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着急忙慌赶到纸厂的时候, 罗子奇见他们步伐匆匆一看就是出了急事的模样连忙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韩霸天面色难看:“走,一起去。”

  罗子奇见他神色过于严肃,本想说什么也闭嘴了。

  李海龙带领着几十个技术工人还在做活。几个管事的老板一起来了, 工人们都停了手里的活。

  韩霸天一到, 眼神就到处扫射, 李海龙顿感大事不妙:“韩老板找谁?”

  韩霸天打量他:“你那个徒弟刘春生哪去了?”

  李海龙不解:“春生他娘这几日病情加重, 周老板让他休息回去照顾了。”

  韩霸天冷哼:“周烨待他倒是好,可人家不领情啊, 不然怎么能干出那么丧良心的事。”

  “韩哥的意思泄露咱们技术的人是刘春生?”沈逸青说。

  还不等韩霸天说话,罗子奇和李海龙就急了:“不可能,春生瞧着不像是那种人。”

  罗子奇语气激动地反驳, 其余几人都探究地看向他。

  韩霸天皱着眉头打量他:“怎么不可能,你和刘春生什么时候那么熟悉了?”

  “会不会哪里搞错了,春生确实很老实本分, 身为一个哥儿出来做活也很不容易,周老板很关照他, 他没有理由这样干。”

  “就是就是。”罗子奇附和说。

  “我的人亲眼瞧见他和汪臻的手下会面, 难不成还能冤枉他不成?”韩霸天怀疑地说,“李师傅你这样维护他, 难道你是幕后指使?”

  李海龙被他这话噎得闭了嘴:“我要是做了半点对不起华盛的事, 就让我不得好死。”说完, 李海龙转身就离开了。

  罗子奇埋怨:“你怎么能那样说李师傅,连周兄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呢。”

  其他人不信他也就罢了, 连罗子奇这个合伙人也袒护刘春生, 这让韩霸天格外火大:“那个刘春生给你们都下了迷魂药不成, 还是说你看上那个丑哥儿了。”

  韩霸天心里有气,说话就刻薄了些, 罗子奇气得脸部涨红:“才没有!”

  而且刘春生哪里丑了,人家面貌挺端正,不就是长得太像男人些了嘛。

  他也不是为那人说话,只是上次他听周烨的跟着李师傅学技术不小心掉进了池子里是刘春生发现的及时把他捞出来的,所以对他挺有好感的。

  沈逸青:“行了,争论那么多有什么用?既然知道是谁了,想到怎么处理了吗?”

  韩霸天:“逸青,这事你和周烨别管了,交给我和罗子奇就行了。”

  这些事韩霸天一向拿手,沈逸青同意了,让他们去解决。

  罗子奇心虚地问:“韩哥,那你的意思是刘春生知道咱们要找他麻烦,所以现在是畏罪潜逃了?”

  韩霸天让小厮把马车套好,两人攀上了马车。

  “这还用说吗,明显就是啊,只有你这个蠢蛋不信。”

  罗子气紧张地问:“那你抓到刘春生,你要怎么收拾他?”

  韩霸天眼神狠厉:“敢背叛咱们,不断他一只手脚我名字倒着写。”

  这话不是韩霸天第一次说了,之前周烨得罪他,在他书馆纵火,他就说要断周烨的手脚。

  不过刘春生可就没周烨那么幸运了。

  如果刘春生真的背叛他们了,即便韩霸天手段残忍,那他也没法替他求情,这事太严重了。

  之前招工的时候工人们都填写了身份住址信息,两人都不需要特地询问,驾着马车就到了刘春生家。

  韩霸天先跳下了马车,罗子奇和两个身高体壮的打手紧随其后。

  看到眼前破旧且紧闭着的木门,韩霸天维持基本的涵养敲了几下门,等了片刻没人应声和开门,他气急败坏地一脚踹开了。

  屋里的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矮了一角用木头垫高的的圆桌,还有两张椅子。

  整体又破又小,胜在干净整洁。

  “这小子不会提前知道咱们来找他,所以躲起来了吧。”韩霸天恨恨地说。

  “可能出门了。”

  如果是逃跑不可能不带走屋子里的东西。

  韩霸天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老子就不信他今天不回来了。”

  罗子奇没理他的话,观察着这间简陋的屋子,按照周烨给开的工资,刘春生家不至于这么落魄啊。

  两人一直没说话,韩霸天等到不耐烦就开始骂骂咧咧,一下子站起身。

  罗子奇说:“要不我出门问问有没有人看见他去哪了?”

  罗子奇话还未落,就见门外刘春生搀扶着一个老妇人缓缓走来,见自家大门开着吃了一惊。

  刘春生警惕地瞧着两人,下意识地就想撒腿跑,不过门口的两个汉子盯着他,而且他又不能撇下老娘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

  “韩老板,罗老板找我什么事?”刘春生问。

  还不等两人回答,刘母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和善的笑意,她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这两位就是纸厂的老板,我时常听春生说老板们都是大好人,很照顾他。”

  韩霸天面无表情,罗子奇尴尬地朝她笑笑。

  “你们先坐着休息,我现在就让春生去准备,两位老板还有外头两个小兄弟一起留下来吃个饭吧。”

  “就不吃了。”韩霸天眼神看着刘春生一字一顿地说,“春生,咱们有点事找你谈。”

  刘春生深吸一口气,攥紧了手心,看了看年迈体弱病痛缠身的刘母:“韩老板咱们去外头谈吧。”

  韩霸天同意了,不然一会见血,老人不得哭天抢地?

