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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苏绍衡的推动下, 法院很快就开庭了。庭审当天,各大媒体闻风而动,来听审的甚至还有很多吃瓜群众。

  在法官宣布开庭之后,苏绍衡的律师声情并茂地叙述了他因为轮船失事如何流浪异乡,女儿以为他去世了继承了他的遗产,好不容易回到家乡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发现女儿已经先走一步, 把偌大的家业留给了一个外人。

  他年纪大了, 好心好意地与深受苏家养育之恩的苏越协商, 想要要回部分财产,却惨遭苏越无情拒绝,现在被逼得走投无路, 只好将苏越告上法庭,要求他返还苏瑜留下的苏氏白氏的全部股权及名下所有房产和实物。

  相较于苏绍衡一方的煽情, 苏越这边的辩护显得格外冷静, 他们首先提出, 苏越获得的白氏所有股权及部分房产, 是苏瑜生前的个人财产,并非因为苏绍衡的死亡认定所继承,苏越是从苏瑜的遗嘱中合法继承, 所以原告一方对于这部分财产的归还要求是完全不合理的。

  苏瑜生前本来拥有的部分,苏绍衡确实也没打算要回,他明白,虽然舆论觉得苏越该还给他, 但实际上法律不会支持,所以就是顺带一提,他真正有把握拿回的和想要拿回的,是苏氏。毕竟现在苏氏的价值可不比当年他离开时的空壳子。

  关于苏绍衡死亡认定前名下的苏氏股权和房屋产权,苏越的辩护律师道:“根据民法通则第25条规定:被撤销死亡宣告的人有权请求返还财产。依据继承法取得他的财产的公民或者组织,应当返还原物;原物没有保存的,给予适当补偿。”

  “根据这一点,虽然苏绍衡先生的财产已经由苏瑜小姐继承,再到苏越先生,发生了二次转移,但是确实应该根据民法返还当时财产实际价值的一部分。”

  闻言,苏绍衡面上微微露出一点喜色,他就是看准了这一条,才敢直接把苏越送上法庭,法律是不容辩驳的。

  “但是。”苏越的律师画风一转,“当时苏瑜小姐从苏绍衡先生那里继承了什么呢?我们需要核算一下,然后返还苏绍衡先生部分。”

  闻言苏绍衡心里咯噔一下,苏越不会揭开他姐姐掌权时隐瞒苏氏亏空情况的事吧?就算苏瑜已经死了,这也会是安在她头上的一项罪名,以苏越对于他姐姐的维护,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然而江锦郁和苏越却早就说开了,江锦郁不在乎这些虚名,她不希望苏越钻牛角尖,当时做假账隐瞒亏空状况的事,当时因此对相关人员造成的损失,为此该付出的赔偿,该承担就承担吧。

  律师继续道:“而我们核算了当时苏氏真实的财务状况,发现苏绍衡先生之前就因为一个项目,造成了苏氏巨大的亏损,而在前往非洲考察时,又卷走了苏氏大量资产,所以,这份‘遗产’,到苏瑜小姐手里的时候,完全是负数。苏绍衡先生说的归还部分资产,是想要我们归还那部分负资产吗?”

  此话一出,庭审现场瞬间哗然。

  律师拿起一本厚厚的文件,道:“这是当时详细的财务报表。”

  苏绍衡的律师道:“你确定那份财务报表是真的吗?我记得苏瑜小姐当时公布的财务状况并没有什么问题,现在你是说苏瑜小姐作假了?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和苏绍衡完全没想到苏越竟然真的自爆其短,要知道这件事爆出来,要被追究的责任可不少,苏瑜也会背负骂名。

  “当然是真的,我们随时可以接受调查和质询。”已经得到苏越肯定授意的律师并不犹豫,“所以我们怀疑当年苏绍衡先生根本不是因为意外失踪而被死亡宣告,而是在当时苏氏不乐观的情况下,故意卷款逃逸,苏瑜小姐接手的,只是一个空壳。”

  庭审现场充满了窃窃私语声,这可是一个大新闻,更是苏氏的丑闻。

  “关于刚才陈述的一切,我们都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当然对于这件事,我们苏氏也会承担该承担的责任,绝不逃避。”

  看见苏越这方狠绝的态度,苏绍衡便知道苏越这次是舍得一身剐也要把他拉下马了。他只是想拿回部分财产,在他之前想来,苏越可能的做法就是破财消灾,却没想到他却使出了这伤敌一百自损八千的招数,而这件事真要深究起来,对他非常不利。

  于是他的律师道:“抗议!我们讨论的是苏瑜小姐的遗产是否归还的问题,对方这是转移话题,恶意指控。就算当时苏氏股权的价值存在争议,那么苏瑜小姐继承的苏绍衡先生名下的房屋产权及实物呢?苏绍衡先生可是收藏了不少珠宝古董,这些实物的价值并不低,若真是如你所说,苏绍衡先生是因为苏氏的财务状况不乐观卷款逃匿,他为何不带走这些。”

