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被这样的意外整得有些措手不及,解千秋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祁忆之的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心也有些虚。

  “师尊...你若不想,这孩子我们就不要了...”

  祁忆之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喃喃自语道。

  他确实是这样想的,若是这孩子自出生前就不被人期待,那么生下来只怕也是个悲剧...

  在梦境中短暂经历过段景延童年的祁忆之不由得这样想着。

  这时,解千秋才终于从石化的状态中清醒,连忙道:“既是你我的孩子,我又如何会不想要?”

  “只是...这女子的十月怀胎之苦,以及生子之痛...”

  解千秋越说,声音越低。

  他似乎在遐想那样的苦楚,话语不自觉有些颤抖。

  祁忆之深呼一口气,仿佛已经想好了,伸手抚摸在他温润的脸颊上。

  “我想好了,这孩子虽然是意外得来的,但总归有权利诞生,我既是修行之人,寻常女子尚且能够咬牙吃下这种苦楚,我又为何不能?”

  他安抚似的吻在解千秋因不安而颤抖的嘴唇上,“而且,这不是还有师尊吗?”

  “师尊一定可以把我照顾好,对不对啊?”

  祁忆之狡黠一笑,撒娇似地说道。

  解千秋怔愣了一瞬,很快无奈地摇头。

  他向来对自己的小徒弟没法子,从前是,现在也是。

  既然小徒弟已经决定好了,那他好好护住小徒弟便是了,总不会出错的。

  又过了几月,祁忆之的孕肚不再像头几个月那般遮得住了,索性便也不再遮遮掩掩。

  月份大了,他只好安心在饮月宫养胎,甚少出门。

  宗门内,也不知是谁人流传了这个消息。

  宗门的弟子纷纷跑到解千秋的洞府,想要探清虚实,顺便外加嘘寒问暖。

  解千秋颇有些犹豫。

  毕竟孕期内的祁忆之心思较为敏感,说不好也许不太想瞧见外人。

  正犹豫着是否要回绝此事,祁忆之却松口同意了。

  众弟子有序地走进饮月宫,入了内阁,果真瞧见了许久未见的祁师兄。

  祁忆之的面色红润、有光泽,甚至珠圆玉润了不少,再往下一看,祁师兄的肚子高高隆起,像个小皮球。

  众人一见,纷纷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居然真和传闻一样,祁师兄当真怀了!

  祁忆之却坦然自若,“许久未见了,诸位师兄弟。”

  众弟子之中有一名能说会道的师兄走了出来,“多日不见,祁师弟,身子可好...?”

  祁忆之的手不禁摸着肚子,脸上莫名散发着一股慈祥的意味,“能吃能喝,能跑能跳,身子好着呢。”

  那师兄维持着嘴角的笑意,目光触及到那孕肚,不由问道,“祁师弟,瞧你的肚子,是否产期将近?”

  祁忆之点了点头,又开始思考起这个问题,“只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那师兄却颇有研究般,“酸儿辣女,师弟,你素日爱吃酸的,还是爱吃辣的?”

  祁忆之回想了一下,看了一眼身侧的解千秋,若有所思道,“呃...好像都能吃?”

  那师兄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对这样的回答猝不及防,“那兴许是龙凤胎也吃不准...”

  一些女弟子怜爱地看向祁忆之的孕肚,纷纷上前,拉着他的手,叮嘱着种种事项。

  似乎联想到产期将近,那些弟子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平日里只要得空就往饮月宫里钻。

  段景延是在某天下午来的,来时悄无声息的,像只猫一样。

  彼时的祁忆之正窝在榻上昏昏欲睡。

  他的眼神触到那高耸的孕肚,不由闪烁了几分。

  祁忆之孕期内,对旁人的目光一向敏感,一下就惊醒了过来。

  段景延连忙上前,将他扶好,又往他身后垫了几个柔软的枕头。

  燙淉 “师兄,怎么突然有空过来了?”

  祁忆之结结实实打了个哈欠,孕期内总是嗜睡,每每都能睡上小半日,整个人都懒散了。

  段景延上下端详了他一番,皱起了眉,“你这是服用了孕灵果?”

  祁忆之无奈地点了点头。

  段景延却似是不解,“为何?”

  祁忆之沉默:我要是说,我是不小心吃的呢?

  因他的迟疑,段景延显然误会了:“你就那么爱师尊?为了师尊,你情愿为他生儿育女?”

  祁忆之...祁忆之的脸色跟吃了答辩一样。

  不不不,他哪里有这么高尚啊!

  此时不解释,更待何时?!!!

  “师兄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忆之咬了咬牙,还是将他误食了孕灵果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就连段景延都沉默了。

  可能也是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是这么一个清新脱俗、且充满意外色彩的回答。

  “...不必担心,孕灵果有时效,生了这胎后,应当就失效了。”

  好半晌,段景延才回了这么一句。

  祁忆之讪笑着点了点头:感觉段景延要被他蠢哭了的样子。

  在众人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产期终于还是到了。

  药阁中的长老挺身而出,做了这接生婆。

  解千秋焦心地在门外走来走去,像个热锅上的蚂蚁,徐端谦看着也心焦,按着他这师弟的肩膀,好歹让他坐了下来。

  几个时辰后,两声响亮的啼哭声响彻在耳边。

  解千秋一惊,马上一个箭步冲到门前,徐端谦差点都没跟上。

  药阁长老擦着汗,颇有些疲惫地道,“恭喜解长老,令妻诞下了一儿一女,母子平安。”

  解千秋一怔,巨大的惊喜笼罩了他的浑身,惊喜的同时,悬着的心也终于尚且放了下来。

  连声道谢后,他迫不及待地闯进了内阁。

  内阁中,他那刚生产完的小徒弟脸色还苍白着,身旁的摇篮放着的是尚在襁褓中的一儿一女。

  婴孩的脸皱巴巴的,呼吸跟猫一样微弱。

  解千秋看了一眼,心疼地上前,眼里含着热泪,“忆之...你受累了...”

  他的手握住祁忆之的手,像握住了主心骨。

  祁忆之刚生产完,唇色发白,但手指还是抓住了他的手,“我这不是没事嘛...不怕,师尊...”

  “孩子呢?抱过来给我看看。”

  解千秋忙才把摇篮中的一儿一女抱了过来。

  祁忆之吃力地睁着眼睛,眼神触到这两个新生命的时候,眼中流淌着一丝柔情。

  “师尊,先前说,若生个男孩就叫致远,女孩便叫婧琳,这下我一下生了两,也算没浪费了师尊取得这两个名字,哈哈...”

  祁忆之脸上虽没什么气血,但一张脸上尽显骄傲,像一只邀功的小动物。

  解千秋的眼睛都湿润了,“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