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平日里也都是没大没小的称呼聊着天,舒北下意识抬眸去看他,俊俏的面庞和柔顺惯了的眼眸浮现出一抹迟疑,他眨了眨眼。
悠地,嗤笑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吧,你这鬼小子又知道什么消息了?还能够称作为劲爆我到要洗耳恭听了。”舒北换了个姿态,他眼睑轻微下垂,有几许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这国家的气温偏低,大雪纷飞,时不时落着,瞧那屋头外的清一色干净的白,凄凄切切的若不是路上的行人还较多,否然,真显得跟个无人的城市有的一拼了。
又恰逢,赶边儿来了一淘气的冷风,来势汹汹,但吹到这儿的时候,突然像是抽了底气那般,软绵绵的。
还给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舒北他们这儿的窗子,从树叶上卷落下来的叶片有些贴在了窗子上。
就是忽而一阵声响“哐当——”。
舒北和温以轩不约而同抬起了头,才知,是风劲儿过大了点,卷落叶的同时,还把树梢上的一点白也给顺带拐了下来。
“哼,什么叫做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温以轩揉了揉腕子,他有些不服气地走了过来,还装作一副颇为受伤的模样,“我这叫关心你,你怎么就如此的不领情呢。”
怎么有种林妹妹夺舍的既视感?
舒北瞧上一眼,心里吐槽:你继续这样都可以当演员了,绝对欠你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那好,你说,我听着。”倒是两腿一翘,舒北舍得把手机给放了下来。
这么一板一眼,到时让温以轩不自在了起来,他挠了挠头,有些别扭地道:“其实也没啥……”
话还未完,只见舒北猛然站直了身体,他双手紧着边儿的沙发把手,脸上表情难堪至极,额角隐隐冒汗,双唇哆嗦着。
“喂,北哥,你这是……”温以轩吓了一跳,忙凑近前去,伸出手指探向舒北的鼻尖,却被对方反射性地甩开了。
“我……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处就在隐隐作痛。”
舒北说得含糊。
他也的确分不清自己身子状况如何,这些天拍戏太过劳累,没什么太大紧的事所以没去医院查看。
偏听到这话的温以轩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舒北瞧见温以轩的异状后忙坐起身,拉扯着对方的衣襟,皱眉问道:“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行不?”
“其实有时候你这性子很不讨喜,非常不讨,明明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儿,你都能……”
“顾钰他杀过来了。”
那坐着的人儿还在喋喋不休摇头晃脑着,忽而就听到这句话慢悠悠地响起。
就好比在一汪池水中,骤然砸了块石头,是会平静下来,但这一瞬间的爆炸性,还是得要荡漾起层层涟漪。
久久不能平复。
“什……什么?”舒北愣了一下,随即恍惚了神,顾钰他杀来了?
这四字在脑海中不断回旋着,仿佛要炸裂般的疼痛使得他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一股腥甜涌上喉咙,舒北咬了咬牙,咽了下去。
好在他已经把“生活如此美好,应该以笑面对”的话熟记于心,因此并没有露出破绽。
而是强撑着笑容,“你瞎说什么啊,顾先生他在国内那么忙,怎么可能来我这?”
怎么就不可能了?
话到于此
悠然戛然而止。
“他来这国家以旅游为主。”温以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在微博还评价说这儿就是冷了一些。”
能够明显感觉到小兔子声音都给变了个调子:
“来横店了?”
显得沙哑而又淡淡的涩意。
于着边儿的冷风有那么几许像似。
“来没来横店我不知道。”温以轩瞅了一眼舒北,模样怪怪的,但还是硬着个头皮把话给说了下去,“他在里面提到过罗奈儿德。”
“艾特了?”
“没艾特他,但是艾特了罗奈儿德的工作室。”
“……”
这不等同于艾特罗导了。
顿时,舒北的整张脸垮地可难看了。
“他杀过来了,之前我也听过你们的事情,难不成要玩娇妻逃跑99回之霸总强制爱?”
事到如今,或许是为了缓解氛围,开了半大点的玩笑话。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就见着舒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头有些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
“扣扣——”
还不等舒北答话,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刚温以轩寻思着现在这个饭点,大伙都出去吃饭去了,哪还会回休息室。
却是怎么也没想着。
居然还有人把门给敲得duangduang作响。
“别跟我说他来了。”舒北脸色很不自在。
他说得很小声,压低着嗓音,唯恐让外头的人给听着了般。
“应该也许大概。”
就听到他在那支支吾吾个不停,舒北头大得不是一星半点,简直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要是留点心去听他这会儿的嗓音,恐多怕是夹杂了很多的哭腔。
饶是连眉梢末端都是给混合了淡淡的红晕,惹得我见犹怜的样儿,使人怦然心动。
那也必然如此。
否然,又怎会连日光都不舍得照着他,只透过层层树叶,落下斑驳的碎影。
舒北盯着他的脸,顺着他的话,把剩下概率性的字眼给补齐说道:“可能?”
门外边的那位大哥,好像更加不耐烦了,拍打用的劲儿更大了点。
拍得那叫一个人心惶惶的。
“扣扣——!”
温以轩打了个激灵,笑得很是歉意,“要不你去开下门?”
要是翻白眼有程度,舒北的白眼铁定是最离谱的那个,他无语两字就差完完全全写在脸上。
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味儿,舒北一字一顿:
“你难道就不觉得我去开门,要是门外的人是顾先生,你是想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么红么?”