  刘春生把刘母扶到里屋的床榻上躺下,掩上门就跟着几人出了门。

  走了出去就算闹出点什么动静,刘母都不会听到的距离,刘春生停住了脚步。

  韩霸天冷眼看着他:“你就没有什么要对咱们说的?”

  刘春生神色不安,韩霸天既然能这样问,想必是已经发现了。

  扑通一声,刘春生跪在了韩霸天和罗子奇脚下:“韩老板,罗老板我也被逼无奈才这样干的,你们要杀要剐我都不敢有半句怨言。”

  自从泄露了华盛的技术,他心里仿佛就像悬了块大石头一样,每日被不安和愧疚折磨,他都快疯了。

  “你一条命值几个钱?你知道你让咱们损失了多少吗?”韩霸天不客气地道。

  罗子奇一语不发,他原本想的是如果是个误会,还能替这人说上几句话,可他都承认了,他能咋办?

  而且就因为这事,他们铺子生意一落千丈,纸厂都快停工了,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

  “你这样干,最对不起周烨。”韩霸天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这话简直让刘春生无地自容,他的身体微微颤抖,愧疚感让他抬不起头。

  周老板每日为了创新技术做出更好的纸张,恨不得住在厂子里,而且每一项技术毫无保留的交给大家。

  自从知道自己家境不好,周老板连同他夫郎对自己也很是照顾,每月发工钱都会多给,还会有私下的红包,要不是如此,他娘的病他连买药钱都不够,他娘早该撑不住了。

  越想刘春生越内疚,恨不得现在就去死,能够赎罪。

  “韩老板,我没有办法,我不想这么干的,他们逼我啊,我没有选择了。”刘春生不停地磕头,泪流满面地道。

  他原本就是汪臻的手下,汪臻曾经对他有恩,在他的威逼利诱下他无法拒绝。

  后头到了华盛,他内心很挣扎,也想好好做事,可是事情根本不是他想象那么简单。

  他要是不按照汪臻说的法子偷取造纸技术,那些人不会放过呀,也不会放过他娘。

  韩霸天不想听他废话:“我可不是周烨,不是你说两句被逼无奈就能放过你的。”

  两个汉子听了韩霸天的话就上前把刘春生扣住。

  刘春生双眼紧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他本就做错了,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承受。

  “你们俩废他一手一脚,看他以后还怎么偷师的。”韩霸天冰冷的语气道。

  断了一手一脚那不就成废人了?按照刘春生的家境,真如此,他那个娘没人照顾估计也活不长了。

  罗子奇虽然觉得这人可怜,可他个人没有立场求情,否则就是对不起两个合伙人,也对不起他自己。

  两个汉子制住刘春生,刘春生下意识地瑟瑟发抖,却也不敢挣扎。

  两名汉子掰起他的手腕和脚踝咔擦几声毫不费力地就折断了,刘春生的牙齿咬得死紧,脸上的汗珠一颗颗砸落在地上,满脸的隐忍。

  过于残忍,罗子奇不忍观看,背过身去。

  片刻刘春生趴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不知还有无气息。

  韩霸天这下才算出了心口的恶气,带着两名手下喊上罗子奇走人。

  罗子奇一步三回头,也不知刘春生死了没有。

  这事就不该让韩霸天来解决,他的方式太过简单粗暴,要是周烨话肯定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周烨在家足足躺了一天,睁开眼睛就瞧见窗外天色已暗,床头不远处的高架小圆桌点了一盏暗淡的油灯,沈逸青坐在床边守着他,头歪在了他的手臂上安睡着。

  周烨不敢有动作怕闹醒他。

  沈逸青似乎有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用拳头揉了揉恢复清明:“你醒了,饿不饿,娘给你留了饭。”

  “不想吃。” 因着刚睡醒,沈逸青声音还有些低哑。

  “韩霸天查到是谁泄露咱们的技术给汪臻他们了。”沈逸青淡淡地说。

  周烨并没有激动或是好奇,注视着沈逸青:“是谁?”

  沈逸青将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他,周烨听完一时无声。

  “逸青,如果现在认输了,承认被那群人打败了,你会瞧不起我吗?”周烨垂着头哑声问,不敢直视沈逸青。

  沈逸青双手捧住周烨的脸颊迫使他抬起头,深深地注视着他:“会,我认识的周烨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认输的。”

  周烨泄气一般躺在床上阖上双眼,一副咸鱼摆烂的样子。

  沈逸青不信周烨会舍得放下他辛苦坚持的事业,他叹了口气说:“本来有件好事想告诉你,但你现在可能没兴趣,所以我就不说了。”

  周烨听沈逸青方才那肯定的回答心里正难受呢,此时听到好消息耳朵动了动,还是想听。

  沈逸青故意不开口,周烨还是没忍住,伸手将沈逸青的衣袖拽了拽,颇有些撒娇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