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里躺着的,也不是炼化而成的尸煞,干脆就是些被镇住的成精僵尸。

  温乐阳心里彻底踏实了,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可刚刚他还是稍有些担心,怕这座铺子真的跟拓斜师祖有什么关联。稽非老道时不时装傻充愣的插上两句,只为博温乐阳一笑。四个人又纠缠了一会,老道悄悄递给了温乐阳一个询问的眼色。

  温乐阳明白他的意思,三脉拓斜传人中无论哪一家,也不能让别人打着他们的旗号招摇撞骗,这座铺子当然要拆,但肯定不能是现在,轻轻的摇了摇头。

  稽非会意,又和侏儒说了一会之后,扯了个借口就要走。

  侏儒前面一直把自己抬得跟修真道盟主似的,现在哪好意思死缠烂打,但是眼神里掩饰不住的失望之意,装模作样又还有些不死心的冷笑:“以你们的修为,摆弄尸煞也的确勉为其难,不过…巫蛊或者毒术,或许还行。”

  温乐阳笑着摇头,看过了热闹,知道是骗人,他才没兴趣再去看看另外两个演员的演技。

  这时候一阵古怪的味道,隐隐的从外面飘了进来,闻上去就好像在一只臭鸡蛋上撒了些香水,最后放进已经腐烂的动物尸体中又浸了一浸,香的很呛,臭得更让人窒息。

  侏儒没做成生意,心情极坏,低低的骂了句:“巫门的麻子又在折腾!”

  小蚩毛纠的脸色却明显一变,仔细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突然开口说:“我想看看你家的巫蛊!”

  侏儒愣了楞,死鱼似的眼睛又亮了些,努力压抑着又从心里升起的希望,一言不发站起来就领着他们向隔壁走去。

  蚩毛纠趁着走路时,用极低的声音对温乐阳说:“这股味道,正宗的很,是师祖爷留下的炼蛊之术。”

  温乐阳大吃了一惊,对着他点点头,快步跟在了侏儒的身后,走向正中的大屋,不料他们刚到门口,屋子里就传来一阵怒骂:“滚滚滚!老子现在不做生意!有什么事情三个时辰之后再说!”

  侏儒的脸上又是惊怒又是无奈,转头望向稽非老道:“巫蛊弟子都是苗人,性子执拗的很。”

  稽非哈哈一笑:“高人都是如此,咱们诚心求宝,等上一会也不打紧的。”

  侏儒难得之极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伸手又指了指最左面的大屋:“或者,你们去看看瞎子的毒,能不能求到些好东西,就看你们的造化了。”说着,不再理会温乐阳等人,转身回去看店了。

  跟着一阵柔和的笑声从左面的房间中传出来,一个上了些年纪的瞎子手持竹杖来到门口:“进来坐坐,老头子想说说话。”与此同时,一阵低低的金属摩擦声,呛呛啷啷响起。

  这下不光小蚩毛纠,温乐阳也来了精神,这种金属碰撞、厮磨的动静他可不陌生,当年他从销金窝带出的那对磨牙铜蚁就不停的发出这种声音。

  当然,温乐阳的那对磨牙是异种,体形大如鸟雀,他们发出的摩擦声比起瞎子屋里的可要响亮得太多,当初温乐阳在回山之后就把两只蚂蚁送给了四老爷。开始的时候可把老头子高兴坏了,可没过两天老头子就急眼了,那对畜生昼夜不停的敲锣打鼓,整个红叶林都没有片刻安宁的时候……

  不管是不是骗子,瞎子能侍弄磨牙,就肯定有些门道,温乐阳欣然迈步,走进了他的房间。

  瞎子的房间里满满腾腾的,都是高大的架子,一个一个的格子中,都是些斑斓诡异的毒虫,温乐阳一看就笑了,这些毒物他尽数认得,虽然比不了病死号的规模和品质,不过成色也算是不错了。

