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我呜……”云怜慌忙捂着胸口掉了两个扣子的睡衣,胡乱往后躲,靠在床头上, 带着哽咽哭腔, “你,你别害怕……”

  乌祁心跳得特别快,慌得不像话,可脑子里的阴暗想法一阵接着一阵……乌祁红着眼又一把将云怜拖进怀里, 死死抱住, 仿佛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 嘶哑安抚,“别怕, 别怕我……”

  云怜缩在他怀里缓了好久, 眼泪噼里啪啦掉了一阵,才算缓过神来, 颤颤巍巍抬手环抱住乌祁的后背轻拍,“不,不怕,我不怕你……”

  乌祁浑身肌肉绷得特别紧,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再次从黑暗中亮起, 外面的冷空气和暴雨都停了,天空中艳阳高照,气息逐渐暖和起来。

  乌祁恢复意识时,云怜乱七八糟的躺在他怀里, 脸上还有可怜兮兮的泪痕。但万幸,他的衣服虽然凌乱, 但是穿得还好。

  乌祁在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环顾四周,他的卧室除了可怜巴巴睡着的云怜,都算不上好,到处都是干透的痕迹,床单也干了,有些硬块儿。

  “唔……”躺在臂弯里的云怜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眸。

  对上乌祁清醒圆润的黑色瞳孔,云怜猛的坐起身,撑着床铺胡乱往后退,警惕的盯着他,“你,你清没清醒?”

  乌祁扬起唇角,轻柔的拉过他的手,“醒了,乖乖,吓到你了?对不起,别怕我。”

  云怜咽了咽口水,狐疑的看着他许久,终于松开紧抱的膝盖,虚浮下床,“你,你吓死我了,我要去洗澡……”

  乌祁看着他衣服上沾染的痕迹,摸了摸鼻子,“要不要抱你去浴室?”

  “不要,别说得好像我们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一样,我才不要!”云怜脸都红透了,撇着眼睛不敢看他,恼羞成怒,“王八蛋,待会儿我打死你!”

  乌祁低头看了自己浑身硬邦邦的肌肉一眼,上面的痕迹也不少,笑了,“乖,待会儿让你随便收拾。”

  云怜扶着楼梯扶手,逃命似的冲进了一楼浴室。

  乌祁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气,赤脚下床打开房间落地窗通风,也转身进了浴室。

  他先洗完,给云怜拿了一套衣服,“睡衣没有了,我拿了一套我的T恤,暂时穿这个啊,放在旁边架子上,乖,我在沙发等你。”

  浴室里,云怜全身都红透了,泡在浴缸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磨蹭了好久,云怜开了条门缝,一把将衣服拿进浴室,警惕的小松鼠偷坚果似的。

  乌祁勾起唇角,瘫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回黄龙和赵钰伫的消息,【没什么事,瞎担心什么。】

  【不是啊老大,你都莫名其妙消失七天了,你知道这七天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黄龙咋咋呼呼哀嚎,【我和赵子去敲你门,就差挠门了,你就是死活不开门,你到底闭关干嘛啊,炼仙丹吗?】

  【我们差点就以为你出事了,被小雌虫绑架的那种,我们赎金都要准备好了!】

  浴室门咔哒轻响,云怜就像小孩儿偷穿大人的衣服,穿着一套过分宽松的衣服出来了。

  乌祁这阵子长了不少身体,块儿头大了一个码数,他刚好合身的衣服T恤对云怜来说就大了,袖子挡到手肘窝,裤子松松垮垮,得抽紧了裤腰带才能穿。

  “过来坐。”乌祁拍拍身边的沙发,眼底含笑。

  他刚从易感期恢复过来,身上带带着隐隐约约的温暖香味,就像阳光的味道,云怜咽了咽口水,警惕的坐到离他最远的单人沙发上。

  乌祁失笑,“干什么,难道我会吃了你?”

