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点点头,绽出欢喜而甜美的笑。

  看着久违的笑脸,他微微叹息。“每次我遇到美丽的风景,总希望你也能看见,初次来这里我就想你一定会喜欢。”

  不等她回答,他找到一处柔软洁净的草地,将披风平平铺开,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拂开她被冷汗黏在额上的发,紫色的眸子温柔而痛楚。

  “现在我要给你治伤,可能有些疼,忍一下很快就好。”言毕,伸手解开睡衣上的纽带,第一个还没解开,被羞窘的女孩按住。

  “不好意思就把眼睛闭上。”他温和而坚决的拿开她的手,“你伤得太重,再不治就危险了。”

  也确实衰弱得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她无奈的闭上眼,夜色掩去了羞红。

  多处衣料被干涸的血液凝在了创口上,他耐心的一点点用水化开,或许是用了什么法术,空气不再冰冷,寒意消失,湖水淋在身上居然是一片温热。历时良久,终于把血污的睡衣脱下,遍体的伤痕袒露在月下,触目惊心。

  早料想伤势严重,还是吸了一口气。

  他勉强压下心痛,唇微动,繁复而绵长的吟咏流出,在静谧的气氛中格外神秘,指尖忽尔萌出淡淡紫光,随着手指抚过,一道裂开的伤口以可以看见的速度愈合,肌肤回复光滑无暇,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原本闭目的赫蒂好奇的睁眼偷觑,看着如玉的手指划过肌肤,消弥伤口,惊异之余,脸又开始发烫。

  无暇顾及她的羞郝,他专注凝神,十几道伤口一寸寸抹去,最终停在了背上。深而长的裂口显然更不容易消去,反复的吟咏让它逐渐变浅,却不能像其他那般化为虚无。

  良久,他脸色苍白的停手,声音虚浮无力。“这道伤口太深,我只能做到这样,或许会留下疤痕。”

  “没关系,这样已经很好。”女孩毫不在意,心疼的拭去他额上的汗。“会不会很累?这个咒语好像很费力。”

  他摇摇头撕下衣襟,沾上水替她擦去身上残留的血渍。又拾起丢在一边的睡衣,在湖里反复揉搓,微微一抖,水珠如雨迸散,又恢复了干爽洁净的青灰色衣质,仿佛从不曾脏污。

  “好方便的魔法,能不能教我。”穿上衣服,赫蒂惊叹,眼中满是羡慕。

  尽管满腹心事,还是被她逗笑,揉揉一头被风刃劈得叁差不齐的黑发。

  “以人类的标准来说,至少要到四阶魔法师才行,没那么好学。”

  女孩沮丧的撇撇嘴,放弃了偷懒的念头,想起疼痛消失,又转为高兴。

  “刚才疗伤的魔法也是?看起来很高深,人类的法师会不会?”

  “魔族的法术和人类完全不同,通常被称之为暗魔法。伤你的人是魔族最厉害的大法师,只有高阶位的暗魔法才能治疗。人类的治疗术对此没有任何作用。”绝美的脸上流露出无法言说的悔意,“对不起,是我让你伤成这样。”

  “怎么会?这只是意外。”

  “不是意外,是我下令攻击。我没想到龙背上的人是你,不是它的保护,你可能……”仍在颤抖的手探过额环,不敢想像后果。只差一点就亲手葬送,悔恨啃龈着他的心,极度自责让多日的恐惧倾泻而出。

  “对不起,赫蒂……我又让你受了重伤,流了那么多血……”

  愣了一下,女孩拥住他。“没关系,你不知道是我,而且你已经把我治好了。至少我现在又见到你,如果受伤能有这样的结果,我真的很高兴。”轻轻的笑了笑,腼腆而略带羞涩。“简直像做梦,希望永远都不会醒。”

  他无法出声,深深的望着她,复杂的情愫几欲冲破心房。

  “你……变了好多。”

  小手贴上分明的轮廓,“好像……和以前不一样,头发的颜色变深了,长高了,还有了一双翅膀……”依旧是风神如玉,少年的青涩消失,转换为和伊尔相当的青年气质。

  “二十六岁,我的真实年龄。”看出她的疑惑,他伸手将她抱在膝上,淡淡的解释。“神器封印了我的年龄、外貌、所有能力,你看到的只是我十七岁时的样子,至于翅膀,但凡魔族王室都有。”

  赫蒂迷惑的眨眼,“名字也是?我该叫你什么?”

  长睫垂下,许久才开口。

  “我的真名叫沙洛,莱亚是我被迫在人间流浪时的假名。”一直深深憎恶,视为耻辱的身份,却因她……

  “沙洛?”女孩轻唤。

  “嗯。”

  “我爱你,不管你叫什么名字。”黑白分明的大眼凝视着他,纯然天真的袒露爱意,亲近一如往昔。

  他定住了,喉咙突然紧窒。

  不等他回答,女孩凑近吻上他的唇,温软的触感甜美无比,短暂接近又松开,她很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不太会,不过……”羞怯的话被压下的俊脸打断,沙洛的手收紧,仿佛要把她揉进怀里,狂热的吻让她透不过气,和刚才蜻蜓点水般的接触不同,强势的侵入齿间纠缠,放纵撩拔,带着绝望的需索。

  陌生的感觉泛起,奇异而昏乱,热烫的体温透过衣甲传递到她身上,炙出莫名的焦渴。几乎过了一个世纪,沙洛强抑着结束了深吻。

  赫蒂心跳得如同擂鼓。细白的手虚搭在他胸前,感受到同样的频率。

  林间悄无声息,热度逐渐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