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思绪纷扰, 有太多的信息在他脑海里面萦绕纠缠,好似一团乱麻让人找不到头绪。

  许星河觉得自己需要安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他推了推林宴书握着他肩膀的手,轻声说:“你先放开我。”

  “我不放。”林宴书握着他的力道更大, 眼底也一片通红,他问许星河:“现在你知道我不是他了, 就想要离开我了对不对?”

  许星河忍俊不禁。

  “我没有那个意思, ”许星河看着林宴书那双偏浅色的眼眸,到底还是不舍得他露出脆弱的神情,就凑过去亲了亲他有些发凉的嘴唇,软声说:“我只是想要喝点酒了。”

  “喝酒吗?”林宴书恍惚着问。

  “嗯,这边酒窖里应该还有几瓶赤霞珠干红, 我们去开了吧?”许星河浅笑着道。

  林宴书有些不明白老婆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但他还是遵循着本能来到了酒窖, 找到了许星河想要的那瓶红酒。

  开瓶器的螺丝钻尖端插到了软木塞中心,顺时针旋入后,再将软木塞缓慢稳当的拔出,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开瓶流程,可是被林宴书做出来,就十足的赏心悦目。

  许星河看着林宴书倾斜酒瓶,把酒液缓缓倒入醒酒器中, 他和林宴书共同度过许多年, 记得林宴书在生活里的全部细节,因而他清楚地知道, 林宴书现在醒酒的手法和从前别无二样。

  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陪同自己长大的竹马, 这一点毋庸置疑, 从许多方面都可以验证。

  可是刚刚林宴书说的那些话, 他也没法不放在心上。

  来自另一个世界吗?

  成熟的黑醋栗香气同柔和的草本芬芳融合到了一起, 组成了浓郁鲜明的风味,再漫漫洒洒地飘散到空气里,只闻一口,便叫人觉得沉醉。

  许星河歪进了沙发里,有点懒倦地支着脑袋。

  林宴书选了许星河最喜欢的那只澄澈剔透的水晶杯,倒上宝石色的红葡萄酒,手托着杯底给许星河递了过来。

  许星河接过酒杯,低头嗅了下,眉眼不自觉地弯起。

  他慢慢饮用,仔细感受着那圆润饱满的口感,任由丰富厚重的香味在舌尖和口腔里缠绕流连。

  “你怎么不喝?”许星河问林宴书。

  林宴书来到他附近落座,双手交叉着搁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

  “你是不是根本不信我说的话?”林宴书根据许星河的反应做出了这样的推测。

  许星河摇了摇头,他说:“我还在想。”

  说完,许星河就又端着酒杯啜饮了一小口。

  还在想什么呢?是想着要如何处理和他的这段关系,还是已经在考虑离婚要走哪些流程?

  虽然许星河明显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林宴书却因为自己的过度揣测而惨白了脸色。

  “你又在胡乱脑补什么呢?”许星河又好气又好笑,他屈指敲击着水晶红酒杯,听着那清脆的声响在空气中余音缭绕,还是没忍住凑过去给林宴书渡了一口红酒。

  醇香冰凉的酒液从许星河的唇缝流淌而出,没入了林宴书的口齿之间。

  像是尝到了独属于许星河的安抚型信息素,林宴书喝完了那口红酒,理智也重新回笼。

  他那双大手紧扣住了许星河的细腰,把人禁锢在怀,他留恋地吃着许星河柔软红唇上残余的酒香,同他呢喃:“别不要我好不好?”

  “没有不要你,我只是需要安静地思考一会儿,你别弄得跟我打算抛弃你一样。”许星河不满地拧了拧林宴书的脸颊。

  怀抱着香香软软的老婆,感受着老婆身上那股独有的气息,林宴书也终于从不安里挣脱了出来。

  但他依然没有放开抱着许星河的那双手,只是安静了许多。

  许星河就那样依靠在林宴书的怀里一边浅酌一边思索。

  现在他很确定,眼前的林宴书就是从前的林宴书,可是眼前的林宴书却坚称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和从前的林宴书没有半点关系。如果他们都是对的,那么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林宴书确实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早早穿来了这边,还陪着他一起长大,只不过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林宴书失忆了,忘记了穿来之后的种种。

  许星河感觉自己差不多理顺了。

  而且似乎也不是没有端倪,哪怕是和从小成绩优异的他比起来,林宴书在某些方面也有些天才得过分了。

  如果林宴书曾在另一个世界生活过十八年,那倒是可以解释的通了。

  还有林宴书十八岁生日那天在日记里写下的“又满十八岁了”,如今意思也一目了然。

  许星河想明白了所有事,可他却一点都不想跟林宴书解释。

  许星河甚至还拉开了林宴书的衣领,把水晶杯里剩下的那些红葡萄酒尽数浇在了林宴书身上。

  这举动完全是为了泄愤,可是当澄澈透亮如红宝石一般的酒液顺着林宴书的锁骨蜿蜒而下,滑过结实的胸膛,漫过肌理流畅的腹肌,最后又没入人鱼线里消失不见,许星河多看了一会儿,竟然没由来地口干舌燥了起来。

  冷静冷静。

  许星河掐了把自己的掌心,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被诱惑,明明他还很生气的。

  怎么可能不生气呢?

