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吴老头一醒,一群人立刻在附近找了个山洞,把老头子和非非姐弟送了进来,吴老头子在恶斗中,先后被狗头雕和苌狸接踵击中,早已经断绝了生机,又自小修炼心智的人,就算用尽天下酷刑,对一个将死之人恐怕也没什么效果。

  天底下如果论到诱供,深谙察言观色的非非如果自认第二,恐怕没人敢认第一了……

  跟着温乐阳等人顾不上干活、三个妖仙更没心思打架了、连温树林都醒过来了,都躲在山洞周围心痒难挠的等着听结果。

  小沙回头指了指山洞,做了个结束的手势:“老头子死了。”小沙精通江湖术,非非懂得心理分析和表情反馈,就算是高深的修士,想要在他们面前装死也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苌狸哎哟一声,脸上升起根本无法掩饰的难过:“我还想在让他临死前知道你俩的身份呢!”

  小沙的脑门上明显滚过一层鸡皮疙瘩,算是正经明白了,这个猫妖不能得罪。

  非非把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她的记忆力惊人,几乎把老头子的话一字不拉的重复了一边,等都说完了之后,才笃定的点点头:“吴老头开始的时候有些怀疑,不过后面说的事情……应该都是真的,特别是提到你们两位的时候,那份恨意做不得假。”说着,伸手指了指苌狸和狗头雕。

  苌狸笑得挺不好意思:“我仇人多……一时也想不起来这位是哪家的后人……”

  非非望向温乐阳继续说:“上次在拉萨分手之后,我们领导总觉得那批被柳相杀死的无名修士来的蹊跷,特意联系上让炯大师确认来着,在藏地修士里,根本就没有这么一群人!”

  小沙跟着点头:“这事能跟吴老头的话对上,那批修士和吴老头应该是一拨人,吴老头留守华山,那批人常驻高原防止狗头雕逃出封印。”

  千仞猛地发出了一声悲怒之极的怪啸:“孔弩儿,好的很!好的很!好的很啊!”

  很明显,非非对温乐阳的智商没信心,凑到他跟前低声给他解说:“不管是吴老头还是惨死在高原上的修士,都是在防备着狗头雕,可是他们又不是在徙尔小镇设下密宗坛城的萨格尔大王的部下。”

  温乐阳点了点头,努力证明自己现在挺聪明的:“当年那个孔弩儿在算计了千仞之后,应该一直都在留意他!直到金猴子被连环封印最终压在徙尔坛城之下,事已至此他还不放心,又先后在高原和华山布下了两支人马,前者防狗头雕遁逸,结果他们在赶赴小镇的途中被天音全杀了;后者留在华山,结果反倒被千仞给干掉了。”

  说完,温乐阳长长的出了口气:“孔弩儿的手下,是不是也太强了些!”

  高原上那些被柳相击杀的修士,在死后好几个月还能靠着死前残念发动雷霆一击,威力不逊于大慈悲寺兔妖;华山上的吴独独就更不用说了,有能力和苌狸一战之人,放眼天下还剩几个!

  小沙从兜里掏出了吴独独生前留给他的信物,一边晃着一边说:“那个孔弩儿留下的势力还不止如此,拿着信物去恒山大鼓坑,还能喊来人,看样子有把握对付千仞!”

  千万年前千仞被孔弩儿害得惨不忍睹,千万年后孔弩儿是否还在人间都不可知了,可是还留下了极大的力量对付他!千仞又气又怒,只觉得心里这一口闷气憋得无以复加,狗头雕全身翎毛层层乍起,扬起巨大的头颅正要悲嗥泄愤,苌狸和锥子几乎同时一伸手指向他:“不许叫!吵死了!”

  狗头雕的厉啸变成了癞蛤蟆被牛踩到时候发出的怪叫,千仞重重的喘了两口气,这才回过气,盯着小沙手里的信物法印:“这些零碎原本是孔弩儿的东西,想不到现在都留给手下做了信物,好…的…很…啊,”千仞在说到这四个字的时候,声音拉得很长,好像一根细细的锯条缓缓的将自己从头到尾蹭过木柴:“我本就是要找孔弩儿的,总算他还给我留了些线索。”

  非非转头望向狗头雕:“这个孔弩儿到底是什么人,他哪来这么大的势力?”

  狗头雕的脑袋太大了,一晃之间都会带起山风呼啸:“以前我只当他也是个隐修,不过……你们想吧,当年我刚被他算计的时候,天下修士都在觊觎华山末头窟的暴涨,孔弩儿带来的人却能稳守大山,不仅如此,他还有余力在西域控制金猴子!”

