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几人有些僵持。

  祁忆之心里是惊涛骇浪,店家则是一脸歉意和尴尬,而段景延却不知在想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祁忆之的表情管理很到位,强压着心中滚滚而来的卧*槽,方才挤出一丝笑,“师尊,要不我和师兄一间吧?忆之也大了,不好再像从前那般...”

  “这又如何?究根结底,你也不过才过了舞象之年,而我却有百岁有余,况且你是我生养大的,我待你就如亲子一般。”

  解千秋似有不满,神色认真的,一下竟说了许多头头是道的话来。

  “还是说,忆之如今大了,开始嫌弃为师了?”

  解千秋说罢,眼中竟蕴起了泪,泪光闪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祁忆之都震惊了,他现在真是看不懂解千秋到底是怎么想的了,但他也明白,再争论下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于是慌忙应下了。

  “忆之怎么会嫌弃师尊呢!忆之只不过怕会因此损害了师尊的清誉,毕竟男女有别...”

  话毕,祁忆之默不作声地快速瞧了段景延一眼,见段景延面上并无任何情绪,顿时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却止不住地奇怪。

  他都要和男主老婆住同一间房了,男主也不怕脑袋绿光乍现,居然到现在都没个阻止的动作。

  是在酝酿什么阴谋诡计,还是男主根本不喜欢女主啊?

  祁忆之都纳闷了。

  他寻思女主确实是叫解千秋,男主也确实是叫段景延啊,可原著中爱的死去活来的两个人,为什么现在心如止水地像个普通的师徒?

  他不理解,但旋即他恍然大悟。

  一定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男女主的感情线一直没能进展!

  他真该死啊!

  祁忆之非常痛心,但现下再说什么都显得很奇怪,于是只好作罢。

  反正今夜也会有大事发生,到时候只要剧情到位,想必这两人的感情线就要开始了吧!

  祁忆之思虑再三,这才放心下来。

  解千秋是个好哄的,见自家小徒弟其实是为自己着想,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旋即温温柔柔地伸出素手,摸上了他的脑袋,“忆之不必担心,像从前那样就好。”

  从前?

  祁忆之想起在仙岳宗,与解千秋同睡的那几日,又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一时间晒干了沉默。

  咳,不提也罢。

  好在段景延并没有什么别的表示,行了告退礼之后,解千秋交代了几句,他就自行回了房。

  祁忆之也跟着解千秋回了房,心里尴尬的很。

  算了算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这间客栈的规格不小,房内布置古色古香,打开窗户,往下看去,就是熙熙攘攘的集市。

  可祁忆之却没有什么心情去逛集市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要不是上次救了人,后面也不会发生...那种事。

  虽说救人是善举,但很难保救的人会是个不会耍手段的。

  祁忆之撑着脑袋在窗边看了会,就听解千秋唤他过来。

  解千秋要他在身旁坐下,还为他倒了茶水。

  祁忆之喝了水,看着解千秋一如平常的神色,却陷入了深深的头脑风暴。

  不是,解千秋真是像他说的那样,还是因为什么别的?

  他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一时竟然盯着解千秋的脸发起了呆。

  解千秋如何不能感受到这股灼灼的视线,一时红了脸,清咳了两声。

  这才让祁忆之回过神来。

  “啊!”

  “忆之为何这样看着为师?”

  解千秋面若桃花,敛下眼睑,长而卷的睫羽遮去了眼里的情绪。

  祁忆之大意了没有闪,想了想,觉得这个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斟酌着发了问,“师尊,为何要你我一间?我和师兄同住一间才是寻常的。”

  “...”解千秋睫羽轻颤,这回连耳根都红了,轻咬朱唇,似乎难以启齿一般。

  祁忆之看愣了,不明白究竟有什么难以言说的。

  “...吾当然知晓你的意思,只不过...”解千秋似乎废了很大的劲,才缓缓说道,“若是先前,为师大可放你和景延同住,可现今...吾却觉得心里头...不太舒服...”

  不太舒服——

  不太舒——

  不太——

  不——

  ……

  这句话反反复复在祁忆之脑内循环,他一时间脑内一片空白,脱口而出,“啊?”

  “...”

  似乎是觉察祁忆之的语气,解千秋鼓起勇气,抬眸看他,眼底翻涌着一些不可言说的情愫。

  是难为情么?还是羞愧难当?

  可不管怎么说,确实是好画面。

  只不过,他不理解罢了。

  祁忆之震惊地张着嘴,震撼全家这几个字他都说倦了。

  而解千秋却尤嫌不够似的,继续撕扯祁忆之为剩不多的理智,“兴许,这就是师兄常说的...嫉妒...?他从前就说,只要我有道侣之后,便会懂了...”

  嫉、嫉妒...?

  嫉妒谁?

  嫉妒他?

  还是段景延?

  祁忆之为剩不多的脑细胞终于宕机了。

  “忆之、你懂吾说的话么...?”

  解千秋从小不懂情*爱,修炼多年,除却养小孩,便和情*爱二字几乎断绝了一般,活的倒真像个脱离凡尘的谪仙。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实在是...

  太炸裂了!

  祁忆之有些慌乱地躲避了解千秋那热烈的视线,“师尊...你不懂的东西,我自然更不会懂...”

  “是么...”解千秋叹了一口气,“倒是为师傻气了。”

  祁忆之只觉大事不妙,先前他说原主是感情骗子,现在他觉得自己也是感情骗子,看着解千秋那澄澈的眼神,他都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他真该死啊!

  可为了活命,祁忆之开始蒙蔽自己的良心,开解道,“师尊啊...你有没有想过,你有这种情绪是因为你我发生了那样...咳咳、的事才会产生的?而其实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呢...?”

  “...?”解千秋诧异地抬眸。

  “怎、怎会如此!”

  “师尊...你可得好好想想,结为道侣可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马虎啊...”

  眼看着解千秋那剔透的泪又要翻涌上来,祁忆之连忙补上一句,“师尊啊!忆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师尊...你确实得仔细思索,不然对你我而言,都不好...”

  解千秋缄默了片刻,似在思索,祁忆之知晓应当留个独立空间给他好好想想,于是悄声道,“师尊,你先好好想想吧...徒儿就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