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挣动着要起身,两只手却被齐齐抓住。

  如果说昨夜只是把他束缚住,到现在就是完全掌控,他方才意识到力量的悬殊,身体被强行翻转来,反摁到床上,他的脸被迫贴着柔软的床。

  衣物被迫落下接触到床,身体也感受到空气,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小腿剧烈地动作起来,然而还没蹬开,一掌就狠狠落在后腰下的肉上,疼痛难言。

  感受到自己在对方手下震颤,他先是惊吓,然后则愤怒得发羞。

  不用去想,他都知道自己现在被调整成怎样的姿态,高高地翘起,将自己展示出来,就好像刻意等待着这一切,无条件的。

  未等他去思考更多,又是一掌落下,他禁不住大口呼吸,再度蹬腿试图反抗,直到再一掌不留情面地狠狠落下。

  甚至,这种行为好像取悦到对方,紧接着,他一直被紧抓住反剪的两只手被松开。宋泽一时失力,几乎要完全趴下去,但还是支起力气以手撑起身体——还没来得及起身,又被摁了下去,他连挣脱的机会都没有。

  他实在不禁打,不过这么几掌便又红又肿,江行起握着他的腰将他往后拖动,缓和这几秒钟,疼痛好像暂时褪去,宋泽有些迷茫——接着疼痛再一次袭来,他不住扭动起来,左边,还是右边?

  左?

  不对,是右……是左边!他借着被子抵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并住的双腿却在一次次惩戒下扭动摇晃,呼吸也交织着拍打声,每当江行起停下动作时,他都等待着能在下次停住。

  但显然没有。

  小腹被那双手来回摩挲,到温热再到滚烫,心脏不停加速,江行起问:“准备好了吗?”

  宋泽摇头。

  头脑尚且不清晰,他忽然被翻过身纳入一个怀抱中,江行起将他调整为仰卧的姿态,抓住他并紧双脚的脚踝。

  在这个角度里,江行起看到的不再是对方清瘦的脊背,而是因耻辱感通红的男生脸,眼睫已经被泪水打湿,这当然是无关感情的,只是泪腺这样做。平素没有什么表情的冷漠面容上,现在有迷惘不解,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对他吗?

  一下切换为这样的姿态,不能承受感只比先前更甚。

  宋泽宛如一个被换尿布的婴孩一样,被举起双腿完完全全地被展示在对方面前,每一道目光都像是进犯,所以宋泽的第一反应是遮掩,他要遮住。

  可是连这点都做不到。

  “不准动。”他被叫停。

  两只手真的不知所措地悬停在空中,好乖。

  江行起说:“泽泽,你……”后面两个字很轻,但是那种意味很充足。

  宋泽坦荡地看向自己的正常反应,大概也明白。因为被他那样注视着。因为他的手触碰着自己。

  宋泽看着他,手渐渐放下,不再试图去遮挡任何部位。

  他再一次挨打,因为姿态的改变,这次不止落在原处上,还有更多区域,任何感受都令人头晕目眩,却没有任何再反抗的余地。

  他对上江行起的眼睛,极力忍耐着,怎样都不会认输的样子,他怎么会轻易认输?怎么可能!

  但就是在这种僵持的须臾,江行起却问他:“要不要求求我?”

  宋泽愣了两秒,他被打得连趴都不稳,左右摇晃,偏偏双脚也被桎梏住,于是宋泽抬起手紧紧捂住眼睛,依旧不开口,于是挨打就不会停止。

  想让他认输?宋泽侧过头蹙起眉,并不开口。

  他任由江行起打他,却不如他所愿,即便疼痛难忍,也只是咬紧牙关,绝不透出半点风声。

  最后,好像他也拿他没办法了。

  江行起俯下身,把他覆在脸上的手拿开,他的眼睛已经哭得发肿,此时此刻他整个人是柔软的、红肿的。那双眼睛里面只有他,是江行起,不是其他任何人。

  江行起莫名其妙,想到那种滋味酸甜的软糖。他不喜欢吃,但是真正送到嘴里,又有滋有味。

  “疼?”他将对方抱进怀里,轻声问。

  “你说呢。”

