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阳看完,苦笑着摇摇头:“我说从叔叔这里追查不出来吧!”说着,把纸递给了秦锥。

  上面的内容秦锥不用看也能猜到,先写的是温乐阳才是九顶山第一,他们兄弟只有打败了他才能名至实归等等,后面又写温乐阳的第一身份隐秘,他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挑战,只能偷偷下山打架,后面则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偷偷下山的办法,事无巨细一条一条的列清,甚至把手机扔到哪口井里都写得明明白白。

  只不过还是稍微疏忽了一些,在信符传令、密令盖章上,没标写得太具体,两位傻叔叔这才多多益善,把温家的信符和印章全用上了。

  值得一提的倒是破纸上,一笔娟丽秀美的小楷写得工工整整,比绣花还要漂亮些。

  温乐阳看着秦锥:“十九的字迹?”

  秦锥摇摇头:“只见过她打人,没见过她写字……”说着摇摇头,明显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愁眉苦脸的站起来,指着外面轰轰巨响的方向:“那咱们怎么办,就被他们拖在乌鸦岭?大热闹在九顶山上啊……十九也在九顶山上!”

  裹环倒无所谓:“只要温乐阳不走,那世宗就和你们有个默契,他们闹他们的,你们怎么着都成,想杀人他们就死给你看,想睡觉就把耳朵堵上,只要乌鸦岭的人不死,大伙就相安无事直到九顶山传来消息。不过,”裹环的语气硬朗了起来:“只要乌鸦岭上,死了一个温家或者骆家的弟子,世宗必然倾尽全力攻杀你们!天下人都一样,不想结仇,但更不想被报仇!”

  温乐阳还在笑,但是笑容已经不那么厚道了:“我跟他们可没什么默契!”

  秦锥也来了精神,从旁边出馊主意:“让骆家把人马拉出来,只要死一个大伙就硬碰硬的干!有咱俩在肯定能赢。”

  温乐阳被气乐了,乌鸦岭是他丈母娘家,现在主事的就是他小舅子,以后这山上的年轻人,就只有两个身份:大舅子和小舅子。捡起根树枝在地上胡乱划拉着:“人家有备而来,只要咱们一走,或者骆家人一死,根本不用首领通知他们就立刻变阵,不过,这里应该有个他们谁也想不到的变数……也只有变得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他们才会去找带队的请示,下一步该怎么办。有了这个变数,凭着咱俩,想要循着报信的人找到领头的,应该还不难。”

  裹环似乎知道温乐阳在想什么,笑着附和:“找到了世宗的首领,才能不死人破掉僵局!”说完,又大声赞了句:“真变聪明了!”

  看着温乐阳一脸笑意,秦锥急得恨不得找块石头砸过去,把拳头捏的嘎巴嘎巴响,怒道:“少卖关子,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我不是笨吗!”温乐阳的脸上掩饰不住的一股毫无城府的得意劲,笑得很有温不做的神髓:“这个变数就是…我死!”说着,伸出手指,稳稳当当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

  “世宗的人已经知道我的实力,一见我就争先恐后的拼命,就是明白我死不了,现在我死了,任谁都会傻眼,后面怎么办,顺理成章的去问领导:是封山灭口,还是偃旗息鼓撤走。”温乐阳说完,笑嘻嘻的搂住了两个傻叔叔。

  秦锥愣了愣:“谁能杀了你?”

  温乐阳自顾低声和两个傻叔叔低声耳语交代细节,只伸手指了指秦锥……

  十几个世宗修士,正一路呼啸着挥舞法宝,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小山丘上急冲,倏然一个夜枭般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的把其中一人按在地上,其他的修士先是一惊,随即看到突然出现的人是温乐阳,立刻厉啸着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温乐阳根本不理会他们,抓起俘虏就想走,不料刚刚跃起,手里那个世宗猛地大笑一声,也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法门,精壮的身体轰然炸碎,一蓬鲜血抢天喷溅!

