你费心。”

  “你当真不告诉他是谁?”

  “告诉你怕你偏心。”

  “我梁瑞的世界里没有偏心二字。”

  

  虞山峤笑着走开,梁瑞转头看向虞山峤道:“当真不说?”

  “你要是把他训成翘楚,我就告诉你。”

  虞山峤说着已然出了食舍。梁瑞转回头再次看向萧千俞,片刻后自顾自的出了食舍。

  萧千俞总觉得有人盯着他瞧,可抬眸四下看又没发现人看他。

  白青回盯着打嗝的萧千俞,有些忧心的问:“还剩一半,你还吃得下吗?”

  萧千俞打了个嗝道:“我……嗝……我慢些吃。”

  白言伯道:“你这饭量难怪这么瘦。”

  白青回伸手端萧千俞的碗,赶了一半入自己的碗。

  “方才教头说了,不能帮吃。”

  “不过就是多跑一里,不碍事。”

  白言伯顺手将另一半端到自己面前:“我喜欢跑,不碍事。”

  “可我……吃过了……”

  白青回和白言伯异口同声道:“我没吃饱。”

  萧千俞愣了一下,随即低眸笑开,“谢谢。”

  辰明看了一眼云展道:“你瞧瞧人,再瞧瞧你。”

  “我又怎么了?”

  “你对我连陌生人的关心都没有。”

  云展看了一眼白青回和白言伯,顿时将碗中饭全倒辰明:“你没吃饱就直接跟我讲,还能亏着你了不成?”

  辰明盯着饭顿时打了一个嗝,云展一脸不赖烦的表情顿时僵在脸上,然后默默放下筷子道:“都给饿得打嗝了,快吃。”

  萧千俞正好瞧见云展和辰明这一幕,三人对视,萧千俞强忍着笑意默默的将头埋下。

  就片刻功夫,白青回和白言伯已然起身道:“走了。”

  萧千俞跟着起身端了碗筷朝着辰明道:“我们先走了。”

  辰明眼巴巴的看着萧千俞又瞥了一眼云展,在云展的淫威下只得默默吃饭。

  萧千俞跟着白青回和白言伯将碗放回统一回收的地方又回头看了一眼辰明,道:“他……不会有事吧?”

  白言伯道:“没事,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白青回道:“云展只是看着凶其实对辰明很好。辰明在家中养成了午夜吃东西的习惯,刚来时总是半夜叫肚子饿,可王府没有这规矩。云展有时候会留下一个鸡腿藏着,半夜给他。可偷藏食物也不是长久之计,言伯给出的法子。”

  “原来如此。我们现在去哪儿?这好像不是回屋子的路。”

  白言伯道:“去校场,很多人吃了饭都会去那儿看看,不少教头会在那儿切磋武艺。”

  萧千俞一下子来了兴趣,“比什么?”

  白言伯道:“摔跤、射箭、棍棒刀枪都有,看教头的兴趣。若是被教头点到切磋,还能亲自指点一二。”

  白青回带着几分崇敬道:“他们可都是上过战场的漠北军,除了指点武艺还有战场上保命的绝招。”

  漠北军?!萧千俞眼前一亮:“所以……方才那个梁教头也是漠北军?”

  白言伯道:“是,你不知道吗?不仅是教头,还是总教头。方才他训你我们大气都不敢出。青回还说你要被罚了。他好像也没有传说那么恐怖。”

  白青回瞄了一眼萧千俞,道:“你可要跟我们一起去?”

  “去,怎么不去,这么好的机会。”

  三人走到岔路口,萧千俞道:“往哪边儿?”