  要是以前,云怜铁定对他的话翻白眼,但是经过这几天一闹,云怜含糊撇开头,“干,干什么?有事快说。”

  “云怜,别怕我。”乌祁叹了一口气,坐到他身边,拉起他的手摩挲着粗糙的手掌心,“我不会伤害你……”

  “我知道。”

  云怜抽回手,撇开头不敢看他,脖子都红了。

  他不是害怕乌祁会伤害他,他是害怕自己越陷越深。那个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失去理智的乌祁,云怜怎么都推不开。

  现在想起来,云怜还觉得浑身都是他炙热滚烫的香气。

  “那好,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问的?”乌祁靠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下巴笑眯眯看他,“什么都可以问,我都会告诉你。”

  “那你……”

  云怜抱紧了怀里的抱枕,“那你为什么会,会变成那样,教科书里可没有记载过最高等级者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是我的……嗯……”

  易感期这事儿不好解释,乌祁不想欺骗云怜,挠了挠脸颊,绞尽脑汁道,“就是,类似于野生动物都会有自己的发情期那样的,你懂吗,我也会有。”

  云怜震惊的瞪大眼眸,眼神狐疑,“你怎么会有野兽的发情期,你又不是野兽。”

  “不,不是发情期,就是那什么,我的叫易感期,虽然情况差不多,但还是会有差别的。”

  他是极优性alpha,作为主动那一方,如果有自己的媳妇儿在倒还好,媳妇儿能安抚住。

  但要是没有媳妇儿,他内心阴暗的想法就会无限放大,甚至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错事……所以以前乌祁每次到易感期,要么提前吃药,要么跑进无人的山里任由自己发疯。

  这里没有抑制剂,也没有无人大山,但是幸好有云怜。

  乌祁眼底灌满了笑意,“这个不好跟你解释,以后你就会懂了。”

  “……那你会像野兽一样,有固定的发……易感期时间么?那要怎么办啊,你真的很严重,我差点被你吓死了……实在不行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个人体质不同,有固定时间,下一次到我的易感期,应该会在六十天后。”乌祁耐心跟他解释,“这玩意儿是天生的,天性本能,医生治不了。”

  云怜沉吟了好久,皱着眉头问,“那……怎么办?”

  “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乌祁含笑道,“我长这么大都挺过来了,没什么关系。”

  “可是……”云怜把下巴抵在怀里的抱枕上,迟疑的掀起眼皮子瞥他一眼,“为什么要我在你身边,其他的虫行不行?”

  乌祁轻笑出声,笃定道,“不行。”

  “为什么,其他雌虫也不行么?”

  “因为我喜欢你,我的身体和意志就只认你。”

  云怜蹭的一下站起身,心里慌了,“你,你正经点儿,我们只是普通的队友,补课,负债关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关系……”

  云怜疯狂找借口,“烦死了,我承认被你吓唬了,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很容易让虫误会!”

  “我没开玩笑。”乌祁一把攥住他紧张的手,仰头认真的看着他,“这就是我的心意,不是张口就来,我认真考虑了很久,深思熟虑,每天脑子里都是你,我……”

  “闭嘴!”

  云怜连忙一把甩开他的手,“我不……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去喜欢别人,我现在,我要走了!”

  “云怜?!”

  “再,再见!”

  云怜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冲出大门。

  没来得及关上的房门“嘎吱”作响。他就这么逃了。

  乌祁伸出的手僵滞在半空,许久,乌祁收回手,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太操之过急了!

  云怜是一只敏感的雌虫,他的家境那样不堪,之前还在自嘲自己注定孤独终老了,结果现在他突然表白……

  乌祁满心懊恼,抱头狠狠揉了一把,蹭的一下站起身追了出去。

  云怜现在也没地方可去,云绯祥和林珞君那副自私样,他今天最大的可能就是露宿街头,或者回教室睡觉……他没有钱,或者说,他即使有星际币也不会乱花,他心里一直记着欠的钱!

  乌祁越想,心肝脾肺肾越疼。

  电梯下降特别迅速,终于在云怜慌张走出大楼前一刻,乌祁一把拽住他的手,“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云怜被吓了一大跳,回头对上乌祁锐利的眸子,连忙挣扎,“你放,放开我,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回家,你放开我!”

  乌祁禁锢住他乱挣的双手,一把将他拥进怀里死死抱住,“乖,冷静,冷静点儿,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所以跟我谈谈!”

  云怜被拥得死死的,大口喘气。

  他们在无人的公寓大厅僵持了一会儿,乌祁放软了声音轻哄,“我们回家聊聊再走好不好,我现在站着呢,我可是残废,心疼心疼哥哥吧,嗯?”

  “……”

  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客厅。

  云怜拘谨的坐在单人沙发上,乌祁怕他再跑了,干脆盘腿坐在云怜双腿前的地板上,仰头看他,“为什么跑?”

