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你不用想了。”沈逸青淡淡地道。
罗子奇撇了撇嘴，不愿意就算了嘛，他分明听厂子里的人提过是有的。
“也不瞧瞧你这副熊样, 就算有别人能瞧得上你？”韩霸天不客气地说, “你以为你是周烨啊。”
罗子奇正准备反驳, 周烨打断了他的话。再聊下去该聊到沈逸青的身世, 一会儿没法收场了。
“你要是实在无聊，一会儿不用回去了, 留下来看厂子吧。”
罗子奇识相地闭嘴，他还是想睡个好觉的：“这就不用了吧，我在这打扰你和嫂子的二人世界, 怪难为情的。”
周烨笑笑，没说话。
罗子奇韩霸天随意吃了点东西就走了，沈逸青收拾好碗碟。
见周烨没有动静：“你今晚真不回去了？那我留下来陪你吧。”
从前厂子还没有正式步入正轨的时候周烨就会留宿在这里, 现在特殊时期即便厂子里有工人他也不放心，必须亲自看着。
“你留下来干什么, 我一个人也行。”周烨说。
沈逸青才不听他的：“又不是没有歇息的地方。”
收拾好东西, 洗漱好，沈逸青三两下翻身上榻, 周烨跟在他身后进了平时用于休憩的房间。
周烨还想说什么, 只是沈逸青已经在宽衣解带了, 丝毫不在意旁边站了个大活人。
沈逸青穿着雪白的里衣，腰身本就纤细, 被系带一束更显得一手可握。
“愣着干什么, 快上来给我暖床。”沈逸青侧卧着, 手撑着脑袋，乌黑长发柔顺地散落在肩头, 拍了拍外侧的床榻。
天气渐冷，已是深秋，确实需要暖床了，周烨上了榻将人拥入怀里。
沈逸青手脚经常都是冰凉的，自从和周烨同睡后，周烨跟个火炉似的，窝在他怀里暖烘烘的，能舒服不少。
沈逸青把脚伸到周烨腰间，周烨将他白嫩的双脚抓到手里捏了捏，给他暖热。
周烨手指蹭到了他的脚心，沈逸青痒蜷缩起了圆润可爱的脚趾。
“睡吧。”
*
最基本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厂子里的工人就正式投入了忙碌地生产。
估摸出新的产品快出来的时间后，周烨做了让人不解的决定。
“我今日去把铺子关了。”
韩霸天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道:“这怎么行，眼看着新品就要出来了！”
真这样干，岂不是正中汪臻那群人的下怀？
罗子奇：“周兄，咱们都坚持这么久了，说什么也不能放弃啊。”
沈逸青安静地看着周烨，等着他的后话。
“你们听我说，咱们如今被汪臻伙同其他商家低价压制，铺子已经很久没有开张了。”周烨顿了顿，“他的目的不就是想逼得咱们关门大吉吗。”
“你们说咱们现在暂时把铺子关了迎接新的产品，他们第一件事会干什么？”
沈逸青看着周烨说：“以为咱们坚持不下去了，他们一家独大把价格抬高？”
周烨：“正是如此。”
毕竟僵持了两月，即便汪臻那群人再是财力雄厚，想必这亏本的生意也做不动了。
周烨笃定，只要他们此时关门，对方不抬高价格也会以原价售卖。
周烨这法子主要是想让民众看清对方的真面目，失了口碑，到时他们新品出来也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倒是很有几分道理。”韩霸天思索后说。
周烨和沈逸青说完，罗子奇也听懂了周烨的意思：“那就按周兄的意思来呗，需不需要我干什么？”
这件事周烨打算亲自去解决：“子奇，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带领人注意着厂里厂外一切可疑的人或事物，咱们的计划绝不能被传出去。”
“没问题，交给我。”
“韩哥，你就紧盯着咱们的生产线，这批材料不比之前，一定要每个步骤都做到精细。”
虽然三人是合伙人的身份，凡事都得商量，但周烨一向是他们的主心骨，他说怎么做韩霸天一点意见都没有。
“放心吧，我和子奇一定不让你有后顾之忧。”
三人对视着，面上神色坚定伸手紧紧握住，意在激励和打气。
沈逸青原本在一旁看着他们也走了过去：“加我一个，咱们一起渡过难关！”
周烨宠溺地注视着他：“嗯。”
韩霸天和罗子奇符合道：“肯定能行的！”
几人商量好周烨就和沈逸青准备去县里，他前日就已经和梁师傅小四打好了招呼，也算有了几分准备。
距离不是很远，没一会儿的功夫两人就到了店铺。
“老板，小老板你们来了。”小四打招呼说。
“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周烨问。
小四拍拍自己的胸脯：“老板放心，铺子里和仓库里货物都规整转移了，绝对没人知道。”
“还得多亏之前的一位客人找小老板订购了铺子里一半的纸张，不然搬运的痕迹太明显，对面的那群人还糊弄不了。”
提到这茬，沈逸青眼皮轻微地跳了跳。
好在周烨此时没有功夫细想，否则该露馅了。
“老板，小老板，梁师傅也回去了，咱们开始吧。”
周烨点头。
小四兴冲冲地干事，此时在店门前搭了高架，抡了个硕大的铁锤开始砸牌匾。
周烨和沈逸青站在一旁看着。