  白青回偏头向右道:“这边儿。”

  隐约间已经能听到了刀枪的声音,萧千俞加快了步子,三人转过拱门便入了一场平地。

  白青回指着远处道:“校场上设了点将台和比武台,分成了两个区,这边是比武台,那边是点将台。”

  萧千俞朝着白青回指的位置看,点将台的位置莫名眼熟。

  那是不是上次姬白钦带他来的地方?台子后面的巷子通往王府。

  萧千俞回身往后看,原来入院子这条路是通往校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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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七章 往刀口上撞

  他们的屋子正好落在校场的另一侧,难怪虞山峤带他来的时候他觉得陌生,不是走的同一条路。

  鼓掌声起,一片叫好声引了三人寻声望去,比武台上一人手执长枪一人手执大刀正打得火热。

  白青回回首看向萧千俞道:“开始了。”

  萧千俞加快了步子几乎跑了起来,三人没入人群,白青回拖着萧千俞往前挤了些许,本以为自己已经够高了,可没想到还得踮起脚才能看得全。

  白言伯低头看了一眼萧千俞的脚,朝着白青回靠了靠:“被隔壁的大高个挡着了。”

  白青回顺手拉了萧千俞挪到白言伯身侧:“这下不挡视线了。别又说谢,若你能入得了近卫营以后就都是同僚,本就是腹背无需多言。”

  萧千俞点头目光落到台子上,在打得酣畅淋漓的比武台旁边还站着五六个人。

  萧千俞小声道:“他们都是教头?都是漠北军?”

  白青回朝着萧千俞看的方向看过去道:“这我不知,明日应当知晓了。”

  萧千俞被长枪驻地拖拽的刺耳声音引了回去,只见那人一跃而起回身落枪,来者以刀刃抵挡,继而弹出好些距离。

  “好!”

  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萧千俞也忍不住跟着鼓掌。虞山峤站在比武台外沿盯着萧千俞,脸上不自觉的浮出一些笑意。

  这比武一直从晚饭到入夜瞧不清人影才散场,萧千俞也难得的变成了一个话痨,同白言伯和白青回一路兴奋的聊回屋子。

  翌日未到卯时就有一阵儿锣声在园中想起,陡然见白青回从床上弹了起来,继而一脚踹在白言伯身上道:“起床了。”

  白言伯缓了缓神顿时从床上翻身而起,随即拽看枕头一把丢在云展脸上。

  萧千俞捂着耳朵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白青回伸手一把将人提了起来还摇了两下,萧千俞一脸懵的状态看着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穿衣,白青回瞄了一眼人道:“愣着干什nan风dui佳么,赶紧换衣。”

  萧千俞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冲到柜子旁拿了衣衫开始换衣。

  待到萧千俞换好衣衫,辰明提了鞋子一把抓了木盆和帕子往外冲,萧千俞边走边系腰带,紧跟随辰明跑了出去。

  卯时三刻校场被火盆照亮,遴选近卫陆陆续续在校场集合,梁瑞面无表情的盯着沙漏,当沙漏中的最后一粒沙落下,他一挥手近卫立即将校场围了起来。

  萧千俞喘着气学着白青回挺直了身子,梁瑞的视线扫过众人慢慢起身往队伍中部走,漠北军充当教头紧跟其后。

  待众人站定,梁瑞才将手背在身后道:“我是你们此次操练的总教头梁瑞,你们可以叫我梁教头或总教头,我身后的是负责你们骑射六艺各自的教头。他们将会负责教会你们最基础的军中技能,除此以外,你们还要接受膂力、摔跤、负重、闭气操练,学习步围、阵法,分操、合操、大会操及大阅。你们的操练会在教头的手中记点,综合排行前十的可直接从遴选近卫擢升为近卫,这是你们第一次机会。一月之后,王爷将在点将台亲自遴选近卫,这是你们第二次机会,你们当中大部分都是自小习武,大部分也都是军户,若错过了此次近卫遴选,你们的籍册将直接从军户中除去,可都明白?”

  “明白!”

  “没吃饭吗?”

  萧千俞道:“是!”

  “明白!”

  梁瑞耳尖微动,视线从众人中扫过,“方才谁说的是?”