  直到此刻,温乐阳才开始仔细盘算孔弩儿当年的势力,金猴子是天生异种,就连被高原藏民视为天神下凡的萨格尔大王,想要封印金猴子也搭上了自己一众卫士的性命,早在不知多少年前,孔弩儿就已经能够一边固守华山抵抗天下修士,一边分出力量把金猴子牢牢控制在手里。

  最让温乐阳担心的,是刚刚死在山洞里的吴独独对苌狸那份刻骨铭心之恨,如果只是苌狸和吴独独这一宗在两千年前结下了什么大仇,那倒还好说,要是苌狸无意中和孔弩儿整个势力无意中结仇……这个后果比着柳相逃出黑白岛恐怕也差不了多少了。

  温乐阳能想到的,苌狸自然早就琢磨透了,从小沙手里接过法印翻来覆去的看,俏丽的脸上都是纳闷,最终还是想不出自己和这枚法印或者吴独独之间有什么前仇宿怨,干脆也就不想了,又把信物抛还给小沙。

  小沙看热闹不嫌事大,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大声对着狗头雕说:“要不我帮你去一趟恒山?把敌人给你引来,正好苌狸和锥子两位仙女也在,能帮着你一起对付敌人。”

  苌狸和锥子一起做出了一个笑眯眯的表情,背着手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狗头雕。

  狗头雕却明显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摇头,跟着好像又觉得折了自己的威风,咳嗽了一声:“这段日子我要帮秦锥试炼末头藤,不宜多生事端,等华山事了,我自己带着法印去一趟恒山大鼓坑!”

  小沙的脸上有些失落,裹环在玉刀里霍然大笑:“你这是生怕狗头雕不死,等敌人真来了,两位仙女会帮着谁打现在可不好说!”

  苌狸哈的笑了一声,猛地身子一飘向后荡去,再望向其他两个绝顶妖仙的眼神已经不怎么客气了,锥子和狗头雕的反应也极快,几乎同时拉开了架势,三个人恩怨未了,虽然未必是生死相搏,但是总想着打一架来出气。

  温乐阳手疾眼快,立刻跟上了苌狸的并不算太快的身形,牢牢挡在三个人之间,双手乱摇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谁都知道有温乐阳挡着,这一架总不好打,两个女人有些悻悻的放下了架势,千仞却长出了一口气,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和女人打架。

  锥子这辈子、上辈子一直在吃苌狸的亏,恨恨的咬着牙,对着苌狸无声的说了三个字:走着瞧!

  苌狸根本没注意她,而是瞪着狗头雕,同样比划着走着瞧的口型。

  狗头雕却老实巴交的对锥子说:“等我用过天水灵精就把小碗还你,用不了三五天的功夫……”

  问出了口供,又不打架了,剩下的就是干活了。千仞也聪明的很,不问苌狸不看锥子,只是诚恳的对温乐阳说:“我帮秦锥炼化末头藤,其中有大约半天的功夫要凝神行功,助他收服法宝,本来我自己就行,但是现在有孔弩儿的手下现身……”

  话音未落,囡囡小五叫着口香糖,大模大样的插口说了句:“护法呗!”

  温乐阳稍有犹豫,裹环就呵呵笑道:“再留几天也无妨,一来时间富裕,二来……这妖胎是有土行之像,嘿,虽说应该不可能,可我总不太甘心的。”

  温乐阳一愣,裹环不等他再发问就抢着说:“等挖开了自然有分晓,现在怎么猜都是废话!”

  锥子抱着双臂,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总要等他还我小碗。”

  一群人没费多少工夫再次回到妖胎石塔处,锥子解开了几座冻着修士的冰锥,这些修士都是吴独独的弟子,对狗头雕、孔弩儿还有苌狸一无所知,只是以宗主马首是瞻出来对敌,在非非的鉴别之下他们自然没有说谎的可能,几个人从他们口中问不出来什么。

  按着苌狸、锥子或者千仞的意思,就要把这些人都杀了,温乐阳不想大开杀戒,最后几位妖仙都听了他的,把这些修士的功力全部废掉,由曲队长喊武警过来,把他们全部押走,按偷猎处理,严格算起来,猫妖、狗头雕应该也是保护动物……

  千仞对这些小角色根本无所谓,只是怕他们在自己找上恒山大鼓坑前把华山的事情泄露出去,温乐阳的办法还算稳妥,也就同意了,虽然狗头雕不太明白偷猎是个啥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