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泽,怎么了?”

  妈妈看他坐在摇椅里发呆,出声询问。

  宋泽侧头看过来,放下手里捏了半天的兔玩具,问:“妈妈,你是和爸爸谈恋爱的时候比较开心,还是结婚后比较开心。”

  “都很开心啊。”妈妈在他身边坐下,将兔子玩具的耳朵整理好,认真回答:“不过婚后有更多责任也是必然的。”

  “比如我?”宋泽问。

  妈妈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除了养育之外,我们对你有履行什么更多的责任呢?”

  宋泽则答:“养育两个字已经包括很多。”只是他始终不理解,为何父母始终认为他是那样的宋泽。

  “泽泽,结婚并不是一个开心不开心的问题。”妈妈耐心跟他解释:“而是你做好和一个人一起组成家庭的准备了吗?不止是生活上。精神上,社会意义上都是,往后你们要风雨同舟,荣辱与共。”

  “我被他绑定。”宋泽似懂非懂。

  “你也会绑定对方呀。”妈妈难得严肃地同他说话:“我希望你做选择之前,是经过郑重思考的,这不是一场游戏。”

  宋泽抱住兔子玩具:“我还没想好。”

  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他觉得现在就很好,他和江行起应该都是开心的,不是吗?

  妈妈叹气,摸了摸他的头才起身离开。

  宋泽又想了一会儿,打开手机便是聊天界面,看着江行起仍未回复的消息,他终于忍不住问小莫:他最近很忙吗?

  小莫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但也没有任何信息:宋先生,我最近在假期中。

  好吧。小莫有休假,别人也有休假,为什么江行起没有假期?于是宋泽试着给他打了个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晚上他去了江行起的家里,那里录入了他的指纹,可是就算他穿着江行起的睡衣裹着被子睡了一整夜,也没有人回来。

  上午九点,他难得早起,终于收到江行起一小时前发的消息。

  江行起:泽泽,抱歉,最近很忙

  宋泽打字:我想你

  可是这次又没了回信。

  他提起江行起的睡衣衣领,对方较他的身形大很多,由此他可以在完整穿着的情况并将脸埋进去,抱着他的睡衣又滚了一圈,宋泽爬起拿手机,继续发消息。

  宋泽:见一面

  他承认自己确实有点依赖江行起,他想他。

  尤其前段时间他们还如胶似漆,这么频繁的见面,几乎时时刻刻缠在一起,就连江行起去香城也没有分开到两天,为什么回了熙城反而见不到面?明明那天他们还一起吃了晚餐啊。

  总之让人难以适应,尤其难熬。

  这次长久的没有回应,宋泽数不清自己呆呆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多久,期待着下一秒就会有一条新消息跃出屏幕。

  可是等来等去,还是没有,他有点生气。

  他又不是公益广告上的老人,还要对江行起说都忙都忙忙点好吧?

  宋泽怒敲键盘,非常认真:江行起——

  没有发送出去,一条消息先出现:我也是。

  宋泽默默删掉了打出的字,转而欢快地发送:晚餐一起

  江行起:可能没办法,不过我在你家楼下,来见一面?

  宋泽直直躺倒。

  宋泽捶沙发。

  宋泽认命坐起身。

  宋泽:我在你家。

  见面以一种麦琪的礼物式结局落下帷幕,后来好几天宋泽都未见到江行起。再过两天后,连几小时才回复一次的消息也断掉了,他和江行起竟然失联了。宋泽的确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晚上他待在房间里,睡不着觉。

  他在心里默默记账。

  12月9日,失联,不想我,不见我,不抱我,不亲我。(四天)

  他真的很想江行起。此时此刻,江行起在忙什么?在做什么?他有没有睡着?他在哪里?熙城还是尼斯坦?

  宋泽抓住那个绿毛玩偶,碎碎念:“快召唤你妈回来……”

  第二天,他总算被爸爸妈妈召唤回家,舅妈的生日,邀请他们去家里一起庆祝。

  宋泽因为反复失眠,没有好好休息,眼下有明显的乌黑,在车上便睡着了。爸爸看着他在睡梦中还握着手机的样子,有些无奈地取了后座的小被子盖在他身上,这一下却将宋泽惊醒。

  果然,他睁开眼便去看手机。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消息。

  他难掩失落地放下手机。

  到舅妈家里时,小侄女果然跑上来找他玩,他在玩具房里看到熟悉的绿毛大眼怪,没忍住拿着它玩了一会儿,小侄女便递给他:“送你啦。”

  “嗯?”

  “你不是很喜欢吗?”小侄女说:“上次你也拿着这个,还把它弄丢到花园里去了。”

  “……”这倒是一个提醒,宋泽沉默半晌,走向阳台。

  奇迹好像在这一刻现身,他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

  甚至来不及确认自己是否看错,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停在了隔壁别墅的门口,按响了门铃。

  上次的心理医生来给他开了门,显然已经不记得他,微笑着说:“你好,有什么事吗?”

  “江行起在这里吗?”他的目光越过医生,望向他身后的屋中,四处扫视。没有,也没有。

  医生显然被他忽然的提问弄得有些发懵,只再次重复:“抱歉,你——”

  宋泽侧身进入房中,一楼被做成了会客室的风格——他一一望去,透过玻璃,在窗帘的缝隙里,他看到江行起背对着他站立,一手抱着一个咖啡色的中型熊玩偶,一手则在摆弄面前的沙盘。

  房间隔音很好,他似乎并没有听到动静,只是忽然将原本已经用玩具和沙搭建好的一切全都推平了。沙箱里顿时变得混乱无比。

  “这位先生。”心理医生无奈地靠近,低声提醒他:“请您可以先出去吗?”

  宋泽缓了一瞬,而后恢复常态,颔首退出屋中。

  明明等不到江行起的时候难过的是他,见到江行起的时候开心的应该也是他,可是他为什么会觉得江行起在哭?他为什么更不开心了?却又没有预想的那么生气?

  “他还要待多久?”宋泽问。

  医生听到他的问话仔细看了他一会儿,似乎终于想起他是谁,但还是摇头笑笑:“抱歉,我不能透露,但还请您现在不要打扰他。”

  他回到小侄女的玩具房,给江行起发了最后一条消息:你在哪里?

  原本以为又是没有回应的一次单方面问话,但这次很快江行起回复了:对不起泽泽,刚忙完在休息,晚点联络你。

  这次他没能忍住,一分钟后,心理医生看着去而复返的男生,无奈地主动侧身给他让出了位置。

  是预想的那样吗?是愤怒吗?好像都不是。因为他一见到会客厅里的江行起,什么情绪都被想念给压了下去。几乎跑着直接抱住他,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委屈到了什么程度,可能再遭受刺激就会哭出来。但幸好没有,对方回抱住他,轻轻在他背上拍了拍。

  “我好想你。”宋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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