  不能说实话吗?萧千俞咽了咽喉,慢慢举起手道:“回总教头,是我。”

  梁瑞的目光定在萧千俞脸上,面色不喜,“出列。”

  萧千俞微微瞥嘴,“对不起教头我现在知道了。”

  “出列。”

  萧千俞向前迈出一步,慢慢走了出去。

  梁瑞取了腰间鞭子握在手中,虞山峤眼看着萧千俞走过去犹豫该不该制止。

  萧千俞盯着梁瑞手中的鞭子吓得抖磕巴了:“总……总教头。”

  梁瑞伸出握着鞭子的手,利用鞭子将萧千俞的头抬起来,又靠了靠萧千俞的腰背道:“目视前方,抬头挺胸。”

  萧千俞调整了站姿,梁瑞看向另外的教头道:“今日是第一日,除了突发之事,以后的操练也差不多是这个时辰,今日除了这位没吃饭的,你们的表现还不错。接下来挨个认识认识骑射六艺的教头,方便起见你们大可冠以姓做称呼。”

  梁瑞说着朝教头看去,教头意会,从中走出一人开始自我介绍。

  梁瑞朝着萧千俞勾了勾手指,带着人越过了近卫圈停在了远处比较暗的角落。

  梁瑞回身,萧千俞顿时低眸。

  “本来我已经忘记这事了,可你真让我记忆犹新。”

  萧千俞微微蜷指,盯着那鞭子身子不自觉的想远离。

  “背吧,昨日我说过的,错一字,加练挥刀一百次。”

  萧千俞胸腔微沉,心底松了一口气,他抬眸瞄了一眼梁瑞随即清了清嗓子背了起来。

  不得不说,背书这事儿他在行,几乎是过目不忘。

  在萧千俞背规矩的时候,梁瑞就四下打量人,从头看到脚,唯一得出的结论就是这细胳膊细腿经不住造。一个月,就是有武功底子的人都不一定能过得了关就别说这什么都不懂的了。若要将他培养成翘楚,唯一的翘楚估计就是让他出近卫营的时候长点儿肉。

  萧千俞背完了后低声道:“总教头,可有差字?”

  梁瑞的目光从下方打上来,萧千俞又紧张得咽了咽喉。

  “本教头不吃人,也讲理,你不必如此忌惮。”

  萧千俞应着,但紧张之下他又打了个嗝,梁瑞转而看向萧千俞盯着的地方,才发现萧千俞一直盯着他手上的鞭子看。

  这小子莫不是以为自己会拿鞭子抽他?难道虞山峤说的对,他真的太严肃了?

  梁瑞将鞭子往身后挂,别在腰间后才道:“去叫出昨日帮你分担饭量的两个人。”

  萧千俞心下一紧:“总教头,是我的错,您罚我就好。”

  “军令如山。你可是要违令?”

  “不敢。”

  “那还不去。”

  萧千俞犹豫的看向白青回和白言伯,又回头瞄了一眼梁瑞,抬起好似灌了铅的脚往队伍去。

  片刻后萧千俞将两人带到梁瑞面前。

  梁瑞看了一眼萧千俞才道:“他可有与你们说了是何事?”

  白青回道:“说了。”

  梁瑞点头:“说了便好,你们可知一碗饭有多少粒米?”

  这下不止萧千俞,白青回都咽了咽喉,梁瑞看着几人表情嘴角不经意泛出一丝笑意:“不知道?我知道,一碗饭,少则有三千至四千粒米,多则有一万多粒米。我昨日说的话,你们二人可听见了?”

  白言伯瞄了一眼白青回,两人齐声道:“回教头,听见了。”

  “听见了还往刀口上撞?”

  白青回道:“属下愿意受罚。”

  白言伯跟着道:“属下也甘愿。”

  梁瑞看向萧千俞道:“你可看见了,你闯的祸要他二人来背,若昨日你吃完了他二人根本不会受罚。”

  萧千俞低头自责得眼睛都红了。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这副模样是装委屈给谁看?这校场上可有你要哭诉的人?”

  萧千俞摇了摇头,梁瑞又道:“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我的话也不是你嬉笑打闹中的戏言,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便是军令。若将你吃饭改成运粮,你的松懈就是让敌人趁虚而入,你丢的粮食会让你的将士饿死,你可还会觉得本教头小题大做?你是来遴选近卫的,近卫直接听命王爷,若是将王爷随意说的令当做戏言而不重视,便是近卫的疏忽与失职。”

  萧千俞攥紧手,这一刻他觉得梁瑞是在真心教他。

  “半碗饭,按少的算也有两千粒米,两千粒米也就是两千里,这两千里一个月让你们跑死了也跑不完。本教头也不是不通人情,于今日起,你们的操练在教头要求的条件下每个多加一百次,负重围场跑每人多加五里一日,可愿受罚?”

