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榭祈捂住嘴,愕然地看着曲言,惊异和不可置信写在脸上。

  “我已经全部记住了!”曲言小手一甩,推着斐榭祈往外走,“好好的惩恶扬善,我等你昂。”

  斐榭祈眼底的惊诧还未散去,他回头想说些什么,曲言又凑上来猛地亲了一口,这一次正中靶心。

  斐榭祈的脑袋砰的一声爆炸了。

  他亲他了!

  他居然亲他了?!

  再看曲言,他面不改色,嘴角翘起,甚至有些小雀跃。

  深深觉得自己被占便宜的斐榭祈捂住嘴,难为情地往外跑去,连事先准备好的道别语都未说出。

  几分钟后,曲言望着天上鬼鬼祟祟离开的星舰喟然长叹。

  斐榭祈可真是纯情啊。

  ……

  岁月如流,时间一晃过了三天。

  这三天内军营风平浪静,斐榭祈离开的消息早已经不胫而走,或许是接到上级的指示,所有人都看破不说破,选择了秘而不宣。

  这天上午训练完的曲言被叫到安妄昀办公室。他去时,白药正在门口翘首以待,见他到来,欣喜地上前挽住他的手。

  “你怎么才来?”白药说着拉着曲言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有事跟你讲。”

  我们?曲言动了动耳朵,狐疑地进入办公室内。

  安妄昀听见脚步声后放下手里的文件,他抬头望向门口,欲出又止地看着曲言,目光闪烁。

  曲言看着空空如也的抽屉心下了然,问道:“你们要走?”

  “是。”安妄昀摸了摸耳朵,难以为情道,“本来答应老大照顾你的……但白药身体不好,必须每月一日前去医院复查。对不起曲言,我们可能要留你一个人在军队了。”

  “啊,没关系的。”曲言摆摆手,毫不在意道,“没事,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真的很对不起。”虽听曲言这么说,安妄昀心里还是过意不去,他想了想,把自己的配枪递给曲言,“我虽然只是副官,但在这军事为王的星球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你如果遇到危险可以把这枪拔出来,只要不是我仇家,对方都会商榷而定。”

  曲言拿着手枪,只觉得安妄昀的话熟悉到皱眉。

  他现在手持两把枪,是不是可以去做双枪战神?

  到时候有人来袭击或者欺负他,他就握着两把枪转着圈儿去扫射,成为让人闻风丧胆的“曲枪侠”。

  曲言定了定神,问了当初问斐榭祈时一样的问题:“如果是你仇家呢?”

  安妄昀颇为苦恼地挠头,犹豫说:“应该会成为花的肥料吧。”

  曲言颔首道:“我明白了,你们走吧。”

  “呃……倒也不用这么快啦。”安妄昀瞟向白药,疯狂眨眼睛,示意他张口说点什么打破尴尬的气氛。

  白药表示接收到了信息,他想了想,口出惊人问:“曲言,你要不要成为我的Omega?”

  “啊?”

  曲言跟安妄昀可谓异口同声,他们瞪大眼睛挑高眉毛,声音中是快满出的疑惑。

  “不是老婆……呸呸呸!”安妄昀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不是药药,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吗?曲言是人家上将的Omega!”

  “我知道。”白药神色自若,“所以我要横刀夺爱。”

  “草了!”安妄昀转身把文件胡乱地塞进行李箱里,不顾它们凌乱拥挤到皱巴,牵起白药的手回头说,“少爷,我们走了啊!”

  曲言愣愣地挥手:“再见。”

  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不禁哑然失笑。

  白药说话时目光一直瞟着安妄昀,他那番话,从开始便不是对他说的。

  ……

  安妄昀是上午离开的,曲言是下午开始偷懒的。

  军内的人把曲言懒散的态度看在眼里,碍于斐榭祈的面子,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安妄昀离开的第二天一早,天尚在昧旦之时,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进军营内。

  几名驻守的军官想去阻拦,但当看见来者后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

  “林少将您怎么来了?”

  “我是来逮捕犯人的!”林岸冷着脸,手持着逮捕印章,将它面朝着所有人转了一圈,呵斥道,“都给我让开!谁要是敢妨碍我逮捕犯人,拿你们试问!”

  “可……”一名年长的军官站出来,他举目四望问,“可您这是要逮捕谁啊?我们营里的人我最清楚,他们——”

  军官话还未说完,林岸便怒目圆睁地踹了过去,声音响亮道:“我要逮捕曲言!斐榭祈的长子曲言!”

  躲在角落里看戏的曲言:……

  他什么时候成斐榭祈的儿子了?

  “告诉我他在哪儿!”林岸掏出匕首扯过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倒霉蛋,将刀尖逼近他的脖子,眼睛赤红地逼问,“我问你,曲言在哪儿?!”

  “不知道。”被林岸抓住的是个中年男人,他斜视着林岸,临危不惧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儿,你那么有本事,自己找去!”