“你要相信。”温以轩十分哥俩好地拍了拍舒北的肩膀,同时不忘给他笔上一个超大的拇指,“顾老爹他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追你追到这里。”
“我觉得有一种爱,名为病娇。”舒北生无可恋把头一仰。
莫名就觉得这天这地都是鲜活的,可惜自己没有这眼福,享受不了多久了。
视死如归的样儿。
“解铃还需系铃人。”温以轩头头是道,“我觉得顾总应该不至于要把你的腿啊手的给砍了。”
“他是没这么暴力。”
可这也并不代表顾钰是个好说话的主。
由着温以轩半推半就的模样,舒北这门是不开也得开,那还不如赶紧把门开了,毕竟这悬在头顶上的一把大刀子没有个具体时间的落下。
使得这一颗心惴惴不安难受得很。
近乎是给闭着双眼去开的门,意料之中的烟味儿迎面扑来,不知为何,舒北有几分期许可,可更多的是恐慌。
抑制不住。
以至于连身子都在轻微着发抖。
小兔子最是受不得惊吓,尤其是面对这种恐惧。屋外边的那个人貌似还不急着进来,就这般好整以暇地望着自己这一副失态的模样。
怪叫人心疼的。
“北北?”说话的人带着迟疑和不解,“你咋了?”
“很冷?”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到肩头一沉,不同于顾钰的清冷,反倒是成熟沉稳的性子当他的心一下有了归宿。
“罗导?”舒北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用手抓着肩头的衣裳,“哦,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嗯,北北,有个人说是要来见你。”罗奈尔德愣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看到你这几天状态还好,网上那些人没为难你吧?”
“嗯。”舒北点点头,心底的不安愈加强烈,“网上的事没事,但罗导对于你的表白……我没办法给你答复。”
“我不介意。”罗奈尔德说得坦荡,“我知道你心里有喜欢的人。”
舒北的脸唰地一下就涨红了,“罗导……”
“北北,我不逼迫你。”罗奈尔德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道,“你若是愿意的话,我们随时都能继续交往下去,我尊重你的选择。”
这人要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着?偏就是这般诚恳的样儿让人觉得好生心疼。
舒北怔怔地抬头,一时间没能理解过来罗奈尔德这话背后的含义。
罗奈尔德伸出手,替他拂掉耳际散乱的发丝,“我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你懂的。”
舒北的脸瞬间烧得通红,“我、我……”
他的话被堵住,因为温以轩凑了过来。
很是八卦,像是闻着味儿一般,拍了拍舒北的肩膀:“原来是罗大导演啊,北北我就说嘛,那人谁来这国家怎么就一定是来找你的呢。”
“别害怕。”他朝舒北挤眉弄眼,“这种事情我经历得多了,不就是逃么,这么大的国家,能碰着一起也是概率渺茫。”
“我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舒北瞪他一眼,转向罗奈尔德,“抱歉罗导,这件事的话,我没办法回应你,但你刚刚说
“没事儿,我尊重你的决定。”罗奈尔德耸了耸肩,“只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不会放弃的。”
“那我也祝你幸福。”
这口头上的说法,听着高兴就行了,没必要计较太真,至于到底会不会放弃,舒北也当做一句玩笑话听过算过。
“我当时也问过顾总,为什么对你如此执念这么深。”罗奈儿德似有若无在喃喃自语,“看样子我都要被你搞得神魂颠倒了。”
“不过北北,我还是想要听听你的感受。”他故作思考了一番,抿了抿干裂的唇瓣,看得出他赶得有些急,“顾钰他来这横店了,你要是出去的话碰的着他。”
舒北猛地坐直身子,目光灼灼的望着罗奈尔德:“你确定他是来了?”
“嗯。”
“你确定?”
“我保证。”罗奈尔德再三肯定道,“我刚刚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舒北的心砰砰跳动。
同时有种嘴角止不住的抽,“是福是祸都飞抗啊,看来是逃不掉了。”
那种抑郁的劲儿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令人窒息。
“罗导要不我从后面小道溜了?”舒北试探性问。
“随你吧,不过我车子在正门,你要走的话我可以带你走。你觉着呢?”
“……”
舒北默默地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夹,装入包内,而后走向窗户,站在窗台边上眺望远方,明亮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
其实舒北现目前没有打算要和任何人谈恋爱,包括软萌萌的甜妹子,对于感情,他有些厌倦的苦闷。
“罗导,那我走了。”舒北的声音平淡,一度听不出他此刻是什么情绪,眸光含着一股子清淡,“也没事,我在这再待一会,待会可以打车。”
罗奈尔德静静凝视着他离去的身影,良久,低声叹气:“你真的很聪明,可惜,却不属于娱乐圈。”
“所以,你要努力变得比我优秀。”
他这般对自己说着。
—
顾钰是来找舒北的。
或者准确的说,顾钰是追过来的。
他忙把国内的公司处理完紧急的事,当天下午就买了张飞机票飞了过来,包括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他也一直让许桉留意舒北到底在哪儿。
横店蛮大,好几层有电梯。
电梯在五楼停下。
顾钰迈步走了出去,他的脚步很快,几乎是用跑的,很快,他便看到靠墙站立的人影,那人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额前垂落的碎发遮挡了他的神情。
他的眼里似乎藏着很多东西,压抑,痛苦,悲伤,挣扎……
舒北就在他的后面,他是特地为了躲顾钰,走得楼梯,结果还是给撞着了,他正皱眉盯着刚从电梯里面走出来的人。
皮靴正装,从哪儿来看都是纯正的帅哥,或许是迟来的情感更容易让人上怀,兔子已然没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眨了眨眼,把头上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了,瞧不见眉目,加上穿得又是极为宽松的衣裳 ,隔得远,倒是没认出来也很正常。
就是不知为何,他背过身的时候,觉得有股火辣辣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于是小兔子走得越发急了。
还险些把自己给绊了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