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席乐回到自己房间，冲完澡便躺到床上戴好耳机给安识打视频。
铃声刚响两秒对面就点了接通，屏幕投过来的光线有些暗，勉强可以看清对方的脸。
“哥，你没有开灯嘛？”
“等一下。”
屏幕对面的人终于离开沙发去将客厅的灯打开，灯亮起来，席乐看到了安识脸上浅浅的笑意。
“哥～你在干嘛呀？”
“在等你的电话。”
席乐扑哧笑一声，没想到他不在的时候大木头也学会说好话了。
“哥哥，你晚上吃了什么呀？”
“还没有吃。”安识的指尖触碰到手机屏幕，但屏幕冰冷，丝毫感受不到里面那个人的温度。
“不吃了吗？”席乐微微挑起眉毛玩笑道：“是不是我不在没有心情吃饭了呀？”
“嗯。”
并没有将这句话当真的席乐，点击转换到后置摄像头拍了一圈屋子。
“给你看我的房间哦哥～”
房间不算小偏复古风，装饰干净简洁，有书桌有独立卫浴，还有一个木质的展柜，里面放着一些木雕成品。
“那些是你做的？”
“对呀～”席乐转回前置朝着屏幕露出笑，“我厉害吧？”
“嗯。”
“我可以把我最喜欢的送给你哦～”
“你最喜欢的不是牡丹花吗？”
席乐愣了下转而掩唇忍着不笑出声：“哥哥，你还在吃醋吗？”
“没有。”安识每次说谎都会避开对视，这次视线依然离开屏幕向下瞟去。
“好叭，反正哥哥最会口是心非呢。”
安识看回屏幕，听着听筒传来的声音，看着对方的笑，一天的阴霾散去，竟腾升起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让假期的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刻，那样漫长的寒假才不至于度日如年。
“哥..你看呀。”
安识瞳孔微微颤动，对面的人将睡衣扣子解开一半，衣服稍褪下肩头，肩上和前胸的吻痕便展露在屏幕前。
“不知道多久才会下去呢，我现在根本不敢当着爸妈的面换衣服，都怪你...”
“对不起。”安识不敢盯着看，内心的冲动让他想立刻就飞到对方身边。
“哥哥，你哪天回家呀？”
安识骤然冷静，眸色暗淡：“明天。”
“嗯..回家也要常常给我打视频哦。”
“不是每天吗？”
“嗯？”席乐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
“你说会每天都和我视频通话。”
席乐怔了几秒笑道：“对呀，我会每天都给哥打视频哒～”
正笑着房门敲响，席乐马上盖被躺好将手机放到了被子里。
房门打开，姜滢走进来将切好的果盘放到床头柜上，果盘里是切好的芒果，和洗好一颗颗去掉叶子的草莓，芒果上还有小叉子。
“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躺着玩手机嘛。”
“妈给你切了你爱吃的芒果，还有草莓，边吃边玩吧，看手机拿远点别关灯看，对眼睛不好，早点休息啊。”
席乐乖乖地点头：“谢谢妈妈，妈妈最好啦，最爱妈妈～”
“贫嘴，玩吧。”
网络的另一端，安识坐在沙发上慢慢又躺了下去，屏幕漆黑一会儿，席乐重新出现在视野中。
“哥哥，我又回来啦。”
“你妈妈对你很好。”
席乐笑笑提起含着爱意的抱怨：“要是平时再少一点唠叨就更好啦。”
“嗯。”
“你妈妈会唠叨你嘛？”
安识看向远处像是在回忆什么，许久后回道：“不会。”
“嗯..不过也是哦，你好像都没有什么需要唠叨的地方呢。”
“或许吧。”
“对啦哥，我..”
“我去洗澡。”安识打断了他的话，“先挂了，明天再聊。”
没等席乐说再见，通话已经显示结束。
席乐茫然地盯着屏幕，他说错什么话了吗？怎么突然这样？是不想和他视频太久吗？
手机关上，席乐闷闷地插起芒果吃，连拜拜、晚安这种话都不会说...
