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吓得胡萝卜都丢了,刚要冲过去救厨子,没想到威风凛凛的苌狸陪笑着对着屋里说:“您忙您忙,我可不敢打扰,您好好做,做得好吃点啊,少放辣椒啊。”

  “快走,老子做饭不用别人指手画脚!”

  苌狸缩着脖子又退了回来,冲着三个少年俏皮狡狯的吐了吐,大大的眸子好像都要流口水了……

  随后的几天里,苌狸就舒舒服服的住在温家村里,没事的时候嘴里哼着波斯猫四处溜达,除了温乐阳、小易和慕慕之外,基本上不跟别人说话,偶尔拿正眼看一眼其他人,也算是给面子了。

  温乐阳问过苌狸几次,这一年半里有没有找到拓斜师祖的线索,苌狸根本就不搭理他,这位师祖奶奶骨子里的猫性极重,想说地话不用问,不想说的话她连应付敷衍都懒得做。

  没过多久二娘带着小蚩毛纠,还有苗寨里现存的高手就赶到九顶山,隆重的拜见师祖奶奶,苌狸对着二娘着实赞扬了几句,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现在天下就再没了苗不交三个字。

  二娘和小蚩毛纠见到温乐阳、慕慕,也是亲热的不行,一定要送给温乐阳几个苗女。温乐阳急坏了,心说这事你偷偷跟我说就成,别当着慕慕面说啊。

  慕慕拉着小易的手,笑嘻嘻的看着温乐阳:“我不管,你要喜欢就收下。”

  温不做从旁边搓着手心,涎着脸对二娘笑:“二娘,咱们九顶山上,除了温乐阳之外还有别的好小伙子呢,我这老大不小的,也都没个媳妇……”

  二娘沉吟了一下:“我们苗女嫁人没什么讲究,就求自家的男人是个真汉子。”

  温不做一拍大腿:“那我娶了媳妇以后,少说话还不成吗?”

  二娘哈哈大笑,豪爽地一拍温不做的肩膀:“赶明我跟你们老爷子说说,这次回去的时候,带上你们不说不做哥俩一起,去寨子里相相!”

  温不做大喜:“那您可别忘了哈,还得跟四爷爷说声,他是咱们死字号的头领。”几个人正聚在一起唾沫横飞胡说八道。苌狸突然喜形于色,像阵风似地跑到温乐阳跟前:“来了来了,可算来了!戏班子来了!”

  二娘还不知道一字宫的事情,还一脸纳闷的琢磨,温不草遇到喜事儿还请了戏班子?

  果然没过了一会,一阵悠扬的笛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欢快的节奏、轻扬的调子,声音响亮但是绝不刺耳,让人一听就不由自主的泛起笑容,恨不得抛开手上所有的事情就随着笛声舞蹈。

  数以万计的彩蝶不知从何处翩翩飞起,翅膀挥动间洒下一层层若有若无的晶莹颜色,在半空里婉转翻飞,笛声愈发的悠扬快乐,各色彩蝶开始渐渐条理清晰的、按照自己的颜色排列成一道道绚丽的拱弧,偏偏没有在阳光下透出一丝阴影。

  小蚩毛纠和阿蛋齐声欢呼,这时候温乐阳才看出来,天空中的彩蝶一共有七色,在笛声的指挥下,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长虹分成了七个方向,就像随风飘舞的彩带,先各自分开,不久又再度缓缓汇合,最终凝聚成一条从九顶山颠直铺天边的炫灿彩虹!一层层光晕从彩虹上不断播撒,整个九顶山都被氤氲的醉人芬芳围拢。

  笛声越来越响亮,一抹牵人神思的高音不断婉转,不断拔高,一叠一叠好像无穷尽的温柔海浪。每当大家以为它即将消逝的时候,总会在丝丝缕缕之间突然又冲上了一个新的动人音阶。

  终于,那抹亮丽的音色在让人心驰神往的惊艳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爆鸣声,漫天彩蝶铺就的彩虹同时泛起旖旎炫目的光华,在笛声结束的刹那里,化作铺天盖地的花瓣雨!