  三人齐声道:“愿。”

  “没吃饭吗?”

  “愿。”

  梁瑞摆了摆手示意人回队,白青回转身朝着队伍跑去,白言伯紧随其后,唯有萧千俞看着两人背影从缓步到加快。

  梁瑞看着萧千俞入伍立马朝虞山峤看去,见虞山峤一脸紧张的盯着萧千俞,不苟言笑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随即叹了口气道:“不知道又是哪家的宝贝公子出来体验人生百态。”

  梁瑞摇了摇头往远处去,没一会儿不知又从哪里折了回来。此时遴选近卫已经分成好几围,陆陆续续在往射箭的地方挪。

  梁瑞看了一眼箭靶,目光刚好停在萧千俞身上,萧千俞开弓松弦,箭羽直中靶心。

  梁瑞眸子有了半分笑意,若是那公子能坚持到王爷选近卫还不闹着要走,当能得些益处。

  这么大的操练量下来不饿也得饿,动得多吃的自然就多,吃得多还不见长,估计身子能壮实些。可就怕,他连开头都熬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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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八章 你在族中不受宠吗?

  不知何时虞山峤挪到了梁瑞身边站着,“他的身份我不能告诉你,但我提醒你,那位公子可打不得。”

  梁瑞松了警戒时伸向后腰的手道:“入了王府还有打不得的?朝中亲贵?哪位王公护着的?”

  虞山峤低头松了膝盖椅着梁瑞坐下道:“咱们王爷护着的。”

  梁瑞蹙眉,继而朝着遴选近卫看去,这次他在人群中努力寻找人,却未寻到萧千俞。

  虞山峤低头笑:“能说的我已经说了,今日他们练习射箭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得出去一趟帮我留意着他些。”

  “一只烤羊腿。”

  “我月银才几两?你这么看得起我?”

  “不是王爷护着的人吗?要是出了闪失,可不止这银钱。”

  “你……得得得,下不为例。”

  梁瑞瞅着人笑,虞山峤跳下阶梯背着人挥了挥手道:“走啦。”

  梁瑞没出声,默默目送人至拱门收回目光看向遴选近卫。

  王爷护着的?咱王爷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书呆子?

  他们这一批漠北军是奉命调回都城负责看守王府地牢,王爷为了不让他们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发霉就在校场给他们寻了教头的差事。

  除了操练遴选近卫,遴选近卫擢升为近卫之后,他们还要负责继续操练,自然这操练就是要往城外近卫营送人,按照前锋营要求,甚至更高去训练。校场就是他们的军营,他们不像近卫能出入自由,因此鲜少接触校场以外的人。

  还没等梁瑞晕过味儿来,放饭的鼓声就擂响了。

  没片刻,梁瑞就瞧见一片乌压压的少年郎争先恐后的往食舍跑。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起身拍拍屁股感叹一句意气风发少年郎啊!羡慕,羡煞!然后落寞的转身往食舍另一侧远去。

  萧千俞跟在白言伯身侧偶尔瞄一眼白青回,抱歉的话他今日已经在校场说的太多次了,可内心的愧疚还是挥洒不去。

  白言伯倒没注意萧千俞,前脚入了食舍,后脚就挤到队伍中等着放饭。

  白青回拿了碗顺带递给了萧千俞一个,笑着道:“怎么还是这副样子?都说了不碍事。”

  “真的对不起。”

  萧千俞说着低头,白青回叹了一口气,要是他不让萧悦阳做点儿什么为补偿,怕是要被他一直这样念叨了。

  “拿着。”

  萧千俞伸手捧着碗,白青回搭着人肩将人往队伍带,排好了才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要真的觉得抱歉,那你就在屋子里的时候多动动腿,帮我和言伯端端茶倒倒水,要是还觉得过意不去就顺带把衣衫洗了如何?”