另一边，公寓内，助听器被摘下放到茶几上。
安识蜷缩在沙发一角死死捂着耳朵，身体不断颤抖，冷汗一阵一阵地出，眼中满是惊恐。
空寂的客厅内只有越来越浅的呼吸，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长夜过去，阳光无法照射进来，没有开空调的屋子唯余冰冷。
手机屏幕亮起来，来电提示是一串号码，安识盯着看了会，直到打来第三次时才拿回助听器戴到耳朵上，点击了接通键。
电话另一端的人已经习惯这种接通速度，语气十分平和地问说好今天回家，需不需要接。
“不用。”回答完安识便将电话挂断。
从公寓离开回到“家”，安识的脸上更没有一丝笑。
庭院大门打开，安识走进去院子内十分冷清，但花坛、灌木和树有修剪过的痕迹，水池清理得干干净净，眼前熟悉的独栋别墅也刚刚翻新完外墙。
“安安回来了啊，怎么没带行李？”住家的保姆阿姨看到安识开门进来，热情过去迎接。
“安董只要是在家就天天念叨你呢，可算是放假了能在家里长住，其实都在一个城市你周末也可以回来住两天，省得安董想儿子想得睡不着。”
得不到回应，也不影响保姆阿姨自顾自的话。
“你等会儿啊安安，我去叫安董。”
没多会儿，安汝承便高兴地从楼下走下来，交代保姆阿姨现在就开餐。
“回来得正是时候，饭菜刚刚做好，咱们父子俩都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安汝承过来拉安识，安识很快闪身躲开，气氛瞬间染上尴尬。
“今天爸特地让张阿姨全做的你爱吃的，有一道还是爸亲自下厨做的，看看你能不能尝出来。”
“我不饿。”安识看着面前的中年人，眼中只有冷漠，“也不想再回到这里住。”
安汝承沉默下去，脸上的笑愈发僵硬而后消失不见。
“你去找了席乐？让他离开我？”
“对。”安汝承坦然承认，“你们必须分开，我不会反对你谈恋爱，可以不评头论足可以不讲什么门当户对。”
“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你喜欢，爸都可以接受，但前提对方必须是异性，是女孩。”
安识全然听不进去，固执道：“我只喜欢他。”
“不行，我告诉你，绝对不行，你们两个不可能。”
“为什么？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事？”
“凭我是你爸！”安汝承不掩饰怒意，“我作为你的父亲，告诉你你们必须分开。”
安识神色自若，声音毫无波澜便可说出伤人的话：“我不需要你这样的父亲，我只需要他，只想让他陪着我。”
“你说什么！我是你爸，你这么跟我说话？”
“我们之间难道不是只有一个父子名义而已？”安识冷眼看着对面的人，“如果现在集团占股最大的人不是我，你是会早就把我扔出去？还是让我也死在火里？”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安识脸上，安汝承气到手指发颤：“畜生！”
保姆阿姨听到骂声跑过来，看这剑拔弩张的情形不敢劝，便给安汝承的助理发了消息。
“如果你是，我的确没办法逃这个骂称。”
“安安，我说过很多遍，那场火是意外！”
“是你逼的。”
“那跟我没有关系！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安汝承揉揉额头，只能现将话题岔开，“好，这件事暂且不提，你现在立刻和那个男生分手。”
“不可能。”
“没有不可能，必须分开。”
安汝承尽量缓和语气道：“你们年纪还小，自我的认知不清晰，没能明白你们现在的关系是及其不正常的，只有立刻断开联系才能想办法恢复正常。”
“你才不正常。”
“安识！”安汝承再次暴怒，指着安识气到不行，“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东西！好好的去搞同性恋！你妈要是知道你是这副德行..”
“别提我妈！”
安识的情绪瞬间涌起大幅波动，满眼恨意地盯着安汝承，一字一句道：“你不配提她。”
安汝承愣住语气重新温和起来：“安安，我们父子之间的误会，你什么时候能听进去爸解释？当年...”
“别提她！”
安识打断安汝承的话，猛地扯下双耳助听器狠狠摔到地上。
父子两人对视一刹，安识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望着自己儿子的背影，安汝承颓丧地坐到楼梯上一遍遍叹气。
以最快速度离开，安识走在大街上，周围人流车流不断，声音入耳却只有一片死寂。
他打开手机拨通置顶的电话，几秒后屏幕显示接通开始计秒，选择到外放，安识停下脚步用力听着毫无声音的电话。
“哥？怎么不说话呀？喂？可以听到吗？哥？喂喂？没有信号吗？”
席乐又喂了一会将电话挂断，再打过去对方却不接了。
“怎么回事嘛..”
语音和电话都不接，席乐只好在微信和短信中发消息询问。
【你家在哪里？】
席乐看着对面回过来的消息，感到十分迷惑，他明明说过的吧，回复过去后对方很快发了消息。
【详细地址】
“哦？难道要给我寄东西嘛？”
席乐笑笑，把地址编辑好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