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凌波是没有想到曲追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
曲追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说道：“还是算了吧。”
那个依旧鬼鬼祟祟躲在一边吃醋的家伙，听到曲追的话，似乎是更生气了。
方凌波只是想逗一逗江春无，并不想真的让这件事殃及到曲追身上，于是便点到为止。
方凌波瞧着曲追笑道：“我跟你说着玩呢，你还当真了不成。你若真拜我为师我可什么都教不了 你。”
“你以为我真的能够打得过江春无啊，是他让着我而已。”
“我们说好了要叫我赢得漂亮一点。看他这水放的不错，连你都以为江春无剑术上不如我了。”
曲追听到方凌波这一番解释，起初或许是因为生气脸憋得通红。过了少片刻，不知道是想通了什 么，脸也不红了，还长舒了一口气。
“我就说，你怎么可能打败江春无，就算他再不好也不能败给你呀。”曲追道。
方凌波抿嘴一笑也不做辩解。
“不过你是怎么学会的那些招式的？虽然江春无放水了，但是你那些招式可是实打实的。”曲追好奇道，“江春无那些功夫都是当年的洞庭君教的。那些剑招吊诡难学，我也曾偷偷试着学过一些。 可是——”
“你还偷看过江春无练剑啊。”方凌波调侃道，“曲追，你是多喜欢他。”
曲追顿时红了脸：“我没有。”
“啧。”方凌波挑了挑眉毛。
曲追别过脸。
“你别多想，”曲追说，“我起初想拜他为师只是因为他是仙门第一的剑修罢了。我曲追做事便要做到最好。我是学剑的，自然想去拜剑术最好的那个人的做老师。”
“他不收我，我一直以为是因为他觉得我太弱。开始时便想着办法偷师。”曲追说着撇了撇嘴， “但是偷学了一段时间发现了，其实江春无大概真的不适合做我的师父。”
方凌波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的确如此，江春无确实不适合当你的师父。”
方凌波说完又重点补充了一句：“你比他好多了，他才做不来你的师父呢。”
曲追只当方凌波是安慰自己，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不过你倒是挺适合当他的徒弟的，那些剑招你练得很好。就算是江春无放水，你也做得很好了。你如今既然已经进入了内门不如拜他为师。”
曲追这个建议叫方凌波哭笑不得。
“我就是愿意拜他为师，他也得有胆子收啊。”方凌波笑道，“拜师的事情，并不着急，以后再说吧。”
“你也不必觉得自己不如我，我天生便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几式剑招还是难不住我的。”方凌波道。
曲追也摸不准眼前这个眉眼弯弯的人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嘲笑他。
总觉得这个方凌波怪怪的，从天池秘境出来之后就变得不太一样了。尤其是这两次见面，方凌波看他的眼神，处处透露出一种长辈看晚辈的感觉。令曲追困惑。
“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准备五日后的琼海宴吧，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曲追说着起身，“演武堂那边的比试还没有结束，我得过去。”
曲追说完没等方凌波回应就赶紧跑了。
方凌波瞧着曲追那别别扭扭逃离的背影，忍不住发笑。
“师父同曲追在一起就这么开心么？”一直躲在竹林中偷听的人终于出声了。
江春无一袭白衣，从翠色的竹林里缓缓走了出来。
竹影摇曳，飘下几片细长的竹叶落在他发上肩头。
这个混账家伙虽然叫人讨厌，但是模样还是顶好看的。
方凌波瞧着眼前这表面上眉目含笑，实则心中已怒火中烧的逆徒，未免想起这混账徒弟小时候的模样来。
刚捡回来时瘦瘦小小得一只，除过一双眼睛格外大瞳仁格外黑之外，在外貌上便没有一丝可取之处。
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野猴子。
一个又丑又小的野猴子长成了如今这般玉树临风的青年模样，还真是没有长歪。
“师父在想什么？”江春无在方凌波面前站定。
“我在想原先那般丑，如今这般俊，孤将你养得可真好。”方凌波似笑非笑地瞧着江春无。
“那徒儿这般长相，师父可喜欢？”江春无蹲在方凌波身边仰头看他。
方凌波笑着伸手捏住江春无的下巴，像是真的在考虑江春无的问题。
“喜欢，”方凌波唇角卷起，“孤可是喜欢得紧。”
“师父既然如此喜欢，那为何还要去招惹曲追？”江春无覆上方凌波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笑道，“师父有我一个徒弟还不够吗？”
方凌波用食指摁住江春无的唇角。
“笑得可真丑。”方凌波说着抽回手，坐正身子不再搭理江春无。
江春无小时候时，若惹着方凌波生气了，就喜欢这么靠在方凌波腿边，说点撒娇讨好的话。
那时方凌波很吃江春无这套，但是如今可不行了。
“要说话便好好坐下说。”方凌波道，“别叫孤倒胃口。”
