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倒无所谓,不过稽非水镜和刘正同时冷哼了一声,极有骨气的仰起头,目光斜飘屋顶,他们都是修士,观念自幼根深蒂固,不肯领情。

  温乐阳笑了,微微琢磨一会之后吩咐:“水镜和尚送我回温家村,稽非道长帮我送刘正掌门。”

  稽非老道想得很周到,对着温乐阳点点头:“我送刘正掌门之后,再去一趟北京画城,如果他们给面子,我就请乐羊温上九顶山,玉符还是要交给他的。”

  温乐阳大喜点头,他现在的状况哪也去不了,用玉符做借口,请乐羊温来一趟九顶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那就再好也没有了。

  稽非老道把水镜和尚拉到了一旁,低声问他:“和尚,你还有钱不?”

  水镜和尚一脸的警惕:“干啥?”

  老道皱着眉头:“以前咱没少去画城蹭吃喝银钱,不过那时候不知道他们原来这么横,这次去可不敢再空着手了,怎么也得买点什么才好上门。”

  和尚大义凛然的点点头,从口袋里抓出了一把钱,其中有两张红彤彤,全都塞进了老道的怀里:“就这么多!”

  温乐阳这时候,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了!现在身体里那些裹杂着阴阳之力的生死毒,似乎有了灵智似的 ,好像知道他根本无法承受毒流的涌动,居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趴伏在四肢百骸里,不再像刚才那样奋力的蠕动,仿佛要抽离骨髓的疼痛也随之停止。

  温乐阳能勉强走动,但是费力无比,更使不出什么力量,他的四肢百骸都太沉重了,沉重到他的肌肉筋骨都难以拉动,生死毒就像一块块硬邦邦的铅锭,死死的压在他每一根骨头上。

  温乐阳试着抬手,想打两下错拳,来试着化解毒力,结果刚一蕴力,就猛地惨叫了一声,摔在和尚地怀里,沉重的生死毒一流动,那股沉重的碾压还可以承受、但是毒力里包裹的阴阳之力,立刻又像刀子似地攒刺起来,让他痛不欲生。

  顾小军眯起眼睛看着温乐阳:“真不用我送你?”

  温乐阳放松了拳力,生死毒一旦不动,疼痛也就消失了,苦笑着摇摇头:“水镜和尚送我就行……不过,”说着,温乐阳费力的伸手,指了指那把巨大的流金火铃,和身首两段的佞蛟:“这两样东西,你能帮我送回家不?”

  乐羊温的巫蛊天地破碎,被卷进去的东西又都回到了画城,另外被我服了莫名其妙喊来的巨剑也插在画城的地面上。

  佞蛟是天地异兽,就算死了尸体上也都是宝贝,何况它和温乐阳的几乎是毒性相同,有很高的学术研究价值……这个东西往红叶林里一放,负责养毒虫炼毒素的病字号立刻就得炸了窝,佞蛟被砍掉了头颅之后,并没有血液四溅,从伤口上看,它的血都像果冻似的,并不四处流淌。

  巨剑流金火铃就更不用说了,‘我服了’如果真能对它召之即来,估计温家上下老幼,全都能做梦把自己乐醒了。

  顾小军先指着佞蛟的尸体:“这个东西没问题,不算太大,一辆货柜车就能送到你家,这把剑嘛……” 顾小军使劲嘬了几下牙花子,才犹豫着说:“得花点时间,我帮你想办法吧!”

  小掌门刘正嘻嘻一笑,回头对温乐阳说:“他对你这么好,你小心点吧!乐羊甜死了,他得招新兵。”

  顾小军居然毫不掩饰的点点头:“你帮我我帮你,大家都方便的。”

  温乐阳不置可否的笑了,他本来就答应了乐羊甜,对于顾小军能帮就帮,乐羊一脉为了拓斜重信守义,两千年前仆后继,虽然心中不满但是做起事情没有一丝犹豫,现在轮到他这个拓斜弟子,除非死了否则绝不会食言。

  顾小军似乎还没注意到,温乐阳对他自己答应乐羊甜的事情,重视到什么程度。

  稽非老道扶着小掌门刘正去找同门去了,顾小军则一直把温乐阳送出了酒吧街,塞给了他好两张名片,一张是顾小军自己的,另一张是他们部门在四川的联系人,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微的凉意,沁人心脾,温乐阳愉悦的深呼吸,问顾小军:“柳相的事情,乐羊甜和你说过吧?”

