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再次走了,文生拆开书信,见笔墨未干,知道是刚写的,心里忍不住痛苦极了。展开细看,只见信上写着:“文生,忘了一切吧,虽然我们没有走到一起,但凤儿已经满足了。记得柳叶亭的那杯酒吗?那时候凤儿在心中就当成是与你在喝交杯酒。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把心嫁给文生了,嫁给我一生最爱之人,即使死我也值得了。那酒很甜,因为它是我们的见证,是它让我们成为了夫妻,即使别人不知道,但我心里很清楚。同时那酒也很苦,因为那是我们分手的见证,它注定了我们要分手。

  三年了,我每天都很快乐。可能你一直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其实我每天就守在你的身旁,帮你洗衣做饭,看着你读书写字。这一切都令我感到欣慰,即使再多的付出,那也是值得的。还记得昨晚那个梦吗?我说过要给你一个一生都怀念的梦,我终于办到了。其实这时候你应该明白,世上根本就没有青儿这个人,她就是我,我快乐的守了你三年,此生虽死也值得了。

  我曾经说过,这一生永远都属于你,没有任何人能夺走,这一点我也会办到的,因为我在自己的酒中放下了‘一点红’。不要伤心,当我昨晚告诉你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没有后悔,因为我将一切都留在了昨晚,留在了那一生最美的梦中。以后,有它一直伴着你,相信你会很快乐,而我也会含笑九泉的。保重,我已经快不行了,记得好好活着,为了我,还有青儿,好好的活下去……”

  “不!不要……”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叫从文生口中传出。只见他突然站起,整个人发疯一般的朝花轿消失在方向追去。

  望着那人影,天浩道长轻叹道:“一切都结束了,只是太伤感了一些。”陆云凝望着那疯狂的身影,轻声问道:“那信上写了些什么,他为什么突然这般激动?”

  天浩道长看着陆云,轻声道:“我若告诉你,你想干什么?”陆云沉声道:“那要看你告诉我的内容是什么。”

  收回目光,天浩道长道轻声道:“还记得昨晚的青儿吗?知道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出现吗?”“为什么?”“因为她就是闻凤姑娘,她守了文生三年,每天不管风雨都去为他洗衣做饭,为的只是想看着他,那样她就感觉到满足了。”

  脸色一变,陆云移目天边,沉声道:“你还是告诉我那信上写了些什么吧。”天浩道长叹道:“你非要追问,我就告诉你。闻凤在柳叶亭中与文生喝酒时,在自己的酒里下了剧毒,为的是完成她对文生的承诺——这一生永远都属于他,没有任何人能抢走。”

  身体一震,陆云看了他一眼,随即周身银光大盛,施展出空间跳跃之术,一下子就消失了影踪。望着消失的人影,天浩道长叹道:“至少你的心里还有情,或许未来的你会因此有所改变。”

  再说文生又一次追上花轿,拼命的想要靠近却为人所阻。就在此时,陆云突然出现在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右手。文生一惊,急声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陆云面无表情,淡然道:“不要多问什么。我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与她走到一起,就看你的运气了。”

  右手一挥,一道轻风吹过,所有人的身体都被陆云以真气制住,停在了原地。迅速来到花轿前,陆云掀开帘子,对文生道:“这是你的新娘,快掀起她的盖头,我看还有没有救。”文生此刻似乎明白陆云没有恶意,连忙解开闻凤的盖头,只见她眼神涣散,一张美丽的脸上黑气密布,显然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闻凤,闻凤,我是文生,你要坚持住,我们这就去找大夫。”焦急的文生一脸担忧,整个人完全陷入了惶恐中。

  陆云右手提起闻凤的身体,带着两人飞身而起,转眼就来到一处林中。放下文生,陆云喝道:“站开一点,我马上把她的毒逼出来。”文生一惊,连忙闭嘴,满脸担忧地看着陆云。

  右手轻轻压在闻凤头顶,一股金色的光华破体而入,所到之处黑气尽灭,只一会时间闻凤的脸色就恢复了正常。松开手,陆云看了文生一眼,淡然道:“她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醒来,我在林外等你。”文生连忙道谢,口中万分感激,整个人又哭又笑的,模样很是激动。

  林外,天浩道长看了陆云一眼,笑了笑却没有开口。而陆云也不说话,只是淡淡地望着远方,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柔和之色。

  不久,文生与闻凤从树林里出来,一起跪在陆云面前,感激地叩首。陆云没有闪避,只是淡淡的道:“这一礼我受了,算是一场缘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选择留在洛阳,也可以选择离开。”

  闻凤感激的道:“谢谢恩公好意,我们现在已经得罪了田大爷,必须马上离开,不然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陆云淡然笑道:“我既然出面,自然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以我之见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许多事情终究还是要面对。今天我就为你们主持婚礼,让那些人都来,同时也让所有人都明白,要是再敢动你们丝毫的代价。”

  闻凤脸露难色,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而文生则道:“恩公说得对,我们站得正行得直怕什么?既然有恩公为我们主持亲事,那就一切都照恩公的意思办吧。”