做戏就要做全套，虽然只是权宜之计，但看着黑木牌匾砸在地上，上头的金漆大字也四分五裂的时候，周烨心里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沈逸青瞧着他，他知道周烨在想什么，轻声安慰说：“咱们以后定制一个比这个更好的。”
周烨听了他的话心里彻底软成了一团：“好。”
他们自砸招牌加之清空店铺的动静闹得太大，成功引起了对面铺子的注意。
周烨一直在观察着对面的动静，看见在门口招揽生意的伙计见了他们的动作，然后进了铺子里，不消片刻的功夫里头管事的老板就出来了。
周烨和沈逸青正准备进店，对面已经来人了，正是那日跟在汪臻身后的的中年商人。
“周老板，沈老板今日生意不错嘛，还亲自来店里了？”他嘴角勾起贱贱的笑，看着很是欠揍。
此时不是逞强好胜的时候，周烨从容地说：“多亏田老板的关照，这不现在已经关门了嘛。”
田济啧了一声，都这个处境了，周烨居然还能稳得住？确实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啊。
可即便周烨能力再非凡，敢和他们作对，也只会死得很惨。
“当初就说让周老板把铺子厂子转给咱们，现在可好，直接烂手里了吧。”
沈逸青冷冷地睨了这人一眼，手有些痒痒，想揍人。
“哗啦！”小四不知何时端了盆冷水出来，一下泼在田济身上，他没有防备被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天气本就冷了下来，此时浑身湿透，田济浑身连同牙齿都在打颤。
“你找死不成！”田济气急败坏地吼道，就想动手收拾人。
别说周烨还没动手，沈逸青一个眼刀射过去，他想起汪臻那张被揍成猪头的脸都不敢妄动了。
“你们给我等着瞧！”田济气不过，威胁完后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紧闭了大门，周烨交代：“小四，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你先去厂子里帮忙吧。”
现在这个节骨眼如果招工人肯定会被发现，为了保险起见不能着急。
小四挠挠头，有些困惑：“老板我只在店里做过活，我担心自己给大家添麻烦。”
谁一开始能无师自通，还不是慢慢学的，周烨觉得这担心没必要。
况且小子机灵又懂得知恩图报，当个小伙计太委屈了，周烨想之后亲自带带，让他做自己的得力助手。
“没事，有人会带你的，你一会跟咱们一起走吧。”
既然这样说了，小四也没有理由拒绝，能跟着周老板做事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周烨猜想方才的事此时已经传到了汪臻的耳朵里，如此正好。
不过汪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想必会让人盯着他们。
还得更加谨慎。
厂子里忙得热火朝天，工人们已经在上架鞭贴，成品还未出来，周烨已经坐不住了，神情很是严肃。
因为即便是还没到最后一步，纸张的质量以及颜色此刻肉眼也能看出些问题的。
他现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周烨神色凝重，沈逸青走了过来：“还是不行吗？”
“如果是对比之前售卖的纸张，现在的程度已经差不多了，但想一举将汪臻打个措手不及那还不够。”
正说着，一名工人手里拿了张一米长宽的宣纸过了来。
“老板，小老板，第一批成品出来了！”说话的工人神色激动。
“给我看看。”周烨急忙接过宣纸摊在手上细细观察，果然不出他所料，纸张细腻柔韧已是极品，比竹浆草浆作为原料做出来的要好得多。
只是这颜色始终带有淡淡的黄，并不是纯粹的白。
失败了。
“让师傅们暂时把手里的活儿停了，需要再商讨一下。”周烨吩咐说，让工人把烘烤好的宣纸全部被撤下重新碾碎制浆。
木作为原料比草浆难得，材料有限一点也不能浪费。
“老板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咱们的原料可一丝杂质也没有的。”李海龙焦灼地说。
周烨急，工人们也是，这段时间大家都紧绷着神经，周烨也不想给他们太大的心理压力。
“大家别急，步骤没错，我再想想到底还差点什么？”
“即便达到极致的精细，构树已经是足够的低色素材料都不行吗？”沈逸青说，这段时间周烨天天在耳边念叨，沈逸青也记住了，“是不是还需要添加什么材料？”
他这话一说，周烨倒是想到了什么。
在现代造纸有化学添加剂的加持，可以使纸张增加白度和亮度，所以从不担心品相问题，可古代没有这玩意。
他一开始想的是如果原材料足够细致或许能解决这一问题，但现在明显不行。
添加剂可以用其他这个时代有的东西代替吧？
想到此，周烨喜出望外，激动地抱住沈逸青亲了一口，也没顾及在场的众多人。
“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