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构造不同  呃,虽说崔林后来官至司空,属于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但他现在还是清河崔氏一族中十分罕见的破落户,丈母娘这一关不好过啊。

  郭嘉耐着性子,把后世丈母娘攻略的精髓一条条分析给崔林听。

  夜宿客栈,左右无人,静夜之中远远近近的犬吠声格外清晰。郭嘉从随身空间中取出一套青花瓷餐具,碗、盘、杯、碟等一共八件。让人用精美的木盒装好,以崔林的朋友的名义送到桓家。

  桓家虽不是大族,也有子弟在朝为官,这两年风靡洛阳、千金难求的青花瓷,桓氏虽然没见过,但听还是听说过的。

  据说新上任的廷尉,颍川郭鸿没有缴纳“上任钱”,而是进献了一套青花瓷酒具,樽、壶、杯、盏、觞等一共十八件。天子视为珍宝,宴饮必备。

  这人送来一整套青花瓷,居然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崔林有这样出手阔绰的朋友,穷困也是暂时的。再说好歹也是清河崔,能没落到哪去?

  于是,桓二爷不顾夫人的反对,把长女许配给崔林。

  等崔林知道岳父收到一套青花瓷,猜出是郭嘉所赠。人早就离开清河郡好几天了。

  绕道常山郡真定县赵家村,赵云却不在家。他的兄长赵风正病着,却舍不得找医工看病抓药,准备硬扛过去。

  赵家原本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要不然他们兄妹三人也不可能有机会读书习武。都是习武惹得祸,赵风英雄救美,打伤了本县的一个流氓地痞,事情闹到官府,一场官司打下来,赵氏倾家荡产。

  郭嘉一脸狡黠:“敢问赵兄救的那个美人,可是嫂夫人?”

  赵风闹了个大红脸,“正是拙荆。”

  张辽哈哈大笑。

  赵雨在一旁插嘴:“我兄嫂最最相敬恩爱,就是那个把托盘举到和眉毛一样高的也不能比。”

  郭嘉微笑:“比举案齐眉的那一对还甜?羡煞人也。”这种实行一夫一妻多妾制的年代,能敬重妻子实属难得的良人。他请真定名医上门为赵风诊治,赠送药材,随后潇洒离去。

  一行人走出八十里,赵昂发现牛车上藏了一个人,揪出来一看,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赵云的妹妹赵雨。

  赵雨扯住郭嘉的衣袖:“我看见你偷偷买了不少良药放在我家,我们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不过兄长确实需要那些药材治病,这样吧,我给你当护卫,不要报酬。”

  这样都能发现?难道小丫头偷窥他午休?

  郭嘉轻轻一抽衣袖,抽不动,无奈说:“你兄嫂发现你不见了,不知会多着急?”

  赵雨仰起头,神情倔强:“我留了书信,兄长一看就明白。”

  郭嘉执意让人送赵雨回家,虽然小丫头的武艺也不赖,不过就这么把人拐走,良心会痛。

  七天后,负责送赵雨回家的游侠儿追上了郭嘉等人。张辽一看就乐了,不但赵雨没送走,还多了一个高挑英俊的少年。

  郭嘉有些傻眼,史书上没记载赵云的出生日期,他推测应该在168年左右,没想到其实更早,是165年生的。

  此时的赵云,衣着简素,没有白马,也没有银枪,仍掩不住雄姿英发,气质出众,丝毫不比郭嘉想象中的子龙逊色。

  是了,白马银枪都是小说家言,如果真有,应当是加入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之后。

  赵云来时,郭嘉正在一户农家歇脚。那农妇看他风华出众,仆从众多,衣饰看似是最简单的样式,但用料金贵,生怕招待不周,惹出什么祸事,很是忐忑,非要请他进屋坐。

  时下民风淳朴好客,农妇家时常缺粮,却特意煮了干饭给郭嘉食用。

  赵昂一看那碗粗粝的连壳子都没去干净的糙饭,就来了兴趣,不知这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要怎样把这个咽下去,毕竟按照这些士族的交际礼仪,主人家的一片心意,一口都不吃是很失礼的行为。

  农妇瞧见这些侍从的神色,又发现院外那些自便生火煮饭的仆役都吃的精细,有肉有菜有细粮,越发不安。

  不料郭嘉对她温和一笑,大大方方地在草席上坐下。农妇心中大定,笑着叫小儿子剥菱角招待贵客。

  农家简陋,没有几案,饭和酱菜就搁在被老鼠啃掉一个角,还有两个虫洞的破木板上。

  郭嘉没有丝毫嫌恶之色,吃相斯文,缓缓将一碗饭都吃了。农妇接过碗,要再盛一碗饭,郭嘉连忙叫住她,温颜说:“多谢,在下吃饱了。”