  “至于这一点。”苏越的律师道,“就要探讨这些珠宝古董的来源问题了,据苏越先生描述,这些珠宝古董大部分并非苏绍衡先生亲自购入,而是属于苏瑜小姐的母亲白茵小姐所在的白家,而白茵小姐的遗嘱是白家的所有财产都由苏瑜小姐继承,和白氏股权一样,这是是属于苏瑜小姐的个人财产,并不存在归属权争议。”

  苏绍衡的律师不甘心道:“但这可不好界定,这些珠宝古董中,必然还有夫妻共同拥有的部分以及赠与的部分。”就算现在的情况对苏绍衡已经很不利了,但他一分一毫都还是在争取。

  苏越这边却很大方:“考虑到苏绍衡先生的出身,和白茵小姐结婚不久白茵小姐又去世了,夫妻共同拥有的部分必然很少,这部分我们归还给苏绍衡先生也无妨。”表面上是苏越让了一步,但这句话在苏绍衡看来却是对他莫大的羞辱。

  “至于赠与部分,我们有新的证据要提供,稍后再做讨论。”

  苏绍衡的律师接着说出了一个最支撑他们诉求的重要依据:“我们讨论了这么久,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苏瑜小姐是苏绍衡先生的女儿,在苏瑜小姐订立遗嘱时,如果考虑到苏绍衡先生还活着的情况,遗嘱内容必然会发生改变。如果不是以为自己的父亲不在了,她也不会将遗产全部留给苏越先生一个外人。”

  然而谁知苏越这方就是等着对方提出这一条。

  他反驳道:“但是,就算苏瑜小姐当时知道苏绍衡先生还活着,也绝对不会把遗产留给他,因为,苏绍衡先生,是苏瑜小姐的杀母仇人,而苏瑜小姐也并非苏绍衡先生的亲生女儿。”

  庭审现场又是一阵哗然,完全没想到苏越一方又爆出一个如此劲爆的大新闻。来到现场的媒体都觉得这一趟来得太值了,这又是一个头条啊。如果爆出的这些是真的,那么苏绍衡说是罪大恶极的不为过。

  “首先,苏瑜小姐是蓝眼睛,不是苏绍衡先生的亲生女儿这一点很明显,也早就是圈内心知肚明的事。至于杀母仇人这个问题,我们有证据证明当时白家一家发生的车祸,并非意外而是苏绍衡先生所为。”

  看对方胸有成竹的样子,苏绍衡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内心焦急的他甚至越过律师道:“抗议!这与本案无关,这是恶意诽谤!”

  法官道:“抗议无效!苏瑜小姐与原告方父女实质关系需要鉴别,请被告方举证。”

  “当时车祸现场的调查报告显示,车祸是由于刹车失灵造成的,虽然司机已经在车祸中死去,无从考证,但我们却找到了当年在医院停车场,对白家的车动了手脚的人。”能找到这个人着实不容易,当年苏越假意和苏绍衡合作,去接近他骗取他的信任,才发现了一点这个人和苏绍衡联系的蛛丝马迹,然后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再加上利诱,才让这个人说出了真相。

  证人被传唤上来,虽然时隔多年,但苏绍衡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便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只听那个和苏绍衡一样,已经苍老不已的中年人道:“这些年我的良心一直深受谴责,当年白茵小姐刚生完孩子,白家二老开车去医院接她,苏绍衡先生说公司临时有事,没有同去,实则是让我对他们停在医院停车场的车动了手脚,苏绍衡先生开出的价钱很高,当时我又十分缺钱,也想着动一下刹车可能也不一定会死,所以就去做了。谁能想到,白家一家就这么被葬送了……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婴儿……”

  “胡说八道!”苏绍衡指着中年男人道,“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一定是拿了苏越的钱,来恶意诽谤我。”

  “苏绍衡先生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我这里还有一张后来我们见面时,我妻子偷拍的照片。以及,银行的打款记录也是可以查到的。”这也是当年苏越找到他后让他做的。

  苏绍衡没想到这个小喽啰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现在在苏越的指使下来反咬自己一口。他急道:“法官大人,您不能听信这么一个人的片面之词。”

  苏越的律师却道:“确实不能,所以我们还有其他的证据可以佐证。”

  接下来上来的是之前陪在苏绍衡身边的女人,苏绍衡越看心越凉。

  只听女人道:“法官大人,我的身份说起来比较微妙,是苏绍衡先生回归之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情人。”闻言在场的人都觉得有点好笑,苏绍衡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年轻的情人,还真是“老当益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