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地看了陆云一眼,百灵打破了沉静,提醒道:“陆云,还是快说沧月之事,她的呼唤究竟从何而来?”陆云抬头看天,英俊的脸上愁眉不展。“很奇怪,她的呼唤从地下传来,具体位置我无论如何也探测不出来。”百灵脸色一变,惊疑道:“地下?难道是九幽冥界?”

  许洁大惊,嚷道:“不会的,师姐一定不会有事的。陆云,你快点想办法,一定要把师姐找回来。”沉沉一笑,陆云语气郑重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一旁,林云枫皱眉道:“很奇怪,我以阴阳法诀试了一下,也感应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可就是不知道来自何方。”张傲雪轻叹道:“我的紫影神剑也没有反应,究竟沧月她在哪里呢?”淡淡的疑问,随风飘扬。大家冥思苦想,谁也说不上来。

  半晌,流星道:“陆云,沧月当初既然消失在阴阳极地之内,必然就在地底下。现在你感应到她的呼唤,却找不到具体位置,一定与她所处的环境有关。我猜想,沧月一定也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被困在什么地方,所以才会一直呼唤你。”陆云眼神微动,问道:“那我该从何处寻找呢?”

  流星沉吟道:“关于这一点,你得自己去想。曾经,她与你擦肩而过,如今二次重来,你能否把握,就要看你们的缘份了。”陆云有些心焦,表面虽然没什么,可内心对沧月的在意,那是难以想象的。思索着流星的话,陆云仔细回想,自己与沧月之间,难道真是无缘吗?

  陈玉鸾看着他,见他一脸忧虑,忍不住安慰道:“陆大哥别担心,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沧月姐姐的。”陆云笑了笑,掩饰不住内心的苦涩,让人感到心伤。一旁,许洁满脸忧伤,口中念叨个不停。林云枫安慰着她,舒缓着她的心焦。张傲雪神色沧桑,百灵低头思量,其余众人漠然不语。

  半晌,百灵幽幽一叹,口中轻吟道:“情天圆月,三世轮回,有缘之人,今生相会。陆云,你告诉我,当初在映月井中,你到底看到些什么?”陆云闻言身体一颤,低吟道:“有缘之人,今生相会。难道……”猛然抬头,陆云脸上露出一丝激动,急声道:“我想到映月井去看一看。”

  映月井?在场之人,除了百灵与流星外,都觉得有些意外。看着他,百灵点头道:“好,你去吧,要我随你一块去吧?”陆云轻声道:“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去看看,希望能有所发现。”张傲雪闻言,低吟道:“陆云,小心点。”“我知道,你们在这等我,很快我就会回来。”含情地看了张傲雪一眼,陆云飞身而上,一边朝众人挥手,一边消失在了云端。

  “好了,大家回去吧。我相信陆大哥一定会带着沧月姐姐回来的。”待陆云离开,陈玉鸾见众人都还不肯离去,于是安慰地劝说了一番。众人脸色稍安,这才折身返回大殿。

  凝望着地面,陆云脸色复杂。这里他曾经来过,那时候他叫圆木,刚从鬼域回来,心情很沉重,但却有一个叫百灵的女孩陪在他身边。这一次,故地重来,怀着比前次更加沉重的心情,等待着他的又将是什么?

  轻轻一叹,陆云飘身而下,踏着柔软的草地,朝着那井边走去,很快就看到八角井,石碑上“映月井”三个字依然存在。

  停身,陆云静立一颗树下,目光遥望着映月井的方向,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当日,他就站在这个位置,目睹了冷宿与心儿之间那段感人肺腑的爱情,还曾出手相帮。后来,情天圆月出现,陆云站在井口之上,低头看着井底,在那里看到了一些东西。可至今都没有人知道,陆云在这映月井中,究竟看到了什么。

  陆云慢慢走到井旁,看着漆黑的井底,那里没有任何的光线,更不用说是沧月的容貌。收回目光,陆云有些失落。曾经在这映月井底,他清楚地看到了沧月的微笑,为何如今两人却天各一方?