  江行起哄他,揉他的头发,这是一个无关任何欲望的拥抱,虽然隔着皮肉,但是他们贴得很紧,很近。

  过了好久,宋泽渐渐收住泪流,侧头看他,眼中又缓慢恢复清明:“亲我。”

  第二天早起时,宋泽将烟扔掉了,没有要再吸的意思。江行起给他擦了乳液,用冰敷过,现在感觉要好很多,只是还有些隐隐作痛。他趴在床上玩手游,问:“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国?”

  江行起答:“下个月。”

  “这么久。”宋泽侧身过来看着他:“下次也只回来这么几天?”

  “嗯,可能更短。”江行起在他身边坐下,和他牵住手:“我得去给我伯父过生日。”

  “在熙城?”

  “燕城。”

  宋泽盯着他,江行起好笑,解释:“六十大寿。”

  好吧,他总不能和一个中老年人去争时间。宋泽虽然不满,但还是接受。而且今年的世界赛,也许会举办在尼斯坦,他到时候有很多时间和江行起共度,想到这里,他又开心了些。

  “你最近有去玩跳伞吗?”宋泽想了想,还是问。

  “没有。”江行起摇摇被握住的他的手:“怎么问这个?”

  直觉,但现在看来,也许是错觉。所以宋泽没有回答。

  送对象去机场前,他们先去吃午餐。

  因为全部由江行起敲定的缘故,所以尽管每次约会用餐的地点都不同,风格总是相似的。今天倒不太一样,宋泽被他牵着手走入餐厅,听着周围可以算作嘈杂的交谈声,不禁转脸去看他,目光中有些好奇。

  “怎么了?”

  宋泽摇摇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用餐环境。”

  “那时候谈恋爱是重点,现在饮食才是。”江行起说:“一个朋友推荐的,说这家蟹粉做得很好,你喜欢吃。”

  他很细心,什么都记得很清楚,至今已经将宋泽的喜好摸得很清楚,日常生活中没有一点踩雷的地方,所以宋泽一点也不惊奇。

  两人入座,江行起要去对面,他却不太愿意,还抓着他的手:“一起。”

  这不太方便,但江行起没有拒绝,在他身边坐下。宋泽方才又问:“他们的喜好,你都记得吗?”

  都和对待他这样没什么区别吗?一样清楚吗?一样细心吗?一样纵容吗?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历经过这一切吗?

  而且他们这两个字里涵盖太多人了,可以是交往过的男性、女性,可以是朋友,家人,甚至可以是宠物。

  “你觉得呢?”他先反问宋泽的想法。

  宋泽如实答:“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就像他们在餐桌上见了这么多次面,他甚至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口味喜好。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在酒店问我是否对别人都这么好。”当时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留下了一个含糊不定的回话,现在正确答案姗姗来迟,他说:“不是。”

  宋泽看着他,周围人谈话的声音还是不小,他听着这道声音抱怨好幼儿园太难上,那道声音说某某股又跌停了,甚至还有小朋友逗趣嬉笑,被大人阻拦住,小声地扮演幼师口吻说“嘘”。

  Venus的声音就在这些声音中,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清晰,他听得无比认真,宛如神谕。

  也因为同样的专注,江行起也能发觉宋泽的眼神变化。他忽然不想再继续说下去,把自己展示剖析给他,那太可怕。

  他在看谁?他眼底是谁?

  但已经出口,他更不愿意回头,所以江行起只是停了一下,选择捏了捏和自己扣住手指的手,提醒对方,同时省去更多话,直白说:“你和他们不同。”

  在月明园的别墅里,在主动询问宋泽的治疗情况的那一瞬,他就做好了决定。他就是在那时觉得,梦里能让他幸福到流泪的人也许是真实存在的,他的人生还能活得更有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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