  苌狸现在满眼兴奋,目不转睛地盯着半空里比烟花更灿烂的美景,喜滋滋的对温乐阳说:“一字宫这番做派,可也花了不少心思呢!”

  温乐阳呵呵一笑:“还不是想先声夺人,给我们温家来个下马威。”

  苌狸咦了一声,瞅了瞅温乐阳:“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这时候一个雄浑低沉的声音,远远的从山下传来:“罗海湖一字宫,麻赫水上山请见川西温家诸位家长,有事相商。”

  这下温家的四位老爷子都面含怒色,一个人中气再足也甭想从山下喊话,这个姓麻的用得是法术,明显就是仗着法术欺负温家,无论是不应,还是派人下山通知,上来就已经矮了一截。

  老道跟和尚也做不到这点,不过哥俩的注意力明显没在这里,都笑嘻嘻的,和尚跟着四位老太爷解释:“一字宫里有三个巨头,老大姓夏、老二姓麻、老三姓魏,修真道上背地里都管他们叫做下马威。这个麻赫水,是一字宫二掌门的弟弟,算是一字宫里的重要人物了。”

  老道则没点正经的跟温吞海说:“他叫喝水,比你吞海可差了一筹!”

  四位老爷子和大伯都脸色铁青,没搭理俩出家人。

  苟总管倒是满脸的兴奋,嘴里念叨着:“麻二爷来了。”就想下山去迎接。

  苌狸嘻嘻一笑,明媚的眸子从所有人脸上掠过,最后向着温不做一挥手,伸出春葱般的纤纤细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号,她的手指就像锋利的猫爪,一笔一划都好像撕裂了空气,留下了一条灰黑色的斑驳痕迹。

  半空中的篆文成形之后,猛地一震,随着苌狸的手势没入了温不做的身体,苌狸这才笑望着温不做:“你说吧?”三大巨头之二的亲弟弟,身份尊崇地位也高,在修真道上的声望,比起大慈悲寺五大禅院的首座也毫不逊色,算是平级的人物,这次代表一字宫来找温不草,先施法弄出个漂亮阵仗,又施展传音术,此刻正傲然微笑,等着温家人颠颠地下山来接。

  过了一会,山上没有一丝动静,麻赫水哈哈一笑,刚要再次传音,突然一个比惊雷还猛烈的声音猛地从自己耳边炸响:“您让我说什么啊,哎哟……见鬼了,怎么这么响……”周围茂密的山林都被震得簌簌发抖。

  过了一会,这个声音又试探的、放低了嗓门:“喂……喂喂……”还是像打雷。

  片刻之后,一股小人得志的嚣张气焰冲天而起,那个声音卯足了劲哈哈大笑,开始的时候还是装模作样,到了后来就变成了真心的欢喜,对于以八卦和说话为毕生追求的温不做来说,突如其来惊天动地的大嗓门实在让他太满意了。

  刚才麻赫水的声音,和现在被苌狸施了法术的温不做一比,就像青蛙和老虎对吼。

  麻赫水就觉得一个又一个巨雷轰轰的炸在自己地耳膜深处,目光惊疑不定的望着山腰上。

  温大爷出了气,心里就舒坦了,笑着吩咐温不做:“少废话,让他们上来。”

  温不做闷雷似的哦了一声,无比珍惜的对着山下大吼:“山下的爷们,请上来吧!”

  麻赫水的声音和刚才一样,没有丝毫的增大:“那就叨扰了。”不过一会的功夫,在犹自飘扬的花瓣雨中,两个大汉一穿红衣,一穿青衫扛着一顶滑竿,几乎脚不沾地地一路纵跃上山。

  温不做低声对着自己三寸丁弟弟说:“拍电影吗?”话一出口又吓了自己一跳,山底下的公路上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麻赫水看上去五十来岁,个子不高但是身体粗壮结实,进村后从滑竿上一跃而下。苟长喜带着十二月急匆匆的迎上来,在村口恭恭敬敬的躬下身子:“苟长喜见过麻二爷”。说着一挥手,身后的十二月赶忙从两个大汉手里接过了滑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