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笑呵呵的说:“是错拳,拓斜师祖留下的功夫。”

  “恩,拓斜当年就是靠着错拳破掉人家的法宝和法术,错拳里包含的力道,不光比你现在浑厚太多,而且意思也不一样!”他顿了一顿,才继续问:“另外两家呢?也是拓斜的传人?”

  温乐阳点点头,把温苗骆从拓斜那里传承下的三门绝技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玉刀裹环这次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没理由啊,三个徒弟三种法门……拓斜师祖当年是不是……”说着半截突然呸了一声,对着温乐阳怒骂:“以后少在我跟前拓斜师祖长拓斜师祖短的,让你带的我也说成了……”

  温不做拼命压低了声音发出咕咕咕的笑声,欢喜的不行:“裹环,你要是入咱们拓斜门宗,可得算我的晚辈……”

  大伙都低声笑了起来,就连傻乎乎的尸煞,在它青黑僵硬的脸上,也硬生生的挤出一丝笑意,就在这时候,突然一声好像夜枭垂死般凄厉的惨叫,从远方传来。在万籁俱静、死气沉沉的黑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立刻收敛了声音,小易也被惊醒了,猛地睁开双眼,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恐惧。

  温乐阳一跃而起,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出了几步,随即又站住脚步,皱着眉头犹豫着,要他把这群人放下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可是带在身边,他们谁也没办法瞒过修士的灵识。

  玉刀裹环说了句:“放心!销金窝里金行淬厉弥漫,普通修士的灵识在这里比着天生的耳力和眼力还不如,一起去!”

  温乐阳却一愣,自己进入销金窝深处以后,只觉得这里金行的淬厉逼人,好像无时无刻都有锋锐的剃刀悄无声息的缓缓摩擦着皮肤,但是他的灵觉一点不受影响。

  裹环知道他在想什么:“你的功法不容天不容地,在淬厉的气势于你无碍,修士们恰好相反,在其他地方都无所谓,在这里就不好使了!”

  温乐阳这才大喜点头,几年前他在斩雁峰上,大慈悲寺高手施展天眼无碍智力,把所有散修的视力和灵识都封住,自己的灵觉唯独无碍还意外发现了通往古洞的小路,最终找到了苌狸。现在的情形应该和当初差不多,修士的灵识都被销金窝的淬厉阻挡,而自己的360度环形电影正常播放。

  温乐阳一把背起小易走在队首。一群人比灵猫还迅速,比毒蛇还轻捷,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疾步前行而去。

  尸煞挺实在,还想去背自己的大行囊,被骆旺根一把拽走了。

  惨叫声并未停歇,一叠又一叠的痛呼和着金行之地的淬厉,像根锥子不停的扎进所有人的耳膜,温不做快步赶上温乐阳:“不对劲!好像是为了引咱们过去!”

  裹环却嘿嘿笑道:“要引也不是引咱们,少说废话快点过去。肯定有好戏!”

  而温不做则力主不从正面潜行,最终领着大家兜了大大的一个圈子,从侧面绕了过去。

  惨叫声越来越响亮清晰,在潜行了一阵之后,一片明亮的篝火毫不掩饰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各自用着自家的潜行之术,温家的人趴着像蜥蜴,苗家的人侧躺像游鱼。骆家的潜行术却是温乐阳第一次见到,他们是面朝天的躺在地上,无论骆旺根还是尸煞,都是一副吊死鬼的模样,好像黑白无常已经已经把夺命锁套住了他们的脖子,正一步一步拖着他们前进,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动作,却真真切切地向着目的地直挺挺的移动着……

  温乐阳缓缓靠近,终于能够清晰的窥视到篝火中正在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拍鸡皮疙瘩沿着自己的脊椎迅速的向着两面扩散了下去。小易一直趴在他的背上,此刻也用空中的那只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大眼睛紧闭不敢再看!

  玉刀裹环传音入耳对所有人说:“别动,是邪术,那个人已死,没得救!”

  篝火中央,一颗头颅仰面朝天的躺着,在头颅下面有一幅白娟,白绢上画着一幅身体,和头颅接驳在一起,头颅接驳在画卷上,竟然还不时的眨眼,作出各种痛苦的表情。

  一具无头的尸体,就摆放在头颅旁边,看来应该是他真正的身体。

  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笑嘻嘻的用鞭子抽打无头尸体,每抽打一下,头颅都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篝火中还站着几个人,温乐阳把目光投过去的时候身体又是一震,其中一个人他见过,天下散修第一世家、画城乐羊家的公子乐羊温。

  温乐阳第一次去峨眉山寻找四位大家长的时候,曾经在斩雁峰上和乐羊温有过一面之缘。一来乐羊温和大慈悲寺高手斗法,以丹青催动大山之势的手段惊人;二来他们俩的名字很有近亲的神韵,所以温乐阳对他印象深刻。

  矮冬瓜一样的乐羊温还是原来那副社会人的打扮,黑衣黑裤腋下夹着个小包,头上是短短的青茬毛寸,脸上挂着万金油的笑容。在他身旁还有几个人肌肉男手下和一个老头子。

  老头子须发皆白,白头发又长又乱,随意的批在肩上,一看就是搞艺术的。

  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销金窝深处,老头子和矮冬瓜乐羊温露出侧脸,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如果温乐阳没在温不做的带领下兜了个圈子,直接潜行过来只能看到这些人的后脑勺,现在可以看清对方的侧脸。

  裹环传音给所有人:“都给我呆住了,一会肯定有事情!尤其是温不做小子,你要是敢放屁老祖宗活劈了你!”

  温不做双目瞪圆,苦于不会传音没法还嘴,一口气憋在喉咙里,进不去出不来,除了面对温家四位老太爷之外,生平第一次挨骂没还嘴。

  果然,没过多少工夫,空气中倏然传来一阵清凉的剑鸣,一柄小小的飞剑从销金窝深处急震而至,在篝火堆上不停飞舞,每一次挥动,就会在空气中留下一条黑色的伤痕,不过片刻功夫就划出了一行大字:狂徒,意欲何为!

  几个字闪烁着森然的寒气,在空气中久久氤氲不散,飞剑留字之后高声震鸣,仿佛在发出质问。

  乐羊温面露嘲讽的一晒,根本不理传书的飞剑,转头望向正在抽打尸体的汉子,操着一嘴流利的京口片子:“六儿啊,你没吃晚饭怎么着?”

  大汉高声答应了一声,手里的鞭子挥舞地更急了!

  飞剑一顿,停止了嘶鸣,立刻掉头飞走,在场众人也不去拦它。

  又过了片刻之后,一个愤怒如雷的声音从天空中滚滚传来:“狂徒啊!擅闯祁连仙宗重地,伤我祁连仙宗弟子!”

  温乐阳吓了一跳,天下都以为祁连山的玲珑冰被毁掉以后,祁连仙宗就没有人了,想不到他们的传人居然躲进了销金窝深处。

  乐羊温根本不说话,对着挥鞭的汉子挥挥手,大汉再度加急了动作,长鞭噼啪,骨肉断裂的声音与人头里的惨叫合成了一片。

  温乐阳眯起了眼睛,缓慢的翻手,正想从小易手中接过了大喇叭,眼前猛的一亮。一道璀璨的剑华破空而至,刹那炸碎了浓稠的黑暗,篝火的光芒比着明亮刺目的剑华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关!

  旋即刺目的光芒一敛,剑华散去的时候,篝火中央多了五个中年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