  林岸被气得咬牙,眼睛红了几分:“你——”

  曲言知道林岸向来耐不住脾气,如果他不出去,他是真的会血洗了这里。

  “我在这!”为了避免牵连无辜的人,曲言举手走了出去,他看向林岸,皱眉道,“把刀撤了,我就在这。”

  林岸表情一瞬间地柔和下来,他收回匕首推开男人,夹着嗓子扭捏道:“我都听你的。”

  “梁上君子。”曲言大概地扫了一圈林岸所带的人,密密匝匝,大概有几千人。他见此不禁冷笑,“我一个Omega,少将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还是说您连一个Omega都惧怕?”

  “怎么会,只是……”他只是害怕打不过斐榭祈。不过这话林岸是定然不会说出口的。他眼珠子转了转,表情一凛,话锋一转问,“好了曲言,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曲言眼含轻蔑,扯唇道:“我怎么知道。”

  “咳咳。”林岸假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按照星球第1362条法例,军事重地严禁外人以及Omega进入,一旦发现按照间谍处置!这是众所周知的条例,言言,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可是曲言是斐上将带来的啊。”几个军官怕曲言出事后斐榭祈回来后问罪,咬牙挣扎道,“这个也不算犯法吧,毕竟是上将亲允的。”

  “是啊是啊。”

  “古有天子与庶民同罪,古人都懂的道理斐榭祈不懂?况且斐榭祈还不是王,更不应该使用特权!”林岸阴冷地视线如同毒舌的信子,狠狠的扫过每一个人,“说起来,进入军队有条规矩,那就是必须得黯悉星球所有的明文条例,你们这是……”

  他尾音拉得细长,所有人心中咯噔一声,开始冷汗直冒。

  开头被林岸抓住的那个男人心一横,冲出去质问道:“安副官刚离开你们就来抓人,你们可真是蓄谋已久。我知道林少将是讲理的,人我们铁定是保不住了,而且曲言确实犯了法……只是我想问问,您是从何而知这件事的?”

  男人明显是以为有奸细,想借林岸的口知晓处理掉。

  林岸满意地笑了笑,抬起下巴神情高傲,拿出星脑将其放大,指着热度榜一个不起眼的标题说:“我怎么知道?这个不是你们发出来的吗?”

  几个军官探头看去,当点进去看见发布人后,顿时脸都绿了。

  这不是他们发上星网记录日常的视频吗?

  曲言这回算是被猪队友坑的亲妈都不认识了,他伸出手,放弃挣扎生无可恋道:“拴吧。”

  林岸望着曲言肤如凝脂的玉手,把准备去扣押的人拦下,厚着脸皮上前牵住他,笑眯眯地说:“好啊,我们走吧。”

  曲言睁大眼睛,眼里的厌恶强烈到快化为实质。

  “不用害羞。”林岸先是摸了摸曲言的头,然后又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连微表情都在耍帅道,“我会保护你的,言言。”

  曲言被林岸搞的无语,忍不住吐槽:“你搁那交换头油呢?”

  林岸表情瞬间凝固,笑容有些开裂。

  曲言见不得林岸这副恶心人的模样,他甩开他的手,抢过旁边人手中的手铐,自强自立地铐在自己手上,颔首说:“牵着!”

  “什么?”被夺手铐的人有些发懵,不知所措地看向林岸。

  林岸沮丧地垂头,摆手说:“牵吧。”

  ……

  星舰的速度极快,没等林岸对曲言献多久殷勤,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因为林岸的关系,曲言的监房比起旁边的可谓奢华至极,有网络有星脑,甚至还有单独的洗浴间。

  曲言所处的监狱属于地牢,它是Alpha与Omega的混合监狱。倒不是林岸不想给曲言找Omega专属监狱,实在是星球上没有。

  管理者认为Omega生性温顺,会犯罪的定然是社会无法根除的毒瘤,所以并不愿专门修建监狱。而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本就娇弱的Omega常常受到Alpha的摧残,最后惨死在狱中。

  此时曲言的正对面便有一个关押的Omega。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浑身是血,一只眼睛在Alpha们的暴虐中被挖掉。地牢潮湿阴寒,曲言的监房被上好的毛绒毯包裹住,甚至还有电暖器,但对面的Omega,却除了一张薄被外,便再无其他。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或许是听见新人也是Omega,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强撑着疼痛抬头查看。

  但当他看见新Omega的待遇后,眼底顿时被羡慕占据,他凄凉地坐了回去,靠着墙奄奄一息。

  曲言现在自身难保,他本不打算管对面的Omega,可见对方气若游丝,随时都会命丧黄泉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为其挑出一张毛毯递了过去。

  两间监房的距离并不近,曲言努力伸手把毛毯往外递,可等了一会儿,对方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顶着那只独眼震惊地看着自己。

  曲言手有些酸麻,低喊道:“毛毯,你拿着!”

  对面的Omega迟疑地摇头,瑟缩着说:“会被打的。”

  “可你都要死了!”

  那Omega听后犹豫地接下毯子,或许是没想到新来的Omega如此心善,他眼中全是震惊与感激。

  他想礼尚往来,四处看了看,只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珍藏已久,一直舍不得吃的馒头。他看着馒头脏兮兮沾满泥土的表皮,只觉得与曲言身处的华丽监房格格不入。

  想了想,他擦了擦手,小心翼翼地撕下表皮吃掉,然后将还算干净的馒头心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