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楚恒熠,杀了他!”

  领头的杀手大喝一声,楚恒熠冷眸一扫,周身散发出的杀气几乎凝结化成冰刃,丝丝寒意浸入骨髓,竟让黑衣杀手生出了畏惧之心。

  身为在刀口舔血的杀手,对于死亡最为敏锐,直觉告诉他们,若再不离开,他们会死。

  “楚恒熠身上一定有伤,我等同心协力,定能杀他。”领头杀手拔出剑,率先朝楚恒熠杀去。

  楚恒熠勾起唇角,手掌缩紧,刀刃咔嚓断裂,一挥手碎片如流光飞射,嗖嗖嗖几声,正中几个黑衣杀手的眉心。

  而方才那个企图被杀死洛小君的杀手,已经身首异处。

  黑衣杀手群拥而上,以包围之势朝他杀来。

  嗤-嗤-嗤-是剑拔出剑鞘的声音,犹如勾魂使拖动索命勾魂的铁链,一点点的无线接近死亡……

  剑出必见血!

  几道闪烁着的银光在黑夜落下,朝霞褪去的一瞬间格外刺目。

  天空下起血雨,洛小君抬眸望着。

  滴答滴答的落在他的脸上……

  男人站在他面前,手里提着剑,脸上是微笑。

  “可还能站起来。”

  他伸出手,他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令人心安的温度,让洛小君紧绷的心松懈下来,疲惫如失去控制的泉水,一股脑涌出,身体朝前栽了下去。

  男人两手将他捞起,拥他入怀,亲吻着他乱糟糟的头发。

  “日后,谁若再敢说你会对本君不利,本君定会斩了他。”

  望着他脏兮兮的小脸和上面被树枝刮伤的血迹,他伸手抚摸着,深邃的眸里,浮上一抹浅淡的愧疚。

  一开始,他便知道景茹儿是假的,他也知道茅屋里没有人。

  “傻瓜,那些硝火的味道闻不出来吗。”

  还傻傻的过去抓住他的手,却不知他在试探他。

  明知有陷阱,他假装中计,假装落下山谷,伪装成内伤都只是想试探他是否会背叛了自己。

  这一切,都是因为几日前的那次朝堂争辩。

  郾郡反常的劫狱,叛军的忽然消失,每次出兵的无功而返,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对他的行动易如反掌。

  这不得不令他怀疑上了最有动机,最想杀了他的,洛君怀。

  望着怀里的人,他眸光温柔,似冰雪融化,春暖花开。

  在悬崖上他没有放弃他,在山谷里他非但没有乘着他练功从背后捅刀子,反而拼命了的为他引开杀手。

  洛小君对他不离不弃……他选择信任他。

  “洛君怀,你一次又一次的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而这些选择所导致的后果,可得用他的一生,慢慢的去偿还才行。

  他笑了,并不是胜利,而是一种由心而生的喜悦。

  将昏睡过去的洛小君背在背上,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是洲文仪秘密培养的杀手,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

  帝天宫,洲文仪拍案而起。

  “什么,楚恒熠还活着!”他派遣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这些足矣说明一切。

  他站起来,来回踱步。

  “绝对不能让他回来……否则……”

  “来人!”

  候在外面的侍从进来。

  洲文仪指向外面。“去通知人找一副棺材说楚恒熠已死,明日我要登上帝君之位!”

  “这……”侍从低着头,显然觉得此事不妥。

  “叫你还不赶快去。”

  “是!”

  侍从离开,洪长老推门进来,他听到消息便赶来告知,刚到门口就见他愚蠢的做出这等掩耳盗铃之事,不由怒火中烧。

  “你不会以为随便找副棺材,便能咬定楚恒熠已死了吧,你当大长老眼瞎了?”

  洲文仪坐在椅子上,冷笑。

  “那就让他们知道我的意图好了,如此他才会现身,落入我布下的天罗地网。”

  洪长老眯溢满精光的眼睛。

  “你想……亲手弑君。”

  “有何不可!”

  洪长老负手走动,似乎是在考虑这方法的可行性。

  “楚恒熠自幼被接到帝天宫,由大长老一手栽培长大,也将大长老的本事学得更胜一筹,想杀他,并不容易。”

  “你害怕了?”洲文仪站起来,看向窗外被乌云遮挡的月夜。

  “如果我们不动手,以楚恒熠的手段,若知晓我有害他之心,必定会杀了我。”

  之前不过是怀疑到他头上,便不顾及禹国他父皇的权势,对他痛下杀手,现在楚恒熠便更加不会再留下他的命。

  洪长老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那你放手一搏,若败了将会失去一切。”

  洪长老离开,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会阻止他,但是也绝对不会与他站在一起。

  若他成功了,他们之前的协议还有效,若他失败了,他与他便毫无干系。

  ……

  与此同时,楚恒熠背着洛小君连夜回到了平陵城。

  平燕候府。

  他将洛小君放在床上,替他掖好被褥,黑影落下跪在他面前。

  “君上,你可算回来了。”

  “说。”

  “洲文仪已经控制住了平陵城,还对外宣传帝君……故去的消息。”