  他在梦里看到那本小说的事也很离奇,可他在第一时间就想要和林宴书分享这件事。

  虽然因为担心林宴书的身体状况而耽搁了一阵,可没过多久,他还是把这个秘密分享给了林宴书。

  就像小时候他发现自己不是爸妈亲生,可以哭着和林宴书诉说,就像林宴书也可以给他讲关于林家的隐秘,他们两个人明明就应该是坦诚相见毫无保留的。

  可是直到现在,许星河才知道林宴书竟然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

  他们要好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跟他说呢?甚至他自以为多么了解林宴书,结果关于这件事,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分毫。

  许星河很生气,这生气之中还夹杂着一点失落。

  许星河忍不住想,原来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他。

  因为这种种情绪,许星河又重新板起了脸。

  他又看了林宴书一眼,拒绝承认自己刚刚又被林宴书这个大骗子给诱惑到了。

  至于刚才的躁动,一定是因为那瓶赤霞珠干红太好喝了。

  醇香柔顺,余味绵长,让人流连忘返也没什么奇怪的。

  许星河挣脱开林宴书的怀抱,走到桌边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酒,咕噜咕噜地喝了好几口,他再没有了平时慢吞吞品鉴的优雅姿态,像是渴极了的旅人,已经顾不上形象了。

  对于许星河这一连串的反应,林宴书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起身脱掉了沾着红酒的T恤,走到了许星河身后,握住了他攥酒杯的手腕。

  “干嘛突然来这么一下?”林宴书笑着问。

  许星河定了定神,转过身理直气壮地瞪他:“怎么了,不行吗?”

  “当然可以,”林宴书带着许星河倾斜酒杯,让那冰凉的酒水再次从自己锁骨处浇下,他语调依然沉稳,可声音却沉哑:“你想淋多少都可以。”

  林宴书的身材太过于优越,而且几乎每一处都长在了许星河最喜欢的点上,这样的身材搭配着红酒,吸引力甚至比平时还要大好几倍。

  许星河实在挡不住这样的攻势,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忍不住冲上去品尝那锁骨里蓄着的红酒,许星河用胳膊挡着眼睛落荒而逃,语气里有明显的羞恼:“我自己呆会儿,你别跟过来!”

  回到房间还锁上了门的许星河更生气了,他有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就换上搏击服,绑了发带,准备去曾经教自己散打的那位教练开的武术馆里练练。

  林宴书因为身上沾了红酒,这会儿正在洗澡,许星河趁着他还在浴室直接开溜,连半句话都没留。

  但两个小时过后,林宴书还是精准地找了过来。

  许星河许久没练,一开始是有些生疏的,但到底技巧还在,热身之后就又熟络了起来。

  等林宴书过来的时候,许星河已经能轻松打过这里的学员,但那几个被教育的青葱少年不仅没生气,还叽叽喳喳地喊着:“星河哥好帅!”

  林宴书的脸色瞬间就不太好看了,眼底也满是阴翳,可走到许星河面前的时候,他还是调整好了表情,温柔地给许星河擦汗,问他:“累不累?”

  许星河哼了一声。

  教练也走过来热情地跟林宴书打招呼。

  “老师,你认错人了,这不是林宴书。”许星河阴阳怪气地道。

  教练摇了摇头,只当许星河是在开玩笑。

  他还开口劝道:“你们小两口好好沟通,都别闹情绪了。”

  许星河还是哼声,哼完了就要继续找人切磋。

  林宴书拦住了他。

  林宴书给许星河揉了揉发红的手,盯着他的眼睛说:“歇一会儿吧,要是还生气的话,可以看我打。”

  许星河生气归生气,可他还记得林宴书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想让林宴书动手,但奈何旁边听到这话的教练却非常兴奋,要和林宴书练一练。

  许星河根本拦不住。

  场上和教练过招的林宴书完全不落下风,可场下的许星河却还是提心吊胆,忍不住在场外喊:“停停停,可以了!老师,你不能打我们家宴宴!他前不久出了车祸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

  “宴书看着很健康啊,”结束之后教练拍了拍林宴书的肩膀,笑得豪爽:“还是跟以前一样结实。”

  许星河连忙拉过林宴书教训:“你不要乱来。”

  “是在担心我吗?”林宴书轻蹭过许星河紧皱的眉,把那痕迹抚平,又靠近他问:“还是担心我现在占用着的属于他的身体?”

  许星河:“……”

  许星河被逗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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