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顾钰会跟所有暧昧的对象保持一定距离,许是跟贺瑾那爱吃醋的家伙在一起成了情侣之后,许是结实了舒北,同他有过的片刻温存。
酒厅的廊道两旁是包间,道上基本没什么人,无非也就是三两个拿着水果盘子或者拿推车推来一堆啤酒的服务员在这经过。
顾钰还在找煜总给他发的包房在哪,只是没想到遇到个老早以前随手撩过的小歌手。
兰枫,今年差不多也是20出头的年纪,他没读大学,高中毕业那会儿就来找工作,见着这厅吧的工资不错,就来应聘。
他见着顾钰不理会自己,丝毫没有半点吃瘪的样。
反倒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朗欢脱,他本就是属稚气未脱又加上多了些许妩媚动人的样儿,饶是眼含秋波就能迷倒一片的古灵精怪,偏遇到的人是顾钰。
这跟踢着硬板没什么区别。
玻璃杯子让他给轻微晃荡着,上边插了一朵漂亮而干净的小花朵儿加一点缀,兰枫眉目轻佻,他长得秀气姿态随和,似是刻在骨子里的魅劲儿思考着要如何施展出来。
不等他喝上一小口酒水,便听着边儿的顾钰冷不防呛出了声儿:
“华而不实的美,没了气质的加持,这美,也维持不了多久,色老而衰。”
这廊道上的灯啊,晦暗不明的,偏就是这么个地儿,兰枫觉着不错,只可惜好像面前的人不愿同他胡乱来一发热吻。
话中有话,自带微讽的意思。
兰枫装作没听懂,笑若桃花,只是这已经端到嘴边的酒,到底是没能喝下去,那冰冷的酒水触碰到唇瓣,凉意传达过来,另他的瞳孔险些一度暗沉了下去。
失态吧。
毕竟没人会不对顾先生心动。
有钱身份尊贵,放眼来看,处处都是优点,嫁给这么个男人,不吃亏,享受少奶奶的位置。兰枫思想开放,寻找另一半也没固定要求,定是要个女孩子。
取下杯上的花,兰枫垂下的眼帘没再挑起,他看向杯中泛着光晕的酒水,微微张唇,舔舐了下,尝着带了些许的火辣。
“那么钰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呢?”兰枫问得轻巧,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反正不是你。”
看一个人要是掺合了说不清的暧昧,会一眼瞧得出,顾钰不想继续扰乱他人的心,很是干脆利落拒绝了兰枫。
这屋外头的天黑乎乎的一片,光亮很暗,使得里面的灯要开个好多盏,这廊道处的灯数量少了些。不知是不是顾钰的错觉。
在昏暗的灯光下。
他好像恍惚间见着兰枫失神的眼神,还记得两人第一次相见,这小乐包子,嘻嘻哈哈跟个没事儿样,就短短一年多再见。
迷离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彷徨和无助,犹如一个个飘忽不定的魅影,让人感到无从下手。
虽然灯光耀眼,但并没有那般喧闹,音乐虽劲爆,但是却像瀑布一样让人感到旸爽。红酒看起来妖媚,但却是那般的诱人。
温和的服务生和帅气的调酒师成为了这里最美的点缀。
“我好像……”兰枫有一度的哑然,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像是想要不服输地撕咬下来一块皮肉,他短而急促笑出了声,“顾总还真是自恋呢,我还没说过喜欢你吧。”
少年人的欢喜和青涩都掩藏在这灿烂阳光的笑容当中。
却是同为笑。
不见当初他脸颊浮现淡粉,耳根微红,眸中闪烁着异彩。
取而代之的眼眸碎光不在,还伴着肩膀轻微近乎毫不察觉的颤意。
或许是酒水混着头上洒下的灯光着实迷了人眼,顾钰忽而凑近,那拿着小杯的兰枫警惕得连呼吸都给忘了,就这么屏着气,把眼给瞪着。
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下。
眼前人比他高出半个头,他一身白衬衫黑西裤,肩宽腿长,给人一种模糊的真实感。白衬衫挽到手肘,露出的一截手臂润白又有成熟男性的线条感,他倾着身双手撑在讲桌上。
隐隐可见皮肤下的血管青筋。
正这当
没经过兰枫的允许,擅作主张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顾钰眸底一片冷清,是微晃了下手中的玻璃杯子,杯壁上映衬出自己模糊的侧影,他轻哼了一声。
小抿一口,道了句:“酒很好喝。”
他们第一次搭讪方式,也是像现在一样,不过那会是炎热的夏日,跑酒厅喝杯爽口的冰酒,简直是再舒服不过的事,而眼下偏是个冬日,雪上加霜可还行。
有温过的酒,但买的人不多。
给拒绝过后的难堪,在听到顾钰若无其事的轻笑,兰枫没搞明白对方这是在唱什么戏,搞欲情故纵的把戏?
