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纤纤少女,拖着一头几十米长的大穿山甲款款而行,场面蔚为壮观。

  穿山甲身上光秃秃的,没有一片鳞,看上去果然像极了没壳的王八。温乐阳都替它寒心,好歹也是个护山神兽,居然在两个魔女手里被剥了两次鳞,这种机遇也算天下少有了。

  锥子的语气很无奈:“你们根本不明白,从头到尾我没说过一句谎话,你们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温乐阳模棱了一下牙齿,没说话。要是师祖把她囚禁在这里,自己这一行人就算被抽筋扒皮,也不能放了她走。

  锥子继续说:“我是天锥,被猫妖与裹环击碎。拓斜从海中救我,掠落在这里让我重活,这些都是没错的,我现在也不能离开,却是因为……”说着,她微微踮起了脚尖,让人心疼的面容轻轻上扬。

  温乐阳明明和她相距快十米的距离,可是突然觉得,锥子扬起的下颌,似乎快要碰到了自己的脸,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掠落仍然留下了一道巫法禁制扣住了我,让我不能离开这座石林。”

  小易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爱听故事。只要有人讲故事她立刻就全神投入,小脸上都凝结着纳闷:“掠落救你,然后又扣住你?为什么?”

  锥子笑了:“因为我能记起所有的前尘往事!”

  小易一摆大喇嘛,满心焦急地怒道:“别打谜语卖关子!”

  “我复活之后,若不记得前尘往事,心里便只有天命所归,立刻会赶回黑白岛镇压柳相。可是现在我能记得所有过往,那种枯燥的日子,真是不想再过了。”

  小蚩毛纠怒极而笑:“你本来就是天锥,就是为了镇压九头怪物而生……”

  锥子似乎根本就不愿意回忆以前在黑白岛的日子,幅度极大的奋力摇头:“我已经执着一世,不想再重蹈覆辙!”

  温不做的笑容有些狰狞,对着温乐阳笑道:“这个妮子,进化了!”

  锥子满脸迷茫,以前没听过进化这个词儿:“掠落的门道惊人,但是他也拿捏不好这个尺寸,让我复活又不记得前生只想着心中的天命。不过他心思缜密,当初已经想到了我一旦能记起以前的事情,就不愿再回黑白岛,所以在法术里藏了一道禁制,不管我能不能记起原来地事情,在复活之后都会被禁锢在石林中。等我重生之后,他的传人会赶来,用他亲传的法术法宝,抹去我的记忆,再破解禁制。那时候我只记得天命,只会赶往黑白岛。”

  “而他,就是掠落派来,抹去我记忆的人。”说着锥子一指地面上,已经变成冰渣的乐羊瘦金:“他带着掠落的宝贝,差点就伤了我,要不是大穿山甲突然钻出来,岔开了他的心思,我现在就已经起身前往黑白岛了。”

  锥子一边说着,一边毫无顾忌地撩开了些上身的长绫,露出半个蜜桃般妩媚而娇弱的诱人弧度,一个长针留下的细小血洞,赫然印在了她的心口上。

  温不做这次是货真价实的苦笑了,琢磨了一会才试探着问:“那红印子……是万能钥匙,虽然不如原配的钥匙好用,但是也能开锁?”

  乐羊瘦金进入禁制几乎是一闪而入,小蚩毛纠则折腾了半天。

  当时在石林外,大穿山甲遁地而入,乐羊瘦金随后冲了进去,但是他身传掠落留下的破解禁制的办法,后发先至,赶在穿山甲之前就找到了锥子,本来要抹去锥子的记忆,一旦成功的话,锥子的心里便只剩下天命,掠落施展的禁制也随之破解,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大穿山甲破土张着大嘴冲来了,乐羊瘦金功败垂成,含恨而死。

  老实孩子骆旺根又皱起了眉头:“那乐羊瘦金杀我干什么?”

  锥子吃吃的笑了:“他早就死透了,哪能再杀人,是我让他起身的,我想看看你们谁最厉害。”说着伸手一指温乐阳:“你,不错。”跟着,伸出一截小巧的舌尖,舔了舔自己永远湿漉漉的嘴唇。

  温乐阳一边模棱着牙,一边心里发凉的想,她饿了?

  第二卷 初振眉 第七十三章 相拥

  前因后果基本弄明白了。苌狸打碎冰锥,九头蛇柳相正欲破茧而出。一旦怪物重现于世,始作俑者苌狸、裹环必遭天谴。拓斜师祖和叫做掠落的巫蛊奇人,费尽心机让冰锥复活,想要替苌狸消弭这场大祸。

  两千年后锥子重活,果然像掠落当初估计的那样恢复了全部记忆,不愿再回黑白岛去,乐羊瘦金功败垂成被她杀掉。

  红印子是不是万能钥匙不好说,可的确是能开这把锁。自己这群人本来是来销金窝抓大穿山甲,谁也没想到一番苦战之后,巴巴的赶到石林里送死来了。

  锥子毫不停歇,一口气把事情的后半段毫无保留的全说出来。大伙都明白,她敢一点也不隐瞒自己身上的禁制,自然是有信心稳稳的吃定了他们。

  老实孩子骆旺根表情有些紧张,但是语调还算平静,皱着浓眉问锥子:“掠落的巫力通天,他留下的禁制我们听都没听说过,更别提解……”说着半截,突然啊了一声,满脸恍然大悟的闭上了嘴巴。

  锥子那水一样的目光,在小蚩毛纠身上流转了一圈。

  小蚩毛纠的红印子,似乎刚好是掠落巫法的破解之道,守护石林的禁制被他不怎么费力的破掉。现在锥子身上的禁制,能不能破谁也说不准。

  三寸丁温不做丝毫不在意锥子那一抹始终笼罩着他的阴冷余光,侧头瞪着小蚩毛纠:“小子,记住。她若用我的性命作威胁,你也绝不能给她解开巫蛊!”

  话唠温不做仍然是满脸的小人笑,对着蚩毛纠点点头:“我们所有人都是如此!”

  如果说这一行人中,能有一个解开掠落留在锥子身上的禁制,也只能是蚩毛纠了。

  蚩毛纠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邪异的金色,豪爽之极哈哈一笑,大气磅礴的说了两个字:“麻烦!”

  就是不说不做这样的老江湖也都愣了一下,不明白蚩毛纠的意思。但是这个娃娃在大笑的时候,全身都荡着起苗家汉子的狠戾与执拗,就像一把略染锈迹但依旧锋利的柴刀。

  但是锥子却表情一变,满脸的胆怯与委屈一扫口空,怒叫着倏然出现在小蚩毛纠跟前,右手按住他的头顶迅速的一抓。蚩毛纠立刻凄厉的惨叫了一声,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灵魂,手脚抽搐的摔倒在的。锥子的右手上,一团金色的火焰无声而妖娆!

  连半霎的功夫都不到,锥子就把蚩毛纠的命火从他的头顶上一把抓了出来。跟着身子又是一飘,抓着命火向三寸丁温不说扣下!

  温乐阳早就把全副的精神都放在锥子身上,但是依旧没能捕捉到对方的行踪。等他明白眼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那只裹在金色火焰中的柔荑,已经静静凝结在三寸丁温不说脸前不到一尺的距离。

  金色的命火在锥子的手中顽皮的跳动着,偶尔吐出一两条火舌,轻轻掠过温不说的面颊,不带一丝温度,就像死人的嘴唇般,柔软、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