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随意闲聊了一通, 便也将近七点,琴行聘请的店员过来这边兼职。

  这位店员大家通常喊他小赵,小赵本名赵明泽, 戴着副黑框眼镜,长相乖巧斯文秀气,他晚上七点上班, 干到晚上十点琴行关店,小赵有一些音乐基础,人也和善好说话, 琴行的事儿他一般能处理, 处理不了,就到排练室叫人。

  刘铮和他交了班,乐队四人便下到地下排练室开始了每天的固定练习。

  这是时笺第一次以槐序乐队主唱的身份参与到乐队排练,然后,乐队另三名成员便发现,Z大大神未免太好用了。

  嗓音、音色、台风这些暂且不提,这是时笺能进乐队的基本素养, 关键Z大大神很认真很负责,槐序乐队一张专辑十首歌,他不需要拿词谱就能现场演唱出来, 要知道这是时笺第一次到乐队排练, 他必然是做足了功课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单这态度就很招人喜欢。

  提前做功课,只能说是人私底下用了功夫。

  在现场, 乐队三人狠狠见识了一波Z大卷王的能力和效率。

  一首歌, 乐队要一起排一遍,再坐下来讨论刚才哪个位置出了什么问题, 再继续做出调整,要是接下来排练的时候还有问题,便只能接着沟通接着排练,直到每一个细节都完美……

  这是一个冗长又枯燥的过程。

  很多综艺在这一块也有所呈现,艺人们需要花大把时间才能学会一首歌做出一个相对不错的舞台。

  槐序乐队是一支老乐队了,乐队其他三名成员已经养出了足够的默契,自己乐队的歌早已经演奏了千百遍练得滚瓜烂熟,时笺的任务才是最繁重的,他要以新手的身份彻底融入这支乐队,这需要大把的时间去沟通去磨合。

  乐队其他成员早已经做好了靠大量练习让时笺堆熟练度的准备。

  但人Z大大神脑子聪明,学什么都飞快,本身情绪也稳定,沟通起来很顺畅。

  第一遍的时候,确实有些瑕疵,到了第二遍,他就能唱出你想要的效果,以至于你开始怀疑人生,觉得这真的是这首歌第二次排练吗?为什么这位主唱看上去比他们还要更老鸟?

  从及格到满分,只需要两首歌的时间。

  这就是卷神的学习能力!!!

  可以说,这个晚上,刘铮和魏衡都心底各种卧槽牛逼这学得也太快了大神也太强了,然后一脸麻木平静地演奏自己的乐器。

  就连陆延迟,也有些意外,术业有专攻,他以为时笺的天赋是在学业上的,不曾想,强大的学习能力,让时笺在音乐上都卓尔不凡。

  这三人在某些方面想法不谋而合——

  有这样强大的牛逼闪闪的主唱,槐序乐队能走得更长远。

  因着卷王效率太高,一晚上,三个课时的时间,槐序乐队直接把乐队所有的歌都过了一遍。

  这时候的时笺已经是槐序乐队当之无愧的主唱了,他和乐队另三名成员心照不宣、配合默契,如若他这时候去唱现场,不会有任何人觉得,这位主唱是个新手,他刚招进槐序乐队不到一天。

  排练结束,陆延迟扔下鼓棒,起身,去拿水,他从一大板的怡宝水里揪出几瓶,拧开一瓶,先递给时笺。

  时笺发现自己适应能力惊人,他竟开始习惯有人给自己拧瓶盖了,反正,连盒装牛奶的吸管,陆延迟都会帮他插好,拧个瓶盖,根本不算什么事儿,他自然而然地接过,松了瓶盖浅浅喝了一口。

  润了润干燥嘶哑的嗓子,时笺这才道谢:“谢了啊!”

  陆延迟垂眸笑了笑,回:“不用。”

  一些陆延迟对时笺的微妙小心思,比如,帮大美人拧瓶盖。

  另外两位队友就没这待遇。

  他直接把水扔给他们。

  刘铮喝完水,一边把贝斯收好,一边连连发出感慨:“时笺你学歌好快啊,一首歌一两遍就会,这真的太强了。”

  顿了顿,胖子又贱兮兮地去cue魏衡,而且不无攀比,“你们听风乐队的主唱有这么厉害吗?”

  魏衡破口大骂:“滚!”

  想到时笺大概不知道具体,魏衡又解释了一番,“我去年被外借到听风乐队了,在那边帮他们过渡一下让他们重新找好吉他手,听风乐队现在有点红,导致我时不时被认出来,吉他手嘛,粉丝认得清这张脸,也喊不出名字,然后我就成了传说中的听风乐队的吉他手,害得我每次都要解释半天。”

  “不过,以后我们自己的乐队做起来了,就不会被认错了。”

  “我是槐序乐队的吉他手。”

  时笺性格包容开明,不论是陆延迟说开店做生意,还是魏衡说自己在两个乐队干活,他都会觉得挺有意思的,有一种长见识的感觉,他笑意盈盈地道:“感觉干两个乐队的活也还蛮好玩的。”

  魏衡简单说明道:“我们乐队和听风乐队关系很近,是兄弟乐队。也算是难兄难弟吧,我们没主唱,他们没吉他手,互相帮帮忙。”

  随即,语调不无失落,“没吉他手还可以去外边借人,没主唱影响还更大一点,无法接活,我这人吧,也有点表现欲,有瘾,对比排练,我更喜欢登台演出。”