江春无低着头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次抬头起身时面上仍是笑着，他避开曲追方才坐的石凳，坐到方凌波身边的石凳上。
“师父，”江春无道，“若您想要问水徒儿帮你取来便是。师父何必亲自出手。”
“琼海沙漠，干旱缺水，环境恶劣，师父您才刚恢复一些，徒儿实在不愿您往那地方去。”
方凌波指尖轻叩石桌。
这个混账徒弟说的话倒是没错。
方凌波龙性属水，如今刚刚恢复一些的确不适合往荒漠这种缺水干旱的地方去。
不过琼海荒漠有利有弊，在荒漠之中同样属水的问水剑的剑意也会被压制。问水虽然说是方凌波的佩剑，但想重新将他拿在手中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把剑是强者之剑，方凌波会被剑意再次评估是否有资格成为他的主人。
那个过程相当痛苦，放在琼海中进行，这痛苦会减少许多。
而且琼海宴是整个仙门都会参加的盛会，方凌波虽然在各大门派之中埋有眼线，但到底不及自己亲眼见过，琼海宴便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总体来说利大于弊，不然方凌波也不会贸然前往的。
可这一切他都不想同江春无解释。
方凌波还生着江春无的气，想到五百年前的事情他就气得恨不得掐死这个混账东西。
“琼海宴，孤必去。”方凌波望着江春无，“你若不放心跟来便是。”
方凌波说完便起身整了整衣服。
“但有一点，”他讥笑道，“你且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若死了，孤可没兴趣为你再去求一遍边千岩的师父。”
“哦，不对，”方凌波道，“孤都忘了，边千岩的师父已经死了。你且保重。”
说罢方凌波瞥了一眼江春无，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江春无面上带着笑，直到方凌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垂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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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方凌波假意伏诛之前，在各大门派都安排了暗线。在他离开的这么多年来，那些暗线都在遗舟手中经营着。
那些暗线如今已交织成一张紧密的情报网，遗舟这些年做的事，叫方凌波十分满意。
出云宗中也有他们的人。
方凌波回到自己房间，午饭时外门的杂役弟子专程送来了食盒。
食盒中装着几本书册，都是方凌波叫遗舟整理出来的他需要的东西。
方凌波关上门，坐在屋中仔细翻阅那些情报。
果然如他所料，这些情报之中隐隐透露出了一个人的影子。
这个人就是当年引导仙门诛杀他与哥哥的罪魁祸首，也是百年前十里九曲溪一战的幕后策划者。
这个人很奇怪，他躲在整个仙门的背后，借用仙门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样的目的呢？
无非是羽化登仙罢了。
方凌波能够感受到，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是知道这天地间最大骗局的人。
这个人知道骗局，试图打破这骗局，他疯狂偏执却极其有耐心。
杀了他和哥哥之后，那个人并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于是又再次策划了十里九曲溪一战。
十里九曲溪的一战的失败，叫他蛰伏到现在。
方凌波如今确定了那个人的存在，他便想要将那个人找出来。
“知道羽化登仙只是一个骗局，却还沉溺于其中，那么它一定是一个人。”方凌波理着思路，“一个人，一个活了很久的人。他想要度过漫长的岁月，单靠自身的修行是不可能做到的。他需要很多的灵石丹药为他续命。”
“这个灵石丹药的量，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便能承担的。这个人如今应该躲在某个或者某几个大门派或者大世家身后，由他们供养。所以想要把他找出来可以从各大世家门派灵石药材的采购上入手。”
“那么灵石丹药的采购要从哪里收集情报呢？”
方凌波眯了眯眼，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名字来。
——江骸。
嘁。
那个小混账果然是他的好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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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或者下下一章大概就要写一个我一直想写的情节。
咦，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