  与此同时,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毫无征兆的从旁边的树林中扑出,裹着一股狂放的劲力,席卷温乐阳!

  温乐阳脸上写满了惊诧,猝不及防之下在空中被秦锥连续轰中,终于发出了一声不甘到极点的咆哮,身子就像一只破麻袋,软塌塌的摔在了地上,旋即,一片暗灰色的液体从他身下流淌而出,眨眼间扩散到方圆几十米,两个世宗修士没注意脚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毒发身亡。

  世宗的人在山里闯了一夜,早就知道除了温乐阳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丑陋的高手随行,谁也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打起来了。

  温乐阳也没打算告诉世宗为什么他们俩会打架,只要世宗知道他死了就成。

  温乐阳和秦锥、甚至两个傻叔叔,他们的修为都远远超出了这些普通的世宗,一只兔子根本看不出两只正抱成一团的狗熊,究竟是在亲热还是在拼命。

  在世宗看来,秦锥每一拳都用蕴足了全力,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天地的主人,带着整座大山一起狂殴温乐阳。

  秦锥把温乐阳都打出水之后,霍然转头瞪向了世宗,就在这时候两声怒啸冲天而起,温九和温十三根本就不废话,双目宛若喷出血来,一左一右鬼魅般的冲向了秦锥,其间无意中挡在他们路上的三四个世宗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撞得骨断筋折!

  秦锥的脸色狰狞而阴戾,以同样绝决的杀势反攻温九温十三,似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上,正悄然长起了一层灰绿色的绒毛。

  世宗的人真傻眼了,直到秦锥张嘴呕吐出一滩幽蓝色的血迹,不敌两位傻叔叔逃走,他们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乐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灰黑色的毒液毫无生机的流淌着,所过之处都蒙上了一层让人作呕的窒闷。

  秦锥呕吐出的那蓬血液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其间不停的蠕动着……

  几个世宗没法凑过去确认温乐阳到底死绝了没有,不过照到常识来看,毒功散尽之下,人也就完了,低声商议了几句。

  装死的温乐阳傻眼了,悄悄兜回来的秦锥傻眼了……世宗修士根本没靠着两条腿跑着去找首领,而是从怀里掏出了手机。

  世宗的人信息化程度果然比山宗高多了。裹环在玉刀里轻轻的哼了一声:“这他妈的也是变数!”

  第四卷 风波恶 第二十三章 交情

  屠米静静的坐在一棵只有手腕粗的小树上。

  肥滚滚的身体,和她屁股下面那棵只能用纤细来形容的树枝子,惊世骇俗的对比着。远远望去,感觉就像一棵小草结出了个磨盘大小的果实。尤其曼妙的是,她还在随着树枝一起,在风中来回摆动着。

  小树的周围散着十几个打扮各异的人,有满脸横肉好像屠夫的中年壮汉、有穿着整洁表情严肃的老教授、有长发飘飘表情恬静的少女,也有一头红发满身刺青的小混混。

  不远处的山里,一阵阵法宝震裂的咆哮不停的传来,这些人却无动于衷,三五成群或坐或卧,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笑着,只是偶尔抬头向着大山深处眺望一下,淬厉的目光中裹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愤。

  最先耐不住性子的,居然是看上去城府最深的老教授,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到树下,脸上的皱纹里都夹着满满的不耐烦,对着正随着树枝打秋千的屠米施了个礼:“屠大家,我不明白!”

  屠米低下头,娇滴滴的笑了:“说吧。”身上足有一尺厚的脂肪,都和她的娇笑一起哗哗乱颤,老教授仿佛感到好像有一个油腻腻的浪头轰然把自己拍中了似的。

  老教授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犹豫了片刻之后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咬着牙说:“不让打不让杀,遇到那小子的儿郎们送死,遇不到那小子的儿郎们在山里乱跑,我们云天门,隐忍千年是为了报仇,不是学…学、学耍猴戏!”

  他的话刚说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混混跳起来骂道:“屠大家的安排自有深意,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