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县令带着师爷和几名衙役沿着阶台阶而下,衙役把周烨从牢房里的押了出来。

  “周烨,因着你夫郎的关系,本官宽限了你三日的时间,没想到他竟是个不顾你死活的,期限到了却不见人。”

  周烨眼神狠厉地瞪着他

  县令不为所动:“既然他不识相,你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反正他是不会放过小美人的,逃到哪都能抓回来,周家的财产也要全部私吞了。

  周烨:“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被屈打成招的。”

  师爷及时呈上纸张,还有鲜红的印泥。

  “不管你如何抵抗,本官也有法子让你认栽。”县令使了个眼色,几个衙役上前将周烨按住。

  “你们放开我,放开!”周烨叫道。

  如果是之前周烨还能挣脱,可被用了刑,身上的伤也没有愈合,这一用劲儿伤口又裂开了,痛得他皱紧了眉。

  周烨被按在地上,右手被拉出来,往写了罪状的纸上按,他手脚并用的挣扎却无济于事。

  衙役把按了手印的罪状纸递给县令,他看了哈哈大笑。

  这下周家的财产连同小美人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把周烨带到公堂,本官要将他的恶行公之于众,在百姓的面前处置他,还众人一个公道。”

  周烨此时已经脱力,加上心中悲愤,无力再做反驳。

  两名衙役把他拖着行走,这样落魄潦倒的模样,已经全然没有了进县衙时的意气风发。

  周烨被带到公堂的时候,县衙大门外已经站满的围观的百姓。

  大家都想看看无恶不作,奸·淫掳掠的恶人究竟长什么样。

  沈逸青站在人群中,看向躺在地上的周烨,若是真的来不及了,他就闯进去把周烨带走。

  事已至此,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周烨,既然你已认罪,那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师爷提高音量,声音尖细地问。

  周烨说话也费力,断断续续地道:“屈打成招……还要我说什么?”

  “我说的话……又有何用。”

  周烨说话声音微弱,却还是门外的百姓们听到了,一时大家开始讨论起来。

  县令:“你已经画押,证明已经伏法认罪了,现在这话是在怀疑本官的公正了?”

  “狗官!你颠倒黑白残害百姓,有何公正可言!”

  还真是个硬骨头。

  县令坐在椅子上,把身子往后一仰:“现如今铁证如山,对于这等杀人如麻,奸·淫·妇女的禽兽,本官判定他为死罪,三日后问斩。”

  豁!堂下发出唏嘘声。

  “慢着,既然判定周烨杀了人,强迫了妇女,那判决他的时候为何不见受害者的家人来指认凶手,大人就这样判了是不是过于草率!”沈逸青高声说。

  县令眼睛眯了眯,见说话的人是沈逸青后便知道了他不是真心想从了他。

  什么三日的期限,全是为了给周烨拖延时间。

  罢了,他一一收拾。

  周烨听见沈逸青的声音,视线看过去,眼含责怪,谁让他来的。

  县令故作严肃地道:“本官审案岂是尔等闲杂人等可以置喙的。”他吩咐一旁的衙役,“把这人给我拿下!”

  周烨视线落在沈逸青身上,眼含担忧。

  沈逸青无暇顾及周烨,想必他是在责怪自己以身涉险。

  几名衙役气势汹汹地把沈逸青围住,沈逸青手指微动,正想动手。

  气氛凝重,一触即发。

  “住手!”一道男声响起。

  众人眼神看过去,只见一名中年男人头戴巾帽,气势威严,几个侍卫簇拥而来。

  “同知大人到,谁敢造次!”他身后带刀的侍卫喝道。

  刘延安把在场的人扫视了一遍,瞥到沈逸青,原本还有几分疑惑之色,一瞬的功夫便反应过来,他瞳孔放大心下惶恐,正准备行礼。

  沈逸青瞧见他的动作,先他一步,行了个虚礼:“同知大人来的正是时候,可一定要给草民们做主啊。”

  刘延安能做到正五品的官,自然不会是个没有眼色的,当即反应过来沈逸青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难怪知府大人说,恐怕会遇到个贵人,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位。

  他朝沈逸青微微颔首。

  县令等人一见刘延安带着的侍卫亮出令牌,即便不认识这张脸,也知道是惹不起的人,齐刷刷地跪了一地。

  “下官实在惶恐,不知同知大人突然造访有何事?”县令颤颤巍巍地说,紧张地抹汗。

  刘延安一句话没说,走上公堂之上,坐在椅子上。

  他没让众人起身,众人自然不敢动。

  沈逸青见状连忙走到周烨身边,把他扶起来。

  刘延安招呼手下的人搬来的座椅,周烨被扶着坐下。

  沈逸青:“你要不要紧。”

  周烨右手稳在座椅上,气虚地摇摇头。

  县令一看这情况就不对劲,把头垂得更低,额上的汗水砸了几颗在地上,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刘延安看了看桌上周烨已经画押的罪状纸脸色黑沉地哼了一声。

  “宋文杰你身为蔚县的父母官,就是这样为百姓做事的!”刘延安轰地一拍惊堂木。

  见他怒火滔天,县令更慌了,哆哆嗦嗦地说:“小人不知,还请大人明示。”

  刘延安示意了下身边的侍卫,侍卫呈上小札,刘延安翻阅了一遍扔下堂。

  县令跪爬着捡起小札,翻开一看就大惊失色。

  这东西是他贪墨朝廷的拨款,还有官宦商贾往来的秘信,包含了他残害过的人数名单。他明明记得因为竹简繁重,他誊抄到纸上放在了暗室里的,为何为出现在刘延安的手上?