  情天圆月,三世轮回,有缘之人,今生相会。这是映月井的传说,可是为什么到如今,有缘之人却天各一方?苦涩一笑,一张绝美的脸庞浮现在陆云心上,让他眼中流露出几分遗憾与沧桑。玉无双的影子已经深深印在他的心上,总在不经意间浮现,提醒着他,这一生,始终有个遗憾藏在他心中。

  幽幽一叹,陆云驱散心中的杂念,强逼着自己遗忘。可越是如此,他发现越是难忘,最终只得长叹一声,低吟道:“善缘孽缘,同在心上,是非对错,难以遗忘。或许遗憾,注定相伴,那又何必强求呢?”话落转身,陆云看着来路,默默不言。这一刻,他把忧伤释放在眼前,之前的每一个脚印,都带着他的沉痛,化为了一份记忆,藏在了他的脑海。

  时间,慢慢走远。当陆云平静下来,一抹自信的微笑再次回到了他的脸上,使得他显得格外俊朗,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回身,陆云看了看地面,八角井依旧没变,可井底却传来一缕微弱的气息。

  发出意念神波,陆云以自己无比坚定的信念,配合体内强大的真元,使其化为一道无坚不摧的时空之箭,瞬间就射入井底,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站在井边,陆云身体不动,思绪飞远,意识有一部分停留在那时空之箭的顶端。只见奇妙空间内,一路之上漆黑无光,仿佛永恒的黑夜,久久摸不着边。

  突然,黑夜像水泡一样被刺穿,陆云发出的时空之箭进入了一个五彩流光的世界,在那里无数的游魂飞舞穿梭,数不尽的游离灵元成团盘旋。时而游魂吞噬灵元,时而游魂化为灵元,二者交替延续,仿佛没有终止的样子。陆云有些奇怪,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诡异?

  时空之箭高速向前,在经历了一段时间之后,五彩的世界逐渐拉远,进入了一个充满暗黑、暗绿、灰褐色彩的世界,那里一些成群光影各自活动,其性质像人、像妖、像魔、像鬼,一时间无法判断。第二层空间只停留了片刻时间,时空之箭很快就离开了那里,进入第三层空间。这是一个血光闪烁的地方,一些血雾变幻不定,时而人形,时而怪兽,给人阴森恐怖之感。这空间有些古怪,细小的血雾宛如锋利的尖刺,激射出攻击性极强的气劲,使得整个世界充满了血腥与危险。

  高速前进的时空之箭在这里减慢,当血界尽头出现,一面血红的光壁拦住了时空之箭的去路,轻轻地将其弹开。陆云的意识在那一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猛然惊醒,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地底之下,难道真的是九幽冥界?难不成她就在那血色光壁的后面?”

  轻声自问,陆云沉思起来。大约过了半晌,陆云抬起头,看着阴暗的天空,傲然道:“这一生,我一直在与你较量,看一看这一次,你又能把我怎样?”说完脚尖一点,身体借力弹起,在半空旋转了一圈,随即头下脚上,射入了映月井中,一闪便消失不见。

  第十一卷 海域之秘 第四章 相逢九泉

  一念不生,万念不在,空空如也,生死同在。寂静中,奇妙的空间内,紫红的火焰自动喷发,像是一种永无止境的举动,重复之后依旧再来,延续着恒久不变的规律,保持着恒定的状态。