  萧千俞这下应得快,“好”

  白青回笑着道:“那就别再与我和言伯说抱歉了,你也没料到总教头这样来算里数对不对,再说,你要换个想法,比如我们还能比别人多操练好些时辰,以后真刀真枪杠上了可不吃亏。”

  萧千俞蹙着的眉终于轻松了些许,“你真能安慰人。”

  “这是事实。不然怎么你们文人怎么会有一句勤能补拙?”

  萧千俞脸上终于挂了一丝笑容,白言伯一脸笑意的回身道:“今日有早膳有肉。悦阳……悦阳你要不来前头,让侍女换大勺子。”

  白青回一把将萧千俞扯到身后道:“昨日他可出尽了风头,今日就免了吧。”

  萧千俞瞄了一眼白青回的侧脸,眸子也带了笑意,是白家的人随了姬白钦的性子,还是姬白钦延续了白家人的性子?

  不管是哪种,萧千俞对白家人有了很大的好感,当初姬白钦还说要在这批近卫里给他选些人手,不知道那时候白青回和白言伯是愿意跟着姬白钦还是愿意跟着他?

  萧千俞将目光挪到侍女身上,早膳好似换了侍女放饭,声音不像清歌和燕儿。

  萧千俞又松了口气,昨日那档子事定是姬白钦交代了怕他饿着,可这两丫头差点儿把他撑死。

  白言伯靠近了道:“哎,换人了,不是昨儿四位个姐姐了。”

  侍女笑着道:“我们给你打不好吗?”

  白言伯边接点菜边道:“好好好,哪有不好的。”

  侍女笑了一下道:“那四位姐姐负责晚膳,若是念得紧也能瞧见。”

  白言伯咧嘴笑,侍女转而看向萧千俞,萧千俞顿时咽了咽喉道:“我吃得不多。”

  侍女闻言笑着道:“你吃多少我们打多少。”

  白青回舔了舔唇低头笑,萧悦阳这是被吓怕了?

  男子的阳刚,腼腆的时候就格外吸引人,白青回这低头舔唇的动作引了侍女失神。若非在侧的人的唤了一声姐姐,她倒是忘了给人勺菜。

  萧千俞倒是没瞧见侍女的失神,他随意选了两个菜就跟着白青回入了座,继而一边吃饭一边低着头寻思。

  若姬白钦点将给他,点到了白言伯和白青回,他要不要私下问问他们的意见?毕竟来遴选近卫都是希望跟着姬白钦出人头地。

  辰明率先挪到萧千俞身侧坐下,“方才,总教头叫你做什么?”

  说话间云展也坐了过来,萧千俞道:“自然是挨罚,还能是什么。”

  辰明靠近了道:“你把规矩全背下了?”

  萧千俞点头,辰明不可思议的盯着萧千俞道:“那么厚你都背下了?”

  萧千俞笑而不语,辰明惊叹道:“你这背书的能力都能屡试不中?”

  “科考又不只是背书,还有博论治国、分庭抗礼。”

  “分庭抗礼?”辰明眼睛一亮道:“你是不是吵不过别人?瞧你这样子就容易被欺负,定是吵不过别人才屡试不中。”

  云展丢了块肉堵住了辰明的嘴道:“不懂就别说话。”

  萧千俞明眸弯成了月牙,片刻后收了笑容一本正经的道:“他说的没错,我的确吵不过别人,所以才屡试不中。这不,我来学武了,以后吵不过我就打。”

  云展一口汤呛在喉咙,辰明伸手拍着人后背抱怨道:“这么大个人了,会不会喝汤。”

  萧千俞笑着转回头,刚好与白青回对视,两人忍着笑意各自扒拉了一口饭。

  待到云展不咳了,辰明才转回来道:“对,那些书生之乎者也的来之乎者也的去,烦死了,直接动手多好,一拳不服就两拳,两拳不服就再多加几下,打到他服为止。”

  白言伯道:“可文人有骨风,动手并不一定会让他屈服,口诛笔伐也很可怕的。”

  辰明道:“那……把他弄哑,手打断他就消停了。”

  云展伸手就是一筷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尽想些什么魔怔法子?这世道没有天理了?没有王法了?你要是这个心思,可别指望娶我家小妹。”

  辰明捂着头一脸委屈的看着云展,萧千俞道:“云展说得对,只有残暴的人才会闭目塞听以求心安理得。你可想当残暴之人?”