  陆云笑道:“如此就好,走吧,我们先回你家去。”说完凌空托起两人的身体飞射而去,看得闻凤与文生大惊,认为自己遇到神仙了。

  婚礼很简单,由陆云主持,天浩道长见证,闻凤就那一身新娘装,而文生则换了一身新衣,两人在这破陋的小屋拜堂成亲,简单却又温馨。

  当洛阳城里的田大爷带着上百人怒气冲冲地赶来时,陆云只是抛出如意心魂剑,放出烈火龙魂,顿时将所有人都吓呆了。看着那五十多岁的田大爷,陆云淡然道:“这桩婚礼是我主持,谁要觉得不满意,可以上前来试试,我绝不下重手。但如果谁想打算等我离开后再来抢人,那么我告诉你,不要说你这一百多人,就算是一万人,也不够喂我这条龙。”说完心念一动,烈火龙魂大吼一声,一道赤红的烈焰喷射而出,一举将前方百丈外的树林笼罩,顿时烈火朝天,看得这些普通人一个个目瞪口呆,完全吓傻了。收起神剑,陆云淡淡一笑,口中喝了个“灭”字,顿时一股青光闪过,那熊熊大火就瞬间熄灭了。看着发呆的文生,陆云道:“我该走了,以后记得好好珍惜,将来要是考取功名之后你敢负她,我就收回你所有的一切,你可听懂?”

  文生回过神来,坚定的道:“你放心,我此生绝不负她,不然不得好死。”

  陆云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身影一闪,就与天浩道长消失在了半空。

  第五卷 六院烟灭 第九章 人妖之别

  离开了文生与闻凤,天浩道长带着陆云出洛阳城,朝着北邙山方向飞去。

  一处僻静的山谷中,一间简陋的石屋宛如上古遗迹一般,静静的立在一处山崖下。左边数丈外,一个黑幽幽的山洞里,隐约传来阵阵低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古怪。在这山洞对面,一尊石佛镶嵌在石崖之内,其表情有些奇异,脸上似乎带着叹息之情。

  站在崖上,陆云淡然地看着这一切,漠然道:“这石屋之内有生命体,而且是很奇怪的生命体。那山洞深处也有一个古怪的东西,似乎为这阵法所限制。”天浩道长眼神微惊,诧异地问道:“你自己感应到的吗?这石屋看似平常,却可以隔绝一切探测波,按说你不应该探测得到啊。”

  轻轻抚摸着肩上有些躁动的四灵神兽,陆云轻声道:“这石屋的确有些古怪,但我探测的方式与常人不同。此次你带我来这里,难道又是来看热闹的不成?”指着那尊石佛,天浩道长问道:“有没有感觉到这石佛有何奇异之处?”

  闻声看去,陆云双眉微锁,意念神波感应到一股很奇特的东西,但却似乎被什么古怪的结界所阻挡,老是捉摸不定。回头看着天浩道长,陆云道:“这石佛很邪,似乎有生命力,但却是一种介于正邪之间的生命力,我从来不曾遇见过。”

  天浩道长惊异地看着他,感叹的道:“连这样隐蔽的气息你都能感应得到,真是令人惊异。现在我们就下去看一看,这个地方牵扯到另外一个门派。”话落飘然而下,轻轻落在了石屋门外。陆云看着他的背影,思索着他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此地邪气很重,似正非正,似魔非魔,究竟这洞中被限制的东西是什么?

  落在天浩道长身旁,陆云低声问道:“你不打算与我一起进去看看吗?”天浩道长点点头,神色复杂的道:“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小心点。是非对错一切随心,如何对待就看你自己的了。”陆云心神一震,这话明显在暗示自己,可会是什么呢?

  举步走向石屋,陆云留心着四周的动静,最终身影停留在了门口。看着这间不大的石屋,陆云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空旷无边的世界。停留了一会,陆云跨步而入,消失在了门内。而屋外的天浩道长却突然一叹,自语道:“或许我不该这样做,不是吗?”淡淡的声音似在问自己,又似在问天地。

  这是一间很古朴的石屋,四周空荡荡的,墙上刻满了壁画,有山有水有人有物,仙佛妖魔,鬼怪邪灵,无所不包无所不容。石屋一角有一张石床,地面有些果皮与动物的残骸,床上有一个人,一个很古怪的人,一个令陆云都震惊的人。

  那是一个看上去仅仅十三四岁的小孩,相貌丑恶,五官堆成一团,让人难以看清楚他的眼睛,更无法看出他的眼神里蕴涵着什么。这小孩身体缩成一团,双手明显不正常,手臂上长着肉刺,凸起有如锋利的尖刀,身后有一条毛绒绒的银白色尾巴,很是耀眼。双腿细而短,脚掌粗大如蝙蝠的翅膀,整个人蹲在床上,头朝着陆云,身体微微发颤。

  惊骇地看着那小孩,陆云分析着他身上的气息,发觉先前自己察觉到的古怪生命体就是他。陆云透过意念神波进一步了解到,这孩子身上有人的气息,同时还有兽的气息,更奇怪的是他体内隐藏着一种人兽混合的妖气,只是隐藏得很深。

  冷漠地看着他,陆云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身体一颤,那小孩惊叫一声,不停的往后退,最后靠在了墙上,口中生硬的道:“我是人,我是人,我是人啊……”

  脸色一愣,陆云凝望着这小孩,沉声道:“你算得上人吗?我觉得你像是一头妖怪。”“不,我是人,我是人……”那小孩坚决地否定,一直重复自己是人。

  “既然你说自己是人,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黄……天,是爹帮我取的,他说要感谢上……苍。”“那你爹呢?他是谁,为什么不在这里?”“爹去守护娘,陪娘一起受苦,陪娘一起为我祈福。”

  “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在那山洞之内?另外,你平时怎么生存,谁为你送吃的?”“是的,就是那个山洞,娘就在那里,已经十年了,整整十年了。自从爹娘进去之后,每天就由一些山中的动物为我送东西吃,已经整整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