  顾小军有些纳闷的点点头:“知道个大概。”

  温乐阳的表情,比顾小军还纳闷:“那个怪物要逃出来,大伙都没好日子过,你们怎么不管?”顾小军的机构,不是要追杀修真者,只是防止修真者在人间捣乱,按理说柳相要挣脱天锥,杀出黑白岛为祸人间的事情,归他专管。

  顾小军苦笑着摇摇头:“我怎么管?我打个报告申请国家给我批一颗原子弹?该说的我早就说了,这个事超出我能力范围,我也只能汇报。”

  温乐阳琢磨着打签呈领原子弹的事的确不太靠谱:“那你至少也得帮着我们,把锥子赶回黑白岛,重列大阵吧?”

  顾小军苦恼的搔了搔脑袋,仿佛温乐阳给他出了个难题:“这个…这里有一个原则问题,只要不像昨天似的在闹市区开战,我们就不会管,不管你们怎么折腾,都是你们的事,而且一旦我们介入,就不会管什么正邪和理由,肯定就是直接把你们一网打尽。”

  这下温乐阳被他气乐了:“柳相重返人间,也只是我们修真道的事?九头怪物应该不是只杀修士吧?”温乐阳的语气倒不是责难,他自己也吃不准,柳相到底是爱吃普通人,还是爱吃修士。

  顾小军嘿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你跟我说这些没用,领导根本不觉得柳相有啥,觉得这都是你们自己瞎哄哄的事,只要你们不犯规就不许我管,我有啥办法!再说……”顾小军眼珠一转,一下子从一个热血衷肠铁肩担道的老军人变成了嬉皮笑脸的老狐狸:“就算柳相逃出来,你怎么就知道他先来中国? 没准一路向东就溜达到其他国家去了,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怪兽,属于全人类。

  温乐阳愣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彻底服气了,对着顾小军挥了挥手,在和尚的搀扶下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水镜和尚等车开起来之后,才瓮声瓮气的对司机说:“去四川!”

  嘎的一声,司机一脚闷住了刹车:“去哪?”

  温乐阳在路上,根本就不再动脑筋,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渐渐的开朗起来,他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想不通的事情根本就不去猜,反正早晚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在车子快要离开上海市区的时候, 温乐阳突然想起一件事,笑呵呵的问水镜和尚:“你的钱不都给老道了吗?还有钱打车?”

  嘎的一声,司机又一脚闷住了刹车:“先交押金!”

  ……

  路上温乐阳曾经打电话回宾馆,大穿山甲破土早就跑了,连房间都没退,温乐阳倒是松了口气,上海太危险,还是回祁连山去吧。

  出租车开的不快,全程高速也需要差不多两天的车程,司机师傅揽上了一个这么大的活,心里很高兴, 一路上谈兴酣弄,从城隍庙白毛冲天到新天地深夜枪响,都说的活灵活现,比温乐阳的亲身经历可惊现刺激多了,温乐阳也不插话,就笑呵呵的听着。

  就在司机说到上海城大停电的时候,突然一道刺眼的强光从前方的路面上炸起,温乐阳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和水镜和尚惊骇地对望了一眼,这种闪光在再熟悉不过了,飞剑荡起的剑华!

  在他们前方大约二三百米的地方,同样一辆上海牌照的出租车在尖锐的刹车声里,横着滑了出去,温乐阳身体沉重,但是目力还在,飞剑一闪中,已经切掉那辆出租车的半个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