  辰明摇头,萧千俞继续道:“天下之声唯有疏才是正道。文人和武将不同,但二者与朝堂都不可缺,若你不能理解我与你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把文武看做你的父母,父亲为武将,母亲为文臣,武将护卫家族,母亲打理家族,相敬如宾家族融洽,同心同德家族昌盛。”

  “你这个说的浅显易懂,这我明白了。你下次直接与我说,武将要让着文人就成。不过,你这算不算是弃文从武?”

  萧千俞低头掩面,然后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

  白青回带着笑意舔了舔唇看向云展道:“辰明几岁了来着?”

  云展叹了口气道:“十六不到。”

  白言伯道:“定是在族中被长辈宠着的。”

  云展又道:“嫡子,唯一的男丁自然宠着些。”

  白青回释然,也难怪,说话难免跋扈了些。

  萧千俞看向白青回道:“你在族中不受宠吗?”

  白言伯瞄了一眼白青回,白青回坐直了些身子道:“算不得不得宠,我母亲早逝,家中主母是续弦,为人还算和善。”

  “是有幼弟?”

  白青回点了点头,萧千俞这下心里有了数,白青回是想跟着姬白钦挣得军功在家族中立稳脚跟。

  白青回端起了碗大口大口扒拉饭,萧千俞知道这是不愿意再继续谈论的信号,他转而看向白言伯道:“那言伯呢?”

  “我?我……普普通通,寻常白家子。族中父母也不是德高望重,能入王府已经给他们脸上添光了。”

  寻常白家子那就是在族中不算位高权重,能入王府已经给他们脸上添光了那就是说在父母眼中他是天之骄子,在亲朋眼中亦是,难怪有时候带着些许傲气,这应当是被人奉承惯了。

  萧千俞看向云展,云展接话道:“想问我?我跟辰明差不多,你瞧我这张脸往那一站,就没人敢惹事。”

  萧千俞抿笑,那就是家中长辈在族中说得上话。

  云展说完盯着萧千俞道:“别光打听我们,你呢?黔南萧氏哪一支?”

  萧千俞盯着碗沉默,顿时的安静让人都好奇的看向他。

  辰明道:“不会是伯爵府那一支吧?”

  萧千俞脸上没了笑意,片刻后抬眸扫视众人道:“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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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九章 稀奇事

  云展道:“你什么你,不会真是伯爵府那一支的吧?”

  萧千俞点了点头,随即看向白青回和白言伯道:“你们可会因此憎恶我?”

  白言伯脸色微变,还顺带瞄了一眼白青回的脸色,白青回低头道:“饭凉了,先吃饭吧。”

  云展拍了一下辰明的头道:“吃饭。”

  辰明这次难得乖顺,埋头只管吃饭。

  突然的疏离让萧千俞心下委屈几分,但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了。

  萧千俞尴尬的移开视线,继而也闷不吭声的吃饭。

  萧千俞从未觉得吃饭的时间是漫长的,不仅漫长,他还味同嚼蜡。

  白青回两口扒拉完饭起身,白言伯见状也跟着一口吃完。云展将背对着萧千俞面向辰明,“吃快些,午间半个时辰又要去校场了。”

  辰明瞄了一眼萧千俞,云展拦了视线道:“乱看什么?快吃。”

  辰明应着,只得在云展的催促下大口大口的吃。

  梁瑞此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走到侍女放饭的地方顺着人眼睛往前看,最终的点落在了萧千俞身上,“瞧什么呢?”

  侍女回过神笑着道:“没……没瞧什么。梁教头,你怎么这么晚。”

  “这群小子年轻力壮的,来晚些省的踩了我的脚。”

  侍女被逗笑,道:“梁教头今日要吃什么?”