  云怜撇开头不与他对视,也不说话,手指紧张的攥在一起。

  “讨厌我?还是,其实你也喜欢我,但是不敢跟我在一起?”乌祁直接打直球。

  云怜猛地抬头看他,对上视线,慌张的撇开头,死死抿着唇。

  他这幅表情,乌祁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一点一点往下说,“是因为我是乌家的虫,家世背景都不错,而你只是一个赌鬼雄虫的雌子,觉得身份就不般配?”

  云怜咬住下唇,本就很短很干净的手指甲被扣裂了一个小口子。

  乌祁连忙攥住他的手,阻止他这仿若自残一般的行为,放软了声音哄他,“如果真是因为那所谓的家世背景不肯和我在一起,那我真的太凄惨了,云同学。”

  “……”云怜回过头看他,眼底灌满了慌张无措,满是迷惘。

  “原来你喜欢我的心意还比不过一个身份的悬殊……”

  乌祁把手肘抵在他的膝盖上,手托着下巴看他,“云怜,你没谈过恋爱吧?”

  云怜摇头。

  乌祁笑了,“爱一个人不是这么爱的,喜欢也不是这么喜欢的,我来教你谈恋爱吧,就像你教我学习一样。”

  乌祁等着云怜回答。

  客厅陷入死寂,云怜咬唇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摇了头。

  意料之中的答案。

  乌祁在心里叹了口气,却也不想逼他,扬起唇角安抚,“不愿意也没关系,我说了,我不会让你做你不喜欢的事儿,但是现在我希望你哪儿也别去,跟我住在一起。”

  “我……”云怜还想逃。

  他们已经捅破窗户纸了,再留下来就不像样了。

  云怜不想让自己变得那么廉价,摇头拒绝。

  他从来不知道乌祁对自己抱有这样炽烈的想法,如果早知道,他早应该和乌祁保持距离的。

  云怜又想起之前黄龙和赵钰伫对乌祁说过的话:【老大你该不会喜欢那只小雌虫吧?】

  【老大他根本配不上你啊!】

  【老大你别喜欢他吧,我们的家族不可能让我们和那种贫民雌虫在一起的,别闹到最后没法儿收场啊。】

  云怜早有自知之明,他和乌祁,有着天壤之别。

  乌祁心里明白他的顾虑,知道云怜有自己的原则,憋屈的叹了口气,一把将脑袋抵在云怜的膝盖上,闷闷哀求,“最起码,别躲着我,行吗?”

  云怜沉默了。

  傍晚,天色刚擦黑,云怜还是离开了乌祁的房子,毅然决然。

  乌祁独自站在客厅阳台看着他回到了一条街对面那个凌乱的租房,背影单薄萧条……乌祁心肝脾肺肾都在抽着疼。

  云怜躲他躲了一个多月,黄龙都在纳闷,“老大,怎么最近根本看不见小雌虫?他干嘛去了?”

  赵钰伫挠挠后脑勺,小心翼翼打探,“老大,你们该不会吵架了吧?”

  乌祁埋头看书,随手翻了一页,漫不经心道,“我把他惹毛了。”

  “嘿?”

  黄龙这下来劲儿了,把书一丢,就凑到乌祁跟前,“老大,你咋惹的小雌虫?那小东西平时看起来冷冷清清的,嘴巴又毒,但是性子挺好的啊?你做了啥把他惹得一个多月不见虫?”

  乌祁看书的动作微顿,扬起唇角,意味不明道,“没什么,明天就期末考试了,你复习好了?”

  一聊到学习,黄龙就一个头两个大,“预定倒数第一。不是老大,你再跟我说说呗,你到底是怎么惹的小雌虫,他这么生气?他平时脾气挺好的啊?”

  乌祁把书一合,“没什么。”

  期末考试这天,艳阳高照,天气特别热,热得空气都在扭曲。

  考场的空调恰巧坏了,闷在教室里考试的虫大汗淋漓,苦不堪言。一场考试下来,乌祁的白T恤都湿透了,黏在身上,硬邦邦的胸肌纹理若隐若现。

  考场里的雌虫视线频频落在他身上,纷纷和同伴压低了声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乌祁全然不觉,一把攥住考完就想跑的云怜,轻笑道,“抓住你了,还想跑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