  师爷扒过来一看,见事情败露,他又是给县令做事的人定然是难逃死罪了,索性两眼一翻,直直地昏了过去。

  “宋文杰,你贪赃枉法,官商勾结,杀人敛财,证据确凿可认罪?”刘延安逼问道。

  眼下这个情形已然是无法辩驳,县令头磕在地上,泣声道:“大人,下官知错,还望从轻发落啊。”

  围观的百姓还没见事情能这样反转的,有人便当即呸道:“为了什么谋取财富,残害良民,这样的事还不是一桩两桩,必须杀了这个狗官。”

  民众情绪激动,吵嚷声渐起。

  当时做伪证的陈金富和三个村民也在围观,见这情况不利,几人使了个眼色准备离开。

  哪知刘延安的手下早就有所准备,直接把几人揪了出来扔在堂上。

  “大人,不关我们的事啊。”

  “我们是被县令逼的啊。”陈金富如是道。

  他不过是眼红周烨买了自家的土地建厂赚了钱,想夺回土地和周烨的厂子,这才动了歪心思和县令合伙害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不必找借口,你们这样的小把戏逃不过本官的眼。”刘延安吩咐手下的人,“把这四人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几名侍卫将他们拖了下去,片刻惨叫声就响起,哭爹喊娘的很是凄惨。

  周烨看着这一幕,还觉得似乎是在做梦。

  他这就没事了,合伙害他的人就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五十大板下去,身子弱的撑不住就此断气也常见,即便是强健的男人,没个几个月也休想下得了榻。

  听着几人的惨叫,周烨没有一丝同情,他们还害自己遭罪了呢。

  若不是这些人合伙整他,他何苦会这样。

  刘延安让人把县令押了下去等他上报了知府大人再做定夺。

  他走到周烨旁边,看了看沈逸青的眼色便知道该怎么行事了。

  “多谢大人的救命之恩。”周烨想起身行礼,奈何实在虚弱,撑在座椅上起不来。

  刘延安抬手制止:“不用言谢,这是本官的分内之事。”

  刘延安见沈逸青和这男人姿态亲密,一时有些拿不准两人的关系。

  “逸青,刘大人是你找来的?”周烨问。

  沈逸青不自在地笑笑:“不是我,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周烨看着自家小夫郎,那这事就太巧合了。

  看沈逸青有意隐瞒,刘延安解释:“本官此次恰巧到蔚县查访,也是你运气好碰巧遇上我了。”

  周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沈逸青看着他这样好忽悠的样子,觉得挺稀奇,平时脑子那么精的人。

  刘延安:“看你伤得不轻,本官派人送你们回去吧。”

  周烨确实行动艰难,离家有一段路程,若是他们两人独自回去,肯定会把沈逸青累着。

  “那我和我家夫郎就谢过大人了。”

  刘延安吩咐下属的动作停了,视线落在周烨和沈逸青脸上来回扫视,还有二人十指相扣的手上。

  这男人竟是皇妃?!

  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按捺住心下的震惊,叫来下属:“送这两位公子回去。”

  周烨被扶着进了马车,沈逸青坐在一旁稳住他,避免他被颠簸伤口疼痛。

  驾车的下属还真是有些搞不懂了,他家大人缘何对这两人如此特殊。

  周烨靠坐在车厢上,有些疲乏,他在牢房里足足待了四天,蓬头垢面,此时开起玩笑:“难为我家夫郎了,素来喜洁,我这副尊容竟然也不嫌弃我。”

  沈逸青瞥了他一眼。

  不说还不要紧,一说沈逸青觉着自己被他枕过肩膀处的布料不干净了。

  受伤了还不忘同他玩笑,看来还不算严重。

  罢了,见他这样惨兮兮的模样,自己不同他计较了。

  “都受伤了,你这嘴也闭不上?”

  周烨忍笑,还是不说了,免得一会小夫郎害羞把他搁一边不管他了。

  硬邦邦的车厢哪有香香软软的小夫郎靠着舒服啊。

  半个多时辰,两人就到了家,周烨被扶下马车。

  周烨:“这位官爷,进去喝杯茶再走吧。”

  官差:“不必了,同知大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

  既如此,周烨也不好留人。

  官差驾着马车离去,屋里的人听到动静赶紧出了来。

  林氏一见周烨就快步走了过来,她眼眶通红,想是不知道已经哭过几回,周德福也不遑多让,这下见儿子平安归来了才放下心。

  林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德福:“怎么看着如此虚弱,可是受伤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周烨正想解释,奈何一阵头晕目眩,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周烨!”沈逸青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