  “随意给我来点儿就行。”

  侍女应着,选了些好菜好肉打给梁瑞,梁瑞回身目光落在萧千俞身上,心道:怎么不见白青回和白言伯?难道他今日罚人他们都是口是心非?

  “梁教头你瞧谁?”

  “没瞧谁,看看新人认认脸。”

  侍女应着,目光不自觉的扫了一眼萧千俞。

  云展和辰明看见梁瑞,两口扒拉完饭就推攘着跑了。

  梁瑞端着饭菜看位置,唯有萧千俞的地方空出了许多,他走到了萧千俞对面坐下道:“今日可吃得完了吧?”

  萧千俞抬眸,“梁……梁教头,吃……吃的完。”

  “看见我都吓结巴了?”梁瑞难得带着笑意,“今日射箭可有难处?”

  “还不会估算落定的位置。”

  梁瑞带着些惊奇的看向萧千俞,“我方才瞧见你的箭了,不是正中靶心吗?还不满意?”

  “箭靶是死得,战场上人是活的。”

  梁瑞听着低眸笑意更深,转了话题道:“先吃饭吧。”

  萧千俞应着,味同嚼蜡不如短痛,他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也不管嚼没嚼碎。

  梁瑞瞧着萧千俞失落的样子道:“你有心事?”

  萧千俞将最后的饭咽下才道:“很明显吗?”

  “全写脸上了。”

  萧千俞双肩微沉叹了口气,梁瑞道:“若是因为受罚他们疏远你,你不必为此上心。不能共苦更何谈同甘。”

  萧千俞听到这话打量了梁瑞片刻道:“教头,他们并非因为受罚而疏远我,而是……”

  “而是什么?”

  “我乃黔南萧氏。”

  梁瑞听到此脸色明显僵了一下,但又快速恢复了状态。

  “人并不能决定出生。只要心是本心,是向善的就好。”

  “梁教头也觉得黔南萧氏是蛇蝎吗?”

  “无关姓氏。别为此负担。”

  萧千俞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梁教头我吃完了,您慢用。”

  梁瑞浅浅的应了一声。萧千俞起身将碗碟放回后边朝着院子去。

  刚入屋,原本嬉闹的四人顿时收住了笑声,萧千俞看了一眼四人径直走到自己的床位躺下,然后拉了被子将自己裹住。

  四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悻悻散场。

  白青回走到萧千俞床边侧头瞄了一眼人,随即清了清嗓子道:“今夜轮到我们轮值,辰明和云展一组,我和悦阳一组,言伯啊,你同隔壁屋单出来的一组吧。”

  萧千俞微愣,白言伯应了一声,白青回抬脚踹了揣萧千俞道:“听见了啊,晚上可别偷懒。”

  他们……他们没有因为他是黔南萧氏伯爵府那一支疏远他吗?

  萧千俞稍稍拉开被子看向白青回,眼睛透出的情绪让白青回一下子就心软了。

  白青回将头偏开,蹙眉心道:他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副表情?委屈中透着欢喜,这眼神儿要是搁女子身上,谁看不迷糊?可萧悦阳是个男的啊,

  白青回甩了甩头,顿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千俞腆着笑意揽紧被子,他怎么能一个姓氏就击败了?茗阳丹平那么恨他他都能搞定,这些人他也一定能搞定的。

  萧千俞自己给自己开解,半个时辰的侧躺也让他从方才的情绪中走了出来。没多久集结锣声再起,萧千俞这次起得快,还争在了白青回前面出门。

  夜幕降临,萧千俞与白青回当值巡夜,二人走到长廊时,虞山峤寻了来。

  “虞副尉。”

  虞山峤抬手示意道:“白青回?”

  “是。”

  “今日练箭那儿整理箭矢缺些人手,你去帮一下忙。”

  白青回看了一眼萧千俞道:“是。悦阳可也一起去?”

  “我有另外的事交代他,他晚点再去。”

  白青回应下朝着虞山峤行礼后往校场方向去。虞山峤看见人走远了才挪到萧千俞身侧道:“小傻子今日可累着了?”