  另外在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张纯铜的八仙桌子,有一对火柴头大小磨牙铜蚁正在不停的磨蹭亲热着,共同驱赶着一块豆腐干大小的金行剧毒在桌面上转来转去。

  瞎子用竹竿敲了敲摆在入门处的凳子,挺客气的说:“坐!这屋子里毒物虽多,不过只要诸位不乱动,担保不会有事。”

  两只磨牙看见有人进来,似乎想要跳到地上去蜇人,可不知为什么却总无法冲到桌子边缘,急的忽忽直叫,稽非老道不怕它们,但是从心里反感这种东西,情不自禁的向外挪了挪身体。

  瞎子摇了摇头:“不用担心,它们冲不出来,这对宝贝刚被捉来半年,还没养熟……”

  温乐阳也露出了个笑容,心说半年还没养熟,自己那对磨牙四老爷只用了四十天就降服了。

  瞎子虽然目不见物,但也是修行中人,灵识早把周围的一切都纤毫不差的反馈回来,看见温乐阳微笑不语,还以为他心中轻视:“磨牙铜蚁,奇毒至尊,放眼天下只有两双,一对在川西九顶山上,另外一对就在你们眼前!”

  温乐阳轻轻皱了下眉头,自己有一对铜蚁虽然不是什么秘密,可也不是任谁都知道的事情。

  稽非老道立刻顺着瞎子的话问下去:“两对铜蚁有什么区别?哪对更厉害些?”说完又怕着了痕迹,跟着补充了句:“要真有这么犀利,我们便买下一对做护山灵兽。”

  瞎子升起了一份古怪的表情,放声大笑道:“买?你们想买磨牙?你们买得起?”

  话音刚落,哗啦啦一阵铿锵乱响,小蚩毛纠随手解下了自己的背囊,往瞎子跟前一扔,屋子里一片刺目的金光闪耀,苗不交出门带金子的习惯一点没变,这次还是三十斤。

  瞎子似乎被吓了一跳,脸上的干枯的皮肉抽动了两下:“世俗之物……不够的。”

  稽非老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够还有的是!”说着伸手拍了拍温乐阳装满胡萝卜的背包。

  黄金虽然是俗物,但在修真道上也颇为吃香,赤炼金精、太乙金精或者紫金这种炼制法宝的最好材料,都需要从大量的黄金之中提炼。

  稽非老道旨在套话,生怕问也不问就买会惹人起疑:“这蚂蚁…真有这么厉害?”

  瞎子掂量着三十斤足赤真金,笑呵呵的说起了这种金行毒物。他通晓生意经,说的时候并不是一味的夸赞,而是从习性、毒性、灵性等方面细细的介绍着,凡是大的好处都由稽非老道自己去领悟。

  温乐阳就是用毒的大行家,对磨牙更是熟悉无比,一边听着一边就忍不住要点头,瞎子的话虽然夸大其词,可关键的地方却说的一样不错。心里也明白了,这个瞎子虽然不是拓斜一脉的传人,但人家也是个用毒的高手。

  当年拓斜师祖籍籍无名,震惊天下的一战之后便又消失,在温乐阳的横空出世之前,修真道上从来看不起巫蛊、剧毒这一类的奇术,但是修真流派多如牛毛,虽然被人鄙夷,可还是有些小门宗传承着毒术。

  温乐阳自己都不知道,他这些年打响了字号,天下这些会用毒的修士们也跟着扬眉吐气。

  稽非老道听的眉飞色舞,这才再度追问:“九顶山和你桌子上的蚂蚁,到底哪个更厉害些?哪个厉害我们便买哪个!”

  温乐阳心里苦笑,看了稽非一眼,瞎子想要做成生意,当然会夸自己的蚂蚁天下第一,这么问恐怕套不到什么,不料瞎子却摇摇头:“当然是九顶山的磨牙厉害,那对毒物已经成了精,比麻雀还要大,要是放出来的话,天下没有几个门宗能挡得住它们!不过,那对宝贝你们就别想了,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