还是有钱人的新手段?
只低着个脑袋瓜子,声音轻极了,感觉有股大风就能把这个人给活生生吹跑一样:“是……灼野先生调的……”
酒自是烈酒,别听是调和了饮料的酒水,但可是由高达五十朝上的烈酒混合的。
一口,都能让酒量不好的人有上头的意思。
一路烧到胃。
顾钰有着轻微的胃病,他不习惯喝这么烈的酒,也不经常买醉,还记着几年前进医院差点出不来的情况,还得是因为贺瑾。
不告而别。
逃也似的,躲他,避他。
就因为情难自禁,抓着对方的手,说了句我喜欢你,能不能在一起的话。导致这个胆小如鼠的男人,唯恐避他不及。
这一跑就是整整五年。
有些东西断不可挑明了说,比如自己,有比如说那只蠢得无可救药的兔子。
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觉着头又不合时宜地泛着疼,虽不明显,但隐隐作痛的苦头好生让他体验了一番。
可能是供血钱给了大脑,以至于顾钰耳尖子不受控制泛红,红到什么地步?
娇艳欲滴,如一朵盛开的花儿,生出了滴滴鲜血。
“但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去忙你的吧。”
近乎是把酒杯忙还给对方,顾钰眼神深邃迟疑不少,他没舍得似的抬腿走人,还是兰枫有些失落地用拇指摁住他刚喝过的杯口。
“我不是这儿的服务员了,闲来没事在这喝酒罢了。”
分泌是冷的器皿,有他触碰过的地方,滚烫得似若要燃烧起来。兰枫没再回头,走得倒是不拖沓,却是在背过身去,呢喃了一句。
说得又很快,顾钰没听清楚。
“什么?”下意识去反问。
得来兰枫丢花朵的动作,好在对方还有耐心回了他一声:“无爱。”
无碍。
调酒地就有个玻璃鱼缸,兰枫去了那,他站在桌边,那里鱼的眸子里熠着光背后窗台漫入的月光都显得籍然失色。
廊道尽头看得见这一幕,没有拐弯,顾钰找着钰总所在的包房时,再度抬眸,恰巧不巧,望见对方同样偷看过来的眼神。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太过平静,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幽幽然,顾钰转移视线,继而盯着面前的包房,在他推开门的瞬间,他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人,也看到了另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
钰总身材不错,典型的小说霸总人设,只可惜岁月不饶人,而今四十多岁,都可以做顾钰他爹的年纪。
因着先前顾钰出言不逊,斗胆猜测他儿子陆南川有故意摸黑舒北的绯闻,就对钰家极度不满。
怪就怪在,现在居然还有事要求与他。
讽刺到了极致,姑且也就只有把脸皮这档子事暂且放到一边儿来说要紧事,反正借他手帮个忙,不帮也罢。
不是非他不可。
顾钰心下冷笑一声,表面功夫还是做了个十全十美,笑吟吟地迎向:“钰总有何事相求?这般晚了还要我和你见个面。”
言下之意:你大费周章找我,不仅仅帮我找到舒北吧。
他本是一副谦虚有礼的姿态,语气恭敬,却是透着不符合他外貌年龄的沉稳和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钰总皱眉:“我没事相求,就不好与你见个面叙叙旧了?你我在工作上的事合作也不止一次,赶前几日的那通电话可真是叫人寒了心。”
这说的正是顾钰怀疑陆南川叫人偷pai照片发到网上,恶意制造绯闻丑事的造谣。