  萧千俞摇头,虞山峤又道:“他们可有欺负你?”

  萧千俞又摇头,虞山峤顿时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

  “你寻我可是有打听到什么事?”

  “世子殿下在酒楼请了好多纨绔子弟共赏名画,我摸进去听了,说的是开凿河渠一事,城防卫的容校尉也在。还有一件稀奇事,也是他们无意中提到的,说是陛下今日召了秦香悦入宫献舞。”

  萧千俞蹙眉:“这个节骨眼儿他招人献舞?”

  “有什么不妥吗?”

  “百姓遭遇洪灾,为帝王者竟然在歌舞升平?”

  “那不正好,好名声都归咱王爷。”

  萧千俞低眸,“不对……”

  “怎么又不对了?”

  “我让天香楼的女子以救助百姓的名义献艺,若今日秦香悦入了宫,便会有人猜测是陛下意思。”

  “这……那可要叫他们不要献艺?”

  萧千俞摇头,“他们献艺的最终目的是救助百姓,若要引着人往姬白钦的方向想,咱们得另外换法子。”

  “换什么法子?”

  “什么法子?”

  萧千俞抱着不正规的军刀靠在柱头上,在昏暗的灯火下,一身武将服还真让他有了那么点儿武将的味道。

  虞山峤在欣赏的同时也寻思着法子。

  萧千俞突然眼前一亮道:“姚七娘!”

  “姚……七娘?这……这怕是不好,她已经嫁给了右将军,要是再抛头露面做这些事,就是将军愿意,王爷也定不愿意,丹老夫人这面子怕是也过不去。”

  “我说的是姚七娘的身份,在嫁与丹平之前,她是禅城舞姬,王爷不是还救了一个舞姬吗?”

  “可……可那舞姬也从良了。”

  “也从良了?”

  虞山峤应着,萧千俞又道:“除了天香楼,姬白钦可还有救过哪些风尘中人?”

  “这……这我得寻思寻思。”

  “那你寻思,若是想到了就去寻他,他若愿意就最好。你与榆瑾舟通个气,天香楼的献艺要在此之后。”

  “好。”

  “还有打听到什么消息?”

  “暂时没有其他的了。哦对了,今日荣校尉说,有一队禁军出了都城,约莫有十来个人,只给了令牌没人多嘴。”

  “禁军?”

  “对,还是毫不避讳直接穿着禁军服饰出的都城。”

  “他们往何处去了?”

  “直接上的官道,也不知往何处去。”

  “禁军可也开启了遴选?”

  “早就入了,世家子弟不少。”

  “那就不是去各府通知人了。还有什么事要劳动禁军?”

  “小九走多久了?”

  “骑马与乘车不同,王爷给小王爷准备的战马,战马的速度和耐力可比普通马匹好很多,他们就算是去寻小王爷,也赶不上了。”

  “山峤骂我还是不放心,丹平可走了?”

  “走了。”

  “那你去寻茗阳,就说让他调些近卫追去守备军看看。”

  “好。”

  “对了,禁院不要那么多人守着了,姬白钦、小九、丹平都不再,茗阳还伤着,就不要让兄弟们冒险。”

  虞山峤应着,片刻后道:“小傻子,其实近卫都是上过战场的,也不是不堪一击,我们完全可以将贼人拿下。”

  萧千俞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上次探禁院的人吗?”

  “记得。”

  “你可知道他们真的入禁院探寻的有多少人?”

  “这……”

  “小九说伤了五人,屋子里的痕迹都是一人所为,你又可知为何姬白钦回来从来没有问起过此事?”

  虞山峤蹙眉:是啊,王爷好像就没问过这事。

  “心知肚明知道是谁,又何必再问。”

  “你……你的意思是说陛下?陛下派的人来?”

  “你也不算太笨。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可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连姬白钦也不能说,我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防范,姬白钦那,我寻到了机会会亲自跟他说。你能应我吗?”

  “好。”

  “你知道我哥哥曾效忠陛下,你也知我并非一直痴傻,哥哥有时候会在我面前谈论陛下,谈论一些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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