  时笺怔住,在那么一瞬间,被这样的灵魂打动。

  时笺和魏衡接触不多,为数不多的交集下,魏衡给他的感觉沉默内敛话不多,他本身中等个头,中等身材,五官倒是端正清秀,却依旧其貌不扬,就普普通通一小孩儿。

  但魏衡是很纯粹的音乐人,他是真的喜欢才干这个,一手吉他技术登峰造极。

  对这种有着自己的热爱、本身业务能力过硬、性格低调内敛不张扬的男孩子,你很难没好感。

  时笺眼底染着浅浅笑意,嗓音更是极其真诚:“你吉他弹得很好啊,回头找你请教一下。”

  魏衡很是随意:“说不上请教吧,以后都在一个乐队,互相学习交流呗。”

  时笺浅浅一笑,爽快地应:“行。”

  他想,陆延迟的眼光是真的好,槐序乐队另两名成员人品好性格佳专业也相当过硬。

  时笺不是那种社交达人,靠着陆延迟,却也能收获到两份诚挚的志同道合的友谊,挺好的。

  而这样的欣赏是双向的——

  魏衡对这位新主唱也是发自内心的佩服,他最初对时笺的好感来自颜值、嗓音、音色、台风,这是一块璞玉,你清楚地知道,有这样一位主唱,槐序乐队会走得很远很远。

  现在呢,则是诚服于时笺的实力、性格、能力。

  对欣赏的人,魏衡不再沉默内敛,他话很多:“讲真,也有不少人像你一样学歌快、天赋好、现场稳,但那基本上都是在这一行呆了很多年的老人,他们是专门吃音乐这碗饭的,本身也已经混成我们这一行的头部了,但是,时笺,你真的是,第一天加乐队啊,而且你才十八,不到十九岁……”

  “我现在感觉,槐序乐队,未来可期。”

  胖子笑眯眯加入话题:“关键我们主唱不仅学歌快,效率也很高,三个课时直接把所有的歌都练完了,感觉一晚上完成了一个月的活。”

  提起这个,魏衡也是一阵笑:“真的,莫名其妙就卷起来了,回头一看,卧槽,九点半了,这么快就搞完了每天的排练。”

  刘铮哈哈大笑:“果然还是要和这些名校的卷王多多接触,时笺一个人愣是把我们乐队带飞了。”

  怎么说呢,排练的氛围很重要。

  之前没主唱,大家没演出任务,虽说排练照旧,却也没什么急迫感,各种摸鱼。

  时笺一来,凭一己之力,内卷了整个槐序乐队。

  明明时笺才是乐队新手,但是学得太快,迅速成为老手,而且一首一首地唱都不带休息的。

  你看着新人这么卖力,为了不被拍死在沙滩上,只能跟着支棱起来。

  可以说,时笺不论走到哪,都自带劝学效果。

  陆延迟慢悠悠地喝着水,倒是没加入时笺夸夸群。

  他看着队友对时笺发自内心的认可和喜欢,抿着唇轻轻笑开,他时不时看向时笺,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夜空中的星,那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是我发现的宝贝!

  这是我找来的珍宝!

  我就听听你们怎么夸我家小时吧!

  而这种排练结束之后的闲聊,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但时笺和槐序乐队的关系,在迅速拉近、升温。

  时笺不只是演唱风格融入进了这支乐队,他整个人融入进了槐序乐队。

  聊了一通,刘铮便想到了正事儿。

  他双手交叠抱着后脑勺,整个的瘫在椅背上,连着排练了两个半小时,说不累是假的,但效果太好,你甚至会忘记这种疲惫和辛苦,只有满满的成就感和喜悦。

  你清晰地知道,从这一秒开始,槐序乐队回来了。

  槐序乐队即将重新出发。

  刘铮语调微微上扬,难掩愉快和开怀:“时笺这边练得没问题了,那槐序乐队重出江湖吧,我今晚就开始联系我们驻唱过的酒吧,争取拿到试唱的机会。”

  “以槐序乐队现在的实力,在酒吧稳定驻唱绝对没问题的。”

  时笺保持着高昂的状态唱了一晚上,嗓子难免有点沙,他清了清嗓子,道:“单唱歌的话,我OK的,乐器这一块,还是需要点时间去练,等回头练熟了再慢慢加进去。”

  时笺会钢琴、吉他、电子琴,也都弹得相当不错,他可以充当乐队键盘、乐队副吉他手,又或者吹吹口琴,吹吹笛子,摇摇手铃,让乐队现场呈现更丰富也更有新鲜感。

  时笺是很全面的主唱。

  刘铮是真的觉得时笺是个宝藏,卷王们哪怕兼职搞乐队也会做到最好,这不,连乐器都给安排了,槐序乐队有这样的卷王主唱,不红都难。

  他乐呵呵道:“那成,你先负责唱歌,以后再慢慢加乐器丰富舞台。”

  时笺对此毫无意见:“成。”

  槐序乐队每名成员分工不同,陆延迟负责的是音乐创作、乐队定位、搞钱,这种时候,他没话语权。

  负责和酒吧老板接触、给乐队接活的从来都是刘铮,这是刘铮的事儿,他理所当然地要扛起来,他目光逡巡全场,道:“我们争取从下周一开始,稳定跑两个场子,十点一场,十一点一场,如果晚上有演出的话,以后排练就两个课时,另外两场演出,算是以现场代替练习。”

  时笺嗓子确实干哑得厉害,他没做声,比了个“OK”的手势。

  陆延迟微笑道:“没问题。”

  魏衡想到乐队有演出了,心情愉悦,再兼之跟高冷拽的Z大大神混得也有点熟,老实人开始口无遮拦了:“槐序乐队吉他手已经饥渴难耐!”

  时笺、陆延迟、刘铮:“……”