  漩涡中心,沧月的身体开始燃烧。那神奇的披风抵挡不住地心烈焰无情的摧残,渐渐失去了防护的效用,使得沧月被一团火焰笼罩,身体慢慢的消失掉。

  临死的一刻,沧月显得极为安详。没有知觉的她,就这样结束年青的一生,虽说有些遗憾,但却至少不会感到痛苦与沧桑。

  无声而来,无声而去,寂静含笑,穿越时光。人之初,落地之时意识为空,人之老,离世之时,满心牵挂。这样的人生太过寻常,沧月如此死法,也算是不同凡响,时间,就像是一把尖刀,推动着事态的发展。当毁灭的一刻到来,沧月绝美的脸上微微一颤,似乎离世的那一刻,没有知觉的她,也在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

  一切似乎再无变化,注定的宿命,谁也难逃。可就在这最后时光,寂静中的沧月突然一震,一道无声的呼唤,化为一股无比坚定的执念,穿透了三间七界,射入了她的心海。

  是谁,在对她呼唤,是谁,有这般亏欠?是谁,话语中充满了深情,是谁,执着中带着不甘?

  这一刻,沧月茫然的意识开始运转,她努力的去想,努力的去探,找寻着踪迹,找寻着来源。很快,无数的画面飞过她的眼前,使得她猛然一震,心神立时从黑暗回来,明白了自己是谁,明白了自身危险。

  疼痛,慢慢在心头浮现,随着她意识复苏,一切的知觉回到身上,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知道自己正处于生死边沿。

  想到陆云,想到那声呼唤,沧月心情澎湃,求生的意念突然加剧,内心爆发出强烈的执念。身上的火焰迅速蔓延,沧月全身衣衫尽毁,烈火焚烧着她的身体,发出滋滋的声响,在完成最后的一关。

  很快,沧月就将不复存在。此时的她虽然意识还在,可若是不能在肉身毁灭之前摆脱困境,她即便是神仙,也经受不住地心烈火的摧残。

  毁灭临头,沧月有些慌乱。眼下的自己,意识虽然如同平日一般清晰,可体内真元空空如也,那该如何应付这场劫难?脑筋急转,沧月心中思绪百变,眨眼就想到了不少方法,可认真考虑立马便全部推翻。

  时间越来越少,形势越来越坏,沧月越是急切越是无奈,最终当火焰将她吞没之时,她还没有想到办法,心中不由发出不甘的悲叹。

  千般努力,最终失败。无尽的悲伤填满了心海,让沧月在愤怒与凄苦之中,走向黑暗的彼端。那一刻,希望走远,沧月脑中浮现出众多熟悉的身影,陆云、张傲雪、玉无双、许洁、百灵、林云枫、毕天、李宏飞、天穆风、静月大师、玄阴真人……看到玄阴真人在脑海中闪现,沧月脑中星光一闪,记起了玄阴真人临死之言:“凤凰烽火,浴火重生……”这意味着什么呢?

  那一瞬间,沧月忘记了一切,无意中步入了空无一念的境界,整个人思绪飞跃,进入了一个奇妙的空间。

  四周血红一片,无数的图案印入脑海,组成一只美丽的凤凰,在她的脑海中盘旋。这凤凰有些奇怪,全身燃烧着火焰,双翅展开仰天长鸣,全身散发出无上威严。

  沧月有些茫然,这火凤凰盘旋在自己脑中,是一种幻象,还是一种真实的存在?如果是幻影,它为何出现?如果不是幻象,这意味着什么呢?思索间,沧月又想到了玄阴真人的话,凤凰烽火,这是暗示着死亡,可后面一句浴火重生,又是指的什么呢?

  心灵一颤,毁灭之力吞噬了她的肉身,开始朝着她微弱的意识逼来。很快,地心那幽蓝色火焰将她的意识,或者说微弱的元神困于一团,以奇神圣无比,强大无比的力量,净化着她自后那不甘的残念。

  死亡,就这么简单。当意识模糊,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瞬,沧月心头奇光一闪,立时明白了玄阴真人之言。

  喜悦,来不及扩散,幽蓝色的火焰微微一闪,沧月最后的元神便就此破碎,从此不复存在。空间恢复了常态,仿佛不曾发生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