  楚恒熠冷哼一声。“去通知荣尧,召集兵马。”

  “恐怕不能……”黑影继续道:“荣丞相被洲文仪以对上不敬之罪打入地牢,兵权也已被夺,现在整个帝天宫都是洲文仪的人”

  楚恒熠眯着眼睛,拳头缩紧。

  “好一个洲文仪,倒是本君低估了他。”

  看了一眼熟睡的洛小君,他站起来。

  “你在这里保护他。”说完他走出房间,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

  翌日天蒙蒙亮,漫天白纸飞舞,帝天宫中太监们抬着一副棺柩大唱悲歌,为首之人一边洒纸一边高唱。

  “帝君薨了,帝君薨了。”

  伴随着一声锣响,惊醒了整个平陵城。

  躺在床上睡了一夜的洛小君被这声音吵醒,他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己回到了平陵城的自己的府邸。

  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洛小君心有余悸。

  若非楚恒熠及时出现,自己可能已经死了。

  他扫过四周,在屋里寻找楚恒熠,忽的铜锣声再次响起。

  “帝君薨了,帝君薨了。”

  这声音高唱,满是悲戚。

  洛小君暗自吐槽,这人不要命了,居然敢这样说楚恒熠。

  换上衣裳洛小君走出房间,想去看个热闹,这个时辰楚恒熠应当已经回宫正在早朝吧。

  这次替他去寻景如歌,非但没将人带回来,反而搞砸了,想想就头大。

  一边走一边想着,打开院门出去,便见满城悬挂着白纱,地上到处都是圆孔纸钱。

  洛小君走出去,扫过四周,不可置信的皱着眉头。

  “怎么回事。”

  他抓住路人的胳膊。

  “谁死了,谁家办丧事?”

  “你没听到唱丧的声音?是帝君,帝君薨了。”

  “不可能!我昨日还与他在一起。”

  路人只当洛小君是个疯子,挣开他的手走远。

  洛小君不信,他要去帝天宫一探究竟。

  帝天宫此刻戒备森严,大门紧闭,洛小君朝城门跑去,正要掏出腰牌表明身份进去,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并将他拖拽到一旁的巷子里。

  “洛小君,你不要命了吗!”这声音夹杂着怒火。

  洛小君看着这个头上带着帷帽的男人。“无良?”

  无良摘下兜帽露出一头棕色的短发,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发现他们这才低声说道。

  “跟我来。”

  跟着无良走入一家客栈,上楼进了雅间,无良关上门,从门缝看了看确认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他刚松下气来,便被洛小君一把揪住衣领。

  “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说楚恒熠死了!”

  “你别急,松开手,我慢慢与你说。”

  洛小君松开他,无良示意他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楚恒熠没死,正是因为没死,所以才有这么一出。”

  “什么意思?”洛小君听得一头雾水。

  “这是洲文仪布下的陷阱,目的是为了将楚恒熠逼出来,弑君。”

  洛小君松了口气,听他没事他便放下心了。

  “以他的本领,洲文仪不是他的对手。”洛小君说道。

  “这个不好说。”无良忽然严肃起来,声音低沉。

  “他若死了,对你说不定更好。”

  “无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洛小君揪住他的衣领,无良手里的茶撒了出来,溅得满桌子都是。

  见洛小君如此在意,他一挑眉。

  “你为何如此在意这些?难道你对他动了心?”

  洛小君松开手,眼神闪躲。

  “你胡说什么,我只是想回家而已,他若死了这本书要如何走向完结。”

  “你错了。”

  对上他的眼睛,无良不再隐瞒,将事情告知了他。

  “你的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多出来的部分,你的行动会直接影响到所有的人物,洲文仪原本该死在女主景如歌的手中,可现在景如歌不知去向,而洲文仪也变得强大。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出现和楚恒熠态度的转变令朝臣不满,给了洲文仪乘虚而入的机会。就连弑君这么大的事,长老堂也已经默许,这都是始料未及的。”

  “你的意思是说,楚恒熠若进宫,会有去无回?”

  洛小君的声音隐隐在颤抖。

  无良十分确定的点头。“没错,他会死,这本小说的结局会变成主角双双惨死的悲剧。”

  “我也会死?”

  无良眯着眼睛,“从某种意义来说,这也是结局的一种。”

  洛小君明白了他的意思,楚恒熠死了,他便能回到现实中去……

  他现在只需要等待。

  等楚恒熠死?

  心不受控制的缩紧,这感觉令他呼吸都变得沉重,良久他抬头看向无良。

  “我若去阻止会如何?”

  “我不知道,不过这一定是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很有可能葬送你的性命,你犯不着冒险。”

  “我明白了。”

  无良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回到现实中,我请你吃饭,我们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

  洛小君低着头一动不动。

  无良留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够了,他慢慢的消失,只留洛小君一人对着茶几发呆。

  手撑着额头,他垂着眼,望着冒着热气的茶杯,脑子里闪过一幕幕都是楚恒熠的脸。

  他温暖的怀抱,他炙热得手,还有那温柔眼神给予的安全感。

  他双手撑着额头只觉自己快疯了。

  “我不想欠他人情。”

  房门打开他冲了出去,楚恒熠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