  郭嘉出屋时,正赶上农妇端着木盆进屋,他下意识向旁边一让,侧身等农妇过去,才抬脚迈进院子。

  赵昂在廷尉府阅人无数,能看出郭嘉绝非故意作态,而是天性宽和,为人洒脱,锦衣玉食也好,陋室粗糠也可,不太拘泥于外物。

  他跟在郭嘉身后,只见这人一阵疾走,走到院外的大榆树后边,一手扶了树干,一手按住喉咙,微微蹙眉,似乎身体不适。

  赵昂轻轻拍打郭嘉的后背:忍到这时候才破功?我还以为你构造和那些公子哥不一样,吃糙饭壳子不刮嗓子眼呢……

  “先生,喝点水吧。”

  郭嘉抬头一看,却是赵云不知什么时候削了一截青竹筒,灌了半筒温水,双手捧着递过来。

  清水入口,带着竹子的清香,微苦回甘,别有一番滋味。郭嘉猛灌了数口,喉咙中谷物壳子的刮磨感才渐渐消退。

  一行人一路游览,登翠微山,远眺烽火台。

  北地风物和阳翟截然不同,沿街叫卖的胡饼、汤饼、羊杂、烤肉串。金发碧眼的胡姬看上哪个男子,可能直接用马鞭套住脖子拖走……

  进入并州地界,郭嘉多次听人提到吕布。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吕奉先勇冠三军,是并州草原上的头狼,单论武力值,绝对是男人的终极梦想。

  不过郭嘉在并州住了半个月,虽然打听到吕布所在的骑兵营就驻扎在雁门关附近,郭嘉却改变主意了。

  并州骑兵混杂了汉人、胡人、羌人、羯人……军纪奇差,烧杀抢掠成为一种习惯。军营附近,村舍荒芜,鸡犬绝迹。大军过处,寸草不生……

  虽说有张辽和赵云相护,天下大可去得,可如此亦兵亦匪的并州骑兵,让郭嘉严重怀疑吕布离开长安之后,四处颠沛流离,先后投奔过袁术、袁绍、张扬,如丧家犬一般被人到处驱逐,就是因为并州兵走到哪儿抢到哪儿,根本没有诸侯能忍得了。

  结交吕布这头孤狼,绝不能用寻常的方式,不然恐怕会步丁原的后尘,大好头颅变成他邀功的筹码。

  只可惜了高顺,此人是乱世浊流中少有的不染之杰。他的陷阵营虽然只有七百人,但军纪严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被吕布各种打压猜忌,却至死也不曾背叛。

  吕布、张辽、高顺,这三个人都是并州军出身,临阵指挥能力都是一流,并州勇将何其多。

  并州胡汉杂居,时常爆发小规模的武力冲突。

  郭嘉递上名帖,拜访了雁门守将。

  这位豪爽的将军非常赏识张辽,因此爱屋及乌,款待郭嘉,还邀请他在雁门关上看骑兵出塞。

  郭嘉从黎明时分一直站到晌午,先是立在雄关高台上感受寒风凛冽,又顶着烈日暴晒徒步丈量城墙的长度,还要听这位将军指点江山。

  从雁门关上下来的当天晚上,郭嘉就头重脚轻,不知道是中暑还是着凉……

  这一病,养了好几天也不见好。

  第三次抓住妹妹偷窥郭嘉午睡的赵云:“……”

  赵雨被赵云拖开两步,又挣脱出来,附在哥哥耳边说悄悄话:“二哥,你看,你也看啊,那只白鸟太好玩了。快看,先生偷偷倒药,被白鸟抓……”

  她一边说,一边推赵云去看。

  脩羽:“……”要不要继续假装没发现?奉孝要更衣怎么办?

  还好赵云很正直,硬把妹妹拖走了。

  到了晚上,郭嘉嫌药汤太苦,又耍赖不肯喝药。

  张辽对着孩子气的郭嘉,整个人都有点恍惚,他当初是怎样被郭嘉的外表蒙蔽,觉得他就是传说中才智出众的汝颍奇士的?

  赵昂破例捅了一个蜂窝,弄来一些蜂蜜哄郭嘉喝药。

  郭嘉看着赵昂手上被蜜蜂蜇出来的两个大肿包,想到随身空间中的各种糖果蜜饯,内心受到自我谴责,一口气把汤药灌下去,还因为喝得太快,呛了一下。

  赵昂微笑:“吃蜂蜜,这个甜,吃了就不觉得苦。”

  一个长相凶横,画相能当门神,有镇宅辟邪作用的汉子,露出这种慈母笑……

  郭嘉恶寒,取出药膏,拉着赵昂给他上药,却发现他袖口下露出一点淤青,挽起袖子细看,原来小臂上还有一处棍棒伤。

  赵昂有点窘迫,嘴硬说:“不小心撞的,我又不像公子细皮嫩肉,没什么感觉,一点都不疼。”

  郭嘉猜测他和张辽或者赵云较量武艺,输了,也不追问细节,只说:“别动。”

  赵昂怀疑自个儿脑子抽风了,竟然安安静静地让郭嘉上药,还忍了他如此拙劣的推拿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