顾钰依旧保持着笑,一派温文有理:“我时间实在有限,你也知道最近我这边公司出了点问题,还请您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说罢,忽而在包房里唱歌的小姑娘停了下来,模样动人,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眸怯生生地看向他俩,顾钰还没坐下,他就单手插着口袋。
一看就像是个慵懒闲暇的二少爷。
“……”
钰总被呛住了,半晌没缓过气来,最终憋出来一句:“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他把事情大概说了遍,末了,颇有些烦躁地拍了拍桌子:“你以为那个叶舒北就是好东西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从顾钰身边走过,原以为要出门,没想到,是外边送酒的服务员到了,他全接过来,把一箱酒放在地上。
很重。
砸在地面上还发出轻微的动静声儿。
顾钰向前挪动的脚步一滞,眼睛眯起。
蹲着的钰总从箱子里抱了一瓶酒:“明星能在娱乐圈混出点名气,不是砸时间就是卖shen子,顾总不会因为这一点跟我闹别扭吧?”
顾钰:“……”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好像先前顾钰也说过戏子误国,艺人这种虚有其表的怎能容他的眼。
结果不光容了。
还一容,容两个。
舒北,贺瑾:感觉都被冒犯。
……
《先生你的枪抵到我了》这部双男主电视剧,在经历了长达两个半月的时间总于临近大结局拍摄。
国外的气温远不同国内,骤降得厉害,最低温度更是让人浑身发颤,舒北怕冷,每次出门都裹得严严实实,即使如此还是被冻得手脚冰凉。
如顾钰说过的一句话:“当真是娇气惯了,走哪儿还都离不开暖和的东西?”
横店有空调,可在绝对的低温下,这空调都快成了摆设。
冷
舒北这还是第一次出国,孤陋寡闻的他还没领教过这儿的寒冷,还得吃了苦,赶忙让李丽去买衣裳。
坐在一个小角落,抱着自己手里拿着温以轩给来的暖手宝,差点感动的痛哭流涕。
他头上就是中央空调。
在这儿底下,能够接住吹出来的热风。
穿得跟个皮球一样,鼓鼓囊囊的。
像是给坐麻了双腿,一站起来,就跺地板,搞得在边上站着犯困的温以轩一下打了个激灵。
“小北,你怎么了?”
舒北揉着自己僵硬的脸颊,摇头笑:“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吗?”
将信将疑地凑到舒北面前,温以轩不相信,盯着他看,仿佛要透过厚重的衣物直接看穿他一般。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从椅子上坐起来,跺脚了,有什么事不妨说说?”
“真的没什么!”舒北瞪大眼睛否认,“最近不是要杀青了,有些舍不得。”
是真是假,一目了然,嘴上说着舍不得,实则心里头惦记着根本不是这件事。
温以轩皱眉,伸出手放在他额头,又摸向自己的额头。
舒北立马躲闪,不许他碰,温以轩却固执地抓住他的手腕不肯松手,另一只手覆盖住他微凉的额头,片刻后收回,再次确定道。
“没发烧。”温以轩犹豫了少许,又道,“是因为顾钰?”
“关他什么事?”舒北立马反驳,不知怎的,听到温以轩提及这个名字总会情绪变化很大。
温以轩沉默了。
“北北,你别怪我多管闲事。”他叹息一声,语气里有无奈、心疼,也有担忧。
又看见舒北伤心难过,明明是高兴的时候,偏就露出这么个苦瓜脸
又看见舒北伤心难过,明明是高兴的时候,偏就露出这么个苦瓜脸。
五味杂陈。
“顾钰最近不知发什么疯,四处在找你的下落。”
说到一半,是准备继续组织语言说下去,就让听乐子一般的舒服生生打断,他语气里充斥着不悦:
“玩笑话,以轩